13 無聲

第13章 無聲

◎溫柚擡眸，微紅的眼◎

溫柚回到興趣室的時候，原本的位置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有1班的還有12班的。

男生女生都有。

幾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這游戲雖然老套但依舊風靡初高中。而游戲的發起人是12班的秦雅，一中的小太妹。

平時混得很開，是那種擺在明面上不經遮掩的嚣張跋扈。

或許是高三了，衆人的重心都在學習上面。連一向喜歡四處瘋玩的幾人也安分了下來。

“溫柚你終于回來了！”

“快過來一起玩，特意給你留了位置。”

有人對她喊道。

溫柚走過去，四下環顧一圈。

大約十來人，好學生和壞學生分別坐在一側。大家雖然在一起玩，但圈子還是分的很清晰。

而溫柚自然是坐在好學生那邊的。

1班是理科班，裏面的女生不多這會兒全在這裏了。

而12班，女生來玩的挺少。除了秦雅和平時和她玩的好的幾人。剩下的就是12班的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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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挺巧。"這話是池明說的，他将手中的撲克扔了一張給溫柚。

溫柚接住看了眼。

撲克牌上有大冒險的內容，衆人中間不知是誰的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大轉盤。

游戲規則很簡單，大轉盤指到誰，誰就要接受懲罰。

是大冒險還是真心話。

真心話由上一輪被指到的人提問。

而大冒險則是這一輪被發到的撲克牌上的內容。

“玩嗎？”秦雅講了一下游戲規則，然後看向溫柚。

她們高中三年很少有交流，但她對溫柚感官還行。

畢竟溫柚的性格确實友善且溫和，像是春天裏的暖風，無害輕盈。讓人生不出惡意。

一中裏任何跟溫柚有過接觸的人不管男女，都會對她報以好感。

“好啊，現在是開始了嗎？”溫柚問。

“對。”

大轉盤由上一輪輸的人來轉，撲克牌也是由上一輪輸的人來發的。所以上一輪輸的人是池明。

他指尖在手機上輕輕一點。

轉盤開始飛速旋轉，然後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衆人的呼吸也越來越輕。

直到幾秒後，指針慢慢的停留在溫柚旁邊女生的方向……然後又穩穩的停在溫柚的面前。

“哇！”

“哈哈哈這麽倒黴的嗎！”

“溫柚運氣“很好”啊！”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溫柚無奈的輕笑一聲，願賭服輸，她看了眼自己手中撲克牌的內容，然後将視線移到池明身上。

青春期，大家最在意的還是個人的情感。

大多數人的真心話問的都是“初吻是什麽時候？”“第一次喜歡的人是誰？”“有沒有暗戀過誰？”

所以，溫柚思索了下說：“真心話吧。”

衆人的視線緊盯着池明，池明笑了笑。

他問的是：“腳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周圍寂靜了一瞬。

"咦，溫柚的腳上有傷嗎？"有人詫異的看向溫柚的腳。

畢竟從來沒人聽說過這個事。

她們沒注意道溫柚的臉上 一閃而過的冷淡。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的，簡單到衆人以為池明在故意放水。

但溫柚并沒有立即就回答。

半響，在衆人的視線下她輕輕吐出一句：“十歲的時候練舞蹈摔的。”

“溫柚竟然還學過舞！好厲害！”

衆人樂呵的打趣。

秦雅覺得這個問題很沒意思，對着池明低嘲一聲，然後讓衆人趕緊開始新一輪的游戲。

新一輪的游戲由溫柚重新發牌。開始後轉盤飛速旋轉，指針落在了秦雅身上。

秦雅支起身子，看向了溫柚。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溫柚提問。

“大冒險。”秦雅喜歡刺激，她輕嗤，“真心話有幾個意思。”

她把卡牌放在中間，衆人看去。

“恭喜玩家被選中成為任務者，您的任務是等待進門的第一個人。撫摸她（他）的頭發，擁抱他（她）。并在她（他）的耳邊大喊：恭喜發財！（注，如果五分鐘內沒有人進門，則玩家任務失敗需要接受懲罰）”

這個大冒險相對而言比較溫和，畢竟買的是學生版不會有太多出格的要求。

衆人的視線紛紛興奮的盯着興趣室門口。

溫柚也看過去，然而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待在室內了。少數幾個去上廁所也基本回來了。

不對……她環顧了四周。

還有人沒回來。

大約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人推門進來。

秦雅有些不耐煩的低罵：“艹，不會這麽倒黴……”

幾乎在她說話的瞬間，門被打開了。

少年穿着合身的校服，身形消瘦，個高腿長。他單手推開門，然後旁若無人的走向窗口。

“艹怎麽是他！”羅瑞低罵一聲。

衆人也是一陣沉默。

夏斯已。

一個性格孤僻，生人勿近的啞巴。

兩個月前剛轉到一中，哪怕是在一個班，也沒有人和他接觸過。

所有人的态度都有點微妙。

平時碰都不給碰的人，這會兒更別提抱了。

但說不定他憐香惜玉呢？有人心底議論。

畢竟秦雅長得也不錯，還化妝燙了頭發。

在一中也屬于美女。

秦雅似乎是很感興趣，她知道的夏斯已和他們知道的不同。

一中大部分都是乖學生不打架，也不混社會。

所以沒有人聽說過夏斯已的名聲。

這位在二中時可是出了名的狠人。

她站起身，向身後擺擺手。

衆人屏住呼吸，視線緊盯。

溫柚也饒有興趣的單手支着下巴，看着秦雅的背影。

“秦雅，你悠着點。”池明在身後喊道。

他，羅瑞和秦雅。三人是在一起玩的。從初中混到高中，關系比一般人要鐵一點。

那邊秦雅已經走到了夏斯已的身邊，衆人只看到她伸出手攔住了夏斯已。

然後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夏斯已的視線掃了過來。

帶着幾分不耐和絲毫不掩飾的冰冷。

溫柚在人群裏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一下，精致小巧的鼻尖下是粉嫩的唇瓣。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純的不行。

夏斯已視線微頓，然後若無其事的偏過頭。

“來來來，打個賭。”

“就賭秦雅今天能不能成功！”

周圍立馬有人附和：“我賭能！”

“秦雅長得也很好看啊。”

“我也賭能！”

“我賭不能。”

少女清淩淩的的聲音在一衆起哄聲中格外清晰。

“為什麽？”池明嘴裏叼了根煙，擡眼看她。

溫柚笑了笑，只說：“感覺。”

她的話很快得到了驗證，秦雅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見夏斯已皺着眉，冷漠的推開那只伸向他的手。

秦雅似乎并不甘心，在和夏斯已插肩而過後忽然從身後想要抱住他。

然後，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秦雅被掐着脖子抵在了牆上。

看不清夏斯已的表情，但能感到他周身泛起的戾氣，以及青筋暴起的手背。

“艹。你他媽在幹什麽！”

羅瑞大罵一聲，沖了過去。

池明将煙往地下狠狠一扔，也跟了過去。

留下一衆不打架的乖學生面面相觑。

那邊夏斯已早在羅瑞過來的時候便有所察覺，他轉身一腳把羅瑞踹倒在地。動作迅速的像處于獵食狀态下的惡狼。

羅瑞掙紮要起身卻被夏斯已單腳踩在後脖頸，力道大的讓他感覺自己脖子要斷了。

而夏斯已對于主動挑釁的人從不手軟，他冷着臉蹲下身掐着羅瑞的脖頸就把人往牆上撞。一下一下的，動作兇殘到讓人心驚膽跳。

“艹！”池明低罵一聲，臉色難看，眼底也來了火。

而這邊衆人終于反應過來了，紛紛上前攔住三人。

“別打架別打架，老師就在隔壁。”

“冷靜點，在學校打架是要挨處分的！”

“別把事情鬧大了明哥！”

池明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人強行攔了下來，而羅瑞那邊。幾人不敢上前拉住夏斯已，猶猶豫豫得站在邊上喊道：

“同學你快放開他，你這樣會打出事的！”

夏斯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擡眉冷冷得看了眼說話的人群。像戾氣十足的惡狼，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将人吞食。

幾人頓時吓得不敢吱聲。

溫柚走出人群，無視身後同學勸阻的眼神站在了兩人身前頓了頓，然後開口道：“夏同學，再打就要出事了。”

羅瑞已經被打的頭暈眼花犯惡心了，這會兒喘着粗氣死死的盯着夏斯已。

他沒想到夏斯已力氣那麽大，還那麽狠。

而夏斯已沒有看他。

他半蹲在地上，彎曲的脊背繃得很緊，像是頭蓄勢待發的狼。他擡頭，眼裏還帶着未散去的戾氣，瞳孔冰冷的讓人膽寒。

這是時隔一周，溫柚再次看見這雙充斥着冰冷惡意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口跳了一下。

沒有任何一個單純柔弱的少女能在這種時候不畏懼。

溫柚身形微顫。漂亮的眼睛漸漸睜大，像是受驚的幼貓。明明膽怯軟弱卻依舊堅強的面對惡犬。

“…夏斯已。”

連嬌軟的聲音都帶着微弱的顫。

地上的羅瑞感覺脖頸上的大力松懈了一瞬，他抓住機會無力的喘息一聲。

以他的角度，只見夏斯已收回視線低下了頭，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老師要來了。”溫柚又道。

她噙着眉，無言的看着夏斯已。像是擔憂他會把人打出事，又像是擔憂他會被老師處罰。

但小貓不會主動去挑戰惡犬。

單純善良的人再沒有腦子也不會去接觸一個看起來就像是預備殺人犯的危險分子。

遠離危險來源，這是成年人都懂得道理。

在興趣室的門被打開的瞬間，夏斯已松開了手，還面無表情的将羅瑞從地上快速拉了起來。

他身形勁瘦，力氣出乎意料的大。

“你們在幹什麽！”體育老師的嗓門很大，興趣室裏寂靜了一瞬。

羅瑞擰着眉，低罵一聲。猛地被拉起導致他還有點沒反應來，半靠在牆上回神。

秦雅從剛剛就一直處于臉色扭曲狀态，陰氣騰騰的盯着夏斯已。幾個女生圍在她身邊不停的安慰。

而池明則是死死的盯着夏斯已，溫柚看到他用口型無聲的道，

給老子等着。

夏斯已無視了他。

“老師沒什麽事，就朋友間發生了一點矛盾，已經解決了。”周嚴是個和事佬，盡管不是自己班的也依舊積極的上前跟老師辯解。

“對對對，老師就發生了點矛盾沒打架。”

“還沒動手呢老師你就來了。”

“老師我們都知道校規，都高三誰還犯事啊！”

“對啊老師！”

體育老師四下環顧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東西損壞的。人也都好好的站着。

“夏斯已，剛剛有沒有出什麽事？”

轉校生還是帶有缺陷的異類，在這裏是最有可能被霸淩的存在。

體育老師等他回答。

夏斯已冷漠的偏過頭。

忘了，啞巴不會說話。

體育老師見他沒事人的樣也漸漸放下了心……

等等

“羅瑞，你被人揍了？”

羅瑞還在捂着頭龇牙咧嘴的，聽到這話咽了咽口水。

這事算起來是他先動手的，一中的規矩。打架除非一方完全不還手，要麽不管你是打贏還是打輸都要挨處分。

處分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最重要的是還得叫家長。

“沒，我長智齒了。牙疼。”

體育老師眯着眼打量了他幾下，他也有點懶，眼下見沒人出來告狀。這事也就不打算管了。

“行了，剛好要下課了。”他不耐的擺擺手，“都回自己班級上自習去。”

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羅瑞摸着被撞的腦袋跑過來找溫柚。

“謝謝你啊。”

剛剛就溫柚主動上前拉架了，羅瑞想起少女柔軟卻堅強的身影心下十分感動。

溫柚雖然不太想搭理他，但面上還是對他報以溫柔淺笑。

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不管心底是讨厭還是喜歡。都不會擺在明面上。

然而在她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看到人群之外。

夏斯已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沒什麽情緒的停頓了片刻。

少年似乎又恢複了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模樣。

後知後覺，溫柚意識到夏斯已剛剛才和眼前的人打過架。

而她卻在和對方溫柔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