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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忙起來幾乎是連軸轉的,夏恬拿到逮捕令的同時楊亦也把人帶到。
夏恬再次悶頭紮進審訊室,這已經是她短短的半個月裏數不清第幾次進入不同的審訊室了。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她笑着跟犯人打招呼,“還記得我嗎?”
“記得。”怎麽會不記得。
若不是被她抓到,那年他本可以躲到警察走後就全身而退,繼續過他的富貴日子。
顯然這場審訊的主角是夏恬,只是楊亦沒想到會是這樣溫馨的開場,老朋友這三個字實在耐人尋味。
夏恬滿不在乎地補充:“她媽是我媽同事,小時候我們倆經常在一起玩。”
她沒理會楊亦的吃驚,敲敲桌子,“我知道你嘴嚴,但是關了這麽長時間,時代在進步,你還能把那些秘密藏多久?”
“啊,是蠻久了。”他轉頭看向窗外,“我媽怎麽樣?”
夏恬頓了半秒,“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不過我有按時給阿姨打錢,勸她多注意身體。”
“嗯,謝謝。那你媽媽呢,身體怎麽樣?”猶記得小時候兩位母親經常外出逛街時他們倆在院子裏玩耍,如今真是恍如隔世。
無意間,他瞥到夏恬胳膊上的槍傷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場抓捕行動裏他只開槍打了她的胳膊,她倒好,都是奔着要害開的槍,真是不念一丁點舊情。
“我畢業的時候她遭遇了一場詐騙,患上抑郁症跳樓,摔成了植物人。”
夏恬說,“現在死了。”
一時無言。
他出社會早,長大後極少聽說關于她的事情。
那會兒自然也沒想到竟是穿着警服的她走進廢棄倉庫,二話不說就開始打。
“之前沒有查到你背後有團夥,我也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查到你頭上。”
夏恬順着他的視線望向窗外,“你們這個團夥也搞詐騙,你應該知道的。”
只有這間審訊室是帶一個小窗戶的,她特地選了這間。
跟着望出去才發現原來他是在看順着牆繞到窗上的爬山虎,他們以前住的院子裏牆上也有不少這種東西。
這爬山虎青綠青綠的,将陽光遮得嚴嚴實實,只能從縫隙照進來。
他一時看得入迷,“你想知道什麽。”
“你們大哥的名字,不用說入夥時間短不知道,你在牢裏的時間都過去很多年了,算起來你應該是看着他發家的。”夏恬聲音變得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
“嗯,我知道。大哥啊,叫井彬,1975年生,三潭市人。”他撐着臉,手上的手铐聲叮铛作響。
說完指了指另一邊的單向玻璃窗,“不信你可以派人查查,反正外面有人聽着。”
楊亦剛準備喊人查,就被夏恬攔下,“不用查,他這人要麽不說,想說就是真話。”
三潭市,算是個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小城市。
連警校的畢業生中都流傳着這麽一句話:少壯不努力,老大去三潭。
與上午那個罪犯所說一致。
他伸出手打了個哈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詐騙那邊我只知道一點,關于拐賣倒是可以問我。”
夏恬繼續問:“Y先生你知道嗎?”
“知道,向明陽嘛,他落網了?”
他的言語裏有些驚訝,“你還挺厲害的,這人蠻陰險狡猾,是個狠人,連自己都下得去手。”
“不過你也是個狠人,不算意外。”
“什麽意思?”夏恬臉上流露出一絲狐疑。
“沒什麽意思,你見過就知道了。”
他百無聊賴地用十個手指繞來繞去,“還有別的事兒麽?沒有就把我扔回去吧。”
“還有什麽想跟你媽的說嗎?我幫你帶過去。”談到這個份兒上,剩下的也沒什麽有用信息了,他今天倒是意外的配合。
“沒有,反正她這麽多年也沒來看過我,估計早就把我這個當兒子的忘了,忘了好。”
夏恬拿起楊亦面前的筆錄翻看,“那沒事兒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行。”楊亦領着他走到門口,他又轉身沖着夏恬所在的方向說了句話,眼睛卻沒看她,“這爬山虎挺好看的,但是不如咱們院的。”
“是啊,畢竟警局沒人澆水。”夏恬也記得。
記得那位阿姨喜歡養花,所以他們倆在院子裏玩兒的時候會一起去給爬山虎澆水。
記得他無聊時繞手指的動作,是小時候沒什麽玩兒的,索性兩人就一起找根繩子翻花繩。
他們都在這場局裏,只是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
因為這張逮捕令的到來,刑偵支隊參加行動的全部人都跟着整整熬了一個通宵。
行動開始前夏恬特意囑咐:萬事小心謹慎。
因為怕驚擾到罪犯,所以大家都穿的便裝。
一行人頂着黑眼圈還要強行提起精神的樣子莫名有點兒滑稽。
柳葉嗤笑着打趣:“陳哥,你可別喝咖啡了,一會兒抓人的時候尿急咋辦?”
這話提醒了陳平,剛才憋着半天聽夏恬念叨注意事項,“你別說,我還真得上趟廁所再走。”
提前在距離抓捕點的範圍外都圍上了禁止通行的路标,美名其曰修路,就這樣一路抵達向明陽住所。
“您好,您的外賣。”柳葉敲了十幾分鐘門,裏面卻一點動靜沒有。
正當她想再次敲門時,夏恬給出個手勢,陳平一腳踢開鐵門破門而入。
屋子異常整齊,不少健身器材堆放在角落裏,電視機還是打開狀态,播放着電視劇,桌上擺着沒吃完的半份外賣。
“跑了?”楊亦摸索着下巴,按理說他不應該知道的,這次行動幾乎是完全保密狀态。
夏恬摸摸尚有餘溫的外賣盒,挑起幾根米線聞了聞,是香辣的,順便拿起遙控器換了幾個頻道。
“咱們不是吃完早飯才來的?你餓了?”陳平剛想上前阻止她把米線放到嘴裏,柳葉就沖着他搖搖頭。
然後夏恬放下筷子從沙發上站起,走到冰箱門前打開冰箱。
如她所料,空空如也。
“一個吃完辣的人有什麽感覺?”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問。
“喝水啊,來罐冰可樂就更好了。”
陳平拍了下腦袋,“你瞧我這腦子,他媽的整天審訊都快審生鏽了。”
不是提前知曉警局行動,是冰箱裏恰好沒喝的東西了,那麽他就會下樓買。
夏恬忽然想起上次擦肩而過的便利店,“附近的便利店,都去搜。楊亦和我一組,陳哥你和柳葉一組,剩下的自由分組。”
兩人一組的意義在于:一個抓捕的同時另一個可以通知其他人。
“先生,一共是六元。”
“行。”正要付款的向明陽才掏出錢就看到迎面而來的夏恬。
于是本來準備掏錢的手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扯過售貨員抵在她頸間。
如果說這場行動裏有失誤的地方,大概是夏恬沒想到向明陽早在幾年前就記住了她的臉,如此一來刻意換便裝算是沒什麽用處。
夏恬和楊亦立即進入戒備狀态,“有話好好說,先把刀放下。”
向明陽不是傻子,面對她的要求充耳不聞,“你們先把槍扔到地上,還有手機。”邊說邊把刀背轉成刀鋒。
售貨員小姐顯然被吓得不輕。
就在前幾日她還覺得這個男人過于奇怪,明明是夏天卻捂的嚴嚴實實,沒想到是個潛在的犯罪分子。
“好。”
如他所願,兩人把手機和槍都放到地上,舉起雙手示意。
人質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如果她再那麽哆嗦下去,那把匕首保不齊會一不留神就劃過她的脖子。
“這售貨員跟你無冤無仇的,沒必要牽扯別人。”
夏恬從衣服裏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警官證,“你把她放了,我來當人質更能跟警局談條件,你不虧。”
“好啊。”
向明陽欣然答應,“不過首先,你要保證你身邊那位男警官沒有備用槍,其次,你自己舉着手走過來。”
“楊亦,轉過去。”
“這……”楊亦有些為難。
“舉着手轉過去。”夏恬又重複了一遍,楊亦還是沒有依照她的意思來。
向明陽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快點兒啊,我手上這玩意可不長眼,它沒時間看你們同事情~深~”
“楊亦,這是命令。”
夏恬有點兒急了時楊亦才不情不願地轉過身。
她舉着雙手走進的瞬間,向明陽立即把刀子抵在她脖子上,一手将她胳膊別過,“可別想耍什麽花招啊,我還挺講道德的。”
向明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手勁異常大,躲藏的這些年裏應該沒少鍛煉。
相比那位腿軟癱坐在地上的售貨員,夏恬在這種時刻總是異常冷靜,“讓我同事先把她送出去吧。”
“這可不行,你同事還有其他事得辦。”
他沖着楊亦喊:“喂,那邊那個男警察,去給我準備車和錢,要二十萬。”
一轉身看見匕首折射出的太陽光,楊亦生生把那句你他媽當你是誰給咽了回去,“我上哪兒給你搞這麽多錢?”
“哦,忘了你們警察幾輩子都賺不到我們賺的錢,不好意思。”
向明陽用十分輕浮的語氣說,“那就準備車和機票吧,這總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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