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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審訊室的男人年紀看上去更大一些,微胖,無精打采的臉留着絡腮胡。

夏恬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對着陳平大放厥詞,“老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判趕緊判,判了就最好別讓老子出來,不然……”

他油光滿面的臉堆出猥瑣笑意,“刑警,您的年齡也應該有老婆了吧?可得看好啊。”

陳平興許是看到她進來才壓住火氣沒發。

“咳咳。”夏恬清了清嗓子,“你那位同夥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未等她說完,那人一臉不屑地回:“你當老子那麽好唬的?他都說完了你還來我這兒幹嘛?”

夏恬沒計較男人的惡劣态度,笑眯眯地:“勸你态度放尊重一點,好歹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該想想如何減刑,你說呢?”

“別你媽拿老婆子和兔崽子壓老子,我十幾歲就出來混,老婆子管過我嗎?要不是她掏不出錢,老子他媽至于連老婆都跑了?”

他情緒越發激動,說到最後好像又想起剛才陳平審訊時令他不滿的話語,“呵呵,你們這群吃白飯狗屁警察能懂什麽。”

“小趙,去關一下記錄儀。”陳平交代完,旁側坐着的警員離座。

過了兩三分鐘,陳平尋思着差不多關好了,撸起袖子走到男人面前,通過鍛煉的小麥色肌肉線條隐隐泛着青筋。

陳平将雙手撐到審訊椅的案板上,在不到一公分的距離緊盯着男人,“我們局裏有規定,不能主動動手打人,來你一打我一拳,這樣我就算正當防衛了。”

“打啊,草,你不是挺牛逼的嗎,一口一個他媽的你媽的,你有幾個媽啊?來我幫你把手铐打開。”

陳平一邊說一邊拿着鑰匙去開他手上的鎖,這時候他倒開始往後躲了,“警察打人,嚴刑逼供是吧,老子要告你們!”

“告,趕緊他媽去告。你別躲啊,我現在給你開鎖你現在就去告。”陳平也不甘示弱,畢竟前幾天還有個向父也是這副嘴臉。

聲音大完全是心虛的表現罷,夏恬順勢幫忙補刀,“這會兒記錄儀關了,門也隔音,你想告他得找點兒證據啊,刑法你們熟吧?”

“別動老子,我說你別動老子。”熟,當然熟。

可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呈呈嘴上功夫,那身肌肉他看着都發憷,真打起來也沒勝算,旁邊這女警也沒有絲毫要管的意思。

不知不覺間,已經不敢再往外說厥詞。

“不是說我們都是吃白飯的?來我給你打吐,讓我看看你吃的是不是白飯。”

面對陳平的硬氣,他方才嚣張的氣勢已然漸漸消失不見。

似是張着嘴想要說點兒什麽,可話還沒說出來,忽然全身抽搐,雙手環抱着自己。

緊接着,審訊室裏彌漫出一股奇怪的氣味……

液體順着審訊椅滴滴答答流下,他的嘴裏不斷喃喃:“我錯了,錯了,我不該那樣,給我吧,給我!”

“給你媽個頭。”

陳平抓過他的下巴,“趕緊他媽交代,你們背後到底是誰。”

他哆哆嗦嗦地搖着頭,“我說,我都說,給我……”

“诶。”這樣子一看就是吸過,夏恬進來時就看出來了,只是在等他毒瘾發作的時間。

“好了嗎,夏隊陳隊?”趙警員在門外小心詢問。

“好了。”

趙警員剛把門打開,就又被迎面的夏恬派遣出去,“小趙,你去喊個醫生過來,給他打針鎮定劑。”

“行。”他瞥了一眼裏面的局勢,陳平粗犷的身型把那男人遮擋得嚴嚴實實,裏面還有一股味兒,不進去也罷。

折騰一上午,待到打完鎮定劑後這場鬧劇才算是告一段落。

夏恬和陳平再次走進審訊室時,男人還穿着那條濕褲子垂着頭坐在那兒。

好在人都有羞恥心,犯罪分子也不例外。

“不騙你,你同夥真的都說了。他年紀不大,你應該知道吧?”夏恬的言外之意是,年紀輕,自然意志不會堅定。

她邊說邊随手翻閱着上午的筆錄,根本就沒什麽有用信息。

“哦,他還說都是你強迫他犯罪的。所以老實點兒,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對你沒壞處。”夏恬擡眼看着男人臉上的神情。

半晌他才憋出來三個字:“他放屁。”

“說話文明點兒,這兒是警局。”陳平叉着手翻了個白眼。

“沒事兒。”

夏恬把手裏沒用的筆錄放到一邊,“你們這個團夥洗錢、拐賣、詐騙,犯罪鏈我們都已經掌握了。”

“那你們還想知道什麽?我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他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沒想到警局能知道的這麽事事巨細。

“據點。”

“明雲……”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恬打斷,“不用跟我說在明雲市,我知道不在,也不在安明市,對吧?”

“還有,我沒什麽耐性聽你在這拐彎抹角。”

她蹙着眉頭,“龔秀繡已經落網,另一張逮捕令馬上就下來,你的代號是什麽?ABCDEFG?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吧?”

他生氣地捶響桌案,“草,不是說好他媽各管各的,他們賣我們?”

“是的,所以趕緊說。”

也許他把自己落網的事情也算在了龔秀繡和Y先生頭上,是個好的開端。

“三潭市,上頭讓我們交貨的地方。不過大哥不常在國內,一般半年回來一次,上次是十二月。”

這應該是他僅知的一點警局不知道的消息。

夏恬追問:“大哥是誰?”

“入夥時間短,不知道真名。”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他沒必要再說謊。

說起來,如果算入夥時間的話……夏恬突然記起,牢裏倒是有一位入夥時間長的。

半年回國一次,那麽下次回國應該就是六月份,迫在眉睫,錯過這一次就要再等半年。

“行,剩下的你倆好好聊吧。”夏恬起身離座,小趙在門口等着,見她出來打聲招呼又接着進去了。

偵查部門調出監控給夏恬,她随手拍了幾張,讓他們把詳細錄像發到她郵箱裏。

處理完監控的事情,那天因為與前女友糾紛被傳喚來的男人也再次被柳葉叫到警局。

他不安看了看夏恬,“怎麽了警察同志,我前女友又來找事兒了?”

“與其想你前女友刻意為難你不如想想你之前還做過什麽犯法的事?”

夏恬用餘光瞄他一眼,“別把什麽事都賴在女人頭上。”

“這……”

他腦子裏似乎想到一件事,但抱着僥幸心理,又不由得出言否認,“真沒有啊。”

“我提醒你一下?”

夏恬坐到他旁邊,“比如買賣//銀行卡?”

“我,我也不知道這算犯法啊。”

“不知不代表可以犯罪,更不代表無罪。”

夏恬想起那天來警局的女人的話,“需要錢是因為打牌吧?德州還是百/家/樂?”

他不再辯解。

“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夏恬翻出剛才在偵查部門拍的那幾張照片,“給你個将功補過的機會,是不是賣給這個男的了?”

“是。”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但他不會記錯。

這男人給他的印象和感覺太過深刻,大熱天捂得嚴嚴實實。

“行,那沒別的事了。”

“好嘞,那你們需要其他配合再聯系我。”他說着就要起身往門外走,還沒走到大門就被柳葉攔下。

他身後的夏恬邊往辦公室走邊說:“我說我沒別的事兒了,沒說你沒別的事兒。柳葉你去讓王警官處理一下。”

“行。”柳葉看着他,“那咱們走着?”

“這,我,你……”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是要說你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你只是打個牌圖樂呵?”

他點點頭,臉上委屈極了。

“但是你犯的罪可就沒有你的表情包那麽可愛了,該拘留還是得拘留。”柳葉說完,剛出完警的王警官正巧回來。

她把男人往王警官面前一推,“夏隊說交給您。”

王警官與他大眼瞪小眼,嘆口氣把腰間的手铐拿出來,“犯什麽罪了?”

“涉,涉嫌非法賭博,賣//銀行卡。”

王警官思索片刻,“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啊。”

監控錄像有點兒費眼睛,那身黑衣幾近與夜色融為一體。

夏恬目不轉睛地透過電腦屏幕看着監控裏的人一舉一動,她手裏握着根筆,在白紙上畫着他的路線。

便利店,公園,小巷……

錄像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光是看頭發的顏色就能分辨出來。

她緊蹙着眉頭,看着屏幕裏兩人有說有笑地談話、抽煙,而後背道而馳,同時也在紙上畫出了Y的行動路線,都在駱辰光的小區附近。

一時有種不知該怎麽說的情緒湧上腦內。

這個時間段去跟Y扯上關系,他是在想什麽?

桌上的內線座機鈴聲響起,夏恬随手接起,是李副局通知她逮捕令下來了。

還有另一條楊亦的微信,再過幾個小時就能把之前拐賣兒童的犯人帶到局裏。

夏恬沒工夫再去想駱辰光的事,把監控錄像發到刑偵支隊的微信群裏,順便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

‘準備同時秘密抓捕,別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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