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驚險

驚險

第二十章驚險

蘇棠雖然當時對阮寧皓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說她會把小暖照顧的好好的，但其實就在把小暖抱回蕭家路上的每一步她的內心都是忐忑不安的，直到終于走到蕭家大門口的時候，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直接把鑰匙插｜進了鎖孔裏，但在一邊插的時候，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囑咐了小暖一句，“小暖待會可要乖哦，我也不知道蕭奶奶在不在家裏，不過你千萬可不要出聲哦！”

小暖似乎聽懂了蘇棠說的這些懇求的話語似的，也許是流浪太久的緣故，偶爾的溫暖而至，它往蘇棠的懷裏又努力地鑽了鑽，這一刻蘇棠忽然覺得自己有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兒，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也多麽像此刻戰戰兢兢卻不得不去勇敢面對的她。

蘇棠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又輕輕地摸了摸小暖的頭，仿佛在告訴它，也仿佛在告訴自己，其實不用怕，只要自己小心一點，就一定不會被蕭奶奶發現。

不過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幕，其實最讓蘇棠感到幸運的就是蕭奶奶果然不在家裏，這個點她應該去老年大學學習什麽東西去了吧，況且蘇棠也是掐好了這個點的。

沒有蕭奶奶在的蕭家，她覺得自己的整個呼吸都通暢了好多，她抱着小暖一步一步走進蕭念琛的房間，小暖乖的跟什麽似的，很靜的屋子裏，只聽得見小暖‘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這讓蘇棠想起母親在的時候家裏曾養過的那只小花貓……

那時候農村鼠患猖獗，蘇棠家稻倉裏的稻谷動不動就被老鼠子吃的只剩下一大攤稻殼子，就連放在蘇棠家房間裏米缸裏的米也有老鼠偷偷溜進去，到了夜裏老鼠更是猖獗，在蘇棠家房梁的隔棚上跑過來跑過去吵得人頭疼，好幾次蘇棠從睡夢中被驚醒過來都能聽到兩只老鼠在打架，然後打得‘吱吱叫’……

蘇棠的母親不堪其擾，所以幹脆托人在集市上買了一只貓回來，那時候蘇棠喜歡她喜歡的跟什麽似的，幾乎是帶着它吃飯，帶着它睡覺，冬天的晚上擠在一個被窩筒裏，每次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都有小花在她耳邊‘呼哧呼哧’的呼嚕聲，她覺得像是煤炭爐子上逐漸燒開的開水，只覺得無限溫暖……

多久了，連小花最後病危垂死的樣子她都快忘得一幹二淨，她曾經以為小花死了她會永遠都這麽難過的，可是沒有，終究經歷過那樣多的人世颠簸，她仿佛像看透了一些什麽似的，母親抛下她離開以後，她以為她會活不下去，可是漸漸地她學會了洗衣服，學會了做飯和燒菜，父親死了以後，她以為她會整日整夜地做噩夢，會終日以淚洗面，而那段父親死去的日子裏，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很餓，她只想飽餐一頓，其他的對她來說似乎都沒有太重要了。

難怪尖酸刻薄的二伯母說她是個小沒良心的，或者真如她所言，她不想去關心什麽，她只想讓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像雜草一般，借着求生的本能，一直往上生長，那種堅韌而有蓬勃的力量，像黎明前的曙光。

蘇棠從蕭念琛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個空置的紙盒子，蘇棠看了看，是裝鞋子的，想來蕭叔叔是不要的了又忘了及時扔，才會放在房間的角落裏落了灰。

她用抹布将鞋盒子上的灰塵細細擦拭了一番，而小暖可能因為對新環境的不太适應，只一直蜷縮在蘇棠的腳步哪也不願意去，蘇棠一邊将一條不用的毛巾墊在了盒子裏，一邊對小暖甜甜地笑道，“小暖，看，姐姐給你做得小屋好不好看？”

貓雖然不像狗那般通人性那般活潑好動，但它卻也是能聽得懂人話的，應該說蘇棠異常溫柔的聲音讓它變得很想靠近，所以它輕輕‘瞄’了一聲，仿佛是對蘇棠給它搭建的這個小屋很滿意。

蘇棠也跟着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小暖的頭，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對着小暖輕輕地‘噓’了一下說道，“小暖，蕭奶奶在家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出聲哦……”

她的‘哦’字剛說出口，忽然就聽到了門外有鑰匙插｜進鎖孔裏的聲音，然後就是大人們之間的聊天談笑聲，緊接着還有一個小女孩甜甜的聲音夾雜在裏面，蘇棠想，可能是蕭奶奶回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

她的心陡然就提了上來，慌忙把小暖推進床肚子底下的時候還特地又囑咐了一下小暖千萬不可發出聲音來。

小暖的确很乖，它不叫也不鬧，為了怕被蕭奶奶發現，蘇棠趕緊将身上的幾根貓毛悉數揀了下來。

蕭奶奶正在客廳裏招呼着客人，蘇棠不認識那些人，繼而也沒有想要繼續認識下去的欲望，她重新坐回蕭念琛的書桌旁将書包裏的數學試卷搗鼓了出來想裝模作樣地做幾題，可當她把圓珠筆剛從筆袋子裏掏出來的時候就感到仿佛有一個人站在她的身邊。

是一個跟她年紀般般大的小姑娘，小姑娘不吵也不鬧，很安靜地站在蘇棠的身邊，但烏溜溜轉個不停的小眼珠子還是昭示出了這姑娘的古靈精怪。

她很有禮貌地對蘇棠說道，“姐姐，你好，我叫唐杉，你叫我杉杉就好了！”

蘇棠還有點好奇她的自來熟的時候，唐杉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阿琛舅舅說，家裏來了個很漂亮的小仙女，今天見到姐姐才發現，平時就愛說謊的阿琛舅舅果然沒有再騙我！”

小姑娘一臉的天真無邪和懵懂，但蘇棠可以明顯感覺出來她的善意，不過聽她提到的阿琛舅舅應該就是蕭念琛了，原來念琛哥哥還在別人面前特意提起過我，而且還說我是小仙女，不管這個唐杉說得是真還是假，蘇棠只覺得心裏頓時暖融融的，像初冬照進來的第一縷陽光。

介于她的友好，蘇棠也很友善地沖她笑了笑，然後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蘇棠，呃……”

她向來對人不是特別熟絡，況且才見第一次面就叫彼此的小名她确實不習慣，所以剛想将話題戛然而止的時候，那小丫頭卻忽然偏着頭慧黠地笑道，“那我以後就叫你糖姐姐好了，糖姐姐，真好聽！”

蘇棠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這些生活在城市裏的無憂無慮的孩子們，仿佛一生下來這輩子最大的煩惱就是寫作業和各種不想上的輔導班，她們不知道什麽叫生活的艱辛，所以從頭到尾就像白紙一般，單純到令人心生愉悅，而反觀她自己，處處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是厚着臉皮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她早已沒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該有的天真和無邪，她被催着長大，仿佛早已忘了放下所有芥蒂開懷大笑的自己到底是長得什麽模樣了。

蘇棠并沒有太多洩露出自己的情緒，對于這個叫唐杉的小姑娘，她既沒有抗拒，也沒有特別地想要接近，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個剛剛好的範圍之內，只是這小丫頭貌似對她很感興趣，蘇棠在寫作業，她就一直趴在旁邊看着。

其實蘇棠心裏是有點不大順意的，因為小暖還藏在床肚子底下呢，雖然小暖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吭聲，但她很難保證待會小暖餓了會不會叫，多一個人在房間總多了一份危險，即使這小姑娘看起來那麽地天真無害，但是她并不想冒險。

蘇棠刻意假裝咳嗽了幾聲，示意就是我們已經彼此打了招呼了，你是否可以一個人出去玩了，但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真的傻還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她烏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在蕭念琛的房間裏打探着，一會摸摸書桌上的那個屬于蘇棠的許願瓶，一會驚嘆着許願瓶裏蘇棠折的紙鶴真漂亮，說真心話，除了蕭念琛，蘇棠不喜歡跟別人保持太近的距離，她眼角眉梢的一點點抗拒和不耐煩漸漸表現出來了，不過似乎蘇棠這樣的表現還真有點奏效，這小丫頭停止了自己的叽叽喳喳，既而坐到了蕭念琛的床上然後擺動着雙腿和雙腳小聲地哼着歌兒……

也不知道是她的腳踝太漂亮還是小暖太過調皮，小暖按捺不住性子漸漸地跟唐杉的腳玩起來捉迷藏。

一開始唐杉也沒注意，只是她總覺得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蹭着自己的腳踝，她好奇地趴在地上往床肚底下一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她就徹底興奮了起來。

因為床肚底下黑漆漆的，小暖的眼睛在黑暗的環境裏就變成了閃着熒光的綠眼睛，按正常邏輯這姑娘應該是害怕才對，可是唐杉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勇敢地朝着小暖‘喵’了一聲，然後輕輕柔柔地說了一句，“小貓貓，快過來。”

蘇棠的心‘撲通’一下跳入了潭底，如果這個叫唐杉的小丫頭去跟蕭奶奶打小報告的話，那她跟阮寧皓這麽多天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

不過還好，這小丫頭比蘇棠還更喜歡小暖，她當然知道阿琛舅舅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姑奶奶有很強烈的潔癖，而且不大喜歡在家裏養小動物，然後她很聰明地朝‘喵喵’叫的小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非常溫柔地摸着小暖頭上的毛發。

可是不知流浪久了的小暖是不是性子被磨得有點鋒利，唐杉的手剛摸到它的背部的時候，小暖忽然就有點不樂意了，蘇棠當然是看到了，但是唐杉仿佛只想表現出自己的友好，她想快快跟小貓貓建立起輕松愉悅的友誼出來，可是越心急越起了反效果，蘇棠剛想上前進行阻止的時候，只聽得小暖忽然銳利地叫了一聲，然後‘嗷嗚’一口就咬在了唐杉的手背上。

唐杉的手本就白白嫩嫩的，此刻被小暖這麽咬了一口，只看見有血珠子瞬間從破了的皮裏湧了出來。

蘇棠心知大事不妙，她趕緊上去要替唐杉捂住傷口的時候，只聽得‘哇哇’一聲大哭……

想必這丫頭也是被吓壞了，門外瞬間各種嘈雜聲腳步聲和關切聲，蘇棠只覺得心頭一陣涼席滑過，似乎該來的總會來，接下來的一幕她恐怕用腳趾頭都能聯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