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螢火蟲之約(尾聲)
螢火蟲之約(尾聲)
蘇棠在慕城實驗小學這學期的生涯其實很短暫,因為她轉學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初夏的季節了,小升初考試的那天杜奶奶特意給她蒸了一鍋的粽子,因為他們考試那天剛好是農歷五月初五的端午節,杜奶奶說吃完粽子啊就能考個非常好的成績出來,因為粽子諧音就是“縱”,按照瓜渡村的老話講就是一縱就能縱得很高很遠,有點民間鯉魚躍龍門的意思。
其實蘇棠并不是很喜歡這種糯米裹出來的粽子,因為她本身腸胃就不是很好,糯米不太容易消化。不過為了不辜負杜奶奶的一片好意,她還是從鍋裏撈出來一個,解開綁着的白色細繩子,粽葉的清香味瞬間撲鼻而來,混雜着糯米的甜香味,令她不知不覺就想到了瓜渡村的那一片蘆葦蕩。
那時候她還很小,母親每年都會在端午節到來的提前半個月左右給她裹粽子吃,每年到這個時候蘆葦葉子就會長得特別茂盛,她跟媽媽一起去蘆葦叢裏打粽葉子,因為是在河塘邊,偶爾有一兩條小水蛇從她們身邊游過去,蘇棠倒也不害怕,只對着那條細長伶仃的小蛇快樂而天真地喊道,“小蛇蛇,你看,我媽媽要給我裹粽子吃了哦!”
她稚嫩童真的聲音裏夾雜着江南小女孩特有的那種軟糯清甜,總有種讓人忍不住去疼愛的嬌憨,而一旁正在打粽葉的母親也被她這可愛的模樣給逗樂了,一邊哼着小曲兒,一邊被女兒搞怪的樣子逗得格格地笑了起來。
蘇棠的母親笑起來很是好看,一笑就會露出唇角兩顆雪白的小虎牙,真正像《大話西游》裏的那個美若天仙的紫霞仙子,那時候蘇棠的母親才嫁過來的時候,瓜渡村的村民總誇蘇棠的母親美的就像畫上走下來的仙女一般,而蘇棠也繼承了母親的這般眉目如畫,打小就白皙如雪的皮膚走到哪都是一陣陣地誇贊,而那時的蘇棠也确實快樂的跟童話古樹書裏的白雪公主一般,走哪都是蹦蹦跳跳的,那時候蘇棠的母親還總喜歡給她梳兩個羊角辮,每一次她一蹦,那兩根辮子就跟着一跳,活像兩只調皮的小麻雀在枝頭嬉戲打鬧。
她吃着杜奶奶給她裹得糯米粽子,軟糯香甜的口感滿溢在嘴裏,她的眼淚忽然就噙滿了整個眼眶,她怕被杜奶奶看見,所以就趕緊作勢低下頭去去擦,可到底還是被杜奶奶給發現了,雖然杜奶奶對蘇棠具體的身世還不大了解,但她卻知道這孩子一直都活得挺不容易的,她在她面前總是那般地乖巧懂事和體貼,偶爾她身體不舒服咳嗽兩聲,蘇棠都會想着法子的弄來枇杷葉子熬水給她喝,在這裏,杜奶奶從來都沒覺得作為一個仆人而被歧視的待遇,更多的她感受到的是這家主人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恰到好處的尊重,她之前只覺得蕭先生的好。如今和蘇棠相處久了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的善良和暖心。
蘇棠早上吃完粽子還不忘喂小暖一口。小暖“喵嗚喵嗚”地在蘇棠的身上直蹦直跳的仿佛也在給蘇棠加油,期盼她在升學考試中能取得一個好的成績。
因為蕭念琛公司很忙的緣故,其實這兩個月以來蘇棠都很少能夠見到他,但是因為今天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場考試,她原本想打個電話告訴蕭念琛一聲,但電話筒剛握到手裏她便放了下去,她想,他應該還在忙吧,或者他還有着工作上的什麽應酬,她不想讓她的念琛哥哥分心,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會在深夜裏獨自品嘗孤獨。
杜奶奶總說,這孩子着實是太懂事了,可是太懂事的孩子似乎都會有一個不太幸福的童年。因為沒人替她承擔痛苦,所以只能自己默默去承受那份生活裏的不容易。
可是蘇棠還是算錯了,即使她不打電話給蕭念琛,蕭念琛也會知道今天就是她考試的日子,所以當蘇棠剛有點洩氣地往公交站牌走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即使隔了百年千年,她依然能一耳就聽出那是蕭念琛的聲音,是她心心念念的念琛哥哥的聲音,就在這一聲溫柔的“小棠”裏,蘇棠就跟在太陽底下曬了很久的魚兒終于迎來了人生中的一場大雨一般,她整個人仿佛瞬間都活過來了一般,轉過身來看向蕭念琛的眼神都是神采奕奕的,仿佛回到了她初次見到他時候的模樣,烏溜溜的眼珠子像養在水裏的兩丸黑水銀似的,整個人仿佛都透着光。
蕭念琛看着蘇棠活潑可愛的樣子,他也跟着笑了起來,他一笑起來整個眉眼就舒展了開來,特別的英俊,他說,“怎麽,準備瞞着我一個人單打獨鬥去啊!”
蘇棠有點委屈地眨巴眨巴了眼睛,諾諾道,“我不是怕打擾到你的工作嗎?”
蕭念琛一只手扶住方向盤。一邊看着身畔的瘦瘦小小的她,笑着眯起了眼睛,“再忙也沒你的考試重要啊,怎麽,複習的怎麽樣,有信心考到成功中學嗎?”
成功中學是慕城教學質量和師資隊伍實力最強大的一所中學,蕭念琛當然希望蘇棠能念上慕城最好的學校了,但他也從來不會給蘇棠什麽壓力,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蘇棠順其自然地去學習,不要太勉強自己,雖然蘇棠才在慕城上了兩個月不到的課程,但好在這丫頭腦袋瓜子很聰明,基本上上課時老師一點就通,就連以挑剔出了名的大學數學教授陸铮都誇蘇棠聰明,接受能力強,而且還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發散性思維也很強大。
蕭念琛之所以敢這麽問蘇棠,也是他深知蘇棠有這樣的實力,只是他是帶着半開玩笑的語氣,蘇棠自然也是能夠聽得出來的,她一邊檢查着書包裏帶的考試資料和考試用具是否都帶齊了,一邊有條不紊地回到着蕭念琛的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是她來慕城來,第一次這麽的對自己有信心,她想起第一次跟着蕭念琛時去他家見到蕭奶奶的那種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一點做錯了惹得了老太太的不高興,到蕭奶奶的那一次病危,她覺得自己活得就像一只縮在殼裏的孱弱蝸牛,生怕一點點的呼吸都會礙到別人的眼,後來她遇到了很多很多給予她溫暖的人之後,她才慢慢找回了信心,
其實蕭念琛我一直以來都希望看到的是這樣的蘇棠,永遠會對他眨着烏溜溜水靈靈的大眼睛,然後偏着頭好奇地問他,“叔叔,你會折紙鶴嗎?”
那時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世間所有的苦難都跟她沒有絲毫地關系,她是快樂的,她是無憂的,而這也是蕭念琛想要一直以來為她所營造的。
蕭念琛說,“呃,那小棠考完試以後想要叔叔給什麽樣的禮物呢?”
蘇棠歪着頭想了半天,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念琛哥哥,我想要螢火蟲,迷霧山林裏的一百只螢火蟲。”
蕭念琛原以為她會像別的孩子那般說什麽我想要去游樂場坐旋轉木馬或者我想要去吃肯德基買洋娃娃之類,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蘇棠會想出這樣的一件禮物,蕭念琛只好苦笑着說道,“小棠是想家了嗎?”
蕭念琛原本也是打算在蘇棠考完試後就帶她回瓜渡村看看,但是想到當初她離開瓜渡村時的那份決絕,那裏仿佛已經沒有了她想要挂念的人或者是物,可是即便是這樣,偶爾蕭念琛從公司忙完深夜去公寓看她的時候,蘇棠其實早早就睡着了,蕭念琛怕吵醒她,所以腳下的每一步都放得極輕,可是即便這樣,蘇棠依舊會從睡夢中翻一個身來嘴裏懵懵懂懂地說着有關瓜渡村的一切,她想念爸爸,想念媽媽,想念姑姑和想念着瓜渡村的一切一切,其實也只有從那一刻起,蕭念琛才明白,這丫頭平時嘴上什麽都不說,談到父母這一塊的時候也總是冷冷淡淡,但是內心裏的那份灼熱和煎熬也只有在睡夢中才會得以些許的釋放。
蘇棠沒有作聲,只是沉默着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和林立的大廈,她想去“落葉歸根”這個詞,心中竟湧現出一點悲怆的情緒出來。
其實這種悲怆情緒也是維持不了多久的一,因為蕭念琛的車子很快就開到了蘇棠學校的門口,蘇棠正提着書包要下車的時候,沒想到蕭念琛竟先她一步下了車再小跑過來給她開車門,笑意盈盈地學着迎賓的首飾說道,“公主殿下,請這邊下車。”
蘇棠一時沒忍住,竟“噗嗤”一聲笑着開玩笑地誇張道,“念琛哥哥,你今天早上出門不會是忘了吃藥吧?!”
蕭念琛含笑點了點頭,也配合着蘇棠的玩笑忍着笑意說道,“嗯,可能是走得有點急,不過沒關系,你一會進去考試了,我就回家拿藥去……”
門口的保安一臉懵逼地看着這兩個人演戲還演得津津有味的,不過因為考試在即,蘇棠還是很快地跟蕭念琛道了聲“再見”便小跑着奔去了自己的考場。
蕭念琛一直是在門外等着她的,從考場出來以後蘇棠便向蕭念琛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因為考的題目都是她擅長的,蘇棠其實大概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将所有的試題做完了,但因為心裏謹記蕭念琛跟她說過的那句話,不管怎樣,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掉以輕心,就像考試也一樣,雖然你覺得每道題目都是你拿手的,但你無法保證你每做過的一道題都是完全正确的,如果真的是因為某道題目不會做而丢了分,那着實沒有什麽好可惜的,但你明明就會做,而且還是你平時最拿手的,卻在考試中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犯了最低級的錯誤的話,那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以蘇棠一直都老老實實去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檢查試卷,直到考試結束時間的鈴聲響起,她才和班裏的同學一起把試卷交到了講臺上監考老師的手裏去。
因為送孩子來考試而等在門外的家長有很多,同樣的,考試鈴聲結束後往校門口這邊湧動的學生群流也很多,但蕭念琛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洋溢着自信笑容的蘇棠。
他從內心深處來說希望看到的蘇棠每天都能保持這樣的最佳精神狀态,所以蘇棠一從考場出來,他就約了陸铮一起去餐廳吃飯。
雖然不是像虹泥小廚那樣的徽派風格的餐廳,但裏面的菜式卻都是蘇棠很愛吃的,陸铮為上次餐桌上的不辭而別而感到抱歉,所以這一頓自然是他請了,他說起後來他去了一趟鄉下去找過蘇棠的姑姑,那時蘇棠的姑姑已經懷孕有六個月了,大着肚子在地裏摘棉花,陸铮走上前去的時候,他看到她滿臉的疲憊,似乎肚子裏的這一胎是婆家逼着她懷上的,婆家重男輕女的觀念非常濃烈,婆婆也曾放下狠話來,如果再不給她添個孫子出來,就讓她兒子跟蘇棠的姑姑離婚,當然這後面的這些話陸铮只單獨跟蕭念琛說的,因為他怕說出來,蘇棠心裏會難過,那麽多親戚中,仿佛也只有姑姑是對她最好的,蘇棠也曾想過以後自己考上大學了找到了好的工作掙了錢一定要把姑姑接到城裏來享享她的福,可是如今想來,她不知道姑姑這樣艱難的生活是否還能撐到她出人頭地的那一天……
蕭念琛問陸铮,“那她還記得你嗎?”
陸铮忽然眼眸低沉下去,連一貫以來清亮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他說,“她并非忘了當初她在山腳下因為救我而打上了村長兒子的那件事,只是她似乎很不願意再去想起,對我也是冷冷淡淡的。”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般,錯過了便就是錯過了,也許你一直以為在別人的生命中充當着怎樣的一種角色,其實有可能你什麽也不是。
可是即使陸铮不說,蘇棠也能夠明白,姑姑深處苦難之中已然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曾想逃離那樣的家庭那樣的魔掌,可是她終究還是舍不下孩子,本來婆家就極度重男輕女,她一走,兩個孩子更是可憐的受盡別人的欺負,很多時候女人就是這般,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在苦痛與掙紮中消磨掉了自己所有的青春鬥志和美好年華。
蘇棠想到了姑姑為了孩子無私的奉獻,再想到自己的母親,原來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那樣愛她的孩子的吧,抑或許是蘇棠的命不好,但不管怎樣“母親”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已然是一個漸行漸遠的模糊的字眼了。
從餐廳出來以後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其實晚上是有月亮了,但是沒有星星,蕭念琛以為今天會是個好天氣,卻沒想到天氣這般的難以捉摸,或許正如這變幻無常的人生般,誰又能說得準呢!
其實蘇棠考完試的當天晚上,蕭念琛就決定帶她回瓜渡村的,但是一場大雨的阻攔,後來蘇棠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如願以償,她考得很好,但是蕭念琛答應她的捉一百只螢火蟲的願望因為公司裏的突發事故而再一次被耽擱了,不過蘇棠卻并沒有怪罪過蕭念琛什麽,反而很多時候當他因為公司裏的事皺着眉頭愁眉不展的時候是蘇棠一直在給他逗樂子。
快遞公司就是這樣,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就是各種的通報批評,期間的其他公司的“毒快遞”事件更是将快遞公司一時間推上了風口浪尖,在商場上,蕭念琛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和各方勢力斡旋着,然而即便是這樣,依然會有想象不到的事故在随時發生着……
蘇棠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唯有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讓她的念琛哥哥開心一點,哪怕她的方式顯得是那麽地拙劣和笨拙,但蕭念琛每次都會輕輕地刮一刮她的小鼻頭說,“小棠似乎又長高了點哩!”
蘇棠到底有沒有長高她自己并不能明顯感覺的到,但是她的成績卻真的是節節攀升,從初一的每次班級的第三名到初二時候每次班級的第一名,再到初三沖刺階段的全校前三名,能考入成功中學的學生就已經是莘莘學子中的佼佼者的,再在佼佼者中每次都能穩坐全校的前三名寶座更是難上加難,然而蘇棠能一直維持着這樣優異的成績與她自己的刻苦努力卻是脫不了關系的。
她以為的就這樣順當順水地過完自己的學生生涯然後從學校踏入社會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對她來說應該就已經算是非常完美的一件事,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她進入高三年級最後沖刺高考的階段的時候,她卻見到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天她像往常一樣在自習課上做着試題,高三下學期快要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老師基本上不再會在課堂上教授學生們新的內容,基本上都是學生們自己在自習,然後老師偶爾過來看一下班級紀律或是給學生們解決疑難雜症等試題,蘇棠喜歡悶悶地做題,班裏也安靜的出奇,可是當她快要做完一張數學卷子的時候,忽然有後排的同學搗了搗她的胳膊小聲地說道,“蘇棠,外面有人找你。”
這個時候蕭念琛正在忙不可能來找她的,就算來找她也會提前告訴她,陸铮叔叔更是不可能了,最近被嚴重催婚的他早就不知道躲到那個犄角旮旯裏搞他的數學研究去了,那會是誰呢?
蘇棠帶着滿臉的疑惑往教室門外走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極具女性溫柔的聲音向她迎面撞來,如果不是當面見着她的面容,蘇棠甚至都以為自己還睡在夢裏……
她說,“你來幹嘛?”
她的聲音冷冷的,已然沒有任何溫度,即使隔了這麽多年,她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她曾經最最親愛的母親,也是她後來最最憎恨的女人。
“小棠,媽媽對不起你,這麽多年,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蘇棠此刻看到的這個女人的面容是疲憊的,而且身形很是瘦削,仿佛這麽多年來她所謂的高端生活其實過得并不順暢。
蘇棠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倔強地只仰着頭,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她不想讓誰看出她的脆弱來,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所以她也只是偏轉過頭去望着教學樓外的操場,因為是上課的時間,操場上只有少許的幾個男生在打籃球,他們嬉戲打鬧着,然而快樂卻是只屬于他們的,她抑制着眼淚流下來的沖動,聲音哽咽而嘶啞,“沒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我沒有媽媽,我媽在我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內心裏的煎熬和掙紮……
她不願意再多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哪怕是再多一眼,對,她是恨,她一直都恨,就像別人說的,你媽媽丢下你也是有她的苦衷的,可是她不會原諒,永遠都不會。
她轉身的時候眼淚剛好掉下來,她不願伸手去擦,任憑眼淚順着臉頰滾下來,滾到脖頸裏的時候眼淚已是冰涼,她聽到那女人在她身後的聲嘶力竭,“小棠,你可以不認媽媽,但是你不能不認你的弟弟,他得了白血病,我和你安叔叔的血型都配對不上,他只有你一個親姐姐了,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弟弟去死啊!”
真是可笑,如果她哪怕是因為內心裏的一點點愧疚而找這個被她丢下多年的女兒的話,蘇棠或者會覺得這個母親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的良心在,可是如今她費盡千辛萬苦找到蘇棠竟然是為了她那個躺在病床上無限寵愛的兒子。
從教室門外走回課桌前的每一步,蘇棠的心都在滴血……
她一直恍恍惚惚地坐在教室裏,直到放學鈴聲響起她才恍然驚覺外面竟下起了一場大雨,雨勢很大,漸成滂沱之勢,蘇棠沒有帶傘,只一個人背着書包走在雨中,漫天的雨珠将她的臉拍打得是硬生生的疼,但蘇棠卻只是這麽走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只有耳畔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着她,她是你的弟弟,是你的親弟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好累,真的好累,雨水就像灌了鉛一般将她的整個身子都砸得生疼,風聲很大,雷聲亦是很大,她想到了瓜渡村,想到了赤着腳走在雨中的自己,那樣艱難的每一步她都挺過來,如今只是這麽一陣雨,她卻覺得整個身子都被砸出一個大大的窟窿出來……
疼是她暈倒過去之前最後的一種直覺,再次醒來時她看到的是蕭念琛正坐在她的身邊,而她入目可及的全是白色,有消毒水的味道從門外傳來,她知道這裏是醫院,卻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麽到的這。
蕭念琛替她買了她最愛喝的皮蛋瘦肉粥,因為怕時間長了冷了他特地從家裏拿了一個保溫桶過來,他一邊将燙勺裏的粥吹得微微溫,一邊看着蘇棠親切地問道,“現在感覺可還好點了?”
蘇棠之所以完全不記得那些事是因為蕭念琛找到她的時候,她的渾身已然燙得非常厲害,至于她媽媽來學校找她的事,蕭念琛也聽蘇棠的班主任說了,只是現在蘇棠病才剛剛好點,他不想問得太多而讓蘇棠心裏不舒服。
然而就在他轉身拿着水瓶準備去打一瓶水回來的時候,蘇棠卻忽然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手,她說,“念琛哥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她似乎早已猜到蕭念琛會知曉這一切,他輕輕回握了一下蘇棠的手輕柔說道,“我曾經對你說過,如果當下做不了的決定,那就問問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怎麽做?!”
蘇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是一回想起那個女人在她身後說得那些聲嘶力竭的話,她的心裏就像被一根刺紮着一般,難受到她只能咬着牙流淚,卻不能大聲哭出來。
高考過後的當天,蕭念琛就兌現了好幾年前他給過她的那一份誓言,就是去瓜渡村的迷霧森林捉一百只螢火蟲給她。
神奇的是,那天晚上他們上山的時候看到的月亮出奇的亮,那清輝皎潔的月光,蘇棠抱着膝蓋坐在溪澗旁,潺潺溪水聲裏,她的聲音忽然有些猶豫最終卻很堅定地問道,“念琛哥哥,你知道慕城最好的血液科腫瘤醫院是哪家嗎?”
蕭念琛捉着螢火蟲的手先是一愣,繼而他開始明白,她的心已然告訴了她答案。
他點了點頭,繼而将手心裏的幾只螢火蟲放飛在蘇棠的面前。
螢火蟲一閃一閃地消失在暗夜裏,而他的聲音在這樣的月色裏仿佛也被裹了一層神秘的味道,他點了點頭道,“嗯,我開車帶你去。”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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