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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日料店的內裝很清新，全是日式風格，橫梁上挂着各色的小旗子。

生意不錯，趕上飯點，門外還有人在排隊等餐位。

沈知意提前預約了一個包廂，這會帶着許簡在羨慕的路人陽光下直接進去。

店內白天也開着昏黃的燈，照着兩個人。許簡才知道，原來這個人的漫不經心是早有預謀。

待他們坐下，應侍生貼心地遞上熱手帕，同時放了兩本菜單給她們二人。

沈知意看起來對這次共進午餐很重視，草草地擦了手，就一臉認真地翻閱菜單。

許簡一直沒有主動點單的習慣，這會慢條斯理，最後還是看沈知意神色認真的樣子，好奇地打開了菜單——這麽值得研究嗎？

——果然是的。

許簡很少有機會吃日料，她本身不愛，再加上榕城日料店開得也少。

日餐能細謹到什麽程度她算是在這個菜單上見識到了。分成各類，下列長長的菜名，邊上還有提供口味和搭配選擇。

生魚片的種類就有裸頭魚、金目鲷、銀魚……許簡看了一眼全都對不上號，合上菜單，跟沈知意說了句：“我想要份沙拉。”

這件事上她們兩個人都非常熟悉，許簡不愛點單的習慣就是被沈知意養成的。

沈知意點點頭，在這句話之後，很快做好了決定，之前鑽研的似乎也差不多，把菜單和鉛筆還給應侍生。

然後煞有介事地喝了一口茶。

茶是大麥茶，味道香醇，很襯這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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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又在她們中間蔓延開，但和之前的不一樣，這一次的沉默讓人心跳加速。

許簡有意想看沈知意破功，不想看她端着自若的一張臉，還忍不住蹙眉。

但沈知意硬憋到了上菜，才緩和了點臉色，說：“看上去很不錯。”

面前餐盤上生魚片躺在形狀完美的糯米團上，在光下紋理清晰帶着淡淡的光澤。

許簡淡淡地應了聲：“嗯。”

一口咬下也是軟糯順滑，蘸了點醋，掩蓋了魚的腥味又提升了整體的鮮味，口腔裏只剩下綿軟的口感和食物的淡香。

吃飯總會讓人感到滿足，美食帶來的滿足是雙倍的。

許簡的心緒也一點點的飄遠，想到了一點難說是以前還是以後的事。跨年快到了，今天才周一，算上這周，還有三個星期，很快，不過二十天。

開始流行過跨年那會，她們兩個已經認識了。各大衛視的跨年晚會gg到處都是，很熱鬧，也很有過年氣氛。可上學時候沒有什麽跨不跨年的，一樣都在學校裏過，每次跨年的時候班裏氣氛總會有點微妙。

對單身不早戀的來說，唯一慶幸的就是還好教學樓層數高，晚上晚自習隔着窗戶能看到外面放煙花的場景。

許簡沒那麽多少女心，對煙花的感受只有吵和挺絢爛的。沈知意卻很喜歡，每當有人放煙花就會喊來認真寫作業的許簡，趴在窗邊看，有時還要跟靠窗的同學換位置，一看看一個晚上，然後被看班的老師敲頭。

“你是來學習還是來看煙花的？”

沈知意揉着腦袋，哎呀一聲，等老師走後才跟許簡吐槽：“我是來過我的浪漫人生的。”

許簡笑：“中二病啊你。”

沈知意看着許簡，身後是炸開的煙花，眼裏映着教室的燈光，像是另有所指道：“一點點。”

許簡呼吸都放緩。

鬼使神差地問：“我二嗎？”

沈知意差點因為這句話笑傻掉。

後來沈知意出國，許簡跨年就會被寧丘拉走，寧丘會陪她一整個晚上，在這種熱鬧時分她們都很怕許簡出事。

今年沈知意回來了，還不知道要怎麽過。

想了下還有聖誕節，可以當做預熱。不過那天還要上課，估計會被同事拉去一起聚餐吧。

“在想什麽？”

沈知意的聲音響起，許簡擡頭循聲看去，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目光和聲音一樣，在光下顯得不那麽低沉，清清淡淡的，卻仿佛含着濃烈意味。

許簡沒有隐瞞：“在想聖誕節。”

沈知意微微一頓，問：“打算跟誰過？”

許簡假裝沒看見沈知意試探又期待的眼神，說：“還不知道。”

也确實是這樣。

“我上次看見平安夜那天有你最喜歡的樂團演出，”沈知意調出對應手機界面遞給許簡看，“現在還在售票中，要去嗎？”

許簡低頭看手機上的內容。

株枸樂隊，十二月二十四號星期五晚上七點，在榕城百大A棟。

許簡星期五下午沒課，就算有，去看演出的時間也足夠。

她确實很喜歡株枸樂隊，在上高中時MP3裏天天聽的就是她們樂隊。但沈知意不知道，一開始僅僅只是因為許簡覺得主唱的眼睛長得很像沈知意，就這麽一個原因，就喜歡上了這個樂隊。

許簡一直聽到今天，她們也一起去過好幾次株枸樂隊的線下演出了。

許簡說：“好，我們一起。”

沈知意雖然正是這個打算，但聽許簡主動說出來還是有點意外，憋了半晌：“……你能不能讓我說？”

許簡看着她，噗嗤一聲笑了，她才敏銳的意識道，沈知意并不是對甜言蜜語免疫，只是她一直沒機會撩沈知意，每次都被沈知意搶去說直球的話。所以沈知意才自然，她才顯得那麽容易害羞。

原來是占盡了天時地利。

沈知意盯着許簡的笑容，喉頭滾了滾，本要說的話一時堵在嘴裏，忽然忘了動作。

許簡笑起來真的很踩在她的審美點上。

“你記不記得我們上一次去看樂隊演出？”沈知意問。

許簡點了點頭：“嗯哼？”

她當然記得。

哪怕上一次還是在五年前。

還是株枸樂隊，她們參加《熱·樂隊》選秀獲得冠軍，節目組組織了場巡演。剛好到榕城，邀請了很多一起在節目裏的其他樂隊，氛圍很好，株枸主唱剛在微博官宣戀情沒多久，被臺下起哄着帶女朋友上臺，說“見娘家人”。

那是個很可愛的女生，主唱牽着她，煞有介事：“我是一好不好？”

人很多，許簡小聲地重複了一遍，以為沈知意沒聽到。

然而不巧，沈知意不但聽到了還就她們倆到底誰更攻展開了認真的讨論，最後一致決定晚上床上見分曉。

鼓手舉着話筒蹲在她們旁邊，等她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臺下對她們的起哄聲，比對臺上還大。

鼓手大笑，一石二鳥地罵道：“臭情侶！”

主唱牽着女朋友跟沈知意對視，說：“我們不理她，我一眼相中你跟我說同道中人，趁着今天這個難忘的日子，不如你點首歌吧，送給你親愛的。”

沈知意眉眼彎彎喊出她們近期最熱門的作品《吻霞》。

是主唱給女朋友的告白歌。

“很會挑嘛。”臺上的人說，“那就讓我們用《吻霞》祝福天下所有有情人長長久久！就算是兄妹也要長長久久！”

許簡還記得歌詞裏有一句，當時給了她們倆唱：

“我和你在漫天晚霞中起舞，

成為彼此最忠誠的信徒。”

很浪漫。

她們被簇擁着起哄和祝福，氛圍無可比拟。

這句詞後下半句是“往後更要義無反顧”，至于義無反顧幹什麽，許簡眯了眯眸子，想不起來了。

“當時沒想到株枸現在能發展的這麽好。”

許簡知道沈知意提起，不止為了說這個，但她還是順着想了想，應道：“是上了好幾個綜藝，演出的票價也漲了。”

沈知意笑了下：“還好還能買得到。”

說到這許簡才忽然反應過來，忙問：“那你買了嗎？”

沈知意點頭：“剛下單。”

許簡舒了口氣：“那就好。”

有時候可能就差一秒，票就賣完了。

沈知意彎了彎眼角，眼底星星點點，終于忍不住感慨出聲：“那一次我們簡直是被當衆處刑。”

“你還好意思說。”

“怎麽？”

許簡放下筷子，擡眸睨她：“要不是你非要跟我讨論上下問題，也不至于被圍觀，演出結束了還有人過來問我們到底誰是攻。”

“你……”沈知意下意識語塞，但記憶很快被喚醒，許簡以前閑下來很喜歡找她拌嘴，幾乎是刻在DNA裏的鬥嘴技巧，脫口而出，“你先提的，不賴我。”

“那你幹嘛要和我争？”

“尊嚴。”

沈知意對答如流。

許簡挑了下眉，說：“不怕我了？”

沈知意一下猜出許簡指的是什麽，只是剛好接在這個話題上就顯得一語雙關。

為了尊嚴的沈知意，不敢直視許簡也保持氣壯：“誰怕誰？”

“你最好是。”許簡的心情好了不少，想到剛剛對沈知意的新發現，于是又補充道，“你要怕我我就不要你了。”

“憑什麽？”沈知意接完反應過來地咳了聲，耳根子赤紅，她一下沒從拌嘴杠精的狀态裏出來，也只有面對許簡會有這樣反應遲鈍的情況了，因為大腦全被許簡支配，完全沒有自主能力。

下一秒，沈知意警覺道：“你現在……要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