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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告別了陳薇，急匆匆的走回家裏，發覺屋內還是漆黑一片。

看了下牆上的鐘，還好，九點。白鷺踢掉了鞋子，将剛剛從蛋糕店買來的提拉米蘇放在了桌上，側頭又想了想，赤腳跑去了卧室拿了瓶紅酒出來。

然後，便是換了衣服，安安心心的等着她家的大律師回來了。

起身，開電視，放碟。那熟悉的音樂響起，她随手拿了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其實，有什麽問題呢？仔細想想，似乎真的什麽問題都沒有，即使連蘇青禾這次毫無征兆的患得患失，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當年大學畢業，她和家裏說了兩人的事，結果自然是将白政、張敏氣的接近吐血。自己那倔強的老爹幾次揚起手來，都被張敏給攔了下來。再後來，便是張敏一次一次的來律所裏勸她。很多次她看着兩老的摸樣，都險些脫口而出說“好，我答應你們不再和她交往。”只是每次，當蘇青禾再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人心微妙，感情也是。要麽不放進去，放進去了，豈是那麽容易抽身？

我不想說，我記得我曾經愛過；我更不想說，我後悔曾經一個懦弱，就将你放棄。

後來，張敏去蘇青禾那裏鬧，她看見她家蘇律師的死對頭李闌珊在那裏，盯着吵鬧的張敏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她忍不住沖上去責問“媽，你這是幹嘛啊？”，或許是太過焦急導致口氣太沖，張敏先是愣在了原地，然後流着眼淚，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你現在就這樣對你媽說話？”

“呦……伯母你也別生氣，你家孩子還小呢！她不懂的！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哄一騙的，能不上當？”她聽見李闌珊笑得幸災樂禍，那樣子簡直就像是沒有比這件事更讓她開心的事出現一樣。

所謂的遷怒，便是這般了——

她想也沒想，将從張敏那裏受得氣出在了李闌珊身上，一揚手，也是一個耳光：“你TMD亂說什麽呢？當初不是她，你現在還在這裏！”

于是，ANIC的辦公室從沒這般的熱鬧起來。

她清楚的記得到了最後，還是那略有禿頂的老頭出來圓了場。但她忘記不了，張敏那天眼裏的絕望，和蘇青禾剛回來時眼裏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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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歷歷在目，這麽艱難都走了過來，現在又出了什麽問題？

患得患失，到底是蘇青禾對自己的不信任，還是對她的不信任？又或者僅僅只是所有愛情必須經過的階段，那一句被很多人成為幾年之癢的詞語？

平心而論，她真沒覺得這三個月來自己有什麽問題，下班晚，或者絮絮叨叨了幾聲她家老板，從本質上來說，也是她那同樣要強性子的體現罷了，不然何來五年前的司科？她家青青也早知道，她向來就是闖得出去的性子，從未改過半分？當年她想見證一下自己是否能把持得住司科，而今，她亦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不靠銷售就賣出去自己的點子。

誰能想到這番要強，竟讓自家戀人如此焦慮？冰水傷身，于是許久不發的神經性頭痛再次發作，甚至特地送來了點心，只為看一看她口裏的蘇子墨……

她并不開心，真的。

如果可以，她情願蘇青禾一如五年之前，清冷犀利，也好過現在的變相自虐。

再嘆了一聲，那問題回到了她嘴裏最近太過頻繁的那個名字，蘇子墨。只是星火實在太小，大事小事到最後都要這位老總一個人去批，她只要說到工作，要她家戀人想想辦法的時候必然會出現這個人，可如何是好？

滴滴答答，在白鷺亂成一團的心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十點過一刻的時候，蘇青禾終于推開了門。

“這麽晚？”她走了上去，慢慢接過了蘇青禾的包。

後者有些詫異，再回頭看到桌上的蛋糕，眼裏更是不解，問道：“你這丫頭，幹什麽呢？”

白鷺甜甜笑了下，不由分說在她臉上先吻了口，說道：“會展很成功啊！當然等你回來一起慶祝下咯！你不知道啊，蘇總也沒想到能成呢！”

蘇青禾的臉色不着痕跡的僵了下，随口應了聲“哦”。

卻聽白鷺低低輕笑了起來：“小氣鬼……”

蘇青禾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白鷺嘆了一聲，将她的包放在了玄關上，一路推着她去了沙發，在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了下來。

“又幹什麽？”蘇青禾揉了揉眉心，實在想不通白鷺到底要做什麽。

同樣的平心而論，她也真的很想給她丫頭慶祝一下。人生的第一場勝仗，還是靠自己的力量單獨去完成的勝仗，她自然衷心為她高興，只是才想說“好”，被白鷺那句“蘇總”一叫，十分興致立刻少了七分下來。

白鷺用手揉了揉她眉心，嘆氣問道：“青青，你能不能告訴我最近到底在煩什麽？我不是每次都猜得到的，真的……”

蘇青禾還是皺着眉，看了看她，想說什麽但最後依舊沒說出來。

見她這個樣子，白鷺也是有些委屈了，她哼了一聲，轉身就想回卧室去。

大不了一會再出來說！讓你想好了再說！我就不信你今天不說了！

蘇青禾在這個時候終于反應了過來，拉住她的手就往懷裏一拽，力量有些霸道。

“放手！讓你好好想想……想好再告訴我！”白鷺的聲音裏也有了一些哭腔，說不清是不是痛出來，還是其他。

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嘆息，然後是蘇青禾向來的清淡嗓音：“我想……你是不是将你那位蘇總提了太多次了？”

懷裏的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然後，是低低的哭聲。

“丫頭，你怎麽了？”蘇青禾被這哭聲一吓，立刻扳過了白鷺的身子，看着她眼睛紅紅的樣子，只感覺自己心裏扭成了一團。

然後就是自己肩上那根本沒有力氣的拳頭，還有白鷺帶着哭腔的控訴——

“蘇青禾，你居然不相信我！”

“星火本來就小，我連請個假都是找她批準的，你說我不提她提誰？”

“銷售都走了，現在加上前臺、財務、人事，就我們策劃部三個人加她，你說我能說誰？怎麽我早幾年說藍經理說雪心，甚至前些日子我說今天來的前臺mm好漂亮的時候你不發火，現在我說我老板你就對我冷暴力你……”

“上次你還對我玩失蹤！”

“這次你居然對餘姐姐訴苦也不告訴我！你不喜歡非訴你說啊，我又不是不讓你去做訴訟……我……我……我只是擔心你安全你居然覺得我煩你！”

“蘇青禾你別碰我！死開點！你吃醋我還傷心呢……”

“你把我當什麽了？看見漂亮女人就見異思遷的花癡？還是看到有錢女人就自己貼上去？虧我這段日子不停擔心你……你……你……居然現在告訴我你就是吃醋！”

“讓開點讓開心，別來煩我——”

蘇青禾任她罵完也打完了，才将手從她臂上放了下來，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問道：“好了？”

白鷺咬着唇瞪着她，哼了一聲沒說話。

這些日子來，突如其來卻事出有因的患得患失，終于好了一大半。她擡手撫摸上了白鷺的臉頰，後者立刻二話不說就将她的手拍了下去。

“誰讓你碰的？”

“好好好，我不碰，那你讓我說句話行不行？”

白鷺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

蘇青禾嘆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不說藍和文，因為她結婚了；不說沈雪心，因為她有男朋友；至于那個前臺mm，你只說了一次我吃她醋幹什麽？”

白鷺還是看着她，死死的咬着唇。

蘇青禾又道：“但是那蘇子墨，我那日見過她，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她還那麽年輕，足足小了我四歲……”

“笨蛋！”白鷺低低罵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卧室。

“丫頭，時間從來都是最殘酷的東西，我不是怕敗給她，而是怕敗給時間……”

白鷺的身子僵了下來，慢慢轉過了身子。

“笨蛋蘇青禾！”輕罵了一聲，還是慢慢走了上來，環住了她的戀人。

時間？

它從來是來見證愛情，而不是摧毀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