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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秋天,十月的連城楓葉如火,正逢連大百周年慶,各路精英學子返校祝賀。
我當時是校慶節目的主持人。
那會在大會堂,我再次見到了魏浩。
他坐在歷屆優秀畢業生的位置上,我有點小小的驚訝,我們竟然是校友!他高我四屆,我進連大那年他剛好畢業,難怪他對連大這麽熟門熟路。
我同樣驚訝的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裝,他的身材穿上西裝很有型,今天又特意做了造型,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與我搭檔的女生是美院的,也注意到了他,小聲跟我說:“天哪,魏學長要是能當我們畫室的模特就好了。”
我笑說:“那他應該收費很貴。”
因為他的身材真的很棒,男生看了羨慕,女生看了垂涎。
我低頭看看自己,以前跟風練的腹肌因為工作原因早已歸一了。
不行,還是得練起來才行。
女生笑了起來,讓我小聲點,說這話很不禮貌。
是不禮貌,但他看起來就很貴,與我印象裏笑容溫暖的大狗狗模樣完全不一樣,他在臺下一坐,一個側頭,一個擡手,抿一口水微勾的嘴角,都讓我對他有種強烈的撕裂感。
我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明白,當年校慶我看他的眼神叫占有欲。
他在臺下與老同學談笑風生,與校領導談天論地,我開始恍惚,那個穿運動服發傳單的男生是我做的一場夢,還是此刻,他西裝筆挺,斯文禁欲的長相望向我的眼神禮貌又含蓄,讓我置身夢中?
我偶爾看過去幾眼,他總是會微笑着對我點頭,轉而繼續和朋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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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好像有一種獨有的默契在牽引着我們。
隔着臺上臺下的距離,從忽明忽暗的燈光裏,我在這一晚對他的好奇達到了頂峰。
校慶結束,我跟學生會的人在善後,突然被人拍了後背,我一回頭,就看到魏浩笑得溫和,“同學,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他要我送他回家。
那時我來不及細究這背後的原因,那麽多人,他為什麽偏偏就拍了我的肩膀?
我只是看着他,就有些忍不住想與他再近一些,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可我一點都不抗拒。
他并未喝多,但好像篤定我不會拒絕他一樣,車鑰匙已經放在我手裏了。
這是我第二次送他回家,那條二十分不到的路上卻在那晚十分擁堵,我內心卻冒出一股隐秘的喜悅感。
他坐在副駕,懶洋洋開口:“麻煩你了,學弟。”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啞,聽着挺有磁性的。
我笑說:“學長客氣了。”
他也跟着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的。”
我點頭:“确實,你竟然還是我的直系學長。”
“是哦,實不相瞞,我也是魏副院長的學生。”
我專心看路況,但還是有點好奇:“我以為金融院的學生未來的出路不是在銀行就是在證券,學長怎麽在健身房啊?”
魏浩側着腦袋看我,聲音淡淡的:“一定要走這樣的路嗎?”
“呃……也不是。”我感覺我冒犯到他了。
氣氛安靜片刻,他笑了聲:“是我學藝不精,早些年太狂妄再加上遇人不淑,被騙的底褲都沒剩。所以就想做些不怎麽需要費腦的工作。”
我震驚卻沒接着往下問,心裏一直覺得他這樣很可惜,卻忘了他如果沒出息就不可能坐在連大優秀畢業生的位置上了。
他一直看着我,我意識到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彎了彎眼,“你呢,以後做什麽?說不定我還能給點建議。”
我自然答着:“學這一行不就是為了錢麽。”
他嗯嗯點着頭,嗓音略顯疲累:“話沒錯,你抗壓能力怎麽樣?”
我正要答,他又說:“應該挺不錯,看你一天天那麽忙就能猜到的。”
我笑了起來,覺得跟他聊天格外輕松。
紅燈90秒,他不說話,可我總覺得他的視線定在我身上,餘光去證實又立刻看前路。
我再次問到:“我臉上有什麽嗎?”
魏浩并不避諱,直視着我,淺笑說:“沒什麽,就是感覺你有點不一樣了。”
我的西裝還沒換,不是說西裝是一個男人氣質的展現嗎,或許此刻我在他眼裏并不像一個學生。
“哪裏不一樣了?”
“看着不像學生了。”
我笑:“這是誇獎還是諷刺啊。”
他也笑,“誇獎。說明你向成熟男人邁進了。”
“你也有點不一樣。”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感覺靠譜很多了。”
他有些驚訝,“以前難道不靠譜?”
前邊通行了,我一邊踩油門,一邊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感覺你會是那種纏人的銷售。”
他摸出一支煙咬在嘴裏沒點火,我煙瘾犯了,“可以給我來一支嗎?”
“我給你的第一印象這麽差嗎?”
他抖出一根煙塞我嘴裏,指尖有點涼,我心也跟着抖動了一下,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
下一秒,有火光遞來,他睨着我,眼裏帶笑:“讓我點煙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我挑眉,莫名有些得意,男人有時候會因為這種面子話而生出一股優越感,我也逃不掉。
“作為送你回家的報酬,不過分吧。”
“不過分。”
晚風惬意,車窗全降,他看向窗外無盡的夜色,聲音低沉悅耳:“今晚能見到你挺開心的。”
我點頭,沒說我也是。
導航提示目的地到了,他沒讓我下車,“你把車開回去停健身房路邊就行。”
我說不用,他竟然來一句:“太晚了不安全。”
我忽而想起去年冬天,在黑樹林遇到他。
他說我長得這麽秀氣不能對男人掉以輕心,以後還是少走夜路得好。
我當時惱他不會講話,可此刻回想起來才品出他話裏的真誠勸告。
我笑出了聲,摸出手機說:“好,加個聯系方式吧,要是明天找不到車你也好找我賠。”
他好像就在等我這一句話,打開二維碼,他的頭像是一張戴棒球帽秀肌肉的背影照。
我挑眉:“我以前加過你,你沒同意。”
魏浩有些不可思議:“不會吧?”
随即點了同意,發了他的名字過來,我也把自己的名字發過去,“我第一次送你回家的時候,你給了我一張名片,我搜電話搜到你,但你沒同意也沒拒絕。”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般沒有備注的我就不加,微信沒多少地方給人浪費。”
好像意識到話不對,他又找補:“我不是說你浪費我的內存,我是這樣習慣了。”說着調出請求頁面給我看,“這些沒備注附言的我都沒同意。”
這急于求證的模樣顯得他好憨,又可愛得很,男人有時候确實是個愛證明自己的生物。
我開玩笑說:“不怕這些都是潛在客戶,流失客源嗎。”
他挑眉,眉眼下的那顆痣看着有些性感。
“潛在客戶一般當即就加上聯系方式了,事後找我的大多是想泡我。”他摸摸臉,挺自戀的:“哥這長相,确實還不錯吧。”
他确實長得好看,放在人堆裏都非常打眼的那種。
“很帥。”
他愣了下,随即大笑:“行了,回去吧。”
他終于下車,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摸上胸腔,心髒跳動劇烈。
這感覺陌生又讓我雀躍。
再看向他身影,魏浩在門禁前朝我揮手,笑容明朗,好像真的很開心。
我把車停在遠征健身房附近,手機上傳來魏浩的消息:【到了嗎?】
【到了。】
沒一會兒他回:【好的,早點休息。】
【晚安。】
【晚安。】
這寥寥幾句的對話,讓我的一顆心始終高懸。
這一整天,自從與他視線對上後,我總有種暈乎乎的感覺,明明我滴酒未沾。
我想,大概是被他身上的酒意熏的,否則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我又把他的車停去了連大的停車場。
隔日上午十點左右,他給我發來微信:【在上課嗎?】
我抿嘴壓住爬上來的笑意沒回複,一直到上午的課結束他也沒有再發信息過來。
我不禁想,魏浩是不是信任過剩啊,找不到車和人都不着急嗎?
【不好意思,沒看手機,我剛下課。】
嚴懷喊我去吃午飯,我應了聲,匆匆忙忙發了句語音過去:【我把車停在志學樓前面,你什麽時候有空,我還你鑰匙。】
魏浩回複了:【沒事,不急,晚點再找你。】
我笑着打字:【不怕我把你車賣了啊。】
魏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人在就行。】
我轉頭問嚴懷:“我看起來是好好先生嗎?”
嚴懷一臉懵:“什麽好好先生,你可別學壞啊。”
我:“……”
理科男确實,有時候情商和智商總會掉線一個。
那天晚上我在圖書館刷題一直到閉館,十點整,我在圖書館門口的大坪上見到了魏浩。
他夾着一根煙朝我揮手,風很大,他的沖鋒衣有些鼓,“好學生,今兒學完了嗎?”
我走過去,摸出車鑰匙抛給他:“你怎麽知道我在圖書館?”
魏浩直接撚熄煙頭,一副看破的樣子:“給你發消息沒回,我猜的。”
我盯着他手看:“不疼嗎?”
他攤開手掌,拇指和食指指尖還殘留黑色的煙痕,他又撚了撚:“還行,經常這麽幹,皮已經很厚了。”
他也像個厚臉皮的人。
我低頭忍笑,心裏其實覺得他還挺酷的。
他問:“餓了嗎,要不哥再帶你吃個夜宵?”
是不是跟銷售搭邊的人都很容易自來熟啊?他已經第二次在我面前自稱“哥”了,雖然這是事實,但未免太過親昵了些。
我說算了,“我還得回去上網課。”
他笑容斂了些但很快就掩飾好,說我是大忙人。
我帶他去志學樓取車,他降下車窗突然喊我:“阿山。”
我有一點怔愣。
他笑:“那回見。”
我點頭,看他車子離去,心裏還回蕩着他喊我名字的聲音。
如風一般缱绻,像靡靡之音。
我想,他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歡。
如果我是女生的話……
“啪!”
我腦裏好像斷了一根弦。
一時間氣血上湧,我撐着路邊的石凳緩緩坐下,車子突然倒回來,魏浩下車蹲到我身邊:“阿山,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看着他的臉,腦子一片空白,心跳更急了。
他怎麽去而複返了!!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看着他許久才扯出一絲笑,不可置信地搖頭,“沒事,低血糖犯了。”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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