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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在課室突然收到一份早餐,外賣包裝袋裏有便利貼,上面寫着——“小金魚讓我來報答救命恩人,今天是很好喝的蝦蟹粥。”
僅這一句話我就知道是誰了,摸出手機給魏浩發消息:【有良心的人不多了,你是其中一個。】
班上有好奇的同學來問:“昆嵛山,你這有情況啊。”
我笑着沒說話,她可惜道:“這棟樓裏又多了幾個傷心的人。”
嚴懷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阿山,收到喜歡的人愛心早餐是什麽感覺啊?”
我剜了他一眼,“如沐春風,神清氣爽。”
他翻了個白眼,蝦蟹粥香飄香四溢,我拎着外賣去了走廊,還能聽見他們在八卦我喜歡的人是誰。
嚴懷這人雖然嘴巴毒了點,但很嚴實,不能說的事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
一連好幾天,我每天早上都能收到一份愛心早餐和一道道八卦的視線,我只能用強大的笑容去解釋:“朋友點的。”
但我沒想到,就這樣一件事都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有天跟嚴懷去圖書館查資料,發覺路上有人對我倆指指點點,我奇怪地問嚴懷:“這些人是不是在讨論我們?”
嚴懷與我拉開一步距離,面無表情地說:“不是我們,是你。”
“啊?”
“不曉得誰說你被富婆包養了。”他還是板着臉,不過眼裏的笑意出賣了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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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牆有投稿,你去看。”
我很少去空間看這種東西,真的看到那份投稿時,覺得很炸裂。
不知道是誰撿了我的外賣袋子擺一起拍了個大合照,外賣條上還有魏浩的留言,也沒什麽暧昧的話語,就是告訴我今天吃的是什麽,專心上課等等。
我從評論區裏得知,我的每日早餐價格不菲,光是平源記的粥就得提前預約定。
我看向嚴懷,他聳肩,好奇地問:“你不會真的出賣色相了吧?”
“滾。”我踹了他一腳,“我只是答應他,直到他妹妹高考結束會去幫他看看魚而已。”
“哦。”
我面無表情的在評論區回複道:【不好意思,當事人不差錢但差一作sci,有富婆能提供的話麻煩幫我撈一下,我可以考慮的。】
說完我又給魏浩發消息:【明天不要再給我買早餐了,我已經成人盡皆知的小白臉了。】
沒想到魏浩立刻打來電話,哈哈大笑:“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現在知道了。明天再送外賣過來,我下午就去撐死你的魚。”
“歹毒,小金魚做錯了什麽?”
“……別逼我煲魚湯。”
“錯了錯了,我錯了。”他還是沒忍住笑:“行,那明天不送外賣了。”
我挂了電話,嚴懷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有話就說。”
“哇,你現在可出息了,魏浩被你調教得不錯啊。”
“……”一句話亂了我的心,“亂說什麽,別逼我揍你。”
我先往圖書館走去,嚴懷又接了個電話,但很快挂斷,小跑跟上,“今天的材料你多複制兩份吧,我晚點帶回家再看看。”
隔日清早我就去了課室,就是為了攔截外賣,結果外賣沒攔到,攔到了魏浩。
他叼着一根油條,手裏還拎着三食堂的肉包子和豆奶,不急不徐地走着,高挑的身形和帥氣的長相引得一些女生側目關注,他也回以禮貌微笑,自來熟跟人家問早。
我在院門口見到這一幕只覺得無語,他快步走過來,挺驕傲地說:“今天這不是外賣,是感謝你昨天沒煲魚湯的謝禮。”
“……”他油嘴滑舌起來我真的比不過,“你不是很忙嗎?怎麽現在有空。”
“吃早飯的空還是有的,你這上課還早吧。”他指着前方的石凳說:“走,去那坐着吃完再上去。”
我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他坐在石凳上吃包子。遇到幾個熟人打招呼,人家那眼神滋溜溜地往我跟魏浩身上轉,我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直到同系師姐走了過來,看着魏浩有些說不出話:“你是……魏浩嗎?”
魏浩不明所以地點頭:“你是?”
“我是魏教授的學生,叫羅青羽。”她緩了緩,微微笑着:“去年魏教授在講泡沫經濟的時候有提到過你做的案例,非常經典,沒想到我今天竟然見到真人了。”
魏浩立刻變正經:“又不是什麽很驕傲的事,要是有幫你學到些什麽才是好。”
羅師姐說:“有的,作為魏教授的得意門生,我們這些後輩也一直把你當榜樣去學習。”
魏浩喝完了豆奶,搖搖頭:“榜樣還是算了,你們好好學習別辜負魏教授的期望就行。”他攀着我的肩膀搖了搖,“哥走了,有空再來。”
我目送他離去,羅師姐好奇地問我:“魏浩是你哥?”
“不是。”我吃完早餐起身往課室走,“我們是朋友。”
“難怪那麽親密。”她笑說:“金融系很早以前就有魏浩的傳說,當年公費交換,後來又全額獎學金考入紐約大學讀MF,畢業後直入華爾街翻雲覆雨,竹園後面那棟科研樓就是當年魏浩捐的,學校張貼的光榮榜一整年都沒下過,可惜那種盛況我沒見過,也只是聽說,沒想到今天見到真人了。”
我只知道前半段,沒想到還有後半段,才意識道魏浩這樣的人不管走到哪裏,不管是何身份做着多普通的工作也掩蓋不了他的鋒芒,他好像生來就不是一個平庸的人。
“我看他今天來給你送早餐,難道這段時間的外賣都是他點的?”羅師姐終于反應過來了。
我點點頭,“幫了他一點小忙而已。”
羅師姐皺眉:“天吶,表白牆都因為這事都評論五百多樓了,還以為你這棵萬年鐵樹終于開花了。”
萬年鐵樹?
救命,上一次用這個詞去形容一個人還是用在嚴懷身上,沒想到我也有這一天嗎?
羅師姐猶豫了會,問:“嵛山,師姐就八卦這一回,學校傳言你喜歡男人是真的嗎?”
我停下腳步,正面看向她:“多冒昧啊,你想讓我怎麽答?”
羅師姐哽了下,連忙道歉,“其實答案對我來說也沒有多重要,不管你回答什麽我肯定是祝福你的。喜歡這個詞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定義。如果那些傳言讓你感到困擾,傷害到你了,你就不應該再沉默。”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我如今真的沒法光明正大去為自己辯解什麽,我知道我并不清白,喜歡男人是個未公布于衆的事實。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會把非主流的事情歸為異類,後來有人站起來發聲,争取到異類的公平和平等,于是異類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小衆。
我站在這條小衆的路上,回頭看其實會發現,一切都有跡可循,只是我沉默着、遮掩着,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仍在主流路上而已。
周六的下午,我給魏浩喂了魚就回學校,路上偶遇了司容,她激動地拽住我塞給我兩張票,“嵛山學長,我們美術院有個畫展下周日在連城美術館開展,我們小組的作品也在其中,你來看看吧。”
“恭喜,我會去的。”
“那拜拜。”
我看着手裏的票,陷入了沉思,司容給了我兩張,是要我再帶一個人去的意思吧。
回到宿舍,徐時清在聽網課,看到我回來也只是點點頭,我覺得奇怪:“樂仔呢?”
徐時清平靜地說:“出去跑步了。”
“你倆平時形影不離,今天怎麽……嗯?”我試探地問。
他嘆出一口氣:“沒事,我倆就是有些意見不合,不是大事。”
“因為考研?”
“不是,我們在想畢業之後去哪裏。我想留在連城,樂仔想北上。”
啊,這種話題我就不好摻和了,這是他倆自己的事,必須他倆自己說通才行。
“行,你們好好聊聊,總會有答案的,我先去洗澡。”
後來我一出洗手間就看到他站在我的桌前,捏着那兩張票若有所思。
“那是我們學校美院的畫作,在連城美術館展覽,朋友給了我兩張票正愁用不上,幹脆你跟樂仔去呗。”我拿出吹風潦草地吹了下頭發,夏天真的讓人容易焦躁。
徐時清放下門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說:“沒事,我另外約他就行。”
他又問:“你本來有打算跟誰一起去看嗎?”
“沒。”我擦了擦頭發,坐下來捏着那兩張票犯愁,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實有想約的人,但他應該沒空理我。”
徐時清也沒多問,只說:“問了就知道吧。”
我笑說:“你真不用這兩張票?”
“不用了,我跟陳維樂也不懂這種。”他合上電腦,準備去找樂仔。
我給魏浩發消息:【我手裏有兩張美術館的展覽門票,你感興趣的話我們一起去?】
【好啊,什麽時候?】他回得很快。
【下周日。】
【那我到時候來接你。】
【好的。】
夜風吹來,一陣悶熱,我在陽臺站了許久,最後還是給魏浩打去了電話,那邊并沒有立刻接通。
我好像有些沖動,正想挂電話時他說話了,“阿山,怎麽了?”
“你想不想出來吃燒烤?”
魏浩沉默了很久才說:“抱歉,今晚不太方便,魏璇功課還沒溫完。”
說不失落是假的,但這也沒有辦法啊。
“沒事,那下次再約你。”
“好,那我先挂了。”
“拜拜。”
我仰天長嘆,高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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