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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入冬之後,我又到了一身靜電的時候,魏浩常常冷不丁被我電一下,我還要惡人先告狀讓他別碰我。
誰懂啊,那種一觸就麻的感覺,就跟小時候玩打火機那個電達一樣,我都要有陰影了。
魏浩的車裏從此備了一支護手霜,要碰我之前就會擦一擦,又在家裏備了身體乳,每次在他那裏過夜他就會從頭到腳給我擦一遍。
我感覺自己被一堆化學材料腌過,入味了。
越想越好笑,他也覺得好笑,說自己都快成我私人保姆了,“每天管吃管用,還要管你身心健康,你怎麽那麽好命啊。”
我扯着衣服聞了聞,是好聞的花果清香,想起去年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時候,我自己也偷偷買了同款的護手霜,朝他靠近的每一步都令我愉悅。
如今與他同枕而眠,被窩裏都是他的味道,令我覺得安心又溫馨。
魏浩問:“下個周末要不要去太湖山泡溫泉?”
我當然應好,最近忙着上課都很少有時間跟魏浩呆在一起了。
周五的課一結束,魏浩就在樓下等我,我興沖沖走過去,還沒開口身後有人喊了聲:“魏浩。”
我倆一起回頭,魏教授就站在臺階上,他走過來對魏浩說:“你之前跟我說那個項目可以做,但美國那邊的事你要全部結束了才行。”
魏浩笑了,恭恭敬敬說:“那是當然,謝謝您的肯定。”
魏教授又看向我:“你怎麽老跟他混一起?”
我尴尬笑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魏教授又說:“跟他要學點好,這臭小子沒別的優點,就是眼光準,下手狠,嵛山啊,果斷這塊你确實得向你師兄好好學學。”
魏浩摸着鼻子憋笑,我諾諾點頭,等教授走遠了才問魏浩:“你弄了個什麽項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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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浩領着我去停車坪,“一個葡萄酒的投資項目,朋友在美國有片葡萄園,産量還挺高的,想把渠道拓展到中國來,讓我幫忙牽個線。”
“那讓你結束美國那邊的事是什麽?”
“我有個證還挂在美國那邊的公司,得去撤了才行。”
我問:“是不是還要再去一趟美國?”
“嗯。”
我一下子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他竟然什麽都沒有跟我說。
“什麽時候去?”
“過幾天。”
我應了聲,沒再說話,他察覺到我心情不好,解釋道:“我本想泡了溫泉之後再跟你說的。”
“沒事。”
魏浩也沒再開口,直接開上高速,他早就收拾好了衣服。
不得不說,他有時候真的很貼心,在一起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我,要說唯一令我不滿的一點,那就是關于他自己本身的事情從不主動向我提起。
我偶爾遞起話頭,他也總是避重就輕,他不主動提我就會覺得是他還不夠信任我,無法判斷我到底愛他多深。
到太湖山天已經黑得徹底,山路蜿蜒,我們在山腰的一家度假酒店住下,酒店後面有個庭院,裏面有幾個純天然的溫泉池,這個季節來泡溫泉的人很多。
我到房間洗了個臉,魏浩放好東西問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我說行。
八點多,正好酒店的開放晚餐,全自助,魏浩拿了些我愛吃的菜,像個導游一樣跟我介紹起這裏的風景美食。
我笑問:“你怎麽知道?”
他挑着眉頭說:“電梯裏有介紹,我随便記了下。”
我知道他是想逗我開心,因為來的時候斷了話題,他知道我心裏不舒服,但即使這樣他也沒問我為什麽不開心。
我不想讓這趟旅行帶着一絲不愉快,便接着他的話說說笑笑。
那晚我們在酒店的浴缸內相對而坐,熱氣飄渺,燈光氤氲,可視屏上放着九十年代的喜劇片,港味配音腔特別有意思。
我泡得渾身通紅,頭有點暈,魏浩将我抱了出去,我頓覺羞恥。
他笑說:“幹什麽,這就不好意思了。”
我不看他,心裏還是覺得很別扭:“這個姿勢很奇怪。”
頭一回被公主抱,感覺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擊打。
“我覺得還好。”說着還給我颠了颠,“瘦了點,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改食譜了。”
“沒有。”我就是這種吃不胖的體質有什麽辦法。
他把我扔在床上,半跪在床邊,眼神裏透着危險,一只手摁着我的背,有些開心,“練了段時間還是有效果的,這肌肉很漂亮。”
我的臉随着他的話迅速反應變得通紅,整張臉埋進枕頭裏,聲音嗡嗡的:“別摸了,關燈。”
随後整個房間都暗了,伸手不見五指,感官卻清晰得離譜,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耳邊有他的纏綿聲:“阿山,放松點。”
我抱着枕頭,一轉頭就被他深深吻住,氣息翻湧,體溫上升,我已經感覺到熱了。
他就像沉默的火山,爆發得無聲無息,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做這種事情沒有我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只是他太頂了,床上功夫做到極致也還是會有痛感。
魏浩好像感受到了,速度也慢下來,趴在我耳邊說:“阿山,我喜歡你抱着我。”
黑暗放大了我的體感,也放大了我的聽覺,他低笑着,好像在撒嬌:“求求你了,寶貝。”
我瞬間連呼吸都停頓了,我竟然不覺得寶貝這個詞有什麽不對,他一遍一遍喊着“寶貝”,我後知後覺感到難為情,“別這麽肉麻。”
他抓着我的手,說我終于肯正眼看他了。
但其實我什麽也看不見,房間太黑,我只能感受到他起伏的氣息。
我覺得我才像是被他拿捏的那一個。
隔天上午出門前,他特意擠了些護手霜抓着我手一起擦,又替我攏好圍巾,才滿意地說:“好了,這下不會靜電也不會冷了。”
我心頭一暖,抓着他衣領就吻上去,他垂眸帶笑:“你再不松手,今天誰都別想出這個門。”
我立刻松開,先他一步出門,“出發!”
我們搭纜車上山,聽說山頂有個滑雪場,魏浩問我想不想去玩?
我當然想,“但我不會。”
他笑說:“包在哥身上。”
纜車來了,是無窗的,剛好坐兩個人,腳下連個踩的地方都沒有,魏浩臉色一變,死死抓住我的手,聲音都抖了,“阿山啊,抓緊點,哥要是從這兒掉下去你可怎麽辦啊。”
他小鳥依人趴在我肩上,死死閉着眼,這個人上秒還神氣得不行,這會就裝可憐了。
我故作冷漠地回答:“那我可以再找個不恐高的。”
魏浩仿佛受到打擊,也不裝了,“真有你的,昨晚還說離不開我,這會就……”
我捂住他的嘴,雖說別人也聽不見,但還是覺得很尴尬。
他笑彎了眼,掌心被他舔了下,我整個人哽住,捂住他眼睛,“不看就不怕了。”
他順勢靠在我肩膀,“阿山……”
“再說奇怪的話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
一下纜車,山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我覺得神奇,我們在半山腰的時候連霧凇都看不到,陰沉沉的天甚至像要下雨,結果一上山就下起了大雪,銀裝素裹,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魏浩買了把透明傘跟我擠一塊,說這樣暖和。
其實山上也不冷,我知道他這是在撒嬌。
那會走到一個寺廟前,才知道裏面供的是財神爺,我當即就拉着魏浩進去拜了。
一出來就看到大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連忙拉着魏浩躲一旁,探個腦袋看。
魏浩小聲問:“怎麽了?”
我“噓”了聲,只看到謝安走在一個男人身邊,兩人同撐一把大黑傘,看穿着,那個男人像電視劇裏的精英男,一絲不茍的大背頭,無框金邊眼鏡,黑色呢子大衣過膝,一雙皮鞋沾了些黃泥巴,舉手投足間帶着絲絲貴氣,好像跟這裏格格不入,卻對謝安笑得溫和。
兩個人站着,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謝安看起來很小心翼翼,像是怕得罪對方一樣,一直低着頭。
“天吶,他平時在學校從來都擡頭挺胸的。”我小小感嘆,拉着魏浩往側門出去了。
魏浩不明所以:“你看到誰了?”
“謝安。”
“那怎麽不去打個招呼?”
“他身邊有伴,感覺不太好。”
魏浩拽着我停下,我差點滑倒,“怎麽了?”
“你也不想跟我在外面被熟人認出來嗎?”
“……”他怎麽突然變這麽敏感?
我扣住他的手,挑眉道:“今兒這手,誰都別松,誰松誰是狗。”
我拉着他就走,他一路跟在我後邊也不知道什麽表情,出奇的安靜。
路過一個小商店,我拉着魏浩去買了兩個茶葉蛋,有個小男孩拉着他媽媽的手好奇地看着我倆,我也好奇地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小男孩突然問:“叔叔也怕走丢嗎?”
“啊?”
魏浩笑了起來,接過茶葉蛋,彎着腰說:“是啊,叔叔是路癡,走丢了就回不了家了。”
小男孩的媽媽似乎很尴尬,我也沒有要制止魏浩的意思,聽到小男孩的媽媽開口說:“不打擾你們了,我們要先走了,來跟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
“再見。”
魏浩心情又放晴了,抓着我手塞進自己大衣口袋,“走,咱們滑雪去。”
他真的很好哄,順着他一點,哪怕是不說話都能感受到他心情的變化。
我很樂于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
從跟他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決定忽視一切奇怪的視線。
就像他說的那樣,我也想炫耀他。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好像并不能像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勇敢。
我總是在給他一種,虛僞的安全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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