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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得很快,八月中的時候我回了趟昭陵,在家裏呆了一個多星期,付明月已經在為出國做準備了。
她剛失戀,我本想着安慰她兩句來着,結果她反問我有沒有追到心上人。
我點點頭,想起魏浩,心都變柔軟了,“幸好聽了你的話。”
付明月笑了起來,八卦道:“什麽時候讓我見一見未來嫂子啊?”
我沉吟着,“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吧。”
她再要八卦,我一律無視,正好魏浩打來視頻電話,我心虛地摁掉了。
付明月仰天長嘆,而後才說:“确實,你也該談談戀愛了。”
那晚我們兩家一起去看電影,又逛了會夜市,魏浩得空就給我發消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不長不短的話并無甚特別,可看着就是會忍不住勾起嘴角,以前這狀态我只在付明月身上見過,沒想到自己親身體驗的感覺也很不錯。
我媽突然喊了我一聲,才發覺我已經掉隊,匆匆跟上去,他們就打趣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說沒有,付明月就在一旁笑。
他們又開始聊起我的情感問題,滔滔不絕,大概是我大學四年都沒有找女朋友,讓他們覺得很可惜。
可是,我很想告訴他們,不一定是女朋友,男朋友也行。
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男朋友,但你們不一定能接受。
可能世上很多人都無法接受,所以我總想再等等。
想着,那就先委屈魏浩吧,等來日感情更堅定些,一切都穩定了,我總要帶他回家的。
付明月并沒有立即入學,而是進入gap year,先去了非洲當動物保護協會的志願者,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人已經曬黑,呲着一嘴大白牙給我看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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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我将走遍非洲各個國家,看動物遷徙,看物競天擇,簡直不要太快活。”她移動手機,然後有個外國男人入鏡,她笑眯眯地介紹:“這是阿傑爾,我的男朋友,洛杉矶人,跟我一樣在劍橋,今年gap year。”
阿傑爾對着鏡頭很腼腆地打招呼,用蹩腳的中文說“你好”,我簡直驚為天人,付明月快在我心裏活成一個戀愛大師了。
我朝付明月豎起大拇指,她突然瞪大眼:“等等,你後面怎麽有個男人?”
我回頭看,魏浩剛換了衣服出來,一臉笑容朝付明月揮手,我趕緊撲倒手機把魏浩推開,跟付明月說:“朋友,我昨晚喝多了在他家借宿一晚。”
付明月突然福至心靈,有些玩笑:“看來你雖然沒有女人緣,但男人緣挺不錯的。啧,早曉得就讓你介紹給我認識認識了,我還跑這麽遠幹什麽。”
我滿臉黑線,“不行。”
付明月樂了,我板着臉說:“這個不行。”
挂了電話,魏浩就端了杯水走過來,“小姑子挺健談啊。”
我捏着他下巴,他五官立體,輪廓淩厲,是标準的濃顏臉,“你沒事長這麽好看幹什麽?”
“那怎麽辦,不好看你又看不上我。”
我笑了,松手說:“睡了。”
他跟上來,追問我要不要住一起?
我想了下,說:“不了,不太好,你妹妹看到怎麽辦?”
他摟着我,笑說:“你有那麽見不得人嗎?”
“打算帶我見家長啊?”
“你想的話,明天就可以。”
我驚到了,他笑着安撫我:“好了,開玩笑的,按你節奏來就好。”
他縮在我脖間,蹭了蹭,好像不滿足,又咬了口,我拍着他後背,說:“魏哥,謝謝你。”
這段關系裏,他時刻在照顧着我。
或許,這就是屬于年上的魅力?
魏浩沒說話,只是吻住了我。
我當時很自私地在想,如果能把他永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他能夠永遠這麽愛我就好了。
隔天魏浩送我去學校,很不巧遇見了魏明遠教授,我恭恭敬敬問早,魏教授點點頭,眼神在魏浩身上掃了一眼,皺着眉頭問:“你怎麽又來了?”
魏浩聳肩,一臉無辜:“魏教授,我順路送學弟來上課,有問題嗎?”
魏明遠看向我,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竟讓我離魏浩遠點,別學壞了。
魏浩黑着一張臉,我也尴尬得要死,等魏教授走遠了才敢放聲笑出來。
我問魏浩:“為什麽啊?大家都說你是魏教授的得意門生,怎麽看着他好嫌棄你。”
魏浩也樂了:“他煩的就是我這種人,因為不聽話,老是愛跟他對着來。”
我點點頭:“嚴師出高徒。”
魏浩搓着我頭發,笑罵道:“我發現,你現在也很會給自己貼金了。”
我不跟他鬧,“先去上課了。”
那會一進教室,跟嚴懷對上眼,他沒什麽好臉色地轉開了。
這個狗崽子,到今天還在跟我鬧別扭。
我坐到他旁邊,平靜地說:“中午一起吃飯,我有話跟你說。”
“不了,我跟女朋友約好一起吃了。”
“那就把段恬一起帶過來,我今天必須跟你聊聊。”
“你瘋了?”嚴懷對我強硬的态度感到不适,我卻笑了,“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沒什麽不能說。”
“……”
他沉默我就當他默許。
一到午餐時間就把他拖到外邊的馄饨攤,那時連城已經入秋很久了,溫度低了點但天氣卻很好,午間陽光懶洋洋的。
我要了兩碗馄饨粉,端上來先給嚴懷遞了勺子,“段恬不來啊?”
嚴懷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看我,我笑了:“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別扭,在你眼裏是我不正常還是你哥不正常啊?”
“沒有。”嚴懷緩了口氣,聲音淡淡的,“你倆有今天我其實一點都不奇怪,我就是煩。”
“煩什麽?”
“我最好的兩個兄弟搞一塊了。”
“……”
嚴懷聲音悶悶的:“坦白跟你說,魏浩上一次拽着一個男人的手說不會松的時候,也是這樣,特別堅定,可結果是什麽?他被騙得連底褲都差點沒有了。他那段時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貓嫌狗厭那都是輕的。”
我其實沒辦法想象魏浩頹廢的樣子,他在我面前總是樂呵呵的,好像無堅不摧,好像沒什麽事能夠難倒他。
所以聽嚴懷這麽說,我心裏竟然有些不好受。
想知道,他曾愛過一個什麽樣的人。
嚴懷繼續說:“有一天他突然在連大後門開了家健身房,沒多久就遇見了你,他那個時候經常拿我當理由來找你,我當時覺得你不是那邊的,所以才一直警告你。”
我放下勺子,嚴懷再次強調:“我真不是偏見和歧視,我發現你喜歡上他之後我就已經放棄勸你了。我只是煩,萬一你們哪天掰了都來找我要死要活怎麽辦?”
我真是被氣笑了,這小子說話從來不會直接點,擔心就說擔心嘛!
“你放心。我比你想的要更喜歡他。”我喝了口湯,胃裏暖呼呼的,“在他說分開之前,我都不會放棄喜歡他的。”
嚴懷搓了搓手臂,“你真的……好肉麻啊。”
我踹了他一腳:“滾啊。”
我說:“認真的,我沒開玩笑。”
魏浩從來都是有十分就會給你十分的人,他什麽都給你,不求你回報同等的愛,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愛,他都會覺得那是他得到的全部,已經夠了。
可我想給他的有很多很多。
我愛他的當下,不想考慮後果。
嚴懷起身說:“我信你。”
我忽然就獲得了很多勇氣,在走向魏浩的這條路上似乎一路繁花。
“真兄弟,就是敢跟你交底,我軟肋都露給你看了,再鬧別扭就說不過去了。”
嚴懷笑罵了聲:“行。”
從這之後,嚴懷徹底想通了,用他的話來說,叫——放下助人情結,成就他人命運。
我無端被命運這個詞擊中,開始回想這一切,仿佛愛上魏浩本就是命中注定的。
十月底的時候,魏明遠教授新派了兩個項目下來,我跟嚴懷沒在一個組,我的組長仍然是謝安,我倆也是室友,但平時我們私下極少聊天。
他給我一種很冷漠無情的感覺,也是我見過非常嚴格、自律、可怕的人,每天最早一個到課室,最晚一個離開圖書館,每次做項目、課題,他仿佛是找茬小能手,嚴格到一個标點符號都不能錯。
有次在圖書館查完資料出來就看到謝安迎面走來,我簡單打了個招呼,他就跟我說了一堆項目注意事項。
魏浩在前面的廣場等我,沒有上前打擾,謝安好像才注意到,眼神灰暗地說:“你跟那個人關系很好嗎?”
我糾正他:“是很親近。”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隐藏我跟魏浩之間的關系,倒是魏浩一直為我考慮了很多,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做親密的事,也不說過分的話。
我們常常見面、吃飯,是個人都會覺得我們很要好。
但謝安應該早就有所發覺了,我偶爾不會在宿舍過夜,平時也很晚才回來,只是今天碰巧遇上了,心裏那點猜測仿佛得到了證實。
謝安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他了,但我不在乎,“謝謝你的意見,我還有約,明天見。”
我朝魏浩跑過去,他笑問:“聊什麽啊,這麽久?”
我說:“謝安是我的項目組長,魏教授很器重他的,跟我說了些注意事項而已。”
“嗯,中午想吃什麽啊?”
“都可以。”
“啊……”魏浩沉吟着,把我帶上車,“我可以嗎?”
我愣了會,反應過來像應激的貓,立刻給了他一拳,他裝模作樣說我欺負人。
我罵道:“你別發神經。”
我擡眼看到謝安還在圖書館門口站着,那眼神讓我挺不舒服的,臉上的笑立刻就扒拉下來了。
魏浩問我怎麽了,我搖頭,說很奇怪。
“什麽奇怪?”
“就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說:“我跟你說過我組長吧,我總覺得他在找我茬。”
“他針對你了?”
“是,但也不是。”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他很嚴格,我明明績點也很高,但在他看來我就是哪裏哪裏都不太行,這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又會覺得,他身為一個組長需要考慮這麽多事情也不容易。就……不知道怎麽說。”
“那我給你分析下。”魏浩笑着說:“你這個組長應該是個學習很刻苦,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并且,基本沒什麽社交吧?”
我點頭:“但他也不是難相處的人,有時候還挺熱情的,我都很佩服他。”
“這種人一般都有自己的嚴格标準,他對待所有人何事,都能往自己的标準上去套,而且,他的标準并不死板,甚至因人而異。”
“神了,還真被你說對了,他對每個組員都嚴格,但确實嚴格的标準不一樣。”
“那是因為他知道每個人的極限不一樣,什麽人适合做什麽事。他并不是在針對你,而是覺得你還可以做得更好一點。”魏浩贊許地點點頭,“你這個組長未來可期啊,我都想認識認識了。”
我都沒想到魏浩對謝安的評價這麽高,瞬間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行啊,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反正謝安又不好奇。”
魏浩一頓,車身在紅燈前剎停,捏着我下巴轉向他,“你怎麽話裏有話,吃醋啊?”
我揮開他手,扯着笑:“提醒你一下,決定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我就說過,你以後要在意的人只能是我。”
魏浩彎了眼,抓住我的手,一邊開車一邊說:“怎麽辦,我現在就想趕緊回家扒光你。”
他突然蹦出一句這樣的話,我根本接不住。
但好在,因為魏浩的那一通分析,讓我從此看謝安沒有那麽別扭了,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他看我的眼神談不上平靜,反而像好奇。
在不知道是第幾次撞上謝安這樣的眼神後,我開門見山地問他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他愣了下,繼而紅了耳朵,我頓感荒謬,心中的雷達響個不停。
謝安說:“沒事,沒有。”
我一下子有點不敢追究了,從那之後我盡量少跟他接觸,他卻一反常态對我倍感關心。
嚴懷都好奇地來問我什麽時候跟謝安關系這麽親密了?
我想喊冤枉,但我又沒證據,只能幹笑着說:“一個組的,還能生疏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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