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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醒來,我并沒有見到愛人的臉,相反,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半了,我一骨碌坐起身,匆匆忙忙收拾好自己就開跑。
魏浩急急忙忙喊道:“親愛的,早餐啊。”
我差點一趔趄,回身就着他手咬了一口吐司,瞪他:“你幹嘛關我鬧鐘,我今早有組會,魏教授的。”
他不急不慢地給我擦了擦嘴巴,“沒事,我送你過去。”
“你是免死金牌嘛?”我三兩口吃完吐司,又喝了口他剛磨出來的豆漿,他笑眯眯地把我衣服脫掉了。
我:“……”
他翻了一面,重新給我套上,“魏教授也很讨厭儀容不整的人。”
丢臉死了,我怎麽會把衣服都穿反!
他叼着吐司轉着鑰匙說:“走吧,送你去學校。”
我們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魏浩跟着我上樓,說要給我當免死金牌,我将他推走,教室門拉開的一瞬間,十幾個人的視線全掃了過來。
我喊了聲“報告”,魏教授板着臉問我為什麽遲到?
我還沒想好借口,魏浩就開口了:“是我,我讓他帶我來找您。魏教授,上回的話我們還沒有聊完,您什麽時候再有時間?”
魏教授揮手讓我先進來,沒有看魏浩,而是對着大家說:“這個月在舊金山有個很重要的學術會議,我将離開兩周,今天主要是來給大家分布一下任務,有任何問題都有可以發我郵箱。”
我看向魏浩,他退出門外,魏教授說:“我近來不在國內,你如果有什麽事也可以郵件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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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浩微微笑着應好,轉身離開。
我下意識看向嚴懷,他的臉色很爛。
中午吃飯,我聽到同組的人讨論起了魏浩,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哥不在學校,但學校還有哥的傳說。
在魏教授門下的學生幾乎都知道魏浩的存在,一直以為他是魏教授的得意門生,做項目時找來的資料大部分都有魏浩曾經的操作痕跡,可今天這氣勢怎麽看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火藥味。
我問嚴懷知不知道點什麽?
他搖頭:“你怎麽不自己去問他?”
我:“我是不是太好奇了點?”
嚴懷冷笑:“你才發現嗎?提到魏浩你恨不得長四個耳朵。”
我:“……”
對喜歡的人産生好奇也是一種情感的保鮮劑,我曾經試圖去想象魏浩過去是一個怎樣的人,可現在他近在眼前,我能摸到他的肌膚紋理,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跳,好像就不應該再去探究更多。
日子平靜無瀾地過着,畢業的日子就在眼前。
吃散夥飯的那天樂仔抱着徐時清哭了許久,我以為他倆談崩了,沒想樂仔說:“終于,終于可以兩個人住了!”
我:“……”
“啊,抱歉抱歉,拖着你倆陪我上了四年學。”
徐時清笑死了,兩個人最終決定北上。
過幾天答辯拿證之後,大家就會重新踏上一段新征程,我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也沒有想象中的平靜。
因為我的身邊多了魏浩,我真的無法像以前一樣做到心如止水了。
我們每天都會一起吃一頓飯,碰上空閑周末我會在他家看電影,但幾乎不過夜。
有那麽兩次,他使出渾身解數想要留下我但都被我無情地拒絕了。
他問我是不是戒過毒啊,這都不不上鈎?
我笑了半天,确實很喜歡看他誘惑我的樣子,但我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因為保研之後緊接着就迎來了一次集訓,是我單獨報的一個競賽項目,但嚴懷也加入了。
我仍舊會忙得腳不沾地,只能忽視魏浩的欲求。
他忽然沉下聲來,問我是不是很介意男人和男人之間做這種事?
我一愣,終于正視他:“不會,那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無關男女。”
他拿開我的筆記本,跨坐在我腿上,好笑道:“那你就是對我沒興趣了?是不是嫌我年紀大!”
我的視線移到他的腰腹,再往下就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不自然地撇開臉,“這個作業今晚十一點前一定要交,你……你先自己解決吧。”
魏浩不可置信,我仿佛聽到了他心碎的聲音,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乖乖下去,把筆記本重新擺回我腿上,沒一會兒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半小時後他神清氣爽地出來,而那時我的眼裏只有數據、數據、數據……
魏浩對此念叨了我一星期,我幾乎見他就躲。
他氣急敗壞道:“你就是很介意!”
我說:“沒有。”
“那你幹嘛老是回避?”
“沒有,就是……”我斟酌措辭,“就是怕做不好。”
魏浩愣住,好一會兒大笑起來,我難堪到想暴捶他。
他突然湊過來吻我,帶着沉沉笑意說:“沒事,我們有的是時間。”
事情沒有魏浩想得那麽順利,我要去外省競賽實踐,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會見不到面。
魏浩來送我的那天給我塞了很多零食,6個小時的高鐵,他深怕我會餓死在車上。
候車時收到他的消息,讓我想他就給他打視頻。
我說好的,但實際情況卻很難辦到,倒是他經常一段接一段的話找我,而我只有時間回複“好的”“明白”“想你”這樣的話。
或許單看聊天記錄會顯得我很敷衍,但魏浩卻總是十分貼心地與我分享一切。
有天從基地出來,外面正好是火燒的晚霞,我拍了張照發給魏浩,告訴他還有兩天就能回來了。
他立刻打來電話,聲音清亮爽朗,問我回來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我說不知道,他決定把周眆再宰一頓。
那時看着日落晚霞,聽着愛人的聲音,異地相望時也格外滿足。
我甚至想過,會不會有可能,這麽滿足地跟他過一輩子呢?
“魏浩。”
“嗯。”
“我有點想你了。”
“那就快點回來吧。”
他的聲音随着傍晚的風飄過來,熱熱的,黏黏的,我心裏卻樂開了花。
大概是跟他說了很久的話,嚴懷終于喊:“昆嵛山,走了。”
我們這才依依不舍地挂電話。
嚴懷問:“你們确定在一起了?”
我沒說話,氣氛很微妙,有時候沉默就代表确認。
嚴懷對我靠近魏浩的态度說不上抗拒但也談不上絕對贊同,可能在他眼裏我跟魏浩根本沒有未來。
競賽結束後,我一回連城就馬不停蹄跑去了魏浩那裏,當時正跟他吻得難舍難分,門鈴響了,我抵住魏浩,他卻說:“不用管。”
他傾身過來想要繼續,門鈴卻一聲比一聲刺耳,我捏住魏浩的臉,看他頭腦不清醒的樣子又很想笑,“催命一樣的,我沒興致了。”
魏浩的眼神終于清醒,沉默過後就轉身去開門,嚴懷背着包直接僵在門口,室內旖旎的氛圍仿佛還在飄動,他看着我倆紅潤的臉,突然揪住魏浩的衣領,不可置信地說:“我靠,你來真的啊!”
我連忙上去想要分開他倆,“嚴懷,你先松手,有話好好說。”
嚴懷看向我,氣不打一處來,“昆嵛山,你鐵了心要跟他好?”
我那個時候不明白,如果他這麽介意我跟他哥搞到一起,為什麽又要明裏暗裏幫我制造機會?
“是,我就是對你哥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我一定要他。”我抓住他的手,強迫他看着我:“你真要發洩就找我,他只是接受了我的心意而已,他沒有做錯什麽。”
嚴懷好像這個時候才徹底明白,我已經淪陷太深,原來不管是我還是魏浩,都以嚴懷為媒介而彼此靠近着。
魏浩拉開我倆,看向嚴懷說:“嚴懷,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我不管你怎麽想,昆嵛山的手我是不會松的。”
魏浩将我擋在身後,我又把他拉到我身後,像護雞仔一樣對嚴懷充滿警惕,“這事兒沒跟你提前說是我不對,我願意承擔一切,你有什麽火全沖我來,我絕不還手。”
嚴懷震驚不已,忽而氣笑了:“好,是我多管閑事。”
說完,便将門重重一關,可這一刻,我覺得心裏無比輕松。
原來真到了這種時刻,出櫃也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沒有權衡利弊,只想保護我喜歡的人。
我一回頭就對上魏浩那雙含情眼,他把我拉進懷裏,氣音帶笑:“我好驕傲啊,好想找個人炫耀一下。”
“炫耀什麽?”
“我的愛人。”
“……”
魏浩又說:“嚴懷沒有惡意,你別放在心上。”
“嗯。”我當然知道嚴懷沒有惡意,他只是在為我們擔心而已,“我只是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代入一下嚴懷,好兄弟跟他哥搞一塊了,怎麽想都覺得難以接受吧。
“不用管,他會想明白的。”
我身上傳來一陣酥癢,後背跟爬了一排排螞蟻一樣,我抓住魏浩的手,眼神愠怒,他愣道:“不能繼續了嗎?”
“……”
“嚴懷是意外,我又沒錯,你不能這麽對我。”
“……”
“你現在走了我怎麽辦?你真的忍心對一個月不見的愛人這樣?”
“……”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把東西放下,純蓋棉被聊天行不行,我今晚準備了很多東西的。”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聲,有時候真的會懷疑,他只是比我空長歲數,其實也幼稚得不行。
魏浩反應過來就要撲我,“好啊你,拿捏我好玩嗎?”
我沒躲,捏着他下巴左右晃了晃,“魏哥,你好像愛慘我了。”
“是,你的感覺沒出錯。”
怎麽辦,更像是我愛慘了他。
付明月打來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回昭陵時,我正在魏浩家裏享受他做的愛心早餐。他擡眼看我,無聲對口型:“挂掉。”
我沒聽,轉了個身繼續跟付明月說話,身後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付明月問:“你那邊什麽聲音?”
我頭也沒回地說:“不用管,你繼續說。”
付明月說:“我不打算北上了,我申請了出國留學,沒想到過了,劍橋昨天給我發來郵件,搞得我現在挺恐慌?”
“為什麽?”
“我男朋友不接受異國戀,說我要去了英國就分手。”
我笑了:“分吧,分手吧。不讓你北上也不讓你出國,我早就看出來他不是什麽好人。”
“可我挺喜歡他的。”
“付明月,你還沒有喜歡他到要放棄自己的前途這個地步吧。”
付明月沉默良久,沉重說:“還得是你。”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
可以喜歡,可以很愛,但永遠把自己擺在第一位,所以愛自由,愛遠方,愛當下。
我回過身,魏浩咬牙切齒地嚼着雞胸肉看我,“你前女友挺黏你啊。”
我頓住,他繼續咬牙切齒,那模樣實在滑稽,我忍不住打開相機自拍模式對着他:“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果然是真理。”
“是,知道我嫉妒你還跟她講那麽久的電話。”他摁下我的手,“今時不同往日,我希望你能夠避嫌。”
我沒忍住笑出來,點點頭說:“好,沒問題,但我提醒你一下,往後你還得改口叫她小姑子。”
魏浩一哽,我繼續說:“我媽現在可把她當親女兒看的,你先在心裏評估下,能不能得罪得起吧。”
魏浩松了手,垂着腦袋好半響才說:“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什麽得罪不得罪的,你問問咱妹啥時候來連城玩,我給她安排。”
嗯,有些人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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