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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盛明月還想着問趙清岩要聯系方式,結果他來一句“你要不要去找溫見琛”,盛明月那叫一個無語。
不是,她找溫二幹嘛啊?現在有什麽事是她需要找溫二的,嗯?
她學生是外傷!外傷!找溫二一個幹內科的,您覺得對症嗎?!
盛明月覺得這人相當不識好歹,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變得有點淡。
趙清岩看了一愣,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變得不高興,讷了一下,想不通,于是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準備要走。
“沒事了的話,我先……”
“回去”這倆字剛到嘴邊,就被盛明月堵了回去:“沒事,我不找他,你忙你的去吧。”
趙清岩點頭應了聲好,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要繼續走人。
可盛明月越想越覺得氣不順,給臉不要臉可還行,她氣得立刻反悔:“站住,你回來。”
語氣相當不客氣,聲音裏蘊藏着怒氣。
趙清岩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關切地看向她,還以為她是在為學生車禍的事生氣。
安慰道:“已經報警了,馬路上到處都是監控,警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逃逸的司機。”
“誰擔心這個了。”盛明月好氣又好笑,覺得這人怕不是個傻子,沒好氣地把手機二維碼調出來,遞過去,下巴一擡,“掃一下,加我好友。”
趙清岩一愣:“?”
“快點啊,愣着幹嘛。”盛明月見他不動,就催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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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岩眼睛一眨,目光猶豫:“五小姐這是……要我辦什麽事嗎?”
他只能想到這個可能,因為實在沒什麽事是需要盛明月跟他來往的。
盛明月見他總算上道了,幹脆承認:“是啊,不是說到時候集體備課請你過去參加麽,沒你聯系方式我怎麽通知你哪天去,難道要我們教研室給你們科正式發函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做什麽影響教育界百年發展的大事呢。
趙清岩一聽這事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睛微微彎了一下,立刻從白大褂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掃了盛明月的二維碼。
盛明月一邊通過他的好友,一邊想要不有事還是直說吧,拐彎抹角也怪累的,他還很可能看不懂,會氣死人。
于是她幹脆道:“過段時間我想去看看我媽,你要不要一起去?福……你們家第一個博士呢,不去讓我媽見見,說不過去吧,Dr Zhao?”
趙清岩又愣了一下,想說自己上一次去看趙女士是清明之前,但想想也過了好幾個月了,于是點點頭。
問她:“你大概什麽時候去?”
“就最近吧,暑假的時間多一點,開學了會很忙,上學期要帶課。”盛明月道。
她主講的是《系統解剖學》,這在容醫大,是五年制大一第一學期,或者八年制大二第一學期上的課,所以她每個學年的第一期是一周五天天天課時拉滿,不僅要給學生上理論課,還要帶實驗課。
趙清岩聞言就說:“那就這個周日怎麽樣?我周六要值班,周日就沒事了。”
“……值二十四?”盛明月問道,見他點頭,不禁猶豫,“你不需要回去睡一覺嗎?”
趙清岩笑笑:“都習慣了。”
頓了頓,又說:“不過如果有急診手術的話,可能要你等等……”
“那就改天。”盛明月忙打斷他,“不用等,如果你那天超過早上九點下夜班,我們就改天再去。”
趙清岩露出驚訝到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要趕早嗎?是不是……大師說過什麽?”
趙恒跟他說過,越有錢的人越信風水,盛先生就有交好的風水師,有大事,比如新公司開業,或者盛宅破土動工,都要請他來算過,擇吉日行事。
盛明月:“???”
神他媽大師說過什麽,她實在忍不住了,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對對對,大師說過,36 on call是會猝死的,所以不能那麽晚去。”
趙清岩頓時讪讪:“……”
聽明白以後他又不由得失笑,點點頭:“知道了,如果來不及,我提前告訴你。”
盛明月應了聲好,神情和語氣都緩和下來,絲毫不見先前的愠怒。
“其實……”趙清岩語氣頓頓,“我去看過趙女士的。”
盛明月好奇:“什麽時候?”
“清明或者冬至之前,看哪天有空。”趙清岩回答道。
盛明月嘀咕:“奇了,居然一次都沒碰上……”
一時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之所以向趙清岩提出一起去看趙女士,是以為這些年他都沒有去過,現在知道實情,便曉得自己冤枉了他。
同時,“既然你去過了,那不如就算了吧,當我剛才沒說,耽擱你時間了。”
她沖他歉意地笑笑,神情裏甚至有一絲淡淡的尴尬。
這倒是讓趙清岩始料未及,不禁問道:“為什麽?”
不是都說好了的麽,怎麽突然就改變主意,又不要他去了?
他驚訝地看着盛明月,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從她臉孔的微表情中找到答案。
被他這樣的目光牢牢鎖住,盛明月難得有些不自在,忙解釋道:“因為你去過了呀,我之前是以為……以為你沒去過,媽媽不知道你的事,所以……”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一句對不起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
趙清岩下意識地接了句不客氣,但說完反應過來,她好好的為什麽突然道歉?
他疑惑地嗯了聲,頭側了一下。
盛明月是養貓的,而且是只小獅子一樣的紅虎斑緬因,大只、溫順、粘人,而且經常呆呆的,看她的目光就跟現在的趙清岩如出一轍。
她嘴角一抽,剛想解釋,就見趙清岩已經恢複正常,又說了一遍:“沒關系的。”
看來是明白原因了,盛明月松口氣。
“還是一起去吧,上次去已經是幾個月前了,那時候墓園的桃花都還沒謝,現在都吃桃子了。”他繼續說道。
盛明月不由得失笑:“時間過得很快。”
“那就一起去吧。”她擡眼,和趙清岩四目相對,看見他的眼神一下就放松下來,不由得又笑了一下。
趙清岩松口氣,不是對他有意見就好。
“還有別的事麽?”他笑着問盛明月,“沒事的話,我先回科室上班?”
“沒事了沒事了,你走吧。”盛明月趕緊揮揮手。
趙清岩再看了一下患者身上連接着的水封瓶,确定沒漏氣,這才放心地走了。
他一走,早就好奇這倆人什麽關系的學生陳雪就湊過來問盛明月:“明月姐,這位醫生是你朋友啊?”
盛明月沉吟片刻,應道:“算認識吧,舅舅那邊的。”
陳雪便以為他們是遠房親戚什麽的,不再問了,轉而說起今天的車禍,簡直是一場無妄之災。
“我們只是路過,頭盔也戴了,車速也沒超速,突然那輛車就從後面沖上來,蹭到了楊峰的車後座,本來它可以擦過去的,頂多就是別一下,摔倒以後擦傷什麽的,他不,他根本不減速,一下就把人撞飛了……”
要不是楊峰頭盔戴得夠好,非得摔到頭不可,現在只是斷了幾根肋骨,得了個張力性氣胸,都算是命大了。
盛明月聽着就來氣,抱着胳膊冷聲道:“麻煩你先在這兒陪他,這事兒交給我,怎麽着也得把醫藥費拿到吧?”
陳雪忙點點頭:“好,謝謝明月姐。”
“老歐去出差之前把你們交給我,我當然得管這事兒。”
他們的老師歐正均不僅是人體解剖教研室的主任,還是基礎醫學院的院長,也是着名神經學家章炳學院士的弟子,上個星期陪章院士去外地考察了,把實驗室的事都交給了盛明月。
盛明月交代陳雪就在醫院照顧楊峰,自己出來,先是給楊峰請了個護工,然後去了事發地藍天路步行街的管轄派出所。
她出示證件要求調監控,在看監控的時候,還叫來了盛氏的首席法律顧問,讓對方拿到肇事司機的車牌號,去查到底撞了人的是誰。
“讓他賠錢!醫藥費誤工費夥食費精神損失費!他知道楊峰受傷我們損失有多大嗎?!”
小白鼠都沒人喂了,從明天開始,她就要每天早起去實驗室喂小白鼠了!可惡!
而且那可是未來的腦科學家苗子!
律師見她發飙,連忙安撫了一番,然後去查肇事司機的身份了。
警方找到肇事司機的同時,盛氏的人也知道了對方是何方神聖,一個大學畢業後無所事事待在家裏啃老還惹是生非的小富二代。
律師打電話問盛明月是否要見對方一面,盛明月坐在餐桌邊等着吃飯,嗤笑道:“見他做什麽,我怕吃不下飯,讓他賠錢,金額多少你看着說,既要讓他家能給得起,又要讓他家覺得肉疼,不同意的話就起訴吧。”
挂了電話,她的緬因貓就沖了過來,奶聲奶氣地沖她叫了兩聲,想爬上她懷裏。
盛明月毫不客氣地把它推開,抱怨道:“盛啾啾,你已經是成年貓了,又高又重,比一袋米還重,我已經抱不動你了。”
盛啾啾:“喵~”
它用頭頂去蹭盛明月的腿,看上去又嗲又黏糊,盛明月沒辦法,彎腰揉了兩把它的腦袋,然後把手遞給它。
小家夥把大爪子搭上她的手,後腿直立地站起來,威風凜凜的樣子像一個将軍。
盛明月特別喜歡它不吭聲的樣子,夠威風霸氣,可是一開口就不行了,嗲裏嗲氣的,簡直就是個媽寶。
“哎喲,都要吃飯了,你怎麽還跟它玩,快去洗手啦,等下飯涼了。”
廚房裏走出來一個穿着圍裙端着湯碗的中年阿姨,是專門照顧盛明月起居的香姐,她是在盛宅的春姐的遠房表妹,盛明月很小的時候她就來了,和春姐一起照顧她。
後來盛明月漸漸長大,不需要人專門跟着了,香姐就和盛宅其他的工人一樣,負責打理家裏的家務,但她又很上進,什麽都學一點,比如園藝收納煮咖啡,對飲食尤其感興趣,向廚房的大師傅學習做菜,還研究營養搭配,後來考下了營養師證。
盛明月去外地讀大學的時候,盛先生本來想讓香姐也跟着去,但被她嚴詞拒絕,才不得不作罷。
等她從國外回來,因為工作地點在大學城,距離盛宅實在太遠了,必須搬出去住,盛先生再次提出:“讓阿春或者阿香跟你去,不然你連口熱飯熱湯都沒得吃。”
盛明月這才同意了這件事,香姐從那以後就跟着她,專門照顧她一個。
盛明月常住的房子有兩處,一處是大學城裏,距離學校開車只要十來分鐘的普通三居室,另一處是位于老城區市中心的臨江複式大平層,工作不怎麽忙的時候,比如現在暑假,她就會住在市區。
她住哪兒,香姐就帶着盛啾啾跟到哪兒,每天開着盛明月給她配的寶馬mini出去買菜遛彎兒,只要打理好家裏的家務,照顧好盛啾啾,再在盛明月回來之前準備好飯菜,就沒什麽事了。
工資卻因為她照顧的是盛明月,而更上一層樓——盛先生是通過漲薪的方式,期望她更用心照顧好女兒。
聽到香姐的聲音,盛明月趕緊松開盛啾啾碩大的貓爪子,拍拍手往廚房走。
她去洗手,盛啾啾一路跟着,老大一只特別威風,畢竟是一米長的大貓。
走到半路香姐喊它:“啾啾,來,吃飯了。”
說完敲了一下碗沿,它耳朵動了一下,看一眼盛明月,見她沒理會自己,果斷轉身跑去吃飯了。
盛明月洗完手,一邊甩水,一邊湊過去看它吃飯,“哎喲,今天吃三文魚啊?盛啾啾小朋友,你夥食不錯嘛。”
盛啾啾:“喵~吧唧吧唧——”
家裏就倆人,香姐跟盛明月一起吃飯,喝湯的時候,盛明月說:“周日我可能要去看一下媽媽。”
“要我幫你提前訂花嗎?”香姐把剝出來的蝦肉挂在蘸碟上,問道。
盛明月搖搖頭:“不用,不一定會去呢,到時候我在路上買好了。”
她心說,誰知道趙清岩會不會半夜三更起來做急診手術,一做就做到第二天啊。
外科佬就是慘,比她這種實驗狗還慘。
想了想,她又說:“到時候我帶盛啾啾一起去。”
盛啾啾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飯盆裏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喵了聲。
“沒你的事。”盛明月沖它說了句,繼續對香姐道,“要是我那天去掃墓的話,你就回雲宮別墅去吧,也休息一天。”
香姐點點頭答應了。
過了幾天就是周六,盛明月一早就出門,先去實驗室待了會兒,看看自己的實驗進度,最近一個月都沒有能用的結果,讓她感覺哪裏出了錯,又一時看不出來,最後決定先暫停。
下周再來想吧,換換腦子。
陳雪在控制小鼠的鼠口,一邊操作一邊同盛明月說話:“楊峰好多了,不過要下周一才能出院,醫生說周末不辦出院。”
“不可以先回來,周一再去辦手續嗎?”盛明月問道,起身去拆快遞。
她最近聽人介紹,新購入一批便宜的培養皿離心管之類的實驗耗材,平均才幾毛一個,她覺得還挺劃算,再也不用心疼耗材了。
陳雪回答她的問題:“不知道啊,楊峰覺得在醫院挺好的,反正他室友都不在,還不如待在醫院呢。”
盛明月想了想,說:“那我下午去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陳雪提議道。
于是下午四點多,忙完實驗室的事後師生二人一起去了醫院。
趙清岩下午有個急診手術,開放性氣胸的高空墜落患者,懷疑有胸腔內髒器活動性出血,拉進手術室做剖胸探查止血。
剛從手術室回來,搭班的韓敏就說:“趙哥,有個美女來給你送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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