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二合一)

第三十八章(二合一)

趙清岩有些愣愣,盛明月以為他是沒聽清自己問什麽。

于是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說覺得和條件好、家裏能幫你的姑娘在一起,要欠很多恩情,你會覺得害怕,那我呢?”

“你和我在一起,也會害怕嗎?”

她問得特別認真,是真的在考慮,如果趙清岩确實覺得害怕,這段關系就作罷。

雖然會覺得很可惜,可是才在一起一天,會多舍不得,那還真不可能。

趙清岩感覺到了她的認真,頓時着急,伸手一把捂住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

“不是,沒有……我沒有怕……”

“好好好,你沒怕。”盛明月見他突然就急眼了,也吓一跳,忙安撫道,“你慢慢說,我們有什麽就好好溝通嘛。”

“你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呗?”盛明月往他那邊靠得再近一點,小聲繼續道,“我說認真的,我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不想你覺得害怕,或者壓力太大,覺得很壓抑,好的感情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趙清岩定了定神,嗯了聲。

盛明月停頓了一下,見他臉色緩和了下來,這才往下說:“如果真的那樣,确實是分開比較好……”

“不好。”她話沒說完,就被趙清岩一口打斷,“明月,這不是過家家,任何一對伴侶,在他們變得很默契很般配之前,都會經歷一段磨合的過程,老師說他和師母年輕的時候也有很多分歧,英媽和院長吵架,恒哥就說他們年輕的時候也吵。”

所以他不認為自己和盛明月之間,為了這點分歧,就有必要分手。

他的神情嚴肅,盛明月愣了一下,意識到趙清岩也許和自己以為的不太一樣。

他非常重諾,也非常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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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調整策略了,盛明月立刻點頭改口:“好,不分,但是你要告訴我,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有的話,我需要怎麽做,你才不會……嗯,應該說,怎麽樣你才比較好接受……現實?”

她家有錢是改變不了的,只能是他快點接受現實這樣子。

趙清岩忍不住往她那邊靠了靠,直到肩膀挨到她的,只要一擡手就可以把她攬入懷中的程度,這才在她身上柔和清冷的淡香裏放松下來。

“……你不一樣。”他低聲道。

盛明月疑惑的啊了聲,“不一樣?為什麽,哪裏不一樣?”

“你知道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麽?”他悶着聲反問道。

盛明月:“???”你是不是想罵我?

她眯起眼,擡頭警惕地看着他,大有他一說錯話,她就立刻給他好看的意思。

趙清岩抿着嘴笑起來,抽了一下胳膊,捉住她原來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你不一樣,你家也不一樣。”他小聲在她耳邊解釋着自己的意思,“我本來就是因為你家才享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資源,才有機會走到今天這個高度,所以不管我們在不在一起,如果有可能,我都會報答你們,我們在一起的話,只是讓我的報答計劃有了落地機會而已。”

“我不會覺得有壓力,因為你們在給我東西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要我報答什麽,你也沒有說過我必須把盛先生當親父對待吧?”

聽到這裏,盛明月點點頭,“那是啊,你又不是我爸養大的,怎麽可能真的能當成親爹一樣孝順啊,還不如讓你孝順舅舅舅媽實際點。”

至于說要他報答什麽,“也不是完全沒有,你上次不是請韓主任幫爸爸做手術了麽?”

“那是我主動的,不是盛董要求的。”趙清岩糾正道,“我主動去做,就會心甘情願,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可是如果對方問我要,我就會覺得有壓力了。”

“所以你害怕欠這種人情債。”盛明月被他捉住的手指動了動,撓撓他手心,“在福利院的時候,你弱小,不得不接受我家給你的資助,但是現在你們是平等的,你有選擇權了,就不想欠這份情了,我理解得對不對?”

趙清岩點點頭,腼腆地笑笑:“是這樣,所以我都會避開,這樣就不會有以後的麻煩。”

“我怎麽感覺……”盛明月忽然笑起來,“像是溫水煮青蛙,你是不是還想着,反正已經欠這麽多了,再多欠點也沒所謂,慢慢還,反正一輩子還不掉?”

她的笑聲有些調侃,趙清岩有些赧然。

他清清嗓子,勸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對我使用讀心術,拜托了。”

盛明月看他一眼,憋不住,哈一下笑出聲來,往後一靠,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發絲因此挨到了他脖頸上裸露的皮膚,泛起一層輕微的癢意,卻又撩人心弦,叫他忍不住渾身一顫。

他忍了又忍,才沒有伸手去抱她。

“而且你也不一樣,就算我不習慣你家,也會想和你在一起。”他接着又說了這麽一句。

這就讓盛明月意外了,連忙追問:“為什麽?”

趙清岩的臉一下就有點紅,說話也吞吐起來:“因為……見色起意麽……”

盛明月:“???”不是,見色起意的不是我嗎?

見她眼睛比剛才大了一圈,趙清岩立刻心虛地改口:“我開玩笑的。”

盛明月無語地用指甲紮他手心,“……你給我好好說!”

趙清岩笑笑,卻忽然說起舊事:“小的時候,院長幾乎每周都會福利院看我們一次,跟我們聊聊天,關心我們的生活和學習。”

盛明月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媽媽,瞬間安靜下來。

“她還會抱抱弟弟妹妹,會摸我的頭,拍我的肩膀,說話的時候很溫柔,我有時候會想,如果院長是我媽媽就好了。”

“我記得有一次,她給我們帶了葡萄,給我們分葡萄的時候,說我女兒最近很喜歡吃葡萄呢,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都嘗嘗吧,多吃水果沒壞處的。”

“這樣的事有許多,她常提起你,我們都知道院長有一個很寶貝很寶貝的女兒,她說起你的時候,總是笑得特別開心特別滿足,明月,你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有這樣的爸爸媽媽,把你捧在手裏放在心裏,像珍珠一樣珍惜。”

“你生來就有的一切,是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即便認回親人,他也已經沒有可能去感受那種被父母無條件愛着的滋味了。

盛明月聽到這些,眼睛忍不住一酸,不知道是想起媽媽,還是替他覺得心酸,又或者兩者皆有。

趙清岩說到這裏忽然沉默,半晌深呼吸了一下,吐出口氣。

繼續道:“所以因為院長,你從一開始,在我心裏的位置就是不一樣的。我打個不恰當的很自大的比方,在我心裏,如果她們是從零開始計分,那你就是從及格線以上開始計分的。”

“很以上。”他強調道。

盛明月這下是真的完完全全聽明白了。

趙清岩感覺她有話要說,于是詢問道:“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

盛明月坐直身子,一臉認真嚴肅:“謝謝媽媽。”

沾光沾大發了啊這次,謝謝媽媽,媽媽我愛你。

趙清岩愕然:“……”就這?

“以為我是開玩笑?”盛明月微微擡起頭,突然覺得他的下巴挺好看,于是一直盯着,“沒有,我認真的,要不是媽媽,可能……這件事還要麻煩一點,我們不會這麽快就在一起。”

她笑起來,眼睛一彎,“我原來以為是你脾氣好,我又仗着盛家,你才會答應我的要求,沒想到是因為媽媽。”

趙清岩垂眼,看見她小巧精致的挺直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嗯了聲。

然後又像想起什麽,有些赧然地說:“也不完全是因為院長,嗯、我意思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盛明月的視線往旁邊移了一下,看向他的喉結,覺得也挺好看的,突出來的一點,不尖銳也不圓盾,好像弧度都剛剛好,就在皮膚下面,會在他說話吞咽時動一下。

她眨了眨眼,笑了起來,伸手去撓他下巴,“好好好,我們都一樣。”

趙清岩被她撓了下巴,覺得渾身一麻,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來,笑着嗯了聲。

“你怎麽跟盛啾啾一樣,不會真是親生的吧?”盛明月見狀,忍不住吐槽道。

趙清岩聞言立刻問:“所以什麽時候帶啾啾出來玩?”

盛明月一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更熱情了。

好家夥,不會前面那些全都是騙我的,你的真實目的是我的貓吧?

“看我哪天高興。”她沒好氣地應了句,又忍不住笑起來。

“62號請用餐。”

“62號,62號在嗎?”

叫號的電子女聲和服務員的聲音先後響起,趙清岩和盛明月回過神來,忙看看自己手裏的號。

正好輪到他們進去了。

盛明月拉着他的手,一邊跟着服務員往裏走,一邊覺得好笑極了,“你覺不覺得我們剛才好傻?”

趙清岩疑惑,歪頭看向她。

“別的情侶問,寶寶豬,我們為什麽在一起呀?”她夾着嗓子說了一句,然後又把聲音放正常,模拟另一個人,“傻瓜來的,當然是因為喜歡,因為愛啦~”

“我們呢?”她哼哼兩下,往他那邊一靠,貼到他手臂上,“你為什麽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呀?因為你媽媽。”

“好家夥,你是看丈母娘挑的女朋友。”

說完她啧啧兩聲,強忍住了怪聲怪調。

趙清岩瞬間就很赧然,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服務員,不知道人家聽到沒有,是不是也覺得搞笑。

但還是辯解道:“都說了不是……不只是這個原因。”

“I know,看臉嘛。”盛明月理直氣壯,“這不也是丈母娘給的嗎?”

趙清岩一噎,半晌才說了句:“不要讓爸爸在這個環節隐身,可以嗎?”

盛明月噗嗤一下又笑出來。

擡頭一看,連帶路的服務員都是一臉憋笑的模樣。

這家湘菜他們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只好請服務員推薦。

盛明月問趙清岩:“你能吃辣嗎?好像沒怎麽見你吃過。”

“一點點。”趙清岩用一丁點手指頭表示。

盛明月表示懂了,問服務員:“能做容城辣嗎?”

“當然,我們店很入鄉随俗的。”服務員爽快點頭。

于是點了辣椒炒肉、剁椒魚頭和家常豆腐,又加一份炒青菜,湊夠四個菜以後,盛明月又問趙清岩要不要湯。

趙清岩怕吃不完,就說不用了,要了一壺酸梅湯。

等菜上來的空當,趙清岩想起昨晚她說的事,問道:“還需要我幫你看開學典禮的發言稿嗎?”

“看看看,現在就給你看。”盛明月轉身翻包,拿出iPad,打開文檔後遞給他,“等你下班的時候我改了一下,你幫我看看合不合适。”

趙清岩一面接過iPad,一面笑道:“應該沒什麽問題,我覺得這個對你來講就是手到擒來。”

她從小見過的場面裏,比開學典禮大的不知多少,這算什麽。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笑起來。

盛明月寫了什麽呢?

她寫:“……你們未來也許會進實驗室,你以為自己會成為穿着白大褂的科研狂人,Neture and Science手到擒來,可是事實上,你每天都在做必要的、重複的機械運動,來來來,點完這一板,還有一板,再移完這一板,還有三板,是不是很像歌裏唱,來來來,喝完這一杯還有一杯,再喝完這杯還有三杯,你對未來的展望和眼裏的雄心勃勃就這樣被科研之神帶走。”[1]

“我希望你們能接受這個現實,夢想和現實是存在落差的,你們需要站在現實的土地上,踮起腳尖去夠你們的夢想……”

“你夢想當一個醫生,以為自己以後會是醫療劇或者偶像劇裏白大褂當風衣穿走路都帶風,看一眼就知道這個病人怎麽回事的職場精英,實際上你上了臨床就會發現,病人都不按書生病,白大褂當風衣只會讓院感辦有理由扣下你為數不多的工資和獎金,讓你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你的中學同學四年後可能成為律所或者投行精英,可能成為公務員,甚至可能成為總裁,當然,是繼承家業,anyway,他們成為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時候你才剛剛接觸臨床,一個大五的醫學生。”

“他們工作,你在讀書,他們結婚,你在讀書,他們小孩滿月,你在讀書或者規培,他們開名車住豪宅,你只有一身被污血、痰液、嘔吐物甚至是排洩物污染過又高壓清洗消毒過的白大褂,和勉強夠活着的工資,每天忙着看病人上手術,寫病程或者去換藥,還要給領導和患者當孫子,友情提示,工作有風險,務必保護好自己。”

“可是沒關系,你的白大褂不夠白不要緊,只要你的心和夢想都還是幹淨的,你的每一天,都在幫有需要的人解決痛苦,把鬼門關前的人往後拎,你每天都在給自己加功德。”

“親愛的同學們,我很高興你們願意在有這麽多選擇的情況下依舊選擇醫學,選擇為人類健康事業奮鬥終身,希望你們能忍耐過這一段漫長枯燥,甚至讓你感覺身體被掏空的生活,學會獨立思考問題,想明白自己想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當然,不要忘了去談戀愛,不要忘了去享受生活,因為你們正處在人生中最最好的階段……”

趙清岩看完一整篇的發言稿,忍不住直笑,“我覺得學生會喜歡,很有意思。”

“不過……”他頓了頓,“領導那裏能通過嗎?”

“不通過我就不上臺呗。”盛明月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再不行,我改了發言稿,上臺就脫稿呗。”

“不能講心裏話,還有什麽意思。”她撇撇嘴哼了聲。

趙清岩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惜我沒時間親臨現場。”

“這還不容易,有線上觀看渠道啊。”盛明月打了個響指,興致勃勃地找出一個二維碼發給他。

還說:“我要上臺之前,給你發信息。”

趙清岩看着她興致勃勃的模樣,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熱鬧精彩起來,也多了許多以前并不會好奇和期待的事。

比如和他本來沒什麽關系的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趙一刀你沒事怎麽看起這個來了?”

周三上午,兩臺手術的間隙,等手術間消毒,可以休息半個小時,趙清岩通過二維碼進入開學典禮直播間。

剛聽清盛明月自我介紹的最後一句,何霁川就湊了過來。

趙清岩往旁邊挪了挪,讓他也能看到手機屏幕,然後笑着解釋道:“我女朋友是今年的教師代表,喏。”

語氣既喜悅,又充滿了驕傲,仿佛在向他炫耀。

何霁川聞言立刻:“真的啊,快讓我看看嫂子,好家夥,真是上回來科室的那個美女,你那個時候還說是熟人,啧啧啧,暗度陳倉是吧,你小子。”

說着伸手抱住趙清岩的頭一頓揉,把他頭毛全都揉亂了,然後摁着他的手硬是拍了張照。

趙清岩氣得直咬牙,深呼吸好幾次才終于冷靜下來。

“……照片發我一份,謝謝。”

休息室裏其他同事都因為何霁川和他的對話熱鬧起來,紛紛湊過來看他手機,還伸手把音量調高了。

“……來來來,喝完這一杯還有一杯,再喝完這杯還有三杯,你對未來的展望和眼裏的雄心勃勃就這樣被科研之神帶走……”

盛明月的聲音在休息室裏忽然響亮起來。

趙清岩只覺得自己的腦門被二手煙圍繞得嚴嚴實實,耳邊傳來善意的笑聲。

有人跟趙清岩講:“你女朋友講得太真實了,會把小孩吓跑的,應該講好一點,先把人騙進來幹活再說。”

話音剛落,就有別的同事反駁:“你這樣跟外面那些無良企業有什麽區別?我們要講基本法,講究你情我願!”

“魚和熊掌不可能兼得,但你要給點希望,才能讓他們進來啊,新鮮血液很重要的。”

“別說了,你就是想壓迫人家,你這個騙子!老子當年就是信了你的邪才來讀醫!”

扒拉頭發的趙清岩:“……嗯?”

他擡起頭,疑惑地看向吵起來的兩個人,罵人騙子的那位同事道:“他是我高中的師兄,高三的時候學校請了幾位已經上大學的師兄師姐回學校交流學習經驗,這人一頓吹讀醫多好多好,不用怕失業,還能實現社會價值人生理想,我居然真信了,現在你看看我頭頂失去的頭發,和我腳上破了都舍不得換的鞋!”

手術室也提供拖鞋,但總不太夠,且有的同事覺得不好穿,或者不願意和別人共用拖鞋,所以很多人都會自備一雙拖鞋在更衣室。

趙清岩恍然大悟,聽到從直播間傳出來一陣歡樂的笑聲,和熱烈的掌聲,不禁彎起眉眼忍俊不禁。

盛明月的發言不到十分鐘就結束,典禮很快進入到下一個流程,趙清岩便退出了直播間。

一邊保存何霁川發過來的照片,再給盛明月轉發過去,一邊聽同事問自己關于女朋友的問題。

何霁川還幫他吹牛:“趙一刀的女朋友家裏巨有錢,還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對吧?”

趙清岩真是服了這人,當嘴替也當不好。

最後他只好在其他同事問真的假的時,抽抽嘴角點點頭。

盛明月從臺上下來,剛坐好就開始看手機,看到趙清岩給她發的照片,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眼睛裏充斥着一股絕望。

她忍不住噗了聲。

“看什麽呢?”坐旁邊的歐正均轉頭用氣聲問了句。

盛明月立刻點了一下照片,把它縮小,然後笑眯眯地回答:“看我男朋友的帥照。”

趙清岩你快謝謝我!不然你的形象今天就保不住了!

嗯?男朋友?

歐正均被她這話搞得一愣,忍不住好奇:“真談戀愛了?”

“戀愛還能談假的?那叫過家家。”盛明月嗤笑,又問他,“哎,領導,我幫組織解決了這麽大的難題,有什麽獎勵沒?”

“……什麽難題?”歐正均一愣。

盛明月理直氣壯:“職工的個人問題吶!”

歐正均無語地閉了一下眼:“……要點臉吧你!”

盛明月聞言撇撇嘴,把目光投向臺上。

直到傍晚見到趙清岩,說起這事,她才評價道:“老歐可真小氣!”

趙清岩:“……”

他忍了一下笑,問道:“你什麽時候去蜀中?”

“明天,我已經跟曾教授請好假了。”盛明月應道,高高興興的,看上去很期待出門去玩。

趙清岩問:“你出門,盛啾啾是跟香姐在家麽,還是回雲宮去?”

“回去吧,香姐也正好休息。”盛明月回答道。

說完擡頭看他一眼,腦子一抽,突發奇想:“要不……把它送你那兒?”

趙清岩一愣:“……啊?”

盛啾啾放他那兒?趙清岩心下狂喜,那不就可以天天撸貓?

可這狂喜也就持續了短短幾秒,他立刻就冷靜下來,搖搖頭:“算了吧,它是大貓,我那兒地方太小了,它活動不開,而且我每天都要上班,也沒什麽時間陪它,還不如讓它跟香姐回雲宮去。”

盛明月咬着筷子尖,看着他,靜靜地聽他說完,嗯了聲,然後問:“有沒有可能……它是只貓?而且是只……可以獨處,不愛運動的貓?”

趙清岩又是一陣愕然,啊這半天,啊不出第三個字來。

心思當即再次蠢蠢欲動。

幾秒後重新被他的理智壓下,仍舊搖搖頭,“還是不了,地方太小,它會不舒服的。”

盛明月觀察着他變來變去的臉色和情緒,不由得失笑:“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麽叫愛就是時常覺得虧欠了。”

趙清岩有點疑惑:“怎麽說?”

“它又不是去你那裏待一輩子,只是去玩而已,你卻覺得地方太小會委屈它。”盛明月啧啧兩聲,又揶揄他,“對你女朋友有沒有這種心情?”

她是開玩笑,可趙清岩聽了卻沒有笑,眨眨眼,看她的眼神裏露出明顯歉疚來。

“确實是,你比它還委屈,可是……我目前暫時只能到這裏,我會努力的。”

盛明月看着他,他也看着盛明月,目光不躲不避,甚至都不眨眼,似乎在很努力地讓她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盛明月忽然就想起那個十五歲的少年。

面對資助他的、她的父母,盡管有些拘束,卻也是這樣平靜坦誠,未見自卑自輕。

她忍不住問:“如果一輩子,都只能住在這裏,怎麽辦呢?”

趙清岩想說不可能,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話不能說得那麽滿,于是換了個說法:“那就是我沒用,選擇權就要放在你手上,是繼續當個聖人忍受我的無能,還是為了幸福去走自己的路。”

無能。

盛明月被他這個詞逗樂,乜他一眼,勸他:“摸摸你的良心,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住小房子就代表這個人無能。”

趙清岩眼睛眨了一下眼,默默移開視線。

看吧,就說他是哄她的,盛明月無語,他是怎麽會覺得她能被這種話騙到的啊?

“住小房子也可能是堅持原則,固守清貧……”她說了句,忽然啧了聲,“哇靠,你這話別讓章院士知道!”

會對你有意見的大傻子!

趙清岩一愣:“……為、為什麽?”

“章院士住了一輩子老小區,比你那個小區還老,電梯還是去年才裝的,房子套內不足七十平,兩居改三居,裝修還是八九十年代的風格,但他和夫人在那裏養大了兩個兒女,寫出了現在你能找到的他的全部專着,指導出了包括老歐在內的上百名博士,接待過不知道多少走投無路的病人和家屬,你敢說他無能?老歐他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說完盛明月伸手指了指他,啧了聲。

趙清岩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連忙道歉,說自己是胡說八道的,盛明月故意為難他:“看我心情好不好吧,要是不好的話,就給捅章老跟前去。”

趙清岩:“!!!”

他沉默一會兒,嘆口氣:“看來只能一輩子住小房子了。”

都得罪大佬了,在這行裏還混個球啊。

盛明月覺得他是故意的,于是有點憋不住笑,樂了好一會兒才說:“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住小房子的。”

趙清岩聞言,給她夾了一塊糖醋小排,笑着道:“那我就等着給富婆當挂件了?”

“好好好,大腿随便抱。”盛明月筷子一揮,一副揮斥方遒的氣勢,“有我一口幹的,就有你一口稀的。”

趙清岩:“……”怎麽連這個時候也不忘強調地位啊,連口幹的都不給我:)

瞎聊幾句,傻樂一會兒,話題又回到盛啾啾身上。

“要不……先讓它來一天,要是不習慣就讓香姐接回去?”這次趙清岩讓了一步,因為實在是喜歡那個毛孩子。

盛明月覺得沒關系,“行呗,明天讓香姐跟你聯系。”

說完拿出手機,當場拉了個群,群裏就他們倆和香姐,群名叫“盛啾啾全球後援會”。

趙清岩:“……”什麽大明星才三個粉絲?

還沒來得及吐槽,香姐就已經在群裏發信息了:【怎麽多個人?】

【哦哦,明月的男朋友,歡迎歡迎[玫瑰]】

趙清岩連忙放下筷子回香姐的信息,同她問好,一時有點手忙腳亂。

盛明月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合适,不禁懊惱:“早知道我就吃飯再拉群了,我着什麽急啊,真的是……對不住對不住,下次一定注意。”

趙清岩笑笑,聲音溫和:“不要緊的。”

“還是先吃飯吧。”她低着頭應了句,然後在群裏發了條正在吃飯待會兒再聊的消息,群立馬就安靜了。

不過這頓飯也沒過多久就吃完了,盛明月問趙清岩晚上還有什麽事,他想了想:“看文獻?”

“……除了工作和學習以外的。”盛明月噎了一下才繼續道。

趙清岩也覺得自己無聊,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那沒什麽了,我今晚不想夜跑,也不需要去超市買菜。”

盛明月哦了聲,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

趙清岩不應聲,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滿眼滿臉的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随便說,咱們什麽關系吶,我不會生氣噠。”盛明月自覺體貼。

說完就見他的眼神飄了起來。

耳尖也有點泛紅,似乎因為什麽而不好意思。

盛明月眨眨眼,沒有立刻催他,準備先耐心等一等。

趙清岩沒讓她等多久,很快就小聲說了句:“想和你待久一點。”

頓了頓,像是因為最難的那句話已經說出口所以放松了下來,輕輕呼出口氣,聲音也大起來:“你明天就要去蜀中了,要一周不能見面,所以想和你待久一點,可以嗎?”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追着她的眼睛,很溫和,但又很堅持,有種盛明月說不出來的執拗感。

明明他什麽都沒說,但盛明月就是覺得他有點委屈。

一時有點抱歉,忙一把抱住他胳膊,哄道:“沒辦法,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我也不能放人鴿子對不對?你放心,等我回來了,我天天陪你,你值班我就給你送飯去,怎麽樣?”

“笑一下嘛,微笑的人最可愛了。”

趙清岩早就在她拉住自己的手時就翹起了嘴角,聽到最後一句,頓時一陣無語。

她但凡看他一下呢,都不會這麽不走心的閉着眼哄他笑一下。

還真是和她一開始就說的那樣,她無法像普通女孩那樣,給他毫無保留的愛,甚至連哄人,都可能有點不走心。

趙清岩覺得啼笑皆非,但也沒辦法說什麽,握住了她的手應好。

盛明月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眉眼帶笑,就提議說:“這樣吧,我們直接去接盛啾啾,提前去你那裏适應适應,不行的話我直接帶它回去,就不用麻煩明天香姐送一趟了。”

這也好,趙清岩點點頭,同她一起回了容江新晖。

趙清岩已經好幾次送過盛明月回這裏,但今天還是第一次下車跟她上樓。

兩梯一戶的大平層戶型,從電梯出來就是入戶花園,剛有出電梯,房門就打開了,香姐探頭出來:“明月回來啦?”

見到趙清岩就一愣:“啊……清、清岩是不是?你也來啦?”

頓了頓,她忍不住問:“今晚還回去嗎?”

懵逼香姐此刻的心裏一片兵荒馬亂,啊啊啊我還需要在這裏嗎?我是不是該回房間待着啊,不然打擾了孩子怎麽辦?

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怎麽辦怎麽辦?

注:

[1] 伍佰《突然的自我》歌詞。

香姐:我很慌的,你們年輕人真的是……

老趙:……您誤會了。

小五:你想多了,我哪裏有盛啾啾魅力大啊:)

盛啾啾: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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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