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終章

終章

在最開始，姜彤只是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知名的遠方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那聲音仿佛是飛越過蒼茫時空的界限，不辭艱辛、跋涉萬裏地來到她這裏，那聲音如同老人歷經世事後滄桑的嘆息聲，聲聲都砸在姜彤的心上。

“彤彤，彤彤，”有人迫切地呼喚着她，她環顧四周，卻看見樓房坍塌，人群消失，看見天地也變得模糊而混沌。

世界一聲巨響後，姜彤突然間陷入漆黑無光的黑暗裏，她不斷下墜，像是沉浸在地心之下的石縫裏。所有的光芒都在這黑色的動蕩裏消失殆盡了，卻又突然出現一條細細的裂痕，金燦燦的，那細痕驟然裂開，形成巨大的屏幕。

當初地震的情景在光芒裏重現，姜彤看見她和袁荷在火燒雲密布傍晚，火藥十足地說話，看見地震時劇烈顫抖的水杯，也看見自己的身體，被砸在建築物之下。

黑暗再次無邊無際蔓延而來，姜彤沉沒在光芒的消失之中。

那聲呼喚再次傳到耳中，姜彤艱難睜開眼睛，仿佛靈魂在冥冥之中飄搖而來，搖搖欲墜，又昏昏欲睡。她看見家人，又看到孟陳言，一個世界正在蘇醒，一個世界倏忽遠去，珊珊而來，匆匆歸去，她回來了。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姜彤的眼角有濕潤的水珠，水珠沿着眼角，慢慢滑到純白色的枕頭裏，留下小小的痕跡。她擡起因缺乏鍛煉而乏力的手臂，顫抖着擦掉這些水珠。她覺得自己像是一粒無家可歸的渺小塵埃，在飄搖之中，忽而落定。她看見病房的櫃子上擺着幾臺她曾經心心念念、但爺爺就是不允許她買她用的相機，還看見病房窗外綠意盎然的大樹和灌木叢，看見爺爺推門而進，然後蒼老地落了淚。

她回來了。

費盡心機的時候，怎麽都回不來，剛做出選擇，卻在乍然之下被送回來，她如願看到了爺爺，她想笑，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出院後，姜彤得到了最好的照顧，爺爺再也不管她的興趣愛好，在她出院之後，拉着她給她買的各種相機，問她喜不喜歡。

她很喜歡，可是啊，她早就不怎麽攝影了。她在另一個世界，有了新的興趣，也有了愛不夠的人，也同時，有了嫁給那個人的、最大的野心。

她想起小的時候，爺爺拉着她的手在露臺上看月亮看星星，她總是想要伸手摸那些遙遠的發光體，還想走到月亮上去，可是無論她怎麽走，天上的東西，也沒有離她近上哪怕一步。她唯一走近的，其實是水中月。

姜彤找到了袁荷，袁荷仿佛早已料到，她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雙腿應該是永久性的殘疾了。可現在的狀态，遠比書中趙菲的下場好太多了。

還未等姜彤發問，袁荷就說道：“我所有的小說都被網站清除了！”抄襲不火就算了，可一旦火了，就總能火的發熱。

四野标蓮名下的小說在談影視版權的時候，被諸多有名作者告上法庭，因為抄襲的太不要臉，各方關注和輿論壓迫之下，四野标蓮輸了個幹淨徹底。有關她的小說，全部被清除幹淨了。

因為名聲太黑，連盜文也無人問津，那是一種讓讀者看見相關字眼就會生理反感的厭惡，甚至是路過看見了，就會罵上一句，盜文網也終于破天荒地把其小說給删除下架了。

哪怕所有的網站上都沒有了四野标蓮的小說，但袁荷本人還是會有的，這也是姜彤此次前來的目的，然而袁荷卻說：“看過之後，你會更失望的，你的孟陳言已經不複存在了。”老男人被公司辭退，袁荷‘忍辱’獻身之後落了個一無所得，對罪魁禍首姜彤，袁荷只有怨恨，如果能使姜彤痛苦不堪，她何樂不為？

姜彤不信，固執地要了原稿，她把有關孟陳言的部分全都看了一遍，卻果真如袁荷所言，她失望到如墜冰窟。書中的那個角色，除了名字相同之外，其餘的竟然無一處相似！

原來書中的那個人，除了名字之外，已經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姜彤完全改變了他，把他從一個模式化的紙片人，變成了立體的、有血有肉的人，也将他從拼湊合成的設定之中，拉了出來。

可該死的是，這是一本抄襲的小說，注定不能長存。從來沒有一刻，能像現在這樣，讓姜彤恨不得所有的抄子全部被遺棄被唾罵，可是，哪怕她罵盡所有的抄子，她的孟陳言還會回來嗎？還有其他人呢？

為什麽要抄襲？為什麽一個喜歡到如同談戀愛一樣的故事，最後竟然是抄襲的？為什麽要把讀者投入的感情變成可笑的無知？為什麽非要抄襲？

姜彤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在房間裏痛哭流涕，她的孟陳言不能就那樣消失，他已經和之前的他不一樣了，他鮮活生動，他是獨一無二的，她不要他消失！

可是，除了姜彤的記憶，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知道，曾有那麽一個人，帶給她足以回味到白頭的溫柔和愛情。

明鏡未缺，朱弦未斷，卻離離分散。刻骨記憶成了笑話，誰為誰添一筆歲月流沙？又在等誰的回答？

其實，無人回答。

姜彤重新舉起了相機，她那個關于影後的夢，已經在夢裏結束了。眼前當紅的另有其人，網上的八卦從來不會出現姜彤的名字了。

時值春深，剛好是那個世界裏，他們的婚期之時，姜彤這天去了郊外，郊外的天氣很好，她拿着相機随處取景，她喜歡花草樹木，鏡頭裏便都是這些，很多野玫瑰正開得燦烈，随風搖曳得很美麗，姜彤突然歡喜地對身邊的空氣說道：“陳言快看，玫瑰還是野生的有看頭啊，是不是？”

話音還未全落，姜彤卻兀自僵硬住，她呆滞地看着身側，哪裏有孟陳言呢，姜彤苦笑，将那些野玫瑰一一入鏡，站起身，準備回去。

天色不知何時開始暗下來的，漫天的大霧幾乎要把一切都給吞沒，濕涼的霧氣如同綿薄小雨，打濕了郊外，姜彤伸手接住水霧，她的手心很溫暖，把沁涼的霧水暖熱，她嘆氣，悵然地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想着如果就此再陷入一場大夢之中也是好的。

她的歸途，在山水迢迢之間，已經沒有了那盞引路燈。

姜彤收好相機，在濃厚的迷霧之中找到來時路，慢慢地行走着，她聽見耳邊有風聲掠過，還聽見有腳步錯落的聲音，那腳步聲很茫然，仿佛在尋找遺失掉的東西般。毫無征兆地，那個人從姜彤身側擦肩而過，兩人身側帶起的霧氣翻湧出回旋的霧花，姜彤回眸，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誰，視線卻被霧氣猛烈阻隔。

她感覺到那個人的急切和無措，他在極力尋找什麽，卻好像又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麽一般。姜彤不知道自己心底這種怪異的感覺是因何而起，但她就是感受得到。

步步未知中，又好似步步歸塵。

恍恍惚惚，身後驀然響起一聲輕嘆，那真是極其輕淺的嘆息，輕到被霧氣沖撞散開，姜彤聽見了，卻好像聽見了安靜夜空下乍然驚起的雷聲一般，她嘴唇顫抖身體發軟，她扔下相機，莽撞地回身，在不見五指的大霧中激動地抓過去。

她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穩重的、有力的、抱過她無數次的、她以為餘生都只可能在夢裏出現的、他的胳膊。

“孟陳言？”她近乎呢喃地叫他，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置信，卻在剎那間陡然提高聲音，哽咽叫道：“孟陳言！”是他啊！

随着這一聲喜極而泣到濃烈悲怆的叫聲，厚密的大霧忽然消弭于無影，色彩斑斓的郊外，姜彤雙手死死抱住一個人的胳膊，而那個人，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凝視着姜彤，漆黑的眼睛裏映着這個顫抖不止的陌生人。

他什麽都不記得，他從何而來，到何處去，他都不知道，他心裏唯一的渴望就是找到一個人，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找誰，就迷失在大霧裏面了。

他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的有吸引力，只是那樣看着她，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摸摸她的頭，順便抱住她，再親親她。

他輕聲問：“你是誰？”幹淨地、好奇地、渴求地問道。

“我是誰？”姜彤望着他的眼睛，那裏面很透明，“你還記得嗎？我叫姜彤。”

她的名字宛若解開他一切空白和迷茫的鑰匙，讓他在剎那間恍然驚醒，他重複幾遍她的名字後，驀然驚醒！

姜彤，他的彤彤！他猛地抱住她，用一種濃烈貪戀的口氣說道：“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吃飯。”

他在那個世界裏做好了飯菜，等姜彤回家，可是他沒有等到，他以為她像冬天雪夜裏那樣，任性地選擇走回來。他便去接她，可是，他沒有在路上碰見她，卻看見世界模糊了，甚至是連他自己，都逐漸模糊起來。

他聽見她在喊他，她的聲音至遙遠的地方飄來，在模糊成水彩畫的世界裏牽引着他走下去，他越走霧越大，記憶也就愈發混沌。那聲音也消失了，他還在走下去，走到他再也記不起任何人和事，只強烈感覺到自己要找到一個人的時候，他被人拉住了胳膊。

這個人，是姜彤，他是孟陳言。

孟陳言從那個虛妄的世界裏，走到了真實世界，以她的聲音為渡，在迷霧中穿梭而來。

他随她回來了。

碧落黃泉，他都追随過來了。

優美安靜的郊外，綠樹紅花的明媚景象下，孟陳言在她的額頭上輕巧落下一吻，說道：“彤彤，你去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姜彤用他的袖子抹掉自己的眼淚，笑着說：“那好啊，我現在要回家，你跟不跟我走？”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你願意給我一個家嗎？”孟陳言溫柔問道，言語軟軟的帶着寵愛。姜彤最吃這一套，她笑眯眯地說道：“爺爺見我帶了一大活人回家，指不定吹胡子瞪眼呢。”

姜彤爺爺哪裏會吹胡子瞪眼呢？看見醒來後就垂頭喪氣的孫女重新煥發了活力，老人家感謝孟陳言都來不及呢，怎麽還會生氣？

只是當姜彤盡量簡素地解釋清楚穿書的事情之後，生怕爺爺擔心她腦子燒壞了，當她在說胡話，就試探性地問道：“這些都是真的，爺爺，你，信嗎？”

老爺子眼睛一瞪，看看孟陳言，說道：“活人都站我跟前了，我還能不信？”

姜彤憨厚傻笑，說道：“爺爺，您還挺幽默的啊。”老爺子哼道：“孫女兒，您還挺傳奇的啊。”

孟陳言總算是明白過來姜彤那有趣的言語是從誰哪兒學來的了。

在書中的孟陳言是總裁，最不缺的就是錢，現在孟陳言竟然超凡脫俗地走出了書中世界，活生生地站到了姜彤的面前，她本來還想裝作富婆，來一場包養大戲的。

但人家的腦子還在啊，不消一頓飯的功夫，孟老板就用他那誇張的生意頭腦給老爺子談論起公司的發展來，言談中做出來的規劃已然博得了老人家的歡欣和欣賞，便扔下孫女和孟陳言好好說叨起來。姜彤在一旁悶頭吃飯，深刻地體會着孟海樹那傻弟弟的日常感受。

想到孟海樹還有其他人，姜彤有些難過，他們怕都是消散了吧，忽然間沒了吃飯的胃口，姜彤放下筷子，捧着下巴聽兩人談話，神思卻飄遠了。

孟陳言之看一眼姜彤，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就在飯後說道：“別擔心，他們肯定會有一個好去處的。”姜彤嘆氣道：“我就是覺得不可能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能做到穿越真實和虛幻。”

“那是因為你改變了我，我才能存活并找到你的。”孟陳言說：“你也改變了他們，所以無論他們在哪兒，都會有一個安身之所的。”雖然這話有美好祝願的成分，但姜彤還是相信了。

姜彤家的公司雖然比不來孟陳言書中擁有得那麽扯，但也算得上是國內有名的公司，姜彤雖然沒什麽能耐，但她領回來的孟陳言卻是做生意的好手，姜彤爺爺很放心地讓他接管公司部分事宜，他把自己權利內的那部分經營的風生水起，甚至成為公司的支柱。

有句老話大概是說金飯碗不是在一個地方一輩子都有飯吃，而是在任何地方都不愁吃！孟陳言這樣的人，手裏端着的，絕對是赤金飯碗。

姜彤沒了心事，現在連工作都辭了，閑得除了看劇就是看劇，她突然懷念起來自己當演員的事情來，就在飯桌上和兩個最寵愛自己的男人感嘆道：“我這條件，不去當明星都可惜了。”

孟陳言目光從姜彤身上掃過，沒有說話，姜彤：“……”雖然沒有書中那麽那麽誇張，但她好歹也是标準的美人兒好不？臉蛋依舊，前也凸後也翹，和書中相比，也差不離啊。

孟陳言解釋：“我只是在想，怎麽弄一個厲害的趙菲來給你做對手。”

“孟老板，你可知道藝人最大的對手是什麽嗎？”姜彤特老成地說道：“是娛樂圈本身啊，年輕人。”

姜彤爺爺一盆冷水潑下來，“嗬，我孫女準備過八十大壽了？”

姜彤：“……”孟陳言笑着給她夾菜，總覺得有這爺孫倆簡直是活寶。

對于姜彤一切事情都上心的孟老板在次日果真就着手姜彤的演藝事業了，姜彤家的公司本就是傳媒性質的，現在只要稍加改變，獨立分出來一個藝人工作室就可以了。在孟陳言的親手操辦中，姜彤很快就接到了一份簽約合同。

姜彤對于簽約合同有着莫大的陰影，她不願意簽，說都是一家人，還簽這玩意兒幹什麽？

孟陳言還沒接話，就聽見爺爺說道：“怕你演一半戲後直接炒了劇組的鱿魚！”

備受壓迫的姜彤不得不英勇地簽署了那份合約，不管在哪個世界，只要有孟陳言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家夥在，姜彤就沒法翻身！但孟老板體貼周到地規劃了姜彤的劇本和劇組的選擇，讓姜彤順心順氣地演喜歡的戲去。

然而讓姜彤始料未及的是，她接的第一個劇本竟然是小說改編的，而這個小說，正是被四野标蓮撕得一臉懵逼那位作者寫的，姜彤還特喜歡這個作者的筆名：大頭娃娃。

這個小說是此大頭娃娃的早期作品，姜彤還沒有看過她的早期作品，就抓緊去看小說，看看劇本的改編程度大不大，孰料，這個小說的男女主，竟然是孟海樹和一個野蠻小丫頭，配角更是絕了，肖許和潇潇！

冷靜聰明的肖許是孟海樹這個二世祖的財務助理，潇潇是那野蠻小丫頭的智多星，他們幫兩位冤家鬥法的時候，也開始了相愛相殺之路。

姜彤一口氣看完後，得知四位都是完滿結局，激動得有些暴躁，就直接跑到孟陳言的辦公室裏說道：“我看完了看完了，他們太幸福了！傻弟弟最後會給咱爺爺添個大重孫的！”正在辦公的孟老板放下筆，笑道：“确實很好。”

孟陳言得知袁荷抄襲的猖獗程度之後，就特意讓人幫忙尋找和孟海樹等人角色設定差不多的小說來，找到之後，孟陳言先看了一遍，确定就是孟海樹他們後，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輕松了，才出資将其改成劇本，讓姜彤參演。

“我這裏還有一部早兩年出版過的網絡小說，你再看看。”孟陳言說着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封面過時的書出來，姜彤看名字，心下了然，笑着說：“編劇和經紀人，這是李曉和陳自在的故事吧。”

孟陳言點頭：“他們一個架構故事，一個安排演員演繹這個故事，天作之合。”他指着小說作者的名字說：“這個作者，後來改了筆名，現在叫大頭娃娃。”

姜彤當初可是誓死追随大頭娃娃這個作者的，也就是因為她老早老早之前的某個梗，‘撞’上了四野标蓮的新文梗，被撕得懵圈，所以姜彤才出言說話，以至于惹出來那麽一連串的事情來。

姜彤捧着書驚訝叫道：“哎呀呀，老熟人吶，”她想到大頭娃娃被四野标蓮誣蔑的事情，又看四野标蓮狂抄她的小說，就嘆道：“你說她叫大頭娃娃還怪合适呢，本本被抄，還讓人倒打一耙，被撕的暈頭轉向百口莫辯，你說都有調色盤了，這娃娃怎麽就沒解釋清楚呢？還真是冤大頭。”

所以說，抄襲一事，不僅被侵權的作者要出面，還需要讀者的力量啊。

不過好在大頭娃娃足夠努力，運氣好，也算是因禍得福，有了孟陳言這樣有商業頭腦的人出資捧她的作品，只要不忘初心，她以後的寫作事業絕對不會差到哪兒去。

而關于韓雲露和何尚川，他們最後也不可能走到一塊去。因為他們是小說中的女主和男二號，四野标蓮也多少有些顧忌，就只是從網上搬了一些形容女主的詞語來，也勉強算得上是原創角色。而何尚川，他是一本古言小說中的角色，結局是功成名就，娶了心愛的姑娘入了洞房！

真心錯付之後，終于是回到正軌。

後來，姜用大頭娃娃的作品打開影視市場，雖不能立即大紅特紅，但人氣穩步上升中，在這領域裏做出一番成就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時間帶來最快的，是一個新生命，姜彤就真如自家爺爺所言那樣翹班了，不過爺爺是樂呵呵地歡迎孫女翹班回來，畢竟肚子裏有了他的小重孫或者是小重孫女，還拍戲，開玩笑呢不是？

當晚，姜彤親下廚做羹湯，做飯的阿姨在一旁指導她煲湯，老爺子看見了，吹胡子瞪眼地把姜彤拉過來，說累壞了怎麽辦？姜彤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就是做頓飯而已。”

爺爺不樂意了，上去搶下姜彤手裏的菜，“都說別累壞我的重孫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姜彤：“……”她以為爺爺心疼的是她。

看來無論是新成員的家入還是新生命的降臨，舊成員都必須乖乖讓出寶座！

老爺子等到孟陳言回來後，也是一臉的不開心，孟陳言便問姜彤怎麽了，姜彤就委屈吧啦地把事情給孟陳言說了，孟陳言當即有些石化，他先是驚訝，而後歡喜地抱住姜彤，讓她再說一遍她懷孕了！

姜彤笑嗔道：“傻樣子！”她摸着尚未凸起的腹部，低眉柔軟道：“他來的好快。”

“哪裏快了，剛剛好！”孟陳言說道，他從口袋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朝姜彤單膝跪下，“我原本就打算今天求婚的，沒想到連寶寶也幫我！”

孟陳言跪在姜彤面前，舉着戒指，對姜彤說：“這是我第二次求婚了，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雖不及從前，但我一直在努力，我想讓你和你的家人都富足而自由地享受生活，我會謹遵我的心意，一輩子都努力下去。”這麽長的一段話，還如此深情款款。

這亦是姜彤第一次聽見孟陳言一次性地說這麽多的話，她微笑着看向孟陳言，“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這個時候問什麽問題？還吃不吃飯？”老爺子忽然插話進來，吓得兩人雙雙回頭看着老人家，爺爺背着雙手說：“還不趕緊問？”複又對孟陳言說：“你也趕緊回答，然後吃飯！”

倆人愣是沒反應過來，老爺子咳嗽一聲，說道：“問吶！”

“哦。”姜彤反應過來，看着孟陳言，卻忘了自己想要問什麽了，她苦着臉看爺爺，老爺子說：“不問就吃飯！”他又頓住，看着孟陳言說：“還不戴戒指？”

孟陳言出口道：“哦好。”他舉着戒指殷殷看着姜彤，“我要娶你，你同意嗎？”

姜彤傻乎乎地看着孟陳言，把指尖移到孟陳言的面前說道：“我同意！”孟陳言虔誠地捧住姜彤的手，給她戴上屬于這個世界的戒指。

老爺子背過身子走到餐桌旁，“還不來吃飯，餓傻了？”

姜彤拉起孟陳言，笑呵呵道：“快點快點，那老頭不好惹。”

老人家聽見孫女得意忘形的得瑟模樣，有些生氣，可這氣兒還未冒出來，就變成了開懷大笑，順帶着連胃口都好得不像話了。

飯間，孟陳言把公司最新的財務計劃和企劃案拿給老爺子看，公司最近發展迅猛，能夠看得出他的努力和付出。老爺子也明白，孟陳言這是用行動和業績做聘禮，向他求取同意，孟陳言對姜彤這麽好，做爺爺的又怎麽會拒絕？

各方都同意後，沒幾句話，孟陳言就把結婚的各項事宜計劃好了，姜彤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算計味兒，飯後，她問孟陳言：“說，你什麽時候開始籌辦這事兒的？”

孟陳言無辜搖頭：“沒有啊。”

“騙人是小狗啊，孟老板！”姜彤笑眯眯地撓孟陳言的下巴，像是逗小狗一樣說道：“孟小狗！”

孟陳言抓住她的手，把她壓在身下，卻又擔心壓着她的肚子，只好抱着她側躺着，歡喜地揉她的臉道：“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學狗叫的。”那一次他還受到了莫大的驚吓。

姜彤偏頭咬住孟陳言的手指頭，說：“學了又怎麽樣，小狗愛咬人你不知道啊？”她作勢在他手指上咬一口，但其實只是用牙齒細細碰下。她現在是越發舍不得了，想到自己的舍不得，她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孟陳言倒抽一口氣。

姜彤叼着他的手指頭碾磨着，急得孟陳言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她悶哼一聲，郁悶地松開了嘴，轉而揉起自己的屁股來。

“我是越來越沒地位了，爺爺動不動就說我，現在連你也動手打人了，我要離家出走！”姜彤嘟囔道，但任誰都知道，她不過是在恃寵而驕地撒嬌。

因為婚期緊，所以姜彤在離家出走之前必須試穿婚紗，可能是因為婚紗太漂亮，姜彤舍不得走了。

這場欠了兩個世界的婚禮終于姍姍而來，他們甜蜜相愛，分開過，也相互折磨過，失去過亦追尋過，他循着她的聲音，跨越兩個世界而來，在先後求了兩次求婚後，他們終于結婚了。

最初情動，最後情定，青絲白發塵埃落定，這是他們對自己的忠誠，亦是天意，對他們的成全。

天意如此，天意，這只是堅持者良善者該得的福報，因果相續，善惡有報，愛者因愛得善果，恨者因愛種惡果，惡者終會自食惡果，這世間的事，都要講究代價二字。

無論是相忘江湖的遺憾，還是天長地久的厮守。我們都應該相信，這個大千世界中，總會有意想不到的幸福，在每一個認真努力的人身邊，悄然降臨。

全文完，感謝諸君捧場，願諸君平安喜樂，愛情和事業雙豐收。最後，反對抄襲，保護原創作者，是每個小天使的舉手之勞，謝謝！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作｜者｜燙｜酒｜冷，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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