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地龍動

第十八章：地龍動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清明這日下起了細細的小雨，艾青帶着艾星艾月拜祭了父母的牌位後就坐在走廊裏看着外面的小雨發呆。

每到清明，他就會想起艾府，就會想起這世的父母。回憶他們相處的短短的半年時光。如今艾星艾月已經八歲半了，再過幾個月就是九歲了，九歲，在古代也算是個可以可以決定事物的年紀了。

今日的溫度偏低，艾青又加了一身衣裳，可坐在這裏還是覺得有些冷。搓了搓胳膊，艾青決定還是回房去吧。房裏的窗戶是關着的，說不定會暖和一點。

艾星艾月正在書房裏做着功課。他不便去打擾他們的學習，正好房間裏還有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疊起的衣服。反正下雨天也沒事，閑着也是閑着。

走到房門口的時候邁出的腳步停了一會兒，艾青停下來仔細感覺了一下腳下。過了一會兒再度擡起腳來。或許是錯覺，他剛剛覺得地面在振動。可現在又感覺不到了。想着，應該是錯覺。

回到屋子裏，艾青坐在床上疊衣服。桌子上的茶壺有些抖動，發出了輕輕的碰瓷聲，艾青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桌子。屋外突然傳來小黑（艾月養的狗）急促的叫聲，艾青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是有小偷進來了嗎？他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了出去。

小黑在院子裏急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身子，壓低着聲音在吼，似乎是在忌憚着什麽。艾青走過去蹲下身揉了揉小黑的毛。以往的小黑被艾青撫.摸就會趴下身子，可這次卻沒有，雖然不再叫了但是卻并沒有停下步子。它很急切的扯着束縛住它的鏈子，它的眼睛看向書房，似乎是想去書房。

艾青放開了束縛小黑的鏈條，小黑先是圍着艾青轉了幾圈，然後蹭的一下就循着艾月的氣息跑去。艾青等了一會兒，看見小黑咬着艾月的裙子往外拽。艾月小小的身體被拽的有些狼狽。

艾月被拽的有些惱，“哎呀！小黑你幹什麽呀！快放開！”

艾青看着小黑急躁的對着艾月又叫了幾聲，便笑道：“月兒，或許是小黑發現了什麽希望你和它一起去看看呢？你跟着它去看看好了。”

艾青笑着說，艾月想了想，平時的小黑可不這樣，難道是真的有什麽事？于是點了點頭跟着小黑一起往外走。小黑對着艾青也叫了幾聲，艾青沒在意。

小黑見艾青沒有跟上，急躁的繞了幾個圈，沖着艾青叫了幾聲，然後被艾月給帶了出去。

等到艾月走出大門沒幾步的時候，地面突然抖動起來。艾青沒有防備的被震到了地上。

艾月在門外摔倒在地，小黑拉扯着艾月往外拖，關鍵時刻還是四只腳的管用一點。艾月完全懵了。

屋裏的艾青雖然驚慌失措了一會兒，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他知道這是地震。現在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趁着震度還不大趕緊跑出去。且他離大門也很近，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書房裏傳來艾星大喊“哥哥，救命”。

艾青一驚，艾星還在裏面！他沒有猶豫的往裏沖。震度越來越大，房屋已經開始在崩塌。艾青用袖子捂住鼻子進到書房裏，艾星抱着頭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星兒！快過來！”艾青大喊道。

艾星見到艾青進來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大喊一聲哥哥就鑽出桌子往艾青方向跑去。

就在這時，房屋坍塌。

大門外的艾月哭着喊着叫着哥哥，突然一陣巨響，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家的屋子一瞬間毀于一旦。她愣愣的看着變成一片廢物的家，腦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大雨傾盆而下，似乎是嫌這場災難還不夠嚴重。地震還在繼續。

京都，慕容钊郎正和皇帝在喝茶，突然有太監禀報說司天監有要事求見。

司天監是掌管天象的，既然他們說有要事，大概也是與天象有管，皇帝沉吟片刻，“讓他進來吧。”

小太監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司天監的主事彎着腰走了進來。

“臣司天監正事蒙長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蒙長德面色有些慌張，跪地道。

“起來吧。”皇帝用食指摩擦杯口道：“何事如此慌張。”

“啓禀皇上，臣今日推算天象，發現年久不曾發生過災難的地方今日突發地龍，蔔算結果是……兇。”蒙長德低着頭說道。

上座的兩位都沒說話，蒙長德此刻已經一身冷汗了。

“可算出是何方向？”半響，皇帝道。

蒙長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想了想道：“位于京都以南。保守估計距離京都有六百裏之遠。”

位于京都以南？六百裏之遠？那不正是安陽縣！慕容钊郎突然臉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也顧不得君前失儀了。

“子意？”皇帝詫異的喊了聲慕容钊郎，頭一次見到自家弟弟如此臉色。

“皇兄……我，有急事，先行離去。”說完便急匆匆的離去。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慕容钊郎的背影，忽的一笑。

來不及做馬車直接騎馬往安陽縣趕去。他告訴自己，不會是那裏的，或許只是臨邊地龍動了呢。他一直在心裏暗示着艾青一定沒有事，等到自己到了他一定會迎接他的。

在跑死了三匹馬之後慕容钊郎終于到了安陽縣的艾家村，艾家村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官差們正在幫忙清理廢墟，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兩個活人。因為官差數量有限，有的人在找到的時候就發現已經斷氣了。

看着盡數被毀的房屋，因為看見房屋下掩埋的親人而放聲大哭的婦人，無人照看的孩童，一切的一切，都在打擊着他內心的防線。

“子意哥哥。”身後傳來優帶着哭音的艾月的聲音，慕容钊郎欣喜的猛地一回頭，如果艾月在這裏，那麽艾青是不是也在？可是他回頭卻只看見了艾月，而艾青和艾星并沒有在她身邊。昔日幹淨可愛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滿身邋遢。

“月兒，你哥哥呢？”慕容钊郎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想，他牽扯着嘴角，試圖給自己一點安慰，“你哥哥是不是有事去忙啦？是了，他的食肆還在鎮裏呢。我們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艾月聽到哥哥，再次放聲大哭起來，“嗚啊啊，哥哥，嗚嗚，哥哥被埋在房子底下了，嗚嗚嗚。”

艾月的話像是打破了慕容钊郎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他怔怔的看着艾月，臉上是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哀傷。

不，不會的，艾青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掉，他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慕容钊郎似乎是瘋魔了，他讓一路跟随自己的暗衛去找人，他要掀開艾家祖宅，無論如何，一定要見到人。

慕容钊郎冷漠的看着四周，他的腳步不急不緩，像是閑庭散步般向着艾家祖宅走去。

艾青，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