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種子

種子

身上起了層雞皮,貴為大能,她也讨厭這玩意兒。

好在那東西蹭了她,随後就鑽進了液體,在這它如魚得水。起初她還能感應到它在周圍,後面聽着聽着,嘈雜聲越來越多,像走進了一個蟲窩。

這想法,令她不寒而栗。

‘噗通!’

‘噗通!’

原本平穩的心跳突然急促,不停地哆嗦,像人疼到極致在抽搐,它也在顫抖。

單長悅頓時感同身受,心如刀絞。

液體翻攪擠壓,絡繹不絕的爆破聲,那爆漿的畫面不由自主在腦海勾勒,惡心反感,胸口悶疼,全身骨頭被擠壓得嘎嘎作響。

蟲子與她的狀況截然不同,對方吃得開心,時不時發出幾聲低嗚都異常飽滿亢奮。

鼻腔湧出一股熱流,一股鐵鏽味充斥着喉鼻,嘴裏也彌漫着股甜腥味。單長悅雙手撐地,艱難地站了起來,不能坐以待斃!

一個浪頭打來,剛站穩又被掀翻,不經意間,被迫咽下幾口液體,溫涼微腥,她感嘆不好,但沒有等來想象中的酷刑,丹田隐隐發熱,之後遍體舒暢,如打通了奇經八脈。

怎麽回事?可以吃?如果可以吃,早該沒了。

單長悅眼神微暗,有關樹人,她也只聽過相關傳聞,搖搖頭,告訴自己,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解的問題上,咽下去的暫時可以不管,但絕不能再吃了!

她得盡快離開。

樹心旁忽然多出一個人影,面朝結界,眼球同皮肉黏在一塊,像還沒分化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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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頭看着上方,眼眶突然冒血,一動也不動的眼珠子跟着轉了轉。

腳底下蠕動的藤蔓,剎那間猶如冬眠後的毒蛇,彼此密密麻麻纏繞,游走進那刻嘭嘭直跳的樹心,補充着流失的力量。

盡管力量在補充,仍透露着捉襟見肘的味道,失去與獲得不成正比,樹心跳動也失了規律,同源同根的樹人卻無動于衷。

左雙盯緊那顆樹心,它抖一下,她跟着抖兩下,念叨着,師尊怎麽還沒出來?為什麽還沒出來?

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想都不敢想。

着急的不止左雙,樹人的鎮定自若,面具人也不淡定了。

樹人族神秘,有關古籍記載甚少,若不是祖師叔陽壽将至,萬萬不會劍走偏鋒。

他瞥至左雙,心生一計,他改變主意了。手一揮,倆人被扔了下去。

道心于他們而言,算什麽?

他現在更想知道裏面什麽情況?單長悅又怎麽樣了?有沒有将那東西送進去!

出爾反爾!

左雙攥緊了拳頭,其實大家心裏門清,面具人遵不遵守承諾都是個未知數,當前不過是最壞的結果。

藤蔓也在眼前不斷放大,眼見着要被刺成肉串。

左雙反而冷靜了下來。

趙歡哭得不能自已,眼淚滂沱,身體抽搐,拼命地搖頭。

她不想死。

樹根擦過臉龐,卷在腰上,将她們包裹了起來,後起的樹根接連不斷地撞擊她們剛進來的位置,試圖撞出一個突破口。

刺耳的爆破聲,碎化的木屑紛紛揚揚,漫天遍地,落在地上快速生根,再次茁壯成長。

怎麽沒把人直接殺了?樹人在搞什麽鬼?面具人百思不得其解。

烏雲驟然集聚,黑壓壓的籠罩下來,結界上方電閃雷鳴,樹人擡了擡還未徹底分化的手,接下第一道雷電。

地表汩汩而流的靈液剎那間幹涸,樹人半截胳膊被燒毀,枯木逢春般生長,從手腕手掌手指頭再到指甲,泛着透明的蜜色光澤,不像人也不再是樹。

雷劫,開始了。

千裏之外,幾位慈祥善目的老者在相互寒暄,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天,靜待雷劫過去。

一道又一道的雷光,站在雷光下的人,越來越像個人,墨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棱角分明的臉上嵌着一雙純黑眸子,沒有瞳孔。

遙遙對視一眼,即一眼,面具人毫無預兆地跪了下來,大汗淋漓。

樹人閉眼,一邊迎接着雷劫的洗禮,一邊吸收着傳承知識。

他能破開這結界,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全心全意迎接着化形之劫,這等宵小之輩,還不配讓他出手

突然嘔出兩口血,夾着芝麻大小的蟲卵,密密麻麻,還有幾顆在蠕動,似乎在破繭!樹人眼神一變再變,繼而發狂,面色憤懑,他們怎麽敢!怎麽敢!

“起!”

千萬樹根猶如飛鳥歸巢,轉眼間全部收回,地面崩裂露出大量靈礦,寸寸湮滅。

他動了。

手腕旋轉,天空上方結界逐漸崩裂,越演越烈的雷電劈在身上,留下焦灼的痕跡,恢複的速度卻慢了下來。

結界崩裂後接連衍生,一次比一次堅固,每衍生一次,地下靈礦少丈深。

其實最便捷有效的方法,是将地底下靈礦抽空,但他并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了費時費力的法子,一點點去消耗。

靈曠不純粹,他不知道人類是怎麽做到的,可他們有句俗話說得好,皇天不負有心人,人類太有心了。

他于渾渾噩噩中有了意識,也一直渾渾噩噩活着,花了很長的時間,他才慢慢察覺,可能是自己吸收的靈礦有問題。

後面有意識地減少對靈礦的攝入,他清醒的時間也跟着增多,可跟着靈力潛入的東西,也在他身體內定居,沒法治愈,沒法驅趕,全靠生命力壓制着。

最後一道雷電,從雲層徒然撲落,迅猛且駭人。勾舒向前,衣擺飛揚,他站在結界前,同雷電正面相迎,兩兩相觸,炸開一朵血色煙花。

烏雲遲遲未散,結界已震得支離破碎,千裏之外的老者們斂起笑容,踏空而來。

憑空多出的氣息,熟悉又陌生,勾舒壓下湧在喉間的腥味,遠處砰砰直跳的心髒被他召回本體。

萬千樹根乍然叢生,從腳邊延長,齊齊刺破地面,直連最深處的靈脈。

“啊!”單長悅醒了。

活活痛醒!渾身止不住地抽搐,泡在液體裏的肌膚發皺,丹田破碎,又急速愈合,猶如被打碎再重組,整個人煎熬無比。

眼神迷離,瞳孔映射着周遭密密麻麻的蟲繭,裏面裝着形形色色的人,神情各異。

手指頭動彈的力氣,她都沒有。

兩根藤蔓穿透她身體,一根運送着靈力,一個直接從丹田抽取靈力,她的身體俨然成了一個大型中轉站,靈礦裏蘊含的雜質幾乎全留在她體內。

眼睛眨了眨,恍恍惚惚。

不待勾舒緩口氣,有人來了。

六人心照不宣,出手卻分外默契,每招每式仿佛排練許久,法術層層疊加,其威力絲毫不亞于雷劫。

勾舒被困在中間,硬抗幾招,流動的靈氣游走周身,那些俯骨之疽也緊随而至,經過特殊靈力澆灌,如春暖花開冰雪消融,處處紮根生長。

身體也如同露底的木桶,靈力怎麽也達不到充沛的境地。

打鬥他也一直處在劣勢,可對方還沒盡全力,只是在試探。勾舒飛快地思索着對策。

單長悅被迫回神,丹田破壞速度加重,感覺自己達到了化身巅峰,即将踏入渡劫,可她就是無法突破那層束縛。

揠苗助長。

“卑劣!”猶如芒刺在背的目光,他再熟悉不過。

老者們沒有說話,他們雖然看着勾舒成長,但不摻加感情,在他們眼裏,勾舒同養肥待宰的牛羊,沒什麽差別。

非得說區別,也只是殺傷力不同,他們在勾舒這裏所投甚多,更像一場豪賭。

“多說無益。”其中一位老者淡漠道:“請諸位盡全力,萬不可再拖延。”誰也不知道樹人族是否還存在,那位也差不多該到了。

若單長悅死在裏面,那位即将暴走,他們最初的盤算,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現在計劃有變。

結界破了,他們必須得出手留住樹人,而他們暗中所謀劃的一切,一目了然。

單長悅覺得自己快了。

身體裏莫名多出個東西,超過身體負荷,幾欲撐破毛孔,溢出來。

好痛苦,她瞳孔開始煥然,離死亡仿佛一步之遙,然後那東西急劇抽離。

單長悅重重喘了口氣。

勾舒換了具身體。

化神是最佳抉擇,可損傷過于嚴重,不适合。

沒死也快了,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仿佛跨過亘古,冥冥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左雙。

老者們臉色凝固,剛剛還做着困獸之鬥的勾舒,突然從初期跨入後期,直逼巅峰,這是怎麽了?

六人不敢再有所隐藏,慌不連跌使出本家絕學。

勾舒回頭,精致的五官換了張臉,變得平平無奇,男人的身姿扭曲成凹凸有致的女人。

他們從勾舒身上察覺到人類的氣息。

雙手交叉握住,食指相抵,身後山體砰然炸開,露出另外一顆樹心。

衆人詫異。

這還沒完,樹心拟态化,演化出人形,生出四肢五官,一個男人的模樣——‘勾舒’。

六人眉頭緊蹙,他們當初帶回來的确實只有一顆種子,為什麽會有兩個樹人?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樹人慢慢睜眼,渡劫初期修為,沒有雷劫也沒異常。

衆人面面相觑,流露點意料之外的驚喜,也有人眼神閃爍,生了撤退之意,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個‘勾舒’面部表情僵硬,整個人如同提線木偶,被指使着朝他們走來,空中傳來陣陣靈力波動,如水面漣漪泛開,驚起道道水紋。

六人心裏咯噔一下。

我說我開車從來沒被鎖過的!因為企鵝群,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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