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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爹爹。”

“爹爹。”

雲府內，一聲又一聲軟糯的呼喊。往裏看去，編着兩個丸子發髻的女孩坐在小矮凳上，手裏拿着一盒還未吃完的糯米團子。

在女孩旁邊坐着的是個板着臉，模樣嚴肅的中年男人，清灰色的衣袍，兩鬓有些星星點點的白發，此刻手裏拿着兩顆玉石球不斷轉着，正在閉目養神。

看起來男人是這女孩的長輩，只不過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是要問為何不理少女的苦苦哀求，忍心讓這樣嬌俏可愛的女孩子傷心難過。

“爹爹？”雲嘉孜孜不倦地開口。她已經在這裏坐着哼哼唧唧半個小時了，嘴都要磨破了皮，可她爹居然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您怎樣才能答應我啊。”雲嘉賭氣地往嘴裏塞丸子，大口咀嚼着就好像那是她爹爹的壞脾氣。

雲太尉無奈地睜開眼，沒好氣道：“你們都商量好了，來問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

雲嘉鬼靈精，看到人開口就覺得是有了希望，連忙抓住機會上趕子往上爬：“哎呀爹爹——您風華正茂正當壯年，誰敢說您是老頭子？就算有人說也得問問我同意不同意啊！”

她十分懂得讨自己親爹的歡心，知道這個時候講道理沒用，于是采用迂回的辦法，先給人哄開心了再說。

畢竟她沒想到的是今天剛一開口，她爹直接就擺出了不合作的樣子，只好在這裏勸勸。

雲衡撇她一眼，沒吭氣。

雲嘉繼續努力：“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好幾年後都不可這樣說爹爹。”

雲太尉手裏的大玉石珠子轉的得歡快：“好話倒是會說。不會是那太子教你的吧？平日裏看着就會打馬虎眼。”朝堂之上，睜眼說瞎話的人不在少數，可少有人能像太子那樣，算盤打得啪啪響，一通話說出來讓人找不到地方反駁。

實實在在的帝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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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雲嘉大呼小叫，“嘉兒說的可都是真心話，爹爹錯怪嘉兒了。”

當然不能說的是，這些話确實有秦淵的點撥在。那日在離開東宮之時，雲嘉問到了如何才能讓她爹點頭。

“很簡單啊。”秦淵笑笑回答說，“太尉無非是怕我搶走他的寶貝閨女。你好好許諾将來就算嫁進宮也不會忘了雲家，我想太尉會開心很多。”

“真的？”雲嘉當時就提出了懷疑。

“試試看。”

結果一試便知。秦淵這樣的在朝廷的刀劍走過的人，随便看看都能摸清楚一個人的底細，哪裏是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可以懂得的。

雲嘉不懂，可實在是嘴甜，一通好話說得她爹完全放松下來。

“嘉兒啊，”雲太尉捋捋胡子，沉痛道，“你是不知那深宮有多險惡。”

雲嘉乖巧地坐着聽。

“你覺得那些個位子好坐？成天都要提心吊膽的，哪裏是個好差事嘛。”

這話不假。雲嘉自小的時候就去過宮裏，除了幾位沒什麽地位的嫔妃，在宮裏呆着度日如年，剩下的就是後宮全權在手的皇後了。

她沒去過寶華宮幾次，只是每次去都會被浮華奢靡的建築驚訝到，就連平日裏喝個水都要有許多步驟，吳皇後的身邊也總是跟着不少侍女；出宮就更是大陣仗了，就好像皇後是個玻璃做的，碰一下就要碎了。

更別說還要保持自己的儀态，随時随地都不能咧開嘴哈哈大笑，更不能像雲嘉這樣，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一言一行都有嚴格的把控。

這樣的生活太拘束了，也太沒意思了。

雲嘉咬着嘴唇不吭氣了。

雲太尉趁熱打鐵：“再說了，爹知道你喜歡那太子，太子也确實屬意與你，可皇上答應嗎？怎麽着也得逼他娶個妃子什麽的吧。”

“不然後宮獨你一位，朝臣也不答應啊。尋常人家一夫一妻也就算了，可太子終将會變成皇帝，皇帝身邊如果只有一人……”

“就連現在的楚皇，後宮也不單單就是皇後一人的。雖然其他那些妃子名存實亡，可到底還是存在的。”

“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了。雖然說現在的楚國提倡這個……啊一夫一妻制，但是……”

雲太尉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女兒，似乎有點于心不忍，卻還是堅持着把這些話說了出來：“嘉兒，你能忍受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嗎？”

雲嘉猛的一激靈，話脫口而出：“當然不能！”

這話一說出來，父女兩人都沉默下來，屋子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直到她二哥雲舟冒冒失失闖進來：“爹，關于我和梓玉，有件事我還得和你商量着……”

雲舟進了門，發現這氣氛詭異的沉默之後老老實實閉了嘴，站在一旁。

雲嘉被吓了一跳，她爹拿眼睛瞪了自己毛躁的二兒子一眼：“有事一會兒再說。”

雲舟：“……”

雲嘉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把還沒吃完的糯米丸子放到旁邊，搖搖頭說：“不了爹爹，我……我先回屋了。”

雲太尉有點慌：“哦，好的，你去吧。”這孩子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難道是剛才的話說的太嚴重，吓到了嘉兒？

雲舟看人走掉，立刻湊過來問道：“爹，你又和嘉兒講什麽亂七八糟的故事了？臉色那麽差。”

雲太尉氣得拍桌子：“我能給自己的閨女說什麽？我要氣也是氣你！這麽大個人了做事還是稀裏糊塗……就不能先敲個門嗎！”

眼看自己的親爹又要發揮在朝堂之上的功力滔滔不絕，雲舟趕緊制止：“好了好了，親爹诶我知道錯了！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行不行？”

雲太尉擡手扶額：“到底什麽事？”

“這不是我和梓玉的婚期将至嘛，我們倆把這些要用到的東西合計了一下……”雲舟拿了單子給雲衡看。

單子很短，匆匆掃幾眼就能看明白。雲太尉止不住皺眉：“就這些人？看起來有些寒酸啊，好歹也是太尉家的小子……”

“不會。”雲舟搖頭，“我和梓玉一致決定不邀請太多的人來，只希望大家滿意，并不需要太隆重。”

雲太尉只好點頭：“那……你們兩個看着辦吧，我擇日再去李家和親家商量……”

雲嘉近乎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院內，石榴正在掃門前的落葉，見狀趕緊來扶：

“小姐？這是怎麽回事？”

雲嘉擺擺手：“無妨，就是……受到了點打擊。”

進屋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子旁。雲嘉見了驚喜地叫了出來：“梓玉？你怎麽來了？”

然後扭頭問石榴：“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

石榴委屈巴巴：“李小姐說要給您個驚喜，就不讓奴婢說出去……”再說了，她家小姐進了門就是這樣一副霜打了茄子的喪氣模樣，讓她怎麽開口嘛。

李梓玉笑着站起來，拉過雲嘉坐下：“是我不讓石榴說的。你看你，這麽臉色這麽差？幹什麽了？”

雲嘉吸吸鼻子：“就是爹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李梓玉冰雪聰明，一下子就能猜到：“關于太子殿下？”

“你怎麽知道的？！”雲嘉驚訝地問。

“除了那位，誰還能讓你這副樣子？”李梓玉笑了，“你爹說了什麽？”

雲嘉撓撓腦袋：“就是一些大道理，什麽他會娶妃子一類的事……讓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梓玉聽罷，皺眉思索了一番：“我倒是覺得太子殿下不一定會娶妃。”

“這怎麽說？”

“就是一種感覺吧。”李梓玉說道，“而且我認為這種事情，真的在乎的話你應該去問太子本人。從旁人那裏聽說對他太不公平了。”

雲嘉愣住，片刻後使勁兒點了點頭：“嗯，沒錯，我得自己親自去問。”

“梓玉，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你和我大哥的事情定下來後，你整個人都變得非常豁達哦。”

李梓玉清清嗓子：“還好吧。”

“哪有什麽豁達，我最近都要忙死了。”

“忙什麽？”雲嘉問，“難道準備成親很忙嗎？”

“當然了！”李梓玉長嘆一聲，看着好友懵懵懂懂的臉龐，只嘆息太子把人保護得太好，“需要準備太多的東西了，還要學習這方面的禮儀。”

“什麽禮儀？”雲嘉好奇。她只知道成親的大致步驟，入洞房喝喜酒什麽的，從來不知道還有禮儀。

“比如到來的親戚，還有彩禮什麽的，還要學習在夫家如何和婆婆公公相處。”

“這有什麽好學習的。”雲嘉大大咧咧往軟椅上一靠，“你來了有我呢！大家親上加親多好啊。”

李梓玉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倒是想得簡單。”

“本來就是簡單的事。”

李梓玉忍不住提醒她：“別忘了，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太子妃要學習的可比這多了去了。”

雲嘉奇怪：“太子妃學什麽？”

“那可海了去了……什麽宗教關系啦、貴族禮儀啦、祭祀注意事項啦、……”

“啊？”雲嘉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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