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事後

事後

南青舟陪着黎漾去買栗子涼糕。店員認識黎漾，因為每次黎漾來都趕上栗子涼糕賣完，運氣背得狠，所以讓人記憶深刻。店員笑嘻嘻道：“來啦，這次你可趕上好時間咯，都是新鮮做出來的。”

黎漾心想，小叔果然是幸運的，她自己來都買不到栗子涼糕，今天帶小叔過來竟然趕上來新鮮出爐的栗子涼糕。心裏的确幸化為臉上的笑容，黎漾伸出四根手指：“我要四個，裝起來兩個，剩下兩個不用裝起，謝謝。”

她說完話，南青舟自覺付了款。付款時，店員看見南青舟冷峻妖孽的面孔，怔住片刻，繼而臉紅，匆忙低下頭：“感謝支持，歡迎下次光臨。”

黎漾看着店員的反應，覺得好奇怪哦，小叔經常來買栗子涼糕，怎麽這個店員的反應就像第一次見小叔似的。店員把栗子涼糕交到黎漾手裏：“謝謝光顧，歡迎下次再來。”

黎漾禮貌道：“謝謝。”

店員多嘴問了一句：“這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啊，好像一個企業家，叫什麽南青……”

黎漾的臉立馬紅了，嬌羞的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栗子涼糕心卻撲通撲通亂跳，連忙搖頭：“不是，他是我小叔。”

說完話，她又偷偷看了南青舟一眼，南青舟面無表情站在她身邊，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南青舟鋒利的側臉線條，鼻梁立體，薄唇微抿，總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和商人慣有的冷傲無情。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讓他看起來孤傲又年輕。

黎漾的視野盲區，南青舟的嘴角勾起不可抑制卻又難以察覺的弧度。

店員說：“哦哦哦，抱歉啊。”

“沒事沒事，”離開櫃臺，黎漾把栗子涼糕喂到南青舟嘴裏，“小叔嘗嘗，很好吃的。”

南青舟不喜歡吃甜，看見黎漾伸手的那一刻還是張開嘴，咬了一口：“嗯。”

南青舟只咬了一口，并沒有把栗子涼糕吃完，黎漾見此就沒縮回手，繼續保持着伸手的動作。少女伸着手，青年彎着腰，眼裏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陽光下，微風裏，人來人往的喧鬧中，獨留他們一份安靜。

無聲中，南青舟占盡了便宜。時間久了，黎漾的胳膊舉得有些酸，“小叔，我胳膊酸。”

南青舟立刻把那塊栗子涼糕吃完了。黎漾奇怪道：“小叔，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涼糕的味道和平常吃的不一樣，味道沒有以前那麽濃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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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舟說：“是嗎？我覺得很好吃。”

“好吧，也許是我的錯覺。”

黎漾吃完了栗子涼糕，說：“那個店員怎麽不認識你啊，小叔不是經常來着買栗子涼糕嗎？”

“或許是新來的。”

“不是啊，這個店員一直都在這裏，我都有她聯系方式了。”

“店裏都有規章制度，這裏可能是輪班制，一天換一個店員值班也說不定。”南青舟莫名其妙的輕笑了下，“不認識我很正常。”

“這樣啊……”

南青舟看着平安無事的黎漾，想起那條信息，也罷，只要小姑娘平安無事就好。

兩個人回到醫院後，黎漾把買來的栗子涼糕分給張然和上官憐鶴。張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靠！終于吃到新鮮的栗子涼糕了！以前我和漾漾排很久的隊買都買不到。”

上官憐鶴勉為其難咬了一口，然後放到一邊就不吃了：“還行，就那樣。”

黎漾想，真難伺候。

“小媳婦我要吃點別的，不要吃這個。”上官憐鶴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這麽對我。”

黎漾用了畢生最大的涵養克制想翻白眼的沖動，說：“你想吃什麽？”

她說完這句話，病房的氣氛忽然冷了一個度。

南青舟低聲道：“她不服務任何人。”

他冷冷地掃了上官憐鶴的一眼，用于警告。然後牽着黎漾的手走出了病房。正在吃栗子涼糕的張然直接傻眼了，我草！真霸氣！

出了病房門南青舟放開了黎漾，溫聲說：“這種人不必理會，找個鐘點工照顧他出院。”

溫柔的語氣與剛剛在病房裏判若兩人，黎漾輕笑。

“我知道啦，他就是嘴欠了點，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因為上官憐鶴幫了她，黎漾不自覺為上官憐鶴說點好話，但行為上确實聽南青舟的，請了照護人員照顧上官憐鶴。

上官憐鶴住院期間，警察來了一次，詢問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又說明了林銘現在的狀況。林銘的家裏發生變故前，過得就挺苦，父親酗酒，喝醉了就毆打他們母子倆，常常把母子倆打的遍體鱗傷。母親想離婚，但是每次提到這個，父親就拿林銘的性命威脅母親。

母親沒辦法，一直拖着，一直被父親打罵。“等我長大了，一定賺很多錢，買大房子，帶母親出去住……”這是林銘經常說的一句話。那個時候的他很樂觀，學習也很努力，懂得幫助他人。

直到，父親出了車禍，母親跟着其他男人跑了。林銘的性情突然大變，仇富心理極強，看見女生從豪車裏走下來就罵女生是臭婊子。

光是一個人罵，林銘覺得不過瘾，開始運用輿論的手段，引導吃瓜群衆。看着評論區，或是飯前飯後聽見別人議論一個人。林銘覺得特別滿足，久而久之，造謠一個人成了林銘情緒的發洩口。罵來罵去都是那些人，那些話，漸漸地林銘又覺得無趣，開始尋找其他目标。

——他曾經追過的黎漾。

黎漾是校花，追求者無數，但是都被她拒絕了。學校的人都知道她是一朵難摘的高嶺之花，如果這個時候爆出一個大消息，那麽謾罵聲，嘲笑聲，無疑不是最轟動的。于是，林銘開始密切關注黎漾的行動軌跡，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天終于讓他拍到了關于黎漾的“負面照片”。

拍到照片的那一天，林銘就把事情挂到網上了，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發帖都會違規。不帶黎漾的照片，和黎漾的名字就可以發出去。那一刻林銘就知道黎漾背後的勢力很大，但他偏要招惹，一條路行不通，他就另謀出路，選擇了紙質新聞，印發報紙，造謠黎漾。

果然，那件事引起不小的轟動，不管男女，凡是見了這個新聞都會罵上幾句黎漾，那罵聲比想象中的還要激烈。人的嫉妒心果然是最可怕的，稍微利用一下，加一點引導，那些人就傻乎乎的變成了最毒的利器。

這件事影響很大，再加上南青舟施壓，學校勸退了林銘。一朝之間，最愛的學業也沒了。林銘變得更加頹廢，藏在電腦後面開始報複社會，利用網絡發布負面新聞。但是沒多久，就被抓并拘留了。

被放出來後，林銘還是不改，只是這次他徹底走上了不歸路。他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帶他賭/博，帶他贏錢，一開始不管怎麽出牌都會贏。

林銘發現從這裏獲得的快感要比在網絡上獲得多，于是他開始把手伸向賭/博。最後他的手氣越來越差，把把都輸，欠了一大筆債，債主還砍了他一條胳膊作為警告。林銘成功被逼瘋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報複社會，謀取短暫的心理上的快感。

他成功墜入了深淵，或許他應該擁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林銘的母親，去監獄探了一次林銘，林銘單手抓着鐵欄杆，質問母親：“我有什麽錯，為什麽都要這樣對我……”

黎漾心不在焉運着籃球，嘆了口氣，感嘆命運弄人，如果林銘的母親不抛棄林銘，又或者帶着林銘一起走，會不會結果不一樣呢？

張然道：“漾漾想什麽呢？不要再想那些事了，現在，應該慶祝我們新生，成功躲過一劫！”

黎漾原地躍起，輕輕一抛将籃球丢給張然：“在想林銘。”

林銘是唯一一個表白前，表白後都尊重她的人。其他男生表白失敗後，多多少少都會說她不識好歹。唯獨林銘沒有，所以她對林銘記憶尤深。

張然接住籃球，随手一抛：“好啦，不要再想了，一個人而已，過去了就過去了。”

“嗯。”

“聽說學校要舉行運動會了，你要不要參加一個？”

“我？算了吧，”黎漾說，“我怕拿不了第一名。”

張然安慰的話梗在喉嚨裏，她還以為怎麽了，原來是擔心拿不了第一……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無論什麽都要争第一。

黎漾說：“打完這局我走了。”

“去吧，別讓你小叔久等了。”張然知道，南青舟又來給黎漾送飯了。

“拜拜。”

黎漾和張然迅速結束了這場娛樂局。黎漾看了一眼消息，南青舟發來的。

-來停車場。

黎漾聽話去了停車場，看見熟悉的那輛車，黎漾打開車門做了進去：“小叔，今天怎麽換地方了？”

而且她也沒再車裏看見飯啊。

“心情不好，出去吃。”

黎漾狐疑：“小叔也會心情不好嘛？”

“會。”南青舟說。

黎漾扯過安全帶系在身上，安安靜靜看着前方，心裏卻想，小叔會因為什麽事心煩呢？

“小叔，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

“小明去面試，結果忘帶了自己的簡歷，填寫信息的時候瞎填的，結果他的信息卻成了秘密。你猜這是為什麽？”

南青舟在黎漾期待的目光中，不解風情道：“這樣的人公司不會要的，太粗心了。”

“小叔！”黎漾有些窘迫，氣得努努嘴，“這是冷笑話，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

“好，是因為什麽呢？”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原來是這樣。”

“對啊，不好笑嗎？小叔怎麽不笑啊。”

“哈哈哈。”南青舟面無表情說出三個字。

趁着等紅燈的時間，黎漾戳戳南青舟的嘴角：“要笑，不要敷衍。”

“嗯，”漆黑的眼裏閃爍着星星點點光芒，有那麽一瞬間，黎漾看呆了，竟然覺得比天邊的夕陽還招搖。

到達地方的時候黎漾才知道今天的晚飯不只有他和小叔，還有小叔的朋友，她的叔叔們，以及叔叔的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