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睡床還是睡廁所

“男……男……”陸酩秋說了半天也沒能重複出這幾個字。

還是林昑棠看不下去了, 非常順暢地幫他在複述了一遍：“我男朋友。”

旁邊剛醒來的人被這一聲驚得差點再躺回去。

“你談戀愛了！？”

“你是彎的？？”

“真的談上了？？？？”

“是誰？？？”

從屋子的四面八方冒出了無數充滿問號的腦袋，一個個瞠目結舌地看着林昑棠仿佛在消化着什麽驚世秘聞。

“恩, 談了, 彎的。”林昑棠不知怎麽的, 竟然生出了一些非常細微的竊喜, 他勾了勾嘴角, “他說給我們買了早餐，已經在路上了。”

今天恰巧是周末, 傅栖樓在兩天前結束了Gloria的拍攝工作, 在他媽媽的工作室裏熬了兩天做後續工作, 終于在今天早上溜了出來。

他随便披了件工作室裏給模特留着的夾克，咬着自己的手機就翻出了窗子出了門。

“快到了？”林昑棠突然給他來電話的時候, 傅栖樓正走在離工作室不遠的下坡上。

袁嘯老師是個很會生活的人, 即使是工作室也挑了個環境非常好的地方。這整條街街道的兩邊幾乎全都是參天的樹。一步一隔, 春夏有蔭秋冬有金黃的落葉，不少街拍都把這兒當做最佳取景地。

“很快。”傅栖樓把手機夾在臉頰和肩窩間，笑着把手上的袋子勻了勻，嘴角的溫柔幾乎都要溢進屏幕裏，“這麽想我，等不及了？”

林昑棠站在寝室的窗戶邊無奈地揉了揉鼻子：“你到時候上來吧，學長他們說想……”

他回過神, 看見後面一群正襟危坐的人, 有幾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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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還沒回答我呢。”傅栖樓半點沒往心裏去的樣子, 終于把袋子都換到一只手上了之後，笑着拿起手機問林昑棠，“想我了嗎。”

林昑棠沉默不語。

“說呀。”傅栖樓的心情跟着初生的太陽一起，越來越明媚，“我的小棠兒想我嗎。”

林昑棠單手扶着窗框，細白的手指掐得都泛了紅，最後才在一屋子人的凝視和電話那邊傅栖樓的不斷逼問下，憋出了個“嗯”來。

“不誠心。”傅栖樓還要逗他，“我想你想得每天都睡不着，你就嗯？”

林昑棠皺着眉頭，一回頭就能看見一屋子人精光發亮的眼睛，最後還是決定面朝食堂，春暖花開：“嗯。”

“你還嗯我，我傷心了，不去了。”

“你……”林昑棠皺了皺鼻子，只覺得如芒在背，又想像往常一樣和傅栖樓撒脾氣，又驚覺在別人面前說不出口，憋了半天，連脖子都紅了。

“你來啊。”他低頭看着都快被自己扣下牆皮來的窗框，末了又覺得這樣好像太黏糊了，“快點，別磨蹭。”

後面的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俱是心神領會地搖了搖頭。

小學弟在窗前站着的樣子是一如既往的孤高冷清，即使身上穿的是過了夜的白襯衫，但也仍然沒有半點雜亂慵懶的樣子，依舊是朵他們都沒膽子直視的高嶺之花。

林昑棠林昑棠，昑作陽光下的意思，棠是小海棠。

他們之前還讨論說，林昑棠這名字好聽是很好聽，就是跟他本人實在不怎麽搭。

那樣冷清少言的樣子，應該叫什麽林冰涼林冰霜林不跟你講話，這些才對。

可現在看着林昑棠這樣低着頭的樣子，那修長的脖頸泛着很淺的粉紅色，柔軟的黑色頭發在陽光在有着淺金色的光澤。

的确是一朵含苞欲放的小海棠。

只不過他把修長遒勁的枝幹給了全世界，留下了一樹花全給了一個人。

何其幸運。

傅栖樓敲了兩下門推門進去的時候，看着林昑棠猛得轉身對上來的“你終于來了”的眼神，就想着。

自己能在這麽多人面前炫耀他倆的關系。

何其幸運。

傅栖樓帶着家屬的微笑，上前攬住迎上來的林昑棠的肩膀，朝裏頭的人欠了欠身：“學長好。”

“好……好。”

滿以為會迎來一個白淨乖巧的小男孩兒的其他人，怔愣地看着眼前穿着機車夾克的傅栖樓。

短發長腿，劍眉星目，像是剛從秀場上下來的模特，侵略性極強。

傅栖樓本來就個子高，最近因為滿場地跑，圖方便就穿了馬丁靴。現在就連林昑棠站在他身邊，都需要微微仰望他。

“你好。”陸酩秋率先反應了過來，上去接過了傅栖樓手上的幾個大袋子，“辛苦了。”

“沒事兒。”傅栖樓勾着嘴角笑了笑，英俊的五官晃瞎了所有疲憊的理工男的眼，“應該的，那我先帶他走了。”

“去吧去吧去吧。”其他人連忙揮手，“生日快樂啊小學弟！”

正雙手推着林昑棠的傅栖樓聞言回頭，勾起個笑：“謝謝。”

把所有人給迷了個七葷八素。

他們一邊拆着全市有名的早茶餐廳的外帶，一邊搖頭感嘆。

高富帥每樣都占了。

小學弟真是不給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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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我啊。”傅栖樓和林昑棠走在學校的樹蔭下，十指相扣着說笑話。

林昑棠終于從衆人的審視裏脫出身來，看着傅栖樓總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覺。

酸酸漲漲的……

想撒嬌。

林昑棠瞬間被自己這種令人震驚的想法把吓到了，暗自低下了頭反省。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怎麽可以這麽想。

但傅栖樓在這種時候從來沒有讓林昑棠失望過。

他見林昑棠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幹脆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把林昑棠撈進了自己懷裏。

看着林昑棠放松下來把額頭貼上自己肩膀的樣子，傅栖樓忍不住笑了。

果然，小貓咪被拉手是不夠的。

“還要帶着你回去工作，有沒有不開心。”Gloria的片剛拍完，傅栖樓根本走不開，今天溜出來一會兒已經是極限。

林昑棠靠在傅栖樓臂彎裏搖了搖頭。

風吹過旁邊幹枯的小樹杈，一只藍眼睛的小貓從垃圾箱後頭鑽出了腦袋來，滿臉戒備地盯着相擁的兩個人。

傅栖樓笑着看見了，拍拍林昑棠的肩膀指給他看：“你看，樓下的貓下崽了。”

林昑棠擡起頭來：“嗯？”

他們寝室樓下小母貓，一般人走過路過都會喂上點東西。

但是秋天開學的時候，林昑棠最後一次見她大着肚子在自己腳邊打滾過後，就再沒見過她。

“是她的嗎。”林昑棠走過去，朝垃圾桶後看了看。

還真是。

趴着曬太陽的大貓好像還認識林昑棠的樣子，站起來從草坪上跳下來，優雅地走了兩步，最後靠在了林昑棠的腳邊。

“我還被她撓過呢。”傅栖樓在旁邊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腦袋。

林昑棠見傅栖樓在自己旁邊坐下了，想了想，最後還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的重量倚了大半去他的身上。

傅栖樓非常享受着撐着他，看着林昑棠冷着一張臉逗貓。

“你要喜歡我們就養一只。”傅栖樓突然說。

林昑棠回頭。

“上了大學。”傅栖樓幫林昑棠理了理頭發，“我們就去學校外邊買套小房子吧，走讀。”

“老實交代，這次贏了比賽是不是有獎金。”傅栖樓挑起林昑棠的下巴。

林昑棠唔了一聲。

省市級或者國家級的學術競賽都有獎金，一般拿獎了回來學校也會發。林昑棠一路比賽着過來，還入圍過世界級的獎項，手裏的獎金拿出來已經夠吓人了。

他們家爸媽并不愛管錢，更何況還有個進娛樂圈的兒子，對兩個兒子的賬項就更是懶得過目。

反正餓不死。

“全拿出來，給我付首付。”傅栖樓嘟着嘴眯着眼睛威脅林昑棠，“包養我。”

“行。”林昑棠慢悠悠地抽出自己的臉來，“你睡廁所。”

“菲傭都好歹有個傭人房呢！”傅栖樓就不明白了，怎麽自己的歸宿只能是廁所。

“被包養，除了床上和廁所，你還想找到別的地兒？”林昑棠眼睛裏帶着點浮誇的驚訝，“你指望我給你買個兩居室？”

“不。”傅栖樓直接壓上了林昑棠的嘴唇，“就一間。”

“我們就睡一間房。”

那只藍眼睛的小白買被壓在他倆中間，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麽又黏上了。

他咪咪咪叫了幾聲見沒人理，直接一爪子就撓上了傅栖樓的手臂。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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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肩披着夾克從診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傅栖樓面色異常不佳。

林昑棠坐在外面，懷裏兜着只貓，擡頭都忍不住面上的笑。

“看什麽看！”傅栖樓把病歷本一甩，氣呼呼地就要走。

“醫生說了，觀察半小時。”林昑棠拿着病歷本，另一只手兜着小貓跟在後邊兒。

“不觀！”傅栖樓一邊打電話一邊怒氣沖沖地掀起了簾子——雖然他還是記得，等林昑棠出來再怒氣沖沖地甩下。

“行了。”林昑棠把病歷本塞去傅栖樓的口袋裏，單手把他帶到自己身邊，按着他的腦袋親了親傅栖樓的額頭，“聽話。”

傅栖樓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犯人都在我手上了，給你秉公處理。”林昑棠薅了把傅栖樓的頭發，“行不行。”

傅栖樓靠在林昑棠的肩膀上，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擡起頭還想讨個親。

但突然，停在他們面前的一輛車按了按喇叭。

兩個人一齊擡頭，就看見了前頭一輛騷包的阿斯頓馬丁。

“媽……”傅栖樓下意識地站直了，拉上林昑棠的手，“媽。”

袁嘯戴着大黑超，單手搭在車窗框上，這會兒用小拇指勾下了自己的眼鏡：“還知道你媽來接你了？”

林昑棠看着眼前的袁嘯老師，剛想打個招呼，就看見窗戶裏又鑽出來另一個腦袋。

金發碧眼，美豔不可方物。

是Gloria。

“OMG your boyfriend is really e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