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棉紡工場
棉紡工場
申府。
“什麽?!你說峻兒因為違反軍紀,被打了軍棍還關進了牢裏?”許氏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道。
申峻的父親申把總愁眉苦臉地說:“我诓你做什麽?水師裏已經派人來傳話了。”
許氏大駭,急道:“那你快去找昭王,求他把峻兒放出來啊!”
申峻可是許氏的獨生子,若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許氏還不如找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申把總嘆了口氣:“我只是一個七品的把總,哪有資格去求見昭王殿下。”
他也是有心卻無力啊!本以為自己還可以趁着兒子得昭王重用的東風升個職,沒想到自家兒子才進水師幾日啊,就被下了大獄。
許氏淚流滿面,哭道:“我可憐的兒啊,從小錦衣玉食的,哪受過這樣的苦啊!”
許氏絮絮叨叨地哭訴了起來,申把總本就心煩意亂,不耐煩地斥責道:“行了!別哭了!還不是你平日裏把兒子慣壞了,慈母多敗兒!”
聞言,許氏也不哭了,提高了嗓門怒道:“兒子是我慣壞的?你哪來的臉這麽說!你整日在外面尋花問柳不着家,何時教導過兒子?多大年紀了還一房房地往府裏納妾,我看峻兒就是跟你學壞的!”
申把總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一時之間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拂袖而去。
見申把總走了,許氏也冷靜了下來,她喃喃道:“不行,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得想辦法把峻兒救出來。對了!我去找大侄女,讓她同昭王求情!”
*
許府,立雪閣。
許舒岚剛一邁進廳堂,便聽到了許氏的抽泣聲,和周氏的安慰聲。
見許舒岚來了,許氏猛地從羅漢床上站了起來,撲到許舒岚面前哭道:“舒岚啊,你可得救救你表弟啊!你們倆小時候關系可是最好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聽到許氏這般颠倒黑白,許舒岚總算知道申峻為何被養歪成這樣。
申峻和原身以前關系好?算了吧,那申峻從小就欺負內斂的原身,拽頭發撕書本還是小事,再大一點了就學來了許多花花腸子,滿口污言穢語令人作嘔。
更別說,申峻這些年在外面也做下了許多惡事。
許舒岚嘆氣道:“姑母莫急,我聽說了這件事後,便給昭王殿下去了信,這是殿下給我的回信。”
說着,許舒岚把一沓厚厚的信遞給了許氏。
許氏急忙接過信看了起來,然而,越往下看,她的臉便越黑。只因這封信上寫滿了申峻這幾日所犯的軍規,以及他曾做過的樁樁壞事。
比如說,去年,申峻曾因瑣事在街上與一男子起了沖突,他指使家仆打斷了那男子的腿。今年,他還強占了茶樓裏的一位賣唱女為妾。
許氏的手抖了起來,又對着許舒岚哭道:“那這可怎麽辦啊!你表弟要被關多久啊?昭王不會要把峻兒流放了吧?”
許舒岚撫了撫許氏的脊背,勸道:“殿下說了,表弟在軍營裏的過錯已經用二十軍棍和革職抵了。但他又派人仔細查了才發覺,表弟以前也觸犯過律法。不過念在許府的面子上,只要姑母和姑父去給受害的人家多些補償,殿下便可以從輕處罰表弟。”
聽到許舒岚的話,許氏眼前一亮,随即又面露難色:“其他人家還好說,賠點錢物也就罷了。但有幾個女子已經被納進府裏了,這可如何是好?”
雖然大越對女子的限制遠遠小于前朝,但對于給富家公子做過妾室的貧民女子來說,放她們出府無異于把她們從一個火坑推向另一個火坑。娘家不好接納,獨自在外謀生也容易引來豺狼虎豹。
許氏倒也不是真心為那些女子着想,只是若不能妥善安排好她們,難免日後又成為自家兒子的一項罪證。
許舒岚笑道:“無妨,一會兒我陪姑母回府,願意留在申府的就留下來,想離開的我有地方安頓她們。”
見許舒岚輕描淡寫間就解決了一個難題,許氏連聲感謝了起來,帶着許舒岚回了申府。
*
翌日,方家棉紡工場。
許舒岚帶着六個女子參觀了一圈棉紡工場,有的女工正在給棉花去籽,還有紡棉紗的、織棉布的。
大家幹起活來都是熱火朝天的,到了午間用飯的時候,女工們有序地排隊領飯,主食管飽,配菜中甚至還有一道小肉丸,每人都可以領一個。
逛了一遍後,許舒岚柔聲問道:“你們可願留下來做活?吃住都可以在這裏,分文不取。女工們每月最低可得二錢銀子,做的活越多,月錢也就越高,上個月有一半的女工都得了四錢銀子呢。而且這裏都是女子在做工,不用擔心流言蜚語。”
這六名女子都是被申峻強占的妾婢,既不願意留在申府,也無家可歸。許舒岚便把她們帶到了外祖方家和她合辦的這家棉紡工場。
這家工場她出了四成本錢,還提供了不少她曾了解的現代工廠的管理經驗,比如流水線分工、按勞分配等等。
除此之外,她還送了一批培育好的抗蟲高産棉種給方家,大大解決棉花常年遭受蟲害而減産的難題。
因此,這家工場雖然對外稱是方家的産業,實際上是許舒岚自己與方家合本的,相當于現代的股份制合夥公司。其中,許舒岚占了六成的股子,每月都有大筆利潤。
這些女子們對視了幾眼,紛紛點頭道:“我們願意!”
她們都是貧家出身,吃過不少苦。能清清白白地養活自己,誰也不願意去給人委身做妾,或者賣身青樓。
見此,許舒岚喚來一名工場的女管事,讓女管事帶着她們去安頓了下來。
之後,許舒岚又召集工場的管事們開了個短會,指出了她剛剛發現的一些漏洞。尤其是工場裏都是棉花等易燃物,要注意防火,場房附近要常年備上裝滿水的大水缸。
*
與此同時,申府也派人預備了銀兩和補品,挨家挨戶地給曾被申峻欺辱過的人家賠禮道歉。
三日後,在申家眼巴巴的等待下,軍裏把尚且爬不起來的申峻給擡回了申府。
申府,申峻卧房內,
許氏一邊哭天抹淚着,一邊使喚侍女給申峻上藥,申峻叫得像殺豬一樣凄慘,連在外廳來探病的周氏都聽的一清二楚。
過了一會,許氏出來接待周氏,周氏嘆氣道:“外甥這次真是吃了大苦了,可要讓他在府裏好好将養。昭王殿下可真是鐵面,外甥是舒岚的親表弟,他怎麽能把人打成這樣。現在外面都說申府教子不力,養出一個纨绔。反倒誇起來昭王治軍甚嚴、舒岚體貼苦命女子了。”
聽到周氏如此明顯的挑撥離間,許氏也佯作不知,只黯然道:“罷了,反正峻兒也不是當官的料,此次能平安回府我就心滿意足了。就讓他先在家裏養傷,等過段時間流言淡了,再給他娶一房娘家得力的妻室幫扶他。”
許氏算是看出來了,那許舒岚不是好欺負的,她還是遠遠地躲着吧。
見許氏不上套,周氏心裏頓生鄙夷,本以為許舒岚和昭王被申峻那個五毒俱全的浪蕩子纏上會褪一層皮,萬萬沒想到最後吃虧的竟然是申家,還成全了昭王和許舒岚的好名聲,申府這一家真是成不了大事的廢物。
不過,眼下這都是小打小鬧,失敗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按照自己兄長的計劃,那昭王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到那時,她再收拾沒了靠山的許舒岚,把大房的家産全都拿到自己手裏。
這樣想着,周氏嘴角露出一個期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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