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保命藥

保命藥

三日後,許府,涵青堂。

許舒岚坐在上座,正在聽郊外竹林莊薛管事的回話。

薛管事滿臉藏不住的喜意,恭敬道:“除了相熟的幾家田莊,平州幾座皇家莊田的管莊官校聽說我們莊裏稻子的出息高,也來采買了不少稻種!”

許舒岚滿意道:“不錯,辛苦薛管事了。”

想必是那幾家皇莊的官校們知道她要成為昭王妃,有意讨好她。不過她了解她自己研制的水稻,品質優、産量高,一定不會讓皇莊失望的。

薛管事忙道:“東家過譽了。”

賞了薛管事一些銀子後,許舒岚便讓他退下了。她帶上這幾日準備好的一瓶藥丸,準備去昭王府看看那只受傷的小鹿,再順便給昭王回個禮。

這瓶藥丸是她用在神農玺空間中養了好些日子的名貴藥物捏成的,每味入藥的藥材都相當于外界幾百年的老藥,藥力充沛,有價無市,堪稱保命靈藥。

許舒岚帶着侍女錦柔剛走出涵青堂,便看到幾個家仆擡着一座巨大的白色珊瑚盆景走到涵青堂門前。除此之外,後面的家仆也陸陸續續地搬來了許多大箱子。

這是周氏把原身母親被貪掉的嫁妝的還回來了?

見此,許舒岚囑咐另一個一等侍女錦雲把這些東西都在庫房整理好,繼續向許府大門走去。

一路上,許舒岚不時能聽到路邊有侍女們三三兩兩地在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嗎,夫人要把在正廳擺了好幾年的珊瑚樹給大姑娘做嫁妝呢!”

“哎呀,你進府才三年,我可是許府的家生子。這座珊瑚樹本來就是大房的夫人當年從方家帶過來的陪嫁。”

“真的?那二夫人豈不是霸了別人的嫁妝?”

“噓——小點聲!當心被抓去挨家法!”

走出一段路後,看周圍沒有其他人,錦柔才解氣地說道:“二夫人這次可在府內丢盡了顏面,讓她霸占我們大房的私庫這麽多年!”

見錦柔氣呼呼的樣子,許舒岚也輕笑出聲,道:“現在,是她還回來的時候了。”

*

問梅閣。

周氏強拖着許華妍坐到妝鏡前,讓侍女們給她梳洗上妝。許華妍一雙眼睛都哭腫了,嘶啞道:“我的臉都丢盡了!我不要出去見人!”

許華妍一想到昨日,她被母親周氏強逼着去問阮公子要回來那幾幅古畫的場景,心中就翻騰着壓不下的屈辱。

她一閉眼,就仿佛看到了未婚夫詫異不解的表情。

昨日,許華妍磕磕絆絆地解釋了半天,說那幾幅畫其實是她大堂姐的私物,底下人在整理庫房的時候出了差錯,她以為那是自己房裏的東西,才陰差陽錯地送給了阮公子。

如今大堂姐問起來,他們才發覺,許華妍只好來要回古畫,物歸原主。

盡管阮公子始終保持斯文,直接從書房裏尋來古畫還給了許華妍,并未責備于她。但在心愛的男子面前出了這麽個大糗,依然讓許華妍痛不欲生。

見女兒這幅頹廢的模樣,周氏也只好放棄讓她出去見客的打算,安慰了許華妍幾句,周氏便回到了自己的立雪閣。

立雪閣中,許家的姑太太許氏正坐在羅漢床上用茶。

在許家的上一輩中,許舒岚的父親許延康行一,現任許家主許延昌行二。許氏是最小的妹妹,出嫁多年,丈夫姓申,是個七品武官。

這時,周氏走了進來,嘆氣道:“妍兒昨日貪涼受了寒,今早頭痛得厲害,我讓她在屋裏歇着了,免得過了病氣給妹妹。”

許氏面作擔憂道:“無礙,讓二侄女好好養病吧。”

嘴裏這樣說,但許氏心裏可清楚得很,她這二侄女可不是染了病,只是無顏出門罷了。誰讓她拿了別人房裏的珍寶,跑去借花獻佛呢。這事兒不過一個晚上,就在平州城內傳遍了!

周氏也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道:“家裏家外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操持,最近給舒岚準備嫁妝,着實忙了幾日。大哥大嫂去得早,我作為嬸嬸,這次定要讓舒岚風風光光地嫁進王府才是。”

許氏疑惑道:“若是忙不過來,怎麽不讓二侄媳婦幫把手?她都嫁進來兩年了,該學着理家了,怎能自己躲清閑?”

周氏長子許華昌的妻子已經過門兩年了,兩人如今育有一女,才剛滿半歲。

周氏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連忙描補道:“她這不是忙着照顧孩子嗎,等孩子大一些再說。”

聞言,許氏嘴上迎合了幾句,內心卻翻了個白眼。

是啊,現在孫女還小,等孫女再大一些,便要催兒媳婦再懷個孫子。等孫子再大一些,都不知道幾年過去了。

這二嫂自己握着管家權不肯放手,還抱怨管家太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許氏心裏琢磨着,二哥一家只顧着往自己房裏撈好處,實在指望不上什麽。這大哥家的大侄女許舒岚馬上就要嫁給昭王了,若是能讓昭王給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安排個一官半職的……

*

許府,小花園中。

“表姐!”

穿過前院的小花園,便是許府大門。許舒岚剛路過一座造型奇美的太湖石假山,便被一道男聲叫住了。

許舒岚回頭一看,一個身形偏瘦的錦衣男子挂着讨好的笑湊了過來,正是許氏的獨子申峻,許舒岚的表弟。

申峻走到許舒岚近前,便想要去抓許舒岚的手,被許舒岚厭惡地避了過去。

這申峻素來輕佻,吃喝嫖賭、打架鬥毆、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早些年還曾對着原身口出污言,被原身的兄長許舒傑打了一頓才收斂了幾分。

申峻被許舒岚瞪了一眼,也不見惱意,道:“表姐啊,我聽說你要做王妃了,你能不能幫我跟昭王殿下說說,讓我也去他的軍中做個官當當啊?”

許舒岚冷着臉,問道:“去昭王的軍中?你會武嗎?”

申峻眉飛色舞道:“會啊!我可能打了!”

許舒岚心中冷哼一聲,申峻今年才十七歲,便眼袋青黑,腳步虛浮,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模樣。別說上陣殺敵了,她一腳都能把他踢飛。

不過,申峻素來無賴,又在家中備受寵愛。她若是不能如他的意,恐怕他就要發動一群長輩來向她試壓了。

就算許舒岚逃得開這次,也難免申峻在外面用昭王未來表舅子的身份作威作福,污了昭王的名聲。她倒是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許舒岚道:“行,我正要拜訪昭王,我會和他說你的事情的。”

申峻大喜,連聲感謝了起來。許舒岚懶得理他,快步走出了許府。

*

許舒岚來到昭王府時,謝既明正在書房處理公務,她便先去了安頓小鹿的地方。

謝既明把小鹿養在了王府花園的一角,用籬笆圈出來了一片地當作鹿園,還造了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鹿舍。

許舒岚來的時候,小鹿正在咕嘟咕嘟地喝奶,她走到小鹿的旁邊,輕輕地摸了兩下它的小腦袋。

小鹿轉過頭來嗅了嗅,仿佛認出了許舒岚曾經抱過它,奶聲奶氣地叫了幾聲,親昵地用頭頂蹭蹭她的手心,許舒岚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這時,許舒岚聽到身後傳來了木門開合的聲音。她站起身,見到謝既明走了進來。

謝既明溫和道:“抱歉,臨時有些公務要處理,怠慢了許姑娘。”

他注意到,許舒岚的發髻上戴了他前幾天送給她的那支半月花鳥紋浮雕玉梳。

許舒岚展顏笑道:“沒關系,公務重要。”

一邊說着,許舒岚一邊取出了一個小玉瓶和一張藥方,遞給謝既明道:“這是我按照古方做的幾粒藥丸,所用藥材、制作方法和效用都寫在藥方上了,殿下可以随身攜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謝既明接過玉瓶和藥方,掃了幾眼藥方後,他微笑道:“許姑娘有心了。”

藥方上寫着,這瓶藥丸集止血、消炎、解毒、補元于一體,可以說是關鍵時刻的保命藥了。

兩人閑聊了幾句之後,便把話題轉到了小鹿的身上,謝既明問道:“許姑娘可要為它起個名字?”

小鹿的名字?

許舒岚沉思了一會,眼前一亮道:“‘飛練’如何?這只小鹿的毛色如白練,希望它長大之後可以如疾風般日行千裏。”

謝既明贊道:“好名字。”

許舒岚笑着又摸了摸小鹿的腦袋,喚了它幾聲“飛練”,小鹿喝飽了奶,正跌跌撞撞地練習走路,模樣極為可愛。

在鹿園陪小鹿玩了一會,便到了午膳時間,許舒岚和謝既明去了花園附近的花廳用膳。

一餐完畢,要告辭時,許舒岚忽然想起來了申峻之事。

許舒岚對着謝既明狡黠地笑了笑,道:“我有一個表弟,他……”

聽完許舒岚的計劃,謝既明挑挑眉,道:“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

申峻最近極為春風得意。

他順利地搭上了昭王的路子,在昭王的水師中做了個小旗,手底下管着一支十人小隊!再往上爬爬,他的官就比自家父親大了!

申峻的母親許氏也是歡喜得不得了,整日在他耳邊唠叨,讓他在軍中好好當值,以後給她掙個诰命回來雲雲。

但申峻可聽不下去母親的苦口婆心,他想當官是為了以後更好地作威作福,可不是為了在軍營裏苦哈哈地訓練。

于是,申峻剛領了軍職,便整日呼朋喚友地在城中飲酒作樂,去營裏當值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反正他未來表姐夫是昭王,營裏又沒人敢管他!

直到這日,他剛喝得醉醺醺地回了軍營,便被幾個健壯的士兵堵了嘴,五花大綁地押去打了二十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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