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親迎

親迎

沒過一會兒，許府外響起了禮樂，昭王儀仗至。

謝既明走下辂車，進入許府中門，再自正廳步入中堂，主婚者與捧着一對木刻大雁的內官随同入內。

中堂內，擺放着一張用來奠雁的香案，許延康與方琴就站在堂右，與堂左的主婚者相對。

大雁素來有忠貞專一的美名。在大越，無論是皇室還是平民，新郎來女方家迎親之時，都會以木雁為禮，寓意夫妻美滿長久。

許舒岚在兩名女執事的引領下走出內室，緩緩步入中堂。一進中堂，她便見到了一襲衮冕的謝既明。

他頭戴五采玉珠九旒冕，身着玄色九章衮服，雙肩各繡一條金色飛龍，腰系紅蔽膝，腳踏朱襪紅靴，容色溫和，盡顯天家風度。[注]

兩人四目相對，謝既明唇角微微勾起，許舒岚也沖着他眨了眨眼。

許舒岚在方琴身旁站定，謝既明則行至香案之前，接過內官奉上的木雁，行奠雁禮。

禮畢，謝既明便要帶着她前往昭王府了。

許舒岚拜別父母後，走出中門，進入鳳轎，謝既明則重新登上辂車。兩人的車轎與身後長長的儀仗就在鼓樂聲中慢慢向昭王府行去。

到了昭王府，兩人進入外殿，接受觀禮的百餘名文官武将的拜見。

百官賀喜過後，許舒岚又與謝既明進入王府內殿，兩人相對而立，各自兩拜，行交拜禮。接着，兩人又以金爵完成了最後的合卺之禮。

自此，許舒岚便與謝既明成為了正式的皇家夫妻。

*

昭王府後院，得真堂。

得真堂為王府之中王妃的居所。此時的得真堂處處張燈結彩，龍鳳紋十柱拔步床對面的桌子之上，正燃着一對紅色的龍鳳喜燭。

許舒岚在女官的幫助下換掉了身上繁複的頭冠與禮服，改穿了一身淺紅色的寝衣。此時，她正坐在桌前快速地吃着飯。

而謝既明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早些時候就換了另一身禮衣，回到前院招待今日來王府觀禮的官員們。

錦柔坐在許舒岚身側，為她挑好一段魚肉中的小刺。她心疼地對許舒岚道：“王妃今日累壞了吧？”

錦柔今日只需要跟随許舒岚的儀仗走到王府，而許舒岚在前幾天已經折騰了不少複雜的禮儀，今日又要戴着幾斤重的鳳冠，穿着厚重繁複的禮服拜來拜去。

許舒岚咽下碗中的魚肉，終于滿足了饑腸辘辘的胃。她敲敲肩膀，嘆道：“是啊，成親實在是太麻煩了，明日一早還要去行宮朝見太上皇與太後。”

她原本以為，古代皇室的婚禮沒什麽需要新人親力親為的，酒席禮服什麽的都有王府管事與禮官操心，她只需要人到就可以了。

可萬萬沒想到，這裏的婚禮竟然跨時好幾日，她每天都要忙來忙去，今日猶甚。

見許舒岚疲憊的模樣，錦柔問道：“他們說昭王殿下估計還要好一會才能回來，王妃不如小睡一會？奴婢替王妃留意着，殿下若是回來了，奴婢就喚王妃起來。”

許舒岚想了想，道：“行，我就睡一刻鐘。”

她現在的感覺就如同在大田裏幹了一整天的農活，渾身酸痛，急需回血。

于是，錦柔喚人來撤下碗筷。許舒岚洗漱過後，就爬上了拔步床。她的腦袋一挨上軟枕，就立刻陷入了黑甜的夢鄉，瞬間人事不知了。

錦柔則輕輕打開房門，想要在屋外守門，方便随時觀察謝既明的行蹤。

可錦柔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正要推門而入的謝既明。錦柔微微吓了一跳，行禮過後，便要去叫醒許舒岚。

謝既明注意到了屋內的寂靜，他制止了錦柔的動作，輕輕向內室走去。

錦柔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走出卧房後關緊了房門。

*

謝既明不願讓許舒岚在房中等他太久，他只淺飲了幾杯薄酒，應酬完下屬和其他官員們後，就回到了得真堂。

開門時，見自家王妃的貼身侍女驚吓的樣子，以及一片安靜的卧房，他就猜到許舒岚估計是睡着了。

他放輕腳步，繞過屏風，走到床前。

只見喜慶的龍鳳錦被之中，許舒岚正睡得酣熟，一頭青絲略微淩亂地散落在軟枕之上，還有幾縷被蹭到了她雪白的臉頰一側。

他用指尖輕輕把那縷長發勾到許舒岚的耳後，許舒岚也毫無反應，猶自睡着。

謝既明心中疼惜之意漸深，終究沒舍得将許舒岚喚醒。他轉身走向暖房，沐浴洗漱過後，便躺到了許舒岚身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