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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徐青礬俯身,腦袋往下湊了湊,“有什麽事你就說。”

大年催道,“徐青礬你磨磨唧唧什麽呢?我們老大叫你過來你就過來。”

“百裏黑野。”徐青礬蹲下後,瞧着他布滿胡子的臉,“你想幹什麽?你總不能?是想親我吧?”

百裏黑野淡笑一聲,一手勾在徐青礬的後脖頸處,将徐青礬往自己這邊壓。

大年嗤然,“徐青礬,我看你想得挺美,我們老大怎麽可能親你?你是在說什麽胡話呢?”

大年半蹲着,看百裏黑野将徐青礬的腦袋越壓越下,他訝然,老大這是要做什麽?難不成真像徐青礬所說?

徐青礬半眯着眼,他看不懂百裏黑野臉上的表情,也許是這濃密的絡腮胡太礙事了,兩人的鼻尖對在一起,徐青礬感受到百裏黑野閑适的呼吸。

這?大年霍然起身,這是他能看的嗎?

“嘶”一聲,大年的屁股撞到了巷子口那棵潔白花樹,花瓣簌簌而落,為百裏黑野與徐青礬下了場雪。

徐青礬怔然,那些花瓣落在了百裏黑野的臉上,百裏黑野一笑,猛然與他的額頭相撞。

花瓣紛然,徐青礬吃痛着坐在了地上,他一手捂着額,一手指着又昏過去了的百裏黑野,“大年,你們老大真是個老陰比啊!”

原來是這樣啊……大年了然笑了聲後,又沖着徐青礬得意地笑了一聲。

徐青礬罵道,“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大年俯身,撈了撈老大,他擡眼,“徐青礬,過來搭把手啊。”

“我不去。”徐青礬氣沖沖地站了起來,他拍拍衣衫上的灰,又小心翼翼用手揉了揉前額,他躁然道,“一身蠻力,都給老子撞腫了。”

大年正扶百裏黑野呢,聽見徐青礬這麽說,他道,“徐青礬,就你還稱老子呢?只要你留在百裏府一天,百裏府的老子,就永遠是我們老大,話說,你怎麽還不回李府?”

徐青礬一時語塞,李府也不器重他,他回李府也沒什麽用啊,他将兩袖一甩,走到大年這邊來,一只手揪着百裏黑野的衣袖邊邊,“我得跟着你們回百裏府。”

“你——”大年轉過頭來斜眼看着徐青礬,“徐青礬你留在百裏府,不會是別有用心吧?”

徐青礬點點頭,開始胡說八道,“是啊,我打算把你們全殺光,然後繼承百裏黑野的遺産,然後成為整個汝州最閃閃發光的男人。”

“就你?”大年仰天嘲笑了幾聲。

*

青天白日的,整個百裏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雖說大年将百裏黑野扶回來的時候簡單說明過情況,但弟兄們都不相信百裏黑野會被大年一拳頭給擊暈。

他們說話的時候,徐青礬就站在一邊吹口哨,他才不會說出在那之前他還給過百裏黑野兩棒子呢。

弟兄們請來了郎中給百裏黑野看病,徐青礬被責令留在房外不準進入,于是他便靠着廊柱發呆。

片刻後,郎中提着醫藥箱出來了,聚在門口的弟兄們紛紛發起了問。

徐青礬笑一聲,這群人,跟那丈夫在外等着妻子生産似的。

他這一笑,惹得弟兄們都看了過來,徐青礬閉唇,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問。

郎中溫文爾雅,面對這些叽叽喳喳的小鳥雀,言簡意赅地說,“各位,他身子沒事,就是被單純地擊暈了而已。”

踏出房門的大年握起拳頭,納悶道,難道他最近功力有所長進?竟一拳就能将身經百戰的老大給擊暈?

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大年撇着嘴往前望去。

正好看見徐青礬笑了聲,大年問,“徐青礬,你笑什麽?”

“那你又在笑什麽?”

“我沒笑啊。”

“我看出來了。”徐青礬走到他身邊來,“你心裏在笑。”

大年驚恐地捂嘴,“徐青礬,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只是在想我最近的功力是不是有所長進……”

徐青礬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來,“因為我開了天眼。”

說完他轉身進了屋。

弟兄們指着徐青礬的背影嚷嚷,“怎麽能讓他一個外人随随便便進出老大的房間呢?”

大年沖他們擺了擺手,“好了,那徐青礬細胳膊細腿的,能對我們老大造成危險嗎?你們該幹嘛幹嘛去,留下幾個在這門口守着。”

“是!”除了百裏黑野,弟兄們最聽的就是大年的話,畢竟大年跟着百裏黑野的時間最長也最忠心。

徐青礬在百裏黑野房中逛了圈之後,來到床榻邊,他瞧一眼百裏黑野的臉,高聲道,“百裏黑野,郎中都說你沒事,再說你一個男主能有什麽事?快點給我醒!”

百裏黑野沒動靜。

徐青礬将裙衫一掀,坐在了床沿上,他伸手,一根一根揪着百裏黑野長在下颚處的胡子。

很快,百裏黑野有了動靜,他眼皮動了動,接着開口,“徐青礬!”

“別裝睡了!”徐青礬正要站起來,卻被百裏黑野抓住了手腕,他用力将徐青礬一帶,徐青礬不偏不倚親在他張開要說話的唇上。

“呸。”徐青礬動了下唇。

百裏黑野盯着他,他回瞪着百裏黑野,腦袋後仰了些,“你快松開我啊。”

“徐青礬,你往我嘴裏吐口水又是什麽意思?”百裏黑野一個翻身,将徐青礬壓在身下,順帶一只手扼着徐青礬的脖。

他冰冷的話語沖擊着徐青礬的天靈蓋,“徐青礬,你再毛手毛腳的,我就真要撕票了。”

“行行行。”徐青礬扒拉着他的手,他固在脖頸處的手像一塊堅硬的頑石,徐青礬動彈不得,只好說了幾句好話,“我是看你本來長得挺帥一小夥,可你為什麽非要留這胡子呢?”

百裏黑野冷哼一聲,“那兩棍子的事,你倒是提也不提?”

“都說了那是禮尚往來。”徐青礬放棄了掙紮,他直挺挺躺着,眼睛眨了眨,“百裏黑野,我們的帳算是結清了,這以後,我會好好幫你的。”

百裏黑野收回手,看着徐青礬小小一只十分靈活地爬了起來,他靠在床頭,神采奕奕地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我都想好了,你這追妻的第一步,便是先把胡子給剃了。”

百裏黑野起身,“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這時,走進房中來送湯藥的大年狐疑道,“老大?難道徐青礬也暈了?”

“誰暈了?”徐青礬探頭,瞧了大年一眼。

大年問,“你跑我們老大的床上去幹嘛?”

“我找鞋呢!”剛才被百裏黑野那一扯,他腳崴了不說,現在他右腳上的鞋也不知飛哪兒去了。

在床上找了圈,什麽也沒有。

徐青礬提着衣衫下床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大年走到百裏黑野跟前,将湯碗遞給他,他不接,說,“我不必喝這湯藥。”

“可老大你剛才可是暈過去了啊。”大年目送百裏黑野往門口走,忽然他瞧見一只鞋挂在百裏黑野的頭發上。

“徐青礬。”大年喊了聲。

徐青礬順聲望過來,看見了那只挂在百裏黑野後背上搖搖欲墜的鞋。

“百裏黑野,你站住!”

百裏黑野收回要邁出門檻的腳,他側目,那只鞋随着他的動作小晃了一下。

“徐青礬,你又有什麽事?”

徐青礬一路小跑着來到了百裏黑野身後,他揚起胳膊,百裏黑野速度擡手,一手将徐青礬的腕給圈住了。

“你又要偷襲我?”百裏黑野手指一動,徐青礬“啊啊啊”地叫了起來。

“松松松,我手腕要斷了,你快松松松啊!”

“是不是要偷襲我?”百裏黑野又問了一遍。

雙手端着湯碗的大年想幫徐青礬解釋,“老大——”

“是!”徐青礬去踢他下盤,他往後一躲,挂在他身上的鞋子掉了下來。

百裏黑野低頭一看,“什麽意思?”

“老子的鞋在你後背上挂着!”徐青礬看着他的手,“你松不松?你不松的話就幫老子穿鞋。”

大年驚呼,“徐青礬!你想得美!你簡直是不要臉!”

百裏黑野笑一聲,松開了徐青礬的手。

徐青礬俯身去抓鞋,卻被百裏黑野一腳踢開。

順着那鞋的運動軌跡,徐青礬的目光去到了遙遠的室外。

他收回目光,瞪着百裏黑野,“百裏黑野,你給我等着。”

“我等着。”百裏黑野潇灑邁出了門檻。

放出狠話讓百裏黑野等着的徐青礬很快就溜出了府去尋着他報複計劃需要用到的東西。

夜幕來臨時,百裏黑野與大年坐在圓桌邊吃飯。

膳廳門大開着,大年憂心往外望了眼,他放下筷子,“老大,那徐青礬之前跟我說過的,他不想回李府,而是想跟着老大回百裏府,現在他一直沒回來,他不會是走丢了吧?”

“能丢哪兒去?”

“老大你是不知道,徐青礬的名聲……”這種事情,大年也不好怎麽說,他換了種語氣,問,“要不我出去找找徐青礬?”

“大年。”百裏黑野叫住要走的大年,大年回頭。

百裏黑野放下湯勺,淩厲的眼神直逼人心,“你說,徐青礬為什麽想跟着我?”

大年想了想,笑道,“自然是因為老大威猛啊!”

百裏黑野滿意一笑,“想來也是。”

“不過老大你為啥就同意讓徐青礬跟着回了百裏府?”

百裏黑野思考一瞬,“他說他要幫你們撕告示。”

“算他有心。”大年肯定地點了點頭。

*

夜深了,小輪彎月鑲在遙遠天頂,屋檐之上,大年瞅着徐青礬抱着一堆家夥事跑進了百裏府。

大年躍下屋檐,衣袖扶風。

這小小的動靜讓徐青礬往後望了下,他又累又餓,為了找這些東西,可是跑遍了整條街。

回到房中後,徐青礬來不及點燈,他站在桌邊擺弄起那些東西來。

站在門邊的百裏黑野就看着他搗鼓。

片刻後,他出聲,“徐青礬。”

徐青礬被吓一跳,“什麽東西啊?”他聽見的是不男不女混在一起的奇怪聲音。

“徐青礬。”一個女聲輕喚。

徐青礬往後望去,漆黑室內,飄過一縷白色的東西。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來不及回頭,被突然伸過來的一只手捏住了下颚。

他被百裏黑野勾着下巴轉過了身。

“百裏黑野?”徐青礬問,“剛才是你故意弄來吓我的?”

“徐青礬。”即使在黑暗中,百裏黑野的視力也極好,他借着月色看了眼桌上的東西,戲谑道,“你徐青礬惡狠狠地說要我等着。”

身後似乎還有一只輕柔的手在撫着徐青礬的後背,徐青礬咽了口口水。

百裏黑野捏捏他的唇角,“結果是打算偷摸幫我剃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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