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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剛才那兩棍，徐青礬可是使了全力的。

他看眼一動也不動的百裏黑野，仰天大笑了幾聲。

殊不知百裏黑野睜開眼這刻，就是徐青礬脖子被扼住的時刻。

百裏黑野速度極快，他半蹲在徐青礬身前，一手掐着徐青礬的細脖，徐青礬面色一滞，視線下垂到百裏黑野那布滿胡子的看起來黑乎乎的臉上。

兩人僵持時，南風華沖着身旁的少年說，“這徐青礬倒是出乎我意料。”

少年道，“關于百裏黑野的傳聞倒不假，但，看來關于徐青礬的那些傳聞，不太真。”

南風華點了點頭。

“徐青礬。”

百裏黑野手中使勁，徐青礬咳嗽兩聲，“你昨晚沒陰我？”

“我只是将你擊暈了好扛回去。”百裏黑野偏頭，視線落于他張開的唇上，“你徐青礬剛才這兩棍，倒像是下了死手。”

“你不沒死嗎？”徐青礬雙手抓着百裏黑野的一只手腕，他有點兒像一只徒勞無功的炸毛兔子，“我可是死了！被你們給撕票了！那徐府，是真他媽不管我死活了！”

說着，徐青礬有些洩氣，“你掐死我得了，用力啊，你怎麽松了？”

百裏黑野将他一推，他半撐在地，瞪向百裏黑野。

百裏黑野淡聲道，“南風華，徐青礬給你了。”

“什麽？”是南風華驚喜的聲音。

“什麽？”是徐青礬惱怒的聲音。

“百裏黑野，你綁匪的道德意識哪兒去了？”徐青礬從地上爬起來，指着百裏黑野的鼻子，“我沒利用價值了，你就急着把我送人是吧？”

“是。”百裏黑野瞥他一眼，“以防我以後被你偷襲至死。”

“我剛才那是禮尚往來！”

“好了！”南風華大手一揚，他擡眼，瞬間開顏，“百裏黑野，所以你是打算采納我的主意？”

“什麽主意？”

“你看。”南風華笑着拉過少年的胳膊，“貴人就是忘性大，自然是少年幫你下蠱的事情了。”

徐青礬怒目圓睜，“你們對我二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吶！”

“你二姐姐都不管你的死活。”南風華來到徐青礬跟前，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又何必去管她的死活呢？”

“不必了。”百裏黑野說。

“什麽不必了？”南風華扭頭問。

百裏黑野一手揉了揉後腦，一手撿起地上的大砍刀，他道，“我自會靠自己贏得徐青秋的青睐。”

“可這時日不多了。”南風華看眼徐青礬，遲疑問，“既你不要我們幫你，那這徐青礬。”

“你帶走吧。”百裏黑野看眼怒氣沖沖的徐青礬。

看完他轉身就走，徐青礬立馬跟上。

南風華回頭沖少年擺擺手，“銀子你就全拿走吧。”

少年看着百裏黑野的背影，點了下頭。

百裏黑野走得極快，徐青礬小跑在他身邊，咬牙切齒地說，“百裏黑野，就算徐府不要我，我也可以自己選擇要留在誰的身邊，我不是你的物件，你不能随随便便将我送給其他人！”

“所以？”百裏黑野停下來，看着往這邊急匆匆跑着的南風華。

“我就要跟在你身邊，你不準将我送走。”徐青礬往前一步，跟他并排站在一起。

百裏黑野皺了下眉，“你不跟着李路，跟着我做什麽？”

“難道我沒有別的利用價值了？”徐青礬提示他，“我還能幫你追妻啊。”

“徐府都不看重你，你怎麽幫我？”

徐青礬正要開口，被那趕來的南風華搶了先，“我說兩位，有什麽事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要走啊。”

說話的時候，南風華的眼一直瞟着徐青礬，畢竟這徐青礬價值不菲，是值得他如此關注的。

“要不我在這茶館開個包間？”南風華沖着徐青礬問，“我看你與百裏黑野還有些事沒解決，我一會兒就在包間外等你如何？”

“我不會跟你走的。”

“這。”南風華納了悶了，“你不跟着你好友李路，你跟着這綁架你的百裏黑野做什麽啊？”

“正是。”百裏黑野看眼徐青礬。

徐青礬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我想跟着誰就跟着誰，我有病，我瘋癫，我就跟着百裏黑野。”

說完他晃晃腦袋，一手搭在了百裏黑野的腰上。

百裏黑野緩慢轉過頭來，盯着他。

“徐青礬，你還是跟我去吧。”南風華去撈徐青礬的胳膊，徐青礬跟猴上樹似的爬上了百裏黑野的身。

百裏黑野默然站着，他看見徐青礬那張嚣張得意的側臉。

徐青礬扭過頭來，眼神堅定，“百裏黑野，還不快走？我們還得去幫大年撕那些告示呢！”

對了，告示。

百裏黑野提刀向着南風華，南風華往後一步，雙手舉起，“百裏黑野，你這，你們這，到底怎麽回事啊？這徐青礬，到底是給還是不給我啊？”

“南風華。”百裏黑野冷聲道，“別忘了你幹的好事。”

“你不必擔心，我也派了人手去撕了。”南風華連忙解釋。

“所以這徐青礬，暫時就不能給你了。”百裏黑野利落收刀，他聽見爬在自己身上的徐青礬傲笑了一聲。

長廊之中，南風華站在原地目送百裏黑野與徐青礬的背影，他心中懊惱，“每每眼看這銀子就要到手了，卻偏又飛了！”

出了茶樓，街上熱鬧非凡，徐青礬與百裏黑野兩人逆着人流往前走，一邊走，徐青礬一邊跳腳。

“你在幹嘛？”百裏黑野問。

“我看那邊牆上的告示被撕光沒有。”跳了幾步後，徐青礬回頭，“好像是被撕了，之前我來的時候，被貼了滿牆呢。”

百裏黑野沉着臉。

“既然你與南風華之前有點交情，那你難道不知道南風華的什麽秘密嗎？”

“他暈血。”

“你也貼呀。”徐青礬神色靈動起來，“啧啧啧，他做這行的，暈血可是大忌啊！”

“我才不做這種事。”

“哪種事？”徐青礬問，“是在背後敲暈人的事嗎？”

百裏黑野看向陰陽怪氣的徐青礬，人來人往，他們安靜對視，這幅場景，被暗處的少年收入了眼底，少年轉身，靠在牆邊，拿起手中的一半告示，他嗤笑道，“百裏黑野，原來是臉盲啊。”

*

梨花巷裏，百裏黑野的手下與南風華的手下為了撕告示撞到了一起。

兩只要強的手撞到後立即散開，像兩只游魚不小心碰到了頭。

大年嗤笑一聲，“裝什麽呢？這告示不正是你們貼的麽？怎麽現在看我在這兒撕，你們也閑得吃屁來了？”

黑衣吃癟，動了動唇沒說話。

看他撕了幾張告示之後又往地上扔，大年心中生出煩躁，他出手，一拳錘在黑衣的胳膊上。

“你撕了又往地上扔？”大年高聲，“那你不就是還想讓別人看見麽？”

大年情緒激動，夾在胸口衣衫處的告示飄落了一張。

“何必還來這兒裝模作樣？”

黑衣忍無可忍，貼這告示是他們會錯了南風華的意，被南風華一頓罵後他們又親力親為來撕這告示，本來就夠倒黴了，還遇上個找茬的，黑衣将手中的告示一股腦扔到身後，接着從巷子口外跑進來幾個他的幫手。

眼前幾個黑不溜秋的人站在一起，大年笑一聲，“就憑你們這幾只小老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大戰一觸即發，大年與幾個黑衣在小巷子裏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巷子裏被他們用作空中踏板的那棵白花樹搖了搖，白色小花瓣如雪花飄落。

大年停手，擦過落于眼皮上的白色花瓣。

幾個黑衣将大年給圍了起來，其中一個黑衣嘲笑道，“還說我們不是你的對手？沒有百裏黑野你什麽都不是，等着被我們打趴下吧！”

大年怒氣攻心，幾個拳頭快速砸向飛過他身邊的黑衣，又是一陣花瓣雨落，大年後背被踢，他悶哼一聲，看見巷子口又進來一個黑衣，大年便将自己被踢的怒氣發洩到了他身上。

眨眼瞬間，百裏黑野被大年襲擊了，大年的拳頭打在百裏黑野的後腦處。

百裏黑野手裏揪着徐青礬的後衣領。

馬蹄聲漸遠，徐青礬笑道，“多謝了，差點享年十八。”

百裏黑野“嗯”一聲，頭部傳來一陣刺痛，他雙目暈眩，在徐青礬驚慌的表情中倒了下來。

“老。”大年站在巷子口，看眼徐青礬，又看眼一身黑的老大，“大，這可怎麽辦？”

“你打的？”徐青礬扯了扯嘴角。

“我也不知道你們突然就回來了呀。”大年看着百裏黑野解釋道，“我本來是想。”

他回頭，那些黑衣全不見了，他忙蹲下身，“老大，你相信我，我剛才是因為告示的事情跟那幫南派的人打起來了。”

百裏黑野淡定的點了下頭。

又是一陣刺撓的痛，百裏黑野閉了閉眼，早知道不點頭了。

“百裏黑野，你沒事吧？”徐青礬關切道，“你還能站起來麽？你這麽大只，我們怎麽搞得動你啊？”

百裏黑野睜眼，對上徐青礬那雙焦急的眼，徐青礬拉過他的胳膊，似乎是神經牽扯到了，百裏黑野立馬暈了過去。

“額。”徐青礬趕緊松了手，他站起來，與大年互瞪。

“徐青礬，你幹嘛動我們老大？”大年去扶百裏黑野。

不知是又扯到了哪根神經，百裏黑野半夢半醒地睜開了眼，他擡起胳膊，沖徐青礬勾勾手指頭，“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