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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狗？”李路嫉妒到語調都變了，他看看百裏黑野，又看看徐青礬，“青礬，我不知你與百裏黑野的關系竟是如此親切？”

眼紅這兩人在他面前近距離的對望，李路往前踏一步，歪着脖子，腦袋擋在兩人面前。

“讓開。”百裏黑野瞥他一眼。

“行。”李路退後一步。

“你幹什麽啊？百裏黑野。”徐青礬抓開百裏黑野的手，他看眼百裏黑野身後，問，“我問你我二姐姐呢？”

“唐夫人。”百裏黑野別有用心地看了眼委委屈屈的李路，“也在這戲院。”

“你怎麽不早說？”李路似乎是從睡夢中驚醒般，他痛苦的表情十分生動，“我要退婚這事都把唐夫人給氣暈了，她不同意不說，還揚言要來教訓我呢。”

徐青礬嘆口氣，沖着李路說，“要不你先——”

“青礬！”李路将徐青礬的肩一拍，“我先避避風頭，一會兒你記得來找我。”李路邊走邊回過頭來，“或者我一會兒去找你！”

“喲，百裏黑野果真在這兒呢。”

是唐夫人的聲音，徐青礬本來想走開的，轉念一想，他走什麽走？他可不是以前的徐青礬了，于是他昂首挺胸，看向唐之與徐青秋那邊。

徐青秋面色不怎麽好，她也沒想到自己來跟百裏黑野看戲還能被母親截胡，方才在一邊，還被母親給罵了幾句，她悄悄看了一眼百裏黑野，百裏黑野跟着看了過來，發現百裏黑野并沒有責怪她的表情，她暗地裏舒了口氣。

“都在呢。”唐之瞧了眼徐青礬，“想必那要退婚的李路也在吧？”

“娘，李路怎麽會在這兒啊？”徐青秋忙去看百裏黑野的臉色，不知他知道了李路要退婚的事，會是什麽想法。

“你娘我也不是瞎子，方才我到這兒的時候。”唐之揚聲道，“可看見了李府的馬車。”

藏在木櫃子裏的李路“嘶”了一聲，早知道就讓他們把馬車拉到小巷子裏去了。

“不出來是吧？”唐之怒道，“不出來我自己去找。”

“娘。”徐青秋緊緊拉着唐之，唐之撇眼聽着她說話，“也不是在家裏，這是在戲院，若是您找到了李路又如何呢？總會有些丢人現眼的。”

唐之“哼”一聲，“青秋，你與李路可是還有婚約的人，你又與這百裏黑野來看戲，就不丢人現眼了？”

“這。”徐青秋反問，“李路他都想退婚了，難道我還緊貼着上去嗎？”

瞅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徐青秋委屈了起來，眼眸中的淚光閃閃，于是徐青礬悄悄退後一步，一掌重擊在百裏黑野後背上，将他推了出去。

唐之閉上嘴，看向百裏黑野，心想着他今天的樣子也算得體，便對他說，“罷了，你與青秋先去看戲吧。”

徐青秋微微一笑，握過唐之的手，兩人又小聲說着貼心話。

百裏黑野回眸，盯着徐青礬，用唇語說，“徐青礬，你什麽意思？”

“我不推你出去他們能停嗎？”徐青礬小聲說，“你也趕緊說句話呀！”

“我說什麽？”百裏黑野壓低了嗓子，用氣聲問，“你怎麽不說話？”

徐青礬搖了下頭，他往後邊走去。

百裏黑野準備跟上徐青礬時，身後傳來徐青秋的問話，“百裏黑野，我弟弟走了麽？”

“嗯。”百裏黑野停下，餘光瞄着徐青礬離開的方向。

“方才顧不上與我弟弟說幾句話。”徐青秋站在他面前，兩手絞在一起，“剛才的話，想必你都聽見了，李路要，與我退婚。”

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還挺丢臉的，徐青秋的頭更低了。

“聽見了。”百裏黑野瞧她一眼，說，“男女之間退婚是常有的事，成親之前，還是多了解一段時間為好。”

“你也這麽認為？”徐青秋擡起臉來，笑道，“百裏黑野，原來我們的想法才是一樣的。”

百裏黑野默然點頭，徐青秋扯過他的衣袖，道，“正好我娘走了，咱們快去看戲吧。”

*

場景昏暗，暖黃色的燈光亮起，在百裏黑野那如山峰般的側臉上投下迷霧般的陰影，他與徐青秋并排坐着，兩人之間隔了個小茶桌。

徐青秋瞧他一眼，又瞧一眼，開口問，“百裏，你不喝茶麽？”

“好。”百裏黑野瞧過來，清淩淩的眸光掠過徐青秋，令徐青秋心中一動。

喝口茶後，百裏黑野坐正了，他看向戲臺，臺上在唱，臺下安靜，聽了沒幾句，百裏黑野困了，為了不讓徐青秋發覺他的困意，他将身子側了側，一手掩唇，打了個哈欠。

打完哈欠，他盯着眼前的後腦勺看，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徐青礬回過頭來，帶有笑意的臉瞬間嚴肅了，“百裏黑野你怎麽在這兒？”

“我與徐青秋來看戲。”百裏黑野用氣音回怼他，“你說我為什麽在這兒？”

恰逢這時，後邊傳來談話聲，說的正是徐青秋與李路的閑話。

“瞧。”某男子說，“好笑不好笑？這兩人都要成婚了，出來看個戲還得隔開了坐。”

“不好說。”某男子笑道，“你說坐在他們中間的兩人倒也挺沒眼力見的，也不知道換換座位。”

“也是。”

徐青礬與百裏黑野，“……”

徐青秋也聽見了這話，她喚過百裏黑野，問，“百裏，你那邊坐的是李路麽？”

“嗯。”

徐青秋探頭瞧去，笑了，“青礬也在呢，正好咱們換個位置吧？”

“換位置？”聽到這句話的李路一臉不解地望了過去，他的視線掠過百裏黑野，來到徐青秋的臉上。

“李路。”徐青礬低頭，裝作在撓後腦勺，他極其小聲地，“就算你不想換位置，也別做出這副表情來，這麽多人看着呢。”

李路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

“百裏，你不介意吧？”徐青秋嘆口氣，說，“我也是怕他們一直傳閑話，既然在這兒遇上李路，表面功夫還是得做的，畢竟我母親并不同意李路退婚這事。”

聽到了重點，百裏黑野問，“唐夫人還未同意？”

“是啊。”想到這兒，徐青秋心中有些忐忑，“百裏，你之前說若是我不同意和你成親，你便會在我大婚那日搶親，你是認真的麽？”

百裏黑野看着她，一時不知怎麽搭腔。

徐青秋笑笑，輕聲說，“百裏，其實現在，我還蠻希望你能搶親的。”

百裏黑野愣了愣，他未言語，徐青秋便站了起來，要與徐青礬換位置。

兩人互換位置後，徐青礬一臉懶散地坐到了百裏黑野的右邊，他翹起二郎腿，淡淡地說，“看來不管什麽年代，都有些喜歡說閑話的人。”

百裏黑野笑一聲，端茶抿茶，斯文優雅。

“徐青秋剛才跟你說什麽？”徐青礬歪過腦袋，瞧他一眼。

他放下茶杯，“她說她希望我搶親。”

“嚯？”徐青礬将眉頭擡了擡，“看來你已經成功進入我二姐姐的心裏了，虧我還幫你想了最後一招呢。”

“最後一招？”百裏黑野問，“是什麽？”

“計劃是明天晚上，将我二姐姐請來百裏府，你們倆見個面。”

“這招是何意？”

“百裏府不是挺大的麽？我二姐姐還未來過，若她願意來，其實也算是接受了你，我看就在那片綠地後邊，山石花草間，有個秋千，那個位置，賊好。”

說完，徐青礬看過來，沖他眨了眨眼，“你到時候就将我二姐姐帶去那僻靜處，你們蕩會兒秋千，說會兒話，便能讓她下定決心願意嫁給你。”

百裏黑野望向戲臺，一時沒回話。

徐青礬以為他是要認真看戲，便也不跟他計較，反正自己的計劃剛才是說得很清楚了。

這會兒安靜起來，身後的少爺們開始說起徐青礬的閑話來，也是因為方才他與徐青秋換了位置，所以後邊的人瞧見他了。

“你可小聲點，都說徐青礬瘋瘋癫癫的，一會兒若是被他聽見，他跑過來打你。”

說閑話的是兩位年紀輕輕的小少爺，他們低低地笑了起來，接着有位開了口，“不過徐青礬的名聲不好，若是他找我們的茬，旁人說不定還會站在我們這邊呢。”

百裏黑野忍不住了，他欲起身給這兩個小鬼頭一個教訓，徐青礬壓住他放在膝上的手，百裏黑野疑惑地望向他，“徐青礬，這你也能忍？”

“噓。”徐青礬沖他做了個wink，“你起來做什麽？我還要聽聽我的名聲究竟是怎麽不好呢。”

“什麽？”

身後的談話還在繼續。

“說徐青礬是個喜歡男人的！”

“你可小聲點兒！”

兩位少爺又笑做一團，茶杯碰撞聲此起彼伏。

“相傳他用那張可憐兮兮招人憐愛的臉勾搭了不少公子哥呢……”

聽到這兒，百裏黑野忍無可忍地望向徐青礬，徐青礬将壓在他膝上的手收回，他放下翹着的腿，合掌起了身。

掌聲清脆，他轉過身，慢悠悠地走到那兩位少爺跟前。

“來了徐青礬來了。”

“他不會要發瘋吧？”

兩位少爺的臉龐看起來稚嫩，被徐青礬直勾勾盯着，目光有些閃躲。

徐青礬心中一嘆，這兩個小孩子，怎麽就這麽喜歡說閑話呢？雖然是小孩子，但徐青礬确實也不太想放過啊。

他揚起手，二話不說給了少爺一個響亮的巴掌。

另一個少爺“唰”地站起來，比徐青礬矮半個頭，少爺愣了愣，嚷道，“徐青礬你欺負人不是？你怎麽好意思打我們小孩子？”

“你們先說我閑話你還有理了？有張嘴能說話就有理了是不是？”徐青礬又一巴掌給了這位少爺，兩位少爺均是捂着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哭聲連綿似細雨，惹得一些沒有專心看戲的人們看了過來，一時之間，談話聲密密麻麻。

百裏黑野輕笑一聲，偏過頭，瞧着徐青礬對這些閑話充耳不聞，無動于衷，還傲慢地将雙手抱在了胸前。

“以後你們瞧見我，最好是給我繞道走，反正在這兒，我活不活的都無所謂，你們要是再惹我，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青礬。”徐青秋與李路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徐青秋看着他這邊，憂心道，“青礬，還是不要跟兩個孩子計較吧。”

李路也站起來，“青礬，快過來吧。”

徐青礬沒回頭，面前這兩位少爺的哭聲讓他覺得煩悶，他也不想再看這沒意思的戲了，便擡腳離場。

走了沒幾步，有人跟了上來，徐青礬停下腳步，瞧着那人被夜光映在地面上的高大影子。

“百裏黑野。”

“徐青礬。”百裏黑野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他肩頭，笑道，“你飯沒吃飽？打那麽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