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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是柔軟的觸感，徐青礬的唇來得快也走得快，讓百裏黑野一下想到了看起來軟彈彈的雲。

“大狗。”徐青礬指了他一下，“要聽話啊。”

竟然是把他當成狗了？百裏黑野頓時黑了臉，他一手抹過臉頰，手背帶下一些徐青礬殘留的口水，絲絲縷縷的，泛着涼意。

百裏黑野起了身。

從廚房裏端來小糕點的手下剛進屋就愣住了，他看見老大走到徐青礬面前，一手拿着碗，一手捏着徐青礬的臉，強迫徐青礬喝着醒酒湯。

“老大……”手下往前走了一步。

“放桌上吧。”白裏黑野抽空說了句。

他手下的徐青礬，被迫張唇喝着醒酒湯，一邊喝一邊發出見不得人的聲音來，白裏黑野俯身，威脅道，“趕緊喝，別出聲，否則大年的那碗你也得喝。”

“百裏黑野你這個%%￥*&&%￥%￥。”

*

臨近傍晚，偌大的百裏府好像被人為投進了一些霧，天色黯淡。

夕陽西下，天邊被染紅，一會兒後百裏黑野就要被徐青秋給接走了。

睡了回輪覺的兩個酒鬼此時已完全清醒，兩人被分開坐，大年坐在百裏黑野的右邊，他默默吃着碗裏的飯，也不敢伸筷子去夾菜。

徐青礬是個從來不看百裏黑野臉色的，他坐在左邊，津津有味地吃着飯，有時甚至還搶百裏黑野的菜吃。

通常是兩人看中了同一塊肉，筷子碰到一起的剎那，大年便會緊跟着皺上眉。

百裏黑野舒口氣，幹脆放了筷子，看着徐青礬吃飯。

大年瞧眼百裏黑野的臉色，笑道，“老大，您一會兒跟徐青秋看完戲之後，還跟徐青秋一塊吃飯麽？”

百裏黑野回頭，看了他一眼。

徐青礬一邊吃一邊說，“看戲就像是看電影，照理來說，看完戲之後，男女是要一起吃飯的。”

“行。”百裏黑野用帕子擦擦嘴，他起身，語氣愠怒，“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诶。”大年扯住百裏黑野的衣袖，百裏黑野轉過身來，他解釋，“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問問。”

“嗯。”一聲後，百裏黑野走了。

百裏黑野一走，徐青礬吃得更起勁了，大年一邊夾菜一邊問，“徐青礬，你有沒有覺得老大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

“哪裏心情不好？”徐青礬笑了聲，“要去見美人了，他還心情不好？”

“我感覺有點。”大年大口吃菜。

“就算他心情不好，我現在也不想管，誰叫他上午喂我喝了兩碗醒酒湯！”說起這個徐青礬就氣，他摸摸腮幫子，臉都被百裏黑野給捏疼了。

夜色朦胧了些，收拾妥當的百裏黑野走在長廊之上，他要去赴約。

徐青礬與大年兩人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剛跟沒幾步，就被百裏黑野發現了，他停下，沉聲道，“出來吧。”

“老大。”貓着腰的大年起身，他笑笑，“我跟徐青礬是想送送你。”

百裏黑野頭也不回，“不必，哪有主人送狗的道理？”

大年愣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臉上。

默了片刻，百裏黑野側首，瞧着徐青礬。

“害。”徐青礬走到百裏黑野身邊來，“你怎麽這麽記仇啊？我那就是喝醉了跟你開的玩笑啊，不就是叫了你聲狗麽？至于麽？”

其實徐青礬都沒想起來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叫過百裏黑野狗，瞧着百裏黑野的臉色，徐青礬在心中暗想，以後真得少喝酒了，他一喝酒，就特容易斷片，斷片之後還能不能想起來，那都靠命。

百裏黑野冷笑一聲，他揚手，猝然捏住徐青礬的臉，“給我好生待着，小狗。”

徐青礬“啪”打掉他的手，“疼啊！”

“疼着吧。”百裏黑野輕笑一聲，走了。

徐青礬看着他的背影，被淡淡月色映亮的眸光柔柔的，似乎被無限拉長，看着看着，徐青礬突然罵了句，“大狗慢走不送”。

聽到他這話的百裏黑野飛快地轉過了身來，徐青礬立馬回頭，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

刻意将馬車停在暗巷之中的李路瞧着徐青秋從徐府馬車裏跳了出來，少女身姿優美，行為活躍，笑容溫婉。

接着他看見百裏黑野從百裏府走了出來。

身邊小厮，也就是打探到徐青秋會來百裏府的探子忙道，“公子，徐二小姐都要與那百裏黑野見面了，您還不出手啊？”

李路問，“我出什麽手？”

探子一愣，“徐二小姐可是您未過門的……”

“都說了退婚要退婚了。”李路一拳頭敲在探子頭上，探子閉上了嘴。

眼看百裏黑野坐上了徐青秋的馬車，李路心中大喜，“百裏黑野走了，府中自然只剩下青礬了。”

“是那您叫我打探的徐青礬？”探子不解，“您為何總是留意徐青礬的舉動，甚至還來見徐青礬呢？他不過徐府一個不受寵的……”

李路給他一眼神，他趕緊閉上了嘴。

百裏府中，徐青礬與大年一邊走一邊談着百裏黑野與徐青秋的事。

“徐青礬，你是沒看見老大給徐青秋送的簪子，那真叫一個。”大年肯定地搖了下頭，“不好看。”

“害，只要徐青秋喜歡就行。”徐青礬說。

這時身後傳來某位弟兄的通報，“兄弟們——李府大公子李路登門拜訪——”

大年驚訝地看着徐青礬，“怎麽我們老大前腳剛走，李路後腳就到了？”

這指定是來找他的啊，徐青礬轉身踏上了階梯，“我去會會他。”

*

徐府馬車內，徐青秋與百裏黑野相對而坐，馬車是大馬車，但徐青秋還是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她垂着盈盈目光，瞧着百裏黑野今日的裝束。

好似為了赴約，他的衣袖上熏過好聞的香，徐青秋擡眼，看向閉目養神的百裏黑野，他是何時開始閉上眼睛的？早知道徐青秋就大大方方地看他了。

自從他剃了胡子理了頭發之後，看起來就像是成為了另一個人，這讓徐青秋沒由來地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消息。

“百裏。”徐青秋輕輕喚。

“怎麽了？”

百裏黑野睜開眼，與她對視，她悄然轉了目光，語氣羞羞的，“我還不知道你是否喜歡看戲呢，如此唐突地邀請了你，你……”

“還可以。”是的，他不喜歡看戲，他抿唇一笑，他從來不會去看戲。

“那就好，不如等看完戲後，一起去吃飯吧？”徐青秋将視線停在百裏黑野的膝上，他的手掌放在哪兒，根根修長的手指，整潔幹淨。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青秋開心的與百裏黑野對視，百裏黑野瞧着徐青秋微笑的模樣，心想，以往看見徐青秋時，會覺得她是個美麗柔弱的姑娘，但最近，與徐青秋相處越多，越發沒了這種感情，這讓他心中産生疑惑，不得不去思考一個關鍵性問題。

“對了百裏。”他的思緒被徐青秋打斷。

他笑着“嗯？”一聲。

“你喜歡吃的菜系有哪些？”徐青秋笑道，“我好提前安排。”

沒多久，抵達戲院，百裏黑野潇灑又不失優雅地下了馬車，忽然想到徐青礬的話，他轉身，伸出一只胳膊，将徐青秋接了下來。

徐青秋此時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下來後，她将輕顫的手收了回去。

“多謝。”她柔聲說。

百裏黑野禮貌道，“客氣了。”

他跟在徐青秋身後往戲院裏走，餘光一瞟，瞟見前邊有個令他覺得熟悉的人，那人穿着他買的衣服，跟別的男子站在一起。

又往前走了幾步，百裏黑野瞧見徐青礬的清俊側臉，他眯起眼，甚至不用怎麽分辨，都能知道徐青礬身邊的男子是李路。

徐青秋一門心思都在跟着她的百裏黑野身上，她邊走，還時不時地瞄眼身後的百裏黑野。

而這邊的徐青礬，也正探頭探腦地瞧着這家戲院裏會不會有百裏黑野與徐青秋的身影，瞧了一轉，沒發現他們的身影，徐青礬舒口氣，“也是，應該沒那麽巧的。”

“青礬？”李路笑問，“你說什麽呢？”

徐青礬搖一下頭，開始說起了正事，“你想與我二姐姐退婚這件事，整個徐府都知道了。”

“想來也是。”李路的目光變得有些憂愁，“青礬，我本想與你商量一下的，但那回正好爹娘都在，我便一股腦将想退婚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也不用跟我商量，就是，我覺得你得把這事給處理妥當，我二姐姐那邊，她的情緒，你也要照顧到。”徐青礬看眼李路，嘆口氣，拍拍他的肩，“你懂我意思嗎？”

“青礬，我懂你的意思。”李路看向徐青礬搭在他肩頭的手，忽然笑了，眼神也變得有所期待起來，他道，“青礬，等我處理完這件事，你能不能與我一起？”

“他不能。”猝不及防的，身後冒出了百裏黑野的聲音。

李路一愣，“難道徐青秋與百裏黑野來的是這兒？”他轉過身，看着百裏黑野。

百裏黑野沒好氣地看向徐青礬，徐青礬扭過頭來，他笑道，“這不巧了嗎？這不正好嗎？百裏黑野，我二姐姐呢？”

百裏黑野嗤笑一聲，當着李路的面将徐青礬的笑臉一捏。

徐青礬被迫變了表情。

“我不是讓你在百裏府裏好好待着？”百裏黑野微俯身，盯着他的眼，“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