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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聽到這話，徐青礬一手揪住心口，他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

雖然徐青秋心中隐約覺得不太妥，但又認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問，“娘，就算我們想這樣，青礬或許也不會同意的，倘若他對李路無意，那不就是斷了他的前程麽？”

“青秋啊，我的傻姑娘，青礬與你始終不是一個娘生的，你也不必要對他如此，他更是配不上你對他的好。”唐之勸道，“既然你想要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那現在就不得不舍棄徐青礬了。”

“可若是青礬不願……”

“娘自有辦法，明日一早我便派了人去百裏府請人，然後再将他打暈了，讓他替你坐到轎子裏去。”

飄在窗外聽着這些話的徐青礬倒吸一口涼氣。

想了想，徐青秋說，“娘，還是下藥吧，您忘了上回您生氣之後打青礬的事了？我看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青礬就變得有些瘋瘋癫癫的……”

徐青礬頓時有些心梗，他用大拇指掐了掐人中，随後往外飄去。

一路飄至暗巷裏馬車邊，大年見他，也就是這團白色氣體看起來有些恹恹的，便猜測着，“徐青礬，就算你勸說未成功也沒關系，要不然叫老大去見見徐青秋，說不定還有辦法呢。”

百裏黑野一手挑開車簾，清幽的眼中挂着一抹對徐青礬的探尋，“怎麽了？垂頭喪氣的。”

“百裏黑野，你也不用去了。”徐青礬飄進馬車裏，心想，明天他們仨可是三贏，除了他這個炮灰。

百裏黑野放下車簾的同時，被大年接手。

被他們這麽盯着看，徐青礬心中的委屈似乎要溢出來了，他一邊勸自己不要太敏感跟多愁善感，一邊又覺得徐青礬實在是太炮灰了他不能忍受。

當他擡眼看向百裏黑野時，他控制不住地撇了下嘴，“不好了。”

“徐青礬，到底咋了啊？”大年問，“你就跟我們說說呗？”

“還好我現在不是人。”徐青礬玩笑道，“這樣我流那麽一小滴眼淚，你們也不會發現。”

大年閉上嘴，聽到徐青礬這話的他有些手足無措。

百裏黑野瞧着他，皺起了眉。

終是沒忍住，也是因為徐青礬眼中聚集的淚太多了，一顆淚從眼尾滑落，穿過這團白色氣體，“唰”一下，他變回了人形。

徐青礬一愣，他正哭呢，怎麽剛好在這個就變成人形了？他将手指搭在眼尾，擡眼望向對面的百裏黑野。

第一次見徐青礬哭，百裏黑野顯然有些失措，他愣愣睜着眼，瞧着徐青礬微紅的眼眶。

大年努努嘴，說了句，“徐青礬，沒事，你也沒必要哭，咱們還能有的辦法。”

百裏黑野忙點了下頭，“是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徐青礬吸了吸鼻子，擦掉淚後，他笑問，“那你們打算怎麽辦？”

“這不還有李路麽？”大年說。

大年跟百裏黑野對視了一眼，百裏黑野接話道，“是啊，還有李路。”

徐青礬低下頭來點了點，餘光瞥見百裏黑野将手伸了過來，百裏黑野的手停在他單薄的肩上後拍了拍，徐青礬明白，百裏黑野是在安慰他，這時他卻因為自己心中生出的邪惡主意而覺得有些愧對百裏黑野。

于是他将手搭在百裏黑野的手背上，“百裏黑野，若是你像我一樣，聽見你的母親與姐姐在商量着怎麽将你推出去，你會怎麽辦？”

想必徐青礬問的這話與他剛才聽到的有關，百裏黑野垂眼，視線掠過徐青礬放在他手背上的手，他道，“徐青礬，既然這樣，我可以幫你教訓教訓她們。”

“不。”徐青礬搖了下頭，他收回手，又問，“你會怎麽辦？”

“我向來只考慮。”百裏黑野的語氣有些微妙的停頓，“愛我的人與我愛的人。”

“行。”徐青礬垂下了眼。

大年朝着百裏黑野肯定地點了點頭，心中念想，老大還挺會安慰人的。

片刻後，馬車即将抵達百裏府，深黑天空中調和着一些深藍，見府前有人在等，大年拉緊了馬繩，扭頭沖着車裏說，“老大，徐青礬，怕是李路來了。”

徐青礬挑開簾子，眯眼一看，“就是李路，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那你去會會？”大年問。

徐青礬看眼百裏黑野，“那行。”

悶不做聲的百裏黑野瞧着徐青礬下了馬車。

徐青礬往前走去，大年再次扭頭，“老大，若是真娶不到徐青秋的話，後果會很嚴重嗎？”

百裏黑野不吭聲，瞧着夜色下徐青礬的背影，他走得輕快，但實際他心中卻不那麽輕快。

“其實也不是非要娶徐青秋不可，我看老大也沒那麽喜歡徐青秋嘛。”大年笑道，“老大我相信，無論什麽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百裏黑野“嗯”了一聲。

“青礬！”認出來人是徐青礬之後，李路跳了過來，“想必你已經聽說我與徐青秋明日要大婚的事了，青礬，其實我也不全是來找你的，我想我與徐青秋都希望明日百裏黑野能搶親，這樣的話，我們的目的也都達到了。”

“知道了，我會轉告給百裏黑野的。”

“那就好，現在有了解決辦法，我總算是可以松口氣了。”李路去拉徐青礬的手，被徐青秋躲開，他無奈一笑，“青礬，我知道你還是會心裏不舒服，但我們的事，過幾天後，我也會告訴我爹娘的。”

“不必了。”徐青礬舒口氣，“李路你還有別的事麽？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什麽不必了？”李路問，“青礬你這是什麽意思？”

徐青礬看過來，李路揣摩着他的心思，這才發現他與以往那副樣子不同，一張清俊的臉上一絲笑意也無，整個人好像都被烏雲遮蓋，“青礬，你一定是困了累了，這麽晚了，你從哪兒回來的呀？”

徐青礬不想跟他多說，便勉強一笑，“有什麽事以後再說，我先回去睡覺。”

“那好。”李路沖他一笑，“咱們明天見。”

“對了。”徐青礬忽回頭，問，“你來這兒，徐青秋知道嗎？”

李路搖搖頭，“她不知道，怎麽了？”

徐青礬笑一聲，沒說話。

目送徐青礬踏入百裏府，李路松口氣，這事情總算是被他給解決了。

瞧着李路上了馬車要離開，大年道，“老大你看見沒？那李路跟徐青礬只是說了幾句話，就渾身輕快的樣子，莫不是徐青礬跟李路又說了什麽好主意？”

百裏黑野下了車，來到府門口，瞧見徐青礬倚靠在門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徐青礬。”百裏黑野問，“你跟李路說什麽了？”

“李路讓我轉告你。”徐青礬擡眼，他面無表情，眼中卻閃過一絲過分的清醒，“他與徐青秋都希望你明日能搶親。”

兩人莫名地對視了會兒，百裏黑野開口，“知道了。”

*

天未亮，徐青礬起了身，他一夜未睡，想着自己之前會是受過哪些委屈與難過，既然他穿了過來，那他就要對自己負起責任，誰來惹他，他就定要惹回去。

洗漱後，徐青礬也沒心思吃早飯，不過一會兒，聽見門外有人敲門。

是那個傳話的大弟兄，“徐青礬，你醒了嗎？徐府派人來接你，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什麽重要的事？不就是讓他替身麽？他笑着拉開了門，“我這就去，不過這事，別驚擾了你們老大。”

想着要去禀告百裏黑野的弟兄不解道，“為何？”

“今日你們老大有大事要辦，我這種小事，就不必讓他再多操心了。”徐青礬沖他微微一笑。

想了想，覺得徐青礬說的也對，弟兄點點頭，“那行，那你趕緊去吧，估計是大喜日子，所以才要請你回去呢。”

徐青礬沒忍住嗤笑了一聲，“好嘞。”

慢悠悠地走到府門口，徐青礬早已将唐之與徐青秋的把戲看透，這等候在馬車前的，壓根不是徐府的人，徐府就沒有這般精神抖擻，盯着他跟盯羊羔一樣的下人。

“三公子，請上馬車。”為首的男子移開視線，裝作恭敬地說，“今日是您二姐姐的大喜之日，故來請您回府。”

“好。”徐青礬踏入馬車，發現裏邊還坐着一個小丫頭，這丫頭徐青礬還有點印象，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小翠。

一見到徐青礬，小翠就有點慌，“公子，我，我是小翠，來接您回去的。”

“我知道。”徐青礬淡笑一聲，“你是我二姐姐房裏的丫頭。”

“是，今日二小姐與李公子大婚，所以來請……”

“我知道，不必再說。”徐青礬忙着走流程，所以他直接指着小翠手裏的糕點盒子，“這是什麽？你們專門為我備的吃食？”

小翠一驚，雙手緊緊扒着糕點盒子，她重重地點頭，不敢回視徐青礬，“是的，備的都是三公子你，喜歡吃的一些，糕點。”

“哦。”徐青礬故意直勾勾盯着她看，看了片刻，看到她額上冒出了熱汗來，徐青礬笑道，“那你怎麽不給我吃？”

“三公子，你真的餓嗎？”小翠這才看向徐青礬。

徐青礬沉默，瞧着她，她移開目光，“如果公子你不餓的話，這糕點就先……”

“餓。”徐青礬揚聲道，“我怎麽不餓？一早上起來我連口水都沒喝，現在都快餓死了。”

“公子你。”小翠低頭看向簾外，這簾外的人應該是在聽着車裏的動靜。

此刻的氛圍安靜無比，徐青礬歪了歪因一晚沒睡而沉悶的腦袋。

“那好吧。”小翠說，想必她是終于下定決心，徐青礬搖搖頭，笑着将糕點盒子接了過來。

“不過今日必還有許多好吃的，這糕點，我吃一塊得了。”

“好吧，吃一塊也就夠夠的了。”小翠仿佛洩了氣，心不在焉的說。

徐青礬被她這副模樣逗笑，當着她的面，用衣袖擋着，将這塊糕點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衣袖放下來時，徐青礬沖小翠一笑，小翠瞧了眼徐青礬唇邊的粉末，“三公子，好吃嗎？”

又低聲問，“三公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