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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百裏黑野！”真正的徐青礬在水缸裏冒着水泡，“你真是個憨憨啊！”

眼前的徐青礬“啪”一聲成了一只小蟲子，百裏黑野向前一步，與小蟲子來了個危險擦邊，小蟲子爬出去之後，百裏黑野捂着胸口舒了口氣。

徐青礬在水缸中咕嚕咕嚕，他喊一聲，“百裏黑野？你這麽慢我真要懷疑你有腿疾了！”

百裏黑野走到水缸邊，瞧見這水似一汪清澈的潭，潭中徐青礬冒出頭來呼着氣兒，徐青礬伸手，百裏黑野也伸手，一只血紅的手與徐青礬交握，徐青礬問，“百裏黑野，你咋了？”

接着，百裏黑野被拉入了水中。

汪洋藍海中，百裏黑野與徐青礬像兩只小小蝦米，徐青礬雙手抓着百裏黑野的胳膊，他一個勁地往下落，他喊，“百裏黑野，我不會游泳啊！這不是要我命嗎？”

百裏黑野笑一聲，“這不是還有我嗎？”

徐青礬往腳底看去，極深，深藍中的最深處，是一片可怕的黑，看得徐青礬深海恐懼症來了。

百裏黑野攬過他的腰，貼上百裏黑野胸膛之時，徐青礬看見深海處正湧着幾只巨大的魚。

“百裏黑野，是巨魚啊……”

百裏黑野貼上他的唇，唇齒交纏，冒出點點水泡，他擡眸看向百裏黑野，百裏黑野閉着眼，用心地親吻他，他睫毛微顫，戳破了一個小水泡。

周圍霎然變暗，徐青礬看見百裏黑野慢慢地睜開了眼，毫不誇張地說，百裏黑野的眼，像夜空中的星星，徐青礬推開他，“有大魚要來吃我們了！”

“不過是妖。”百裏黑野彎起唇角，将徐青礬攔到身後去。

百裏黑野看向腳底，是巨魚，是黑暗中朝他們快速游來的深黑的魚，細看，那片片區別與黑暗的深黑，是巨魚張開的巨口，口中還有細密的齒。

徐青礬用手掐着人中，“這還是食人魚啊。”

接着，徐青礬嗅到微弱的血腥氣，他擡手，手心似乎有鮮血的殘留。

“百裏黑野！”徐青礬來到他身前，看着他胸前的傷口，“你中了刀？”

百裏黑野說，“嗯，到我身後去。”

“誰捅的你？”

百裏黑野笑一聲，“徐青礬。”

“我？”問完後徐青礬了然，“肯定是那妖搞的鬼，可是你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是妖變的呢？”

“我看見你在笑。”越來越黑的暗中，聽見百裏黑野低沉的聲音，“是我沒見過的笑。”

徐青礬一時啞然，百裏黑野将他拉到身後，喚出符咒來對抗這些魚。

在這深海中，符咒的光點像璀璨的星點亮了黑夜，徐青礬看着腳下，“那些食人魚呢？”

“擡頭。”

徐青礬擡頭，卻被百裏黑野捂住眼，他聽見百裏黑野介紹似的說，“他們很大，嘴也很大，你有個心理準備。”

徐青礬點一下頭，百裏黑野揚起一根手指頭，透過指縫他瞧見令人恐懼的黑。

手指頭一根根松了，徐青礬舒口氣，看來他不僅有深海恐懼症，還有巨物恐懼症，這魚比在他們腳下時大了不知多少倍啊。

“百裏黑野……”徐青礬發聲，清晰聽見自己的嗓音在顫抖。

百裏黑野笑一聲，低低的，帶點蠱惑的性感，徐青礬看向他，“你還……笑得出來？”

那些食人魚朝向他們張着巨口，徐青礬感覺自己快暈過去了，他最後仔細地看了眼那些食人魚，對正在操控符咒的百裏黑野說，“他們沒長眼，是你的血，引來他們。”

“現在止血。”百裏黑野輕快一笑，“還來得及麽？”

随後徐青礬瞧見那些符咒猶如巨大的天幕，将這些食人魚捕捉，食人魚開始攪動，水流急速，徐青礬差點飄走時，百裏黑野抓住了他的手。

徐青礬往他那邊游了游，兩人不小心十指相扣，百裏黑野擡眼看向他，他說，“百裏黑野，這是在水中，符咒撐不了多久！”

百裏黑野回過頭去，一手手心向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麽。

符咒組成的編織網确實撐不了多久，有些符咒黯淡下去，這場面，就像天空中的星在慢慢消散，食人魚依舊張着巨口，順着水流，它們将一些符咒吞咽。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逼得他們只有一個小小空間，一擡眼，便是那些巨魚，徐青礬低下頭去，他雙手環抱住百裏黑野，百裏黑野動作一頓，側目，看見徐青礬低垂的眼睫。

“得想個辦法不讓他們聞到你身上的氣息，你是捉妖師，它們是魚妖，聞到你的氣息，必定會想來報複你。”徐青礬突然收回一只手，一口咬在腕口處。

“徐青礬。”百裏黑野握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傻啊？”

“我是在幫你啊，你還說我傻？”

百裏黑野心疼地皺起了眉，他下口真是重，濃厚的血腥氣布滿鼻腔，這氣味，與百裏黑野胸口處的混合在一起，讓那些沒有眼睛的魚一時失了方向。

“百裏黑野，看見了嗎？”徐青礬洋洋得意，“我還是有用的吧？”

“誰會覺得你沒用？”百裏黑野将衣袖扯碎，強行把一塊布條系在了徐青礬的手腕上。

這時，頭頂處傳來如冰塊碎裂的聲音，徐青礬擡頭，看見那把微風的大砍刀直沖他們而來，徐青礬一笑，大砍刀來到他額前，做短暫停頓後，去到了百裏黑野的手中。

百裏黑野揚刀，将食人魚一個個削成了兩半。

“剛才它停在我頭頂是什麽意思？”徐青礬抽空問。

快速解決完這些食人魚後，百裏黑野收刀，拉過徐青礬的胳膊，“是在跟你打招呼。”

無邊際的海，他們游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徐青礬精疲力竭，挨着百裏黑野昏睡了過去。

百裏黑野低眸，看見徐青礬手腕處的那塊布條已全被染紅。

“小傻子。”百裏黑野說。

迷糊之際似乎聽見有人罵他，他張唇，“憨憨。”

*

雨聲連綿，深林之中，小小洞穴裏亮起火光。

感覺到熾熱的溫暖，徐青礬睜開眼，迷糊地說，“好像聽見雨聲，又好像在曬太陽。”

百裏黑野低頭，瞧着他的臉，“是啊。”

察覺到自己躺在百裏黑野的大腿上，徐青礬猛然擡頭，百裏黑野在此時俯身，他不會是……要親吧？

徐青礬捂住嘴，“搞什麽？”

“什麽？”百裏黑野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剛才不是想要親我？”

“徐青礬，在海裏的時候你可沒反抗。”百裏黑野瞧着他起了身，他走到對面去，坐下，背後是洞口，雨水灑入，他又起身，來到百裏黑野身邊坐下了。

百裏黑野笑一聲，繼續說，“親完就扔？”

“你沒聽說過麽？”徐青礬聳下肩，“男男授受不親。”

将徐青礬臉上那扭捏的表情收進眼底，百裏黑野加深唇邊的弧度，“行。”

徐青礬不再說話，他擡手，看着自己手腕處的那排牙印，最中間的痕跡最深，是他的門牙所刻留，血被止住，布條沒了，他看向百裏黑野，百裏黑野還在笑。

“你笑什麽？”徐青礬的視線移到他的胸口處，黑色衣衫上深紅一團。

“看你的太陽，看我幹什麽？”百裏黑野玩笑道。

徐青礬擡手，輕按在他胸口處，“你沒在流血了吧？”

百裏黑野垂眸，他眼睫顫動，心髒跳得很快，他擡眼望過來，眼中是被火光照亮的魅感，接着，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徐青礬，如果你這樣。”

徐青礬沒反應過來，百裏黑野偏頭吻住他唇角，溫熱的唇将徐青礬整個身子都點燃，百裏黑野握過徐青礬的手，他的動作很輕，怕傷到徐青礬的手腕。

“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百裏黑野擡眼時睫毛擦過徐青礬的眼睑，他的眼神好亮，是一種直接的炙熱，“覺得你是對我有心思的。”

“大家都是兄弟，我關心你是很正常的。”徐青礬肯定地說。

他要收回手，百裏黑野笑着低下頭去，不老實的手指在他手心裏撓了撓，“兄弟？你覺得大年會把手搭在我胸口上嗎？”

“話說。”徐青礬故意轉移話題，“我們在這山洞裏是要幹嘛？”

“等人啊。”百裏黑野笑一聲，有點痞味。

“人還是妖？”徐青礬确認道，“是妖吧？”

“嗯。”百裏黑野點下頭，“但是你說他是妖的話，他會生氣。”

“啊？”徐青礬扯了下嘴角。

徐青礬看着百裏黑野，百裏黑野看着面前那團火，他垂眸，“他生氣了。”

“究竟是——”話說到一半，徐青礬忽然被拉到了洞穴深處，他擡頭一看，“嚯！好大一只毛蜘蛛啊！”

百裏黑野笑一聲，轉身時揚過手，一團火直奔大蜘蛛而去。

蜘蛛松了手，徐青礬落坐在地上，手指一按，許多小蜘蛛借着他的手快快往上爬。

“我的媽！”徐青礬一蹦三尺高，塵土松落，他又咳嗽一聲，“全是小蜘蛛啊！”

百裏黑野揮手，一張聽話的符咒貼在徐青礬的肩頭，那些小蜘蛛不敢再爬，灰溜溜地掉了頭。

徐青礬剛松口氣，卻又被那大蜘蛛揪住了。

“百裏黑野。”大蜘蛛是雌雄同體，嗓音變換着，“可是你先找上門來惹我的。”

百裏黑野瞧眼徐青礬，“我可是帶了禮物來的。”

“什麽？”徐青礬一手指着自己，“百裏黑野，你可別告訴我，我是你要給這蜘蛛的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