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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誰說你是禮物？”百裏黑野沖他一眨眼，那貼在他肩頭處的符咒輕飄飄向上飛，然後“啪嗒”一聲，貼在了大蜘蛛的腦門上。

大蜘蛛說，“不愧是百裏黑野，真陰險啊……”

說這話的時候，蜘蛛的嗓音變成了女聲，徐青礬疑惑地看着百裏黑野，百裏黑野沖着蜘蛛說，“帶我們去妖界入口。”

“百裏黑野。”徐青礬跑到他這邊來，“我都記得那妖界入口是怎麽去的，你為什麽不問我？要找這蜘蛛幫忙？”徐青礬回過頭去，望了眼正往外爬的大蜘蛛，“你看你貼的那符咒，搖搖欲墜啊。”

“因為這兒是入蠱之界，蜘蛛不出，雨就會一直下。”百裏黑野握過他的腰，兩人站在一邊，給大蜘蛛騰出了空間。

大蜘蛛路過他們時，瞧他們一眼，“你們是一對？”

“多話。”徐青礬說。

大蜘蛛笑一聲，她爬出洞口，頭仰了起來，淋着雨。

“她在搞什麽？”

“你要不要試試？”百裏黑野俯身，撿起一根小樹枝，扔了出去，雨澆灌樹枝，很快将樹枝腐蝕，徐青礬“嘶”一聲，往百裏黑野那邊靠了靠。

“等會兒啊。”大蜘蛛說，“這雨馬上就停。”

百裏黑野彎着唇瞧過去，“嗯。”

片刻後，雨停了，徐青礬跟在百裏黑野身後走出洞穴，他瞅着林中，心想，這林與他們之前來過的一樣，那時他被飄飄挾持，他記得這林中，可是有狼的。

“百裏黑野。”徐青礬還沒說完，就被那突然撲過來的大蜘蛛給吓了一跳，這蜘蛛比他人還大，徐青礬貼着百裏黑野，對那蜘蛛說，“我真拴Q你了。”

“你這小嬌妻說什麽胡話呢？”大蜘蛛調皮道，“是被我吓到啦？”

“誰是小嬌妻？”

百裏黑野笑一聲，他低眸，瞅着徐青礬那副不服輸的模樣。

大蜘蛛在前邊慢慢地走，徐青礬離開百裏黑野身邊，走到大蜘蛛的斜後方。

“幼稚。”大蜘蛛說。

徐青礬将雙手一攤，“剛才是誰吓我？誰幼稚我不說。”

大蜘蛛猛然回頭，揮動着幾條胳膊朝徐青礬而來，徐青礬，“百裏黑野，快護駕！”

正巧了有陣風過，将大蜘蛛腦門上的符咒給吹落了，大蜘蛛忽地一愣，然後變得冷靜，他氣道，“百裏黑野！你竟然讓我的愛人給你開路？”

徐青礬木然道，“百裏黑野，這下完了。”他就站在怒氣沖沖大蜘蛛的面前，此刻，他一邊跟蜘蛛對眼，一邊幹笑道，“那你們兩個如果有了矛盾，會打架嗎？自己打自己？”

百裏黑野絲毫不慌，符咒這種東西，他多的是，指尖轉動，符咒便會來。

大蜘蛛體內的女聲很不爽，“我都打算要幫百裏黑野了，你突然這樣又是什麽意思？”

“你真要幫一個男人？”大蜘蛛動了動腦袋，“還是兩個男人？”

“呵，那符咒貼我們腦門上的時候，你哪兒去了呢？”女聲嘲諷道。

“我最怕符咒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吼我是不是？”

“我哪有吼你？我是跟你講道理啊。”

“好啊，這就是你跟我講話的态度！”

徐青礬走到百裏黑野身邊，低聲，“一會兒就能看見他們是怎麽打架的了，百裏黑野，你快把符咒準備好。”

“你們！”此時大蜘蛛的男女聲混合在了一起，“還不快走？”

“你們這就和好了？”徐青礬問。

百裏黑野側首，瞧見不遠處有一群狼正對他們虎視眈眈，他攬過徐青礬的腰，将他帶到了大蜘蛛的背上。

女聲說，“百裏黑野，來張符咒，我現在不想聽他說話。”

男聲說，“沒有我，你要怎麽躲過這些狼？”

徐青礬回頭望了眼，狼群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來，他說，“你們兩個要是再這麽吵下去，一會兒我們全成盤中餐！”

百裏黑野淺笑一聲，将符咒穩當當地貼在了蜘蛛的大腦門上。

徐青礬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回視過來，出聲提醒，“坐好。”

蜘蛛雖大，但跑起來卻是無比輕快，上樹下土順手拈來，徐青礬靠在百裏黑野身邊，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他感覺只有他一個人在被嗆的路上。

百裏黑野聽見徐青礬咳嗽了幾聲，“別去土裏。”

“得嘞。”大蜘蛛歡快地說，“百裏黑野，這回我也算是幫了你忙吧？你會給我什麽好處呢？”

百裏黑野笑一聲，未言語，這不過是大蜘蛛的虛體。

狼的數量越來越多，很快将他們包圍，之前被食人魚包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徐青礬嘆道，“該來的總是會來啊。”

大蜘蛛趴在樹上不敢動，她身子微微發抖，“百裏黑野，要不然還是将我愛人給放出來吧，我有點想他了。”

“不是林中霸主麽？”百裏黑野問，“害怕狼群？”

“自從這些狼來了，我們就互不幹涉，将這土木林劃分成了兩個區域，算起來，他們也算是林中霸主……”大蜘蛛害怕到嗓音越來越小。

百裏黑野将符咒撕了，握于手心。

以為蜘蛛合體後會變強的徐青礬舒了口氣，身子卻陡然向下墜，百裏黑野拉住他，他往下一看，“百裏黑野，這大蜘蛛也是蟲子變的？”

“嗯。”百裏黑野将手中的符咒灑出，一張符咒身影重重，成千上萬地堆疊，很快鋪滿了所有空間，毫無縫隙。

狼群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們看，眼中發出腥紅的光。

徐青礬問，“那這些狼也是虛體？”

百裏黑野“嗯”一聲，符咒向前，将狼群圍堵，水洩不通。

“虛體不是很好打麽？”徐青礬說，“我看這群狼根本就打不過你。”

“這土木林，是離妖界入口最近的，如果沒了蜘蛛，我們可能找不到妖界入口。”

“可我們不是在入蠱之界麽？”

“他在妖界。”

“誰？”

“妖跟南風華。”

“所以我們要在入蠱之界找到那個妖界，那好辦，我們抓只狼，讓他給我們帶路。”有百裏黑野這個堅實的後盾，徐青礬躍躍欲試。

“狼跟蜘蛛可不一樣。”百裏黑野忽地笑了聲。

“我來試試。”徐青礬握過他的手，他一愣，徐青礬說，“給我一張符咒，趁它們還沒被全部消滅”

“徐青礬，狼可是會殺人的。”百裏黑野攤開手心，徐青礬拿過符咒。

百裏黑野揮手，大砍刀就緒，徐青礬踏上大砍刀，百裏黑野也跟了上來。

“也好，百裏黑野你在我後面我比較安心。”徐青礬自信一笑，朝着被符咒牆困住的狼群飛去。

他順利将符咒貼在了一只小狼的腦門上，但狼難以馴服，站在原地朝着他們嚎叫，徐青礬俯身，一手握在狼的下巴處揉了揉。

百裏黑野皺起眉，“徐青礬。”

只見那狼竟開始閉眼享受起來，百裏黑野偏了偏頭，瞧着徐青礬微微笑的側臉。

“有點像我親戚家養的那只哈士奇。”徐青礬說，接着他轉過頭來，“我這純屬虛構，百裏黑野你可千萬別學。”

百裏黑野“嗯”了一聲，他似乎感覺到腳腕處被狼咬過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

*

在狼的指引下，徐青礬與百裏黑野來到了入蠱之界中的妖界入口。

“這與妖界入口完全一模一樣啊，不過虛體與實體也确實看不出什麽兩樣來，除了虛體是蟲子變的。”徐青礬往下望，源源不斷往上灌的依舊是灰不溜秋分外渾濁的氣體，兩根直通天頂的巨大柱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什麽意思？”徐青礬疑惑道，“這兩柱之間，不就應該是入口麽？”

可現在這兩根柱子中間，有股難聞的氣體在湧動，昏黃昏黃的，徐青礬往後縮，後腦撞到百裏黑野的下巴。

差點忘了兩人是一前一後站在大砍刀上的，徐青礬回眸，“撞疼你沒？”

“疼。”百裏黑野說瞎話不打草稿。

“我幫你揉揉？”徐青礬知道百裏黑野是故意這麽說，他擡起手，用胳膊肘撞了撞百裏黑野。

百裏黑野悶哼一聲，徐青礬立馬回頭，關切道，“我是不是撞到你胸口了？”

百裏黑野一笑，“早沒事了。”

“影帝啊你。”徐青礬撇他一眼，問，“不過你都被捅了一刀，還是胸口被捅的，你怎麽除了流血，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啊？”

百裏黑野勾勾唇角，露出一副痞氣的表情，“我是誰？不過是妖刀而已。”

談話間，那兩根巨大的柱子緩慢轉動着，這會兒柱子面向他們，其中一根柱子說，“我說兩位~既然來到了這兒，就先破關吧~”

“破關？”徐青礬笑一聲，“什麽關？”

另外一根柱子說，“兩位請看。”

湧動在兩柱之間的氣體忽地靜止，它們形成了一堵透明偏黃的屏障，在這屏障之上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顯現人臉，百裏黑野知道這是臉譜妖。

臉譜妖有無數張臉，也可以随意變成任何某張臉，這麽多張臉中，還有一部分是妖的臉，或者是妖變成的人臉，抑或是混着妖氣的人臉，百裏黑野不擅長記住別人的臉，尤其是當許多張臉混合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是這些臉譜還會有規律的調動位置，因為這道關卡，所以他基本不進出妖界。

身為捉妖師卻不敢進出妖界，這令他手下的黑無常起了一些疑心，雖然黑無常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但有些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到黑無常心中的疑惑。

所以當他聽說徐府女子能看見妖氣的傳聞時……

“百裏黑野，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發呆？”

“徐青礬。”百裏黑野回過神來，眼中有種淡淡的不甘心，“我們走吧。”

“走？”徐青礬低聲，“你堂堂捉妖師，怎麽能在妖界入口這兒說要走呢？你這就放棄了？”

“你知道的，我臉盲。”百裏黑野沉聲，“這些臉對我來說，都是同一張散發着妖氣的臉。”

“這不是還有我嗎？”

“你？”

徐青礬回過身去，開始答題，“你标出來的這張應該是人臉，還是古韻茶樓裏的那個店小二的臉。”

兩只門柱妖低低地笑，其中一個柱妖問，“那你可知，他被混的，是哪種妖氣呢？”

“妖氣？”

百裏黑野舒口氣，“要不我來。”

徐青礬卻往前踏了一步，被這麽多張臉不懷好意地看着，他毫不在意，他踮起腳，聞了聞那張臉的味道，“是有妖氣，看起來是一股綠色的氣體，聞起來有股池塘中的發臭的味道。”

身後百裏黑野一驚，這徐青礬，是怎麽在妖沒顯形的時候能看見妖氣并還能聞到妖的味道的？

“不會是只……”徐青礬撇撇嘴，“癞蛤蟆，妖吧？”

“答對了喲~”門柱妖說。

“徐青礬。”百裏黑野來到他身後，握過他的腕，語氣聽起來有些憎惡，“聽聞徐府女子能在妖還未顯形的時候就看見妖氣，可這人為什麽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