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啊!!”雲萍尖叫着跳起來。

雲萍的貼身丫鬟福子把她的裙擺撩起,生怕那滾燙的茶水燙到雲萍。

“綠芙,端盆冷水!”雲青冷眼看着雲萍狼狽的樣子,“燙到了用冷水降溫最好了,姐姐別急!”

如果是平時,她是斷不會如此行事,讓雲萍拿捏她的把柄到祖母跟前告狀。

但今日不同,雲敬笙打了她和母親,那林老夫人就會哄着,畢竟雲家是靠母親的嫁妝才有的這般光景,雲家可不敢真和母親撕破臉。

雲萍尖叫了一會兒,一小杯茶也沒把她燙傷,就讪讪收回亂揮亂舞的手,用帕子指着雲青厲聲厲色地說:“雲青!你敢拿熱茶傷我!你信不信我去跟祖母告狀!”

“信!”雲青點點頭。

她當然信,哪次雲萍在她身上吃虧時沒跟祖母告狀?

此時綠芙打了一盆子井水健步如飛地回來了,雲青接過水盆,笑盈盈地看着雲萍。

“你敢!”雲萍聲看着雲青手上的盆,尖叫的聲音都走了音。

雲青不說話,挑眉看着雲萍,朱唇笑意更濃,仿佛在跟雲萍說:你看我敢不敢。

嘩啦——

伴随着雲萍尖細的慘叫聲,一盆冰冷的井水潑向她,雖然福子站在跟前擋住了大部分水,但還是有很多水直接潑到了她臉上和身上。

噗呲!

雲青不厚道的笑了起來,把手上的銅盆遞給了綠芙。

“姐姐可抓緊時間去找祖母吧,大熱天的,水漬幹了你的話就不可信了!”

雲萍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渾身都在顫抖,她憤憤不平地說:“你等着!祖母定會罰你禁閉!太後的生辰宴你也別想入宮!”

“不會。”雲青淡定回答。

雲萍氣個倒仰——雲青如那鄉野村婦一般撒潑,祖母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不可能!你對姐妹如此無禮,祖母不可能放過你!”

雲青輕蔑地看着,說:“要不我們打賭?”

“賭什麽!”

“賭祖母會不會罰我?”

“賭就賭!你輸了要如何?”

“跪下來給你賠罪,讓你也用水潑回來。”

雲萍瞬間心動了,但還是警惕地問:“我輸了呢?”

“你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

“不公平!你輸了也給我磕頭認錯!”

“好!”雲青笑的一臉陽光,“姐姐快些去,衣裳和頭發都快幹了。”

“哼!”狐媚子!一笑就像個狐貍精!

雲萍甩開袖子帶着福子走出了堂屋。

“綠蘿,把堂屋裏的桌椅和櫃子都搬到院子裏曬一曬,去一去晦氣。”雲青用帕子擦了擦手上被雲萍甩過來的水點,吩咐道。

剛走到桃樹下的雲萍腳步一頓,回頭惡狠狠地看着雲青,突然挂在桃樹枝頭上的鳥籠裏,傳來了一聲男不男女不女,毫無感情的:“醜八怪!”

“呃!!!”綠芙瞪大了眼睛,這個帶回來之後只會對着自家姑娘喊娘子的登徒鳥,居然還會說醜八怪?

小黃是個好鳥啊!回頭就喂它吃果子!

綠芙的心思無人知道。

雲萍和小黃對視了一陣,在她殺心漸起的時候,小黃又歪着頭喊了一聲醜八怪。

雲萍哭了,是氣哭的,而這只嘴賤的鳥,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見雲萍捂着臉哭着跑出了玉清院,玉清院的一衆丫環都笑倒在地。

畢竟她們小姐和雲萍小姐經常吵架,作為一線吃瓜人員,她們很是享受自家小姐獲勝的場面。

等雲萍離去,雲青的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怒潮徒長的憤怒。

“綠芙,你去百草堂請大夫,順便買銀雪化瘀膏和美肌膏,又晴你找管家拿些冰塊送到海棠苑,又春先和我去海棠苑。”迅速安排好事情,雲青擡腳就往海棠苑走去。

離三哥成婚之日不剩十五天,母親眼睛都被打青了要如何是好!

雲青簡直不敢相信,父親居然打了母親?

他到底記不記得,幾年前薛致松的表兄打斷了嫡妻兩根肋骨,差點把五歲的孩子都打斷氣了,妻子的娘家告上京兆府,薛致松的表兄被判義絕時,父親他曾說過什麽?

“動手打妻兒的男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廢物。”

雲青至今記得父親捋着山羊胡子,評價薛致松的表兄時說的話。

哼!

一聲冷笑被抑在了胸膛。

海棠苑裏是一派陰慘慘的氣氛,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放輕了腳步,只有蟬蟲在枝頭上叫得人心煩意亂。

齊嬷嬷抹着淚從主卧出來,看到雲青來勢洶洶,便走上前。

齊嬷嬷是祁氏的奶娘,從交州一同陪嫁到尚京,這些年就算受些氣,忍忍也就過去了,但如今三爺不僅動手打夫人,甚至連四小姐都打。

她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看得雲青很是心疼。

“嬷嬷,娘怎麽樣?可看過大夫?”雲青扶起屈膝行禮的齊嬷嬷問。

齊嬷嬷搖頭,唉聲嘆氣:“夫人不讓叫大夫,我也勸不動她,小姐你快去勸勸夫人吧,她…”

“我知道了。”雲青說着話就進了主卧,祁氏躺在拔步床上,薄薄一層床幔被放了下來。

“娘…”

雲青叫了一聲,撩開床幔走了進去。

天氣炎熱屋子裏放了冰盆,絲絲涼意讓雲青浮躁的心沉靜下來。

祁氏本身就沒有睡着,聽見開門聲以為是齊嬷嬷,便沒有做反應,這會兒一聽是女兒的聲音,她立刻坐了起來。

“我苦命的女兒啊!”祁氏抱着臉頰上五指印明顯地雲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祁氏柔美的臉上,左眼的烏青是那麽的刺眼。

雲青的手握成了拳頭放在身體兩側,目光陰冷地盯着床幔,原本…她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雲青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祁氏,集福院的大宮女就來到了海棠苑,自然不是來問雲青的罪,而是來向祁氏噓寒問暖的,也是來确認事情的真僞的。

“好叫月白姑姑知道,三哥婚禮在即,母親是要出去見人的,如今被打成這樣,如果祖母不給個交代,那我就要以意圖殺妻的名義狀告父親!”

雲青的盛怒被積壓在每一句話裏,聽在月白耳朵裏卻是如悶雷般恐怖。

什麽叫要狀告三老爺?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人的頭部最是脆弱了,磕一下碰一下都有橫死的,如今眼睛都被打得烏青,你覺得力道如何?如果拳頭打在你身上,你會不會覺得打人的人是想殺你?”

月白躊躇着回答:“那也不能說狀告就狀告吧,子告父可是要先打二十板子的,姑娘你身嬌體弱…”月白越說越覺得離譜,幹脆就閉嘴不語。

反正四小姐也就是威脅老夫人罰三爺罷了,也不知她從哪裏學來的這般無理取鬧的做事風格,定是和那四少爺接觸多了,學了他的脾氣來!

“四妹身嬌體弱,那你看我挨不挨得那二十板子!”說話間,雲軻跟着百草堂的大夫一同走了進來。

他住在前院,後院裏頭的事情一般是傳不到前院的。

昨日約好了和裴十哥去看戲,正要出門赴約之際,看到綠芙請了大夫回來,一問之下才得知,父親居然打了母親!

“這…”月白真是頭都大了,這個混世魔王怎麽來了?只好賠笑道,“四小姐放心,我回去把你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老夫人,老夫人定會秉公處理的。”

“秉公處理!好啊!”雲軻翹着二郎腿坐在八仙桌上,一臉痞笑地說,“讓娘也把爹的臉打青,這才叫秉公處理!”

雲青覺得這招好,便不顧祁氏的勸阻,捂着嘴笑了起來:“如果不讓打青,那就撓花臉也不錯!”

綠芙和雲軻都被逗笑了,祁氏則是扶額無奈又寵溺的看着為她打抱不平的子女,只有月白臉上一陣紅以真情的告辭退出了房門。

“大夫,麻煩你看看,母親這眼睛最快什麽時候能恢複?”雲青從床榻上站起來,綠芙輕快的過去把祁氏扶下床,扶到羅漢床上坐下。

大夫先是坐在綠芙搬來的椅子上,把帕子放在祁氏手腕上把脈,十息之後收回手。

“敢問是何時受的傷?”大夫問的是祁氏。

如今家醜也都讓大夫給聽了去,祁氏也就不扭捏,直接說:“亥初之時。”

那就是前腳打完她,後腳就來打娘親了?

雲青臉色更加難看。

“我先開活血化瘀的方子,夫人早晚各服一貼,要在二十四個時辰之內用冰敷,有冰塊更好,沒有冰塊用冷井水打濕了帕子敷着也成,二十四個時辰後,冰敷就沒有用了,可以塗抹銀雪化瘀膏,這樣養上十日到十五日就能完全化瘀。”

……

十到十五日,可三哥的婚禮就在九月初三,已經剩下不到十五了呀!

雲青心中一陣焦急。

大夫方才也聽到了雲青說要舉辦婚禮的話,看出了雲青的擔心。

“姑娘放心,我七日後再來給夫人號脈,根據恢複情況方子再改改,那化瘀膏每日多塗幾次,定不耽誤事兒。”

“多謝大夫操心。”雲青微微福身行禮。

齊嬷嬷聽了這話終于是收住了眼淚,心中感慨自己不中用了,居然還沒有十四歲的小姐能把持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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