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雨中狂舞(3)
在雨中狂舞(3)
【今晚十點,千燈旅館三樓7號房,包你爽】
【不見不散~】
走出巷子時,黃煙怒氣未消,任是這雨也澆不滅的郁悶,悒悒不樂地走在路上。
下流,卑劣。
空有一道好嗓音的登徒浪子!
氣急,黃煙恚忿地踢着裙擺。
雨還沒停,街上行人三三兩兩,路上小店統統支着雨棚,生意慘淡。
涼風陣陣,黃煙迎着雨絲,往民宿的方向走。
恍惚間,後面有人叫她。
黃煙拂去睫毛上的雨水,回過身,只見朝她走來的是一對情侶,共撐一把傘。
男生個子不是很高,跟他女朋友站在一起相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幾。
“嗨。”黃煙抱着包,忽略掉女生稍有敵意的眼神,跟男生打了個招呼。
男生叫劉诃輝,是黃煙的高中及大學民族民間舞系同班同學,兼舞蹈室的前同事。
他身旁對她稍露敵意的女生叫鄧晗,是劉诃輝剛交往三個月的女朋友。
黃煙之所以對這個時間如此敏感,是三個月前,劉诃輝跟她提出以後不再搭檔跳舞,因他的女朋友會吃醋。
聽完,黃煙如同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包一般,五官都要皺在一起。
他們這些跳舞的人,對身體的安全距離防線本就比大多數普通人要低很多,時不時會出現肢體接觸動作,牽手擁抱托舉等肢體表演都是現代和爵士舞中常見的動作,在他們編舞的時候更甚。
黃煙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醋的,找一個舞者做男朋友,早該考慮到這些。
可劉诃輝腦子不清醒,自跟她解除搭檔關系之後,就很少來舞室工作練舞。
上半年舞室接了一個大單,舞室裏二十幾個編舞師分批忙得團團轉。
黃煙一面兼顧四六級考試,一面準備駕照的科目二,一邊又要與商單溝通編舞,一邊還要飛到目的地配合節目參與教課,這一段的時間剛好走到六月,正巧碰上六級考試和臨到期末考,她愣是在航班上都沒敢休息超過一小時。
就這。
劉诃輝還要跟她說,他很忙,要辭掉舞室的工作。
沒別的,黃煙只是對此感到惋惜。
無論怎麽說,在他們這間舞室挂個名頭,再教舞編舞,收入總體來說會很可觀。
劉诃輝在他們舞室還不算是編舞師,他只會民族舞編排,太過于受限,于是黃煙提出讓他跟着搭檔,平時就在舞室裏給那些孩子上課,就這,劉诃輝一個月也能拿到四五位數。
五位數已是一筆巨款,多少同齡人羨慕不來的機遇,劉诃輝竟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但凡是其他說得過去的理由,黃煙都可以接受,可他竟然是為了避免女友吃醋。
無論如何恨鐵不成鋼,亦還是朋友。
她心裏是這麽想的,劉诃輝自然也顧着這份情誼在。
“煙妹,怎麽站在路上淋雨?”他驚訝地說着,撐着傘快步走來。
此刻的她,像極了一只被淋濕的小貓貓小狗狗,眼睛大大的,可憐巴巴又沮喪地抱着自己,像一只沒人要的小可憐。
劉诃輝把着傘柄,将雨傘傾斜,将兩個女孩兒罩在傘下,劉诃輝自己站在傘外,雨水很快澆濕他的頭發。
“你們撐着吧,我的衣服就沒有一塊是幹的,用不着雨傘了。”
黃煙稍稍往旁邊挪了一步。
她不是很想跟鄧晗靠得那麽近。
“走吧,回民宿。”
他們此行包括黃煙,一共有五人,兩男三女,租了一套風景裝潢還算過得去,但地理位置優越的民宿,接近于兩個古鎮之間。
回到民宿,黃煙奔去洗了個熱水澡,将濕透黏在身上的裙子卸下來。
那一刻仿佛卸掉好幾斤重的盔甲裝備,渾身輕松。
熱水一沖,整個人神清氣爽。
她跟同行的一個女孩兒住一間房,那女孩名叫姚明姝,跟她和劉诃輝,以及同行的另一個男生顧家期,是大學同班同學。
此行五人,只有鄧晗是外校的學生,因着劉诃輝想帶家屬,所以才一起前來。
姚明姝不在民宿裏,不知去哪兒玩了,暫時還沒回來。
黃煙頭頂着白色毛巾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到床邊,支着白皙光潔的長腿到桌上,目光掃到桌上被揉成一團的标簽,心情再度變得糟糕,開始心不在焉地塗抹身體乳。
這份無語持續到十幾分鐘後,黃煙吹完頭發,負面情緒終于得到纾解,激烈運動及沖了個熱水澡,毛孔都舒張開後,困意便容易爬上心頭。
黃煙拔掉吹風機插頭,打開聽書軟件随意找到一本名着,定時三十分鐘擺到一邊,伴随着富有情感的女聲朗讀,黃煙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再有意識,已是一個小時後,接近五點時分。
雨停了,窗明幾淨,天空碧藍。
全然一改這幾天的烏雲密布,黑雲壓城。
望着碧空如洗的藍天,黃煙發了會兒呆,饑餓感亦随之爬了上來,她籲出一口氣,準備起床,下樓解決晚飯。
換了一條法式白色連衣小短裙,稍微化了個淡妝,翻出昨天在街上買的綠檀發簪,随手绾了下頭發,用簪子插進去固定後,她晃了一下頭,覺得十分牢固絲毫沒有松散的感覺,才拿起手機下樓。
迎面碰上跟她同住的女生,姚明姝。
姚明姝右手舉着電話,見到她,捂着話筒問她去哪兒。
“下樓找點吃的。”
“那你稍等我幾分鐘好不好?”姚明姝拜托她,“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行啊,那我在樓下等你。”黃煙欣然答應。
然而等了十分鐘也沒下來。
黃煙坐在屋檐下的吊椅中,長腿點地随意晃着,感受着這片刻的寧靜。
這是他們來到雲南的第三天,運氣不好,撞上壞天氣。
除了那對形影不離的小情侶,另外三人大多時候是單獨行動的。
但她跟姚明姝約好了,白天各自怎麽玩都行,但晚上最好一起行動,黃煙覺得沒什麽問題,便點頭答應了。
又等了好幾分鐘,姚明姝總算下來了。
她穿了一條波西米亞長裙,融合了多族特色的珠串和亮片,背了一個小包,戴了一副墨鏡。
黃煙下樓時也想着帶一副太陽鏡,但此刻接近日落西山的時間,只是天光十分的亮而已,日光并不強,思忖片刻便懶得帶了。
“走吧。”姚明姝晃了晃裙子,讓她打量評分,“怎麽樣?好看嗎?”
姚明姝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
“好看。”黃煙圍着她轉了一圈,最後隔空指了指她的耳朵,“缺了耳環,其他都沒毛病。”
“忘記帶了。”姚明姝一瞬間好氣餒,拉着她的手,走出民宿,“氣死了,要不是走得太着急……待會吃完飯去逛街吧,我要買幾套好看的衣服,明天游洱海的時候,可以拍多幾張照片發朋友圈,我要氣死那個狗男人。”
“可以啊。”黃煙嘆了口氣,實在搞不懂,“還沒分手呢還?”
“分什麽?”提起這個,姚明姝瞪圓了眼睛,高聲道,“我絕對不分!”
“好好好,不分……”黃煙連忙安慰她,過了會兒,又激着鼻子,苦惱道,“還是分了好。”
她跟姚明姝是在大學軍訓時候結交的朋友,剛巧又是同一個宿舍。
盡管平時黃煙忙起來根本不着宿舍,但整個四人宿舍裏,她只跟姚明姝說得上話。
姚明姝口中的狗男人,比姚明姝年長四歲,跟姚明姝交往兩年,出軌了八次,其中只有兩次是同一個小女生,另外六次是風格不一的姐姐妹妹酷姐萌妹……
近半年,黃煙跟她坐在一起,姚明姝口中說出的話,十句有八句是關于這個男人,剩下兩句是其他的煩惱。
實在是想不通,黃煙偶爾會勸她分手,偶爾會沉默地聆聽。
她知道姚明姝只是想要發洩,并不是真的想去搞懂什麽,久而久之她就不怎麽發表意見了。
雨一停,街上人便多了起來,走到哪兒都摩肩擦踵。
姚明姝還在念念叨叨她口中的狗男人。
“多麽離譜,來雲南前一天,我不是回去收拾行李嗎,她媽的,趁着我這幾天忙着考試,居然帶回我們的出租屋了,就睡在我的床上!”姚明姝渾然不覺自己的音量太高,旁人都聽了去,“是個捏着嗓子說話的綠茶,睡覺都不卸妝,遲早爛臉!”
黃煙眼皮一跳,內心抓狂。
出軌,again。
“你是綠帽控嗎?”黃煙不可置信地看她。
“那我總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吧!憑什麽啊,是他先不忠,他先出軌的哎。”
“那你就趕緊把他甩了!”黃煙抓狂地揪着自己的裙子。
“不可能。”姚明姝賭氣罵道,“我都數着呢,出軌九次,我必須都還回去才能分手。”
“……”
“你以為我這次來雲南是來幹嘛的?當然是來。”
姚明姝朝她做了個‘出軌’的口型。
“!!!”
黃煙呼吸一窒,做了個眼眶擴大運動,立馬抽出自己被姚明姝抱在懷裏的手臂。
彈開半米遠。
oh,jes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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