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雨中狂舞(18)

在雨中狂舞(18)

小樓外,庭院處。

一桌幾個人在商量明天的事宜。

“明天都盡量起早點啊,我們趕在中午之前吃完中飯,然後出發下山。”阿奇督促着衆人,“有些沒來的,一個房間的互相告知。”

“從山上下來,大家就要再度各奔東西了,這次一別,以後就很難再有人那麽齊的一次了。”趙萬怡提議,“在群裏說一聲,天黑前人要到齊,拍一張集體合影用以留念。”

“葉衎呢?”阿奇問,“人怎麽還沒來?”

“別着急。”狍子邊鬥地主邊道,“他晚課還沒下呢。”

“幾點了,”阿奇擡手看了眼腕表,“行吧,才五點半,那等他一會兒。”

說完明天的注意事項,幾個男人開始聊起生意上的事兒,不知誰的話匣子一開,有人賣起了保險。

趙萬怡對這些沒興趣,轉頭問起了自己感興趣的。

“霏霏,別玩手機了,來,聊個兩塊錢的。”趙萬怡說,“今兒你有沒有去找他?”

馬霏正在用手機趕工,設計海報。

她這次是帶工來的雲南,領導臨時發布的任務,她不得不做。

本來就很煩躁,現在被趙萬怡揭開傷疤,更是煩上加煩,權當沒聽到她的聲音,可趙萬怡這該死的不知是沒眼力見,還是故意的——

“哎,你還記得昨天路上那個好心的姑娘麽?就是你哭了安慰你來着的那個女孩兒,還有印象嗎?”

“沒了。”馬霏頭也不擡,冷聲回。

“真的不記得了?”趙萬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惜和遺憾,湊近她,悄悄又說,“你昨天不該喝的那麽醉的,你知不知道,後來那個女生跟葉衎相談甚歡?昨兒我們在這裏唱歌吃宵夜,那個女生也在。”

“她也在?”馬霏詫異地擡頭,“她怎麽會在?”

趙萬怡聳了聳肩,心裏一陣心虛,沒敢說真話,便岔開了話題:“昨兒你不在,我們這些在場的,真是大跌眼鏡,葉衎對那個女生可照顧了,有問必答,後來還送她回客房,送客房哦,我們這些朋友都認識十來年了,哪個女生曾有這樣的待遇過?”

沒有。

沒有。

大學時期一起去酒吧玩,他們喝的橫七豎八,喝的稀爛醉,葉衎只會就地或者隔壁ktv開個包廂,讓服務員把他們一堆人送過去,醒了就自己回家。

“而且,”趙萬怡不知她心中所想,托着下巴颏,意味深長道,“孤男寡女,酒後送回客房,指不定會發生什麽哦。”

難怪他們早上大清晨的,會坐在一起吃早餐。

她睡得早,也起得早,剛睜眼便爬起來梳洗打扮,想過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人罷了。

人是見到了,指不定是剛從那女生的床下來。

趙萬怡說:“依我看,你還是放棄吧。”

“休想。”馬霏沉默了半晌,終于發聲。

“那你還想怎麽樣?”趙萬怡說,“人家要是喜歡你的話,早喜歡了,這都快十年過去了,不但一個眼神都沒給你——”

“你住嘴吧。”馬霏作圖的動作一頓,惱羞成怒道。

晚上過七點,庭院裏堆滿了人,葉衎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彼時天尚未黑,橘紅的晚霞挂在天邊,一群人在燈下拍了個大合照。

剛拍完照,葉衎接到彷仔的來電,走到一邊接通。

這小子正在公費旅游。

他剛下晚課,洗了個澡才過來,頭發只吹了個半幹,此刻站在庭院的風口處,晚風一吹,頭頂樹葉飒飒,頭發也跟着揮動。

身後有人在唱歌,還是大學同學,畢業當了歌手,在娛樂圈奮鬥多年,今天仍是十八線,無人在意。

唱得倒是挺不錯的,葉衎邊聽彷仔唠唠叨叨,邊聽歌,邊心想要是這人願意的話,他可以簽下來,以後就在這裏駐唱,拿的死工資都比他在一線城市打拼來得強。

好不容易挂了電話,葉衎往桌子那邊的方向走,從中卻走出兩個人。

“老板。”

是員工,面色難看。

“怎麽了?”葉衎停下腳步,問他。

“老板,前臺下午接到電話,有一位客人打來說聯系不到他的朋友們,接近兩個小時,手機都處在關機狀态,這裏太大了,請求我們幫忙找找人。”

“找吧。”葉衎大手一揮,“讓客房部那邊多支出幾個人,往山上找一找,封條真是拉多少條都沒用。”

“找過了,整個後山都找過了,以防萬一是摔下了山,我們還每棵樹,每個可能失足摔落的地點都徹底檢查過了。”員工嗓子緊張,邊說邊打量老板愈發黑下來的臉色。

另一個員工說:“老板,雖然說有錢的游客三天兩頭不回來是常事,指不定在山下玩盡興了,懶得回山上來。但是兩個人都打不通電話,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要不,老板,你幫忙找一找?”

“我怎麽找?”葉衎微乎其微地嘆一口氣。

“老板……”員工哀求道,“人挺可憐的,倆個女生剛成年不久,要是有什麽不測……”

聽上去是那麽回事,看來不出手相助,回頭真出事兒了,他得成為千古罪人。

葉衎嘆了口氣,說道:“傻瓜,她們是人,活生生的人,長着腿會跑的人,而且我跟她們素不相識,就算找也只能算出個大概方向。”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他們在半山腰,這算出來範圍也太大了。

兩個員工見他雖頗有微詞。卻肯施出援手,說什麽也不肯打退堂鼓,連忙哄着他:“要不先算算吧,算出來找不到另說,能找到就更好了!”

“……下次碰到這種事兒麻煩找警察。”

“這不是都成年了嗎,報案也沒辦法即可立案。還不如找老板您,現成的大仙!”

不想再聽下屬吹彩虹屁,葉衎問:“那兩個客人叫什麽?”

“一個叫姚明姝。”兩個員工異口同聲道,“一個叫黃煙!”

“黃煙,你說句話啊!”

悉悉索索的動靜,一個人蠕動到黃煙身旁。

視野全黑,什麽都看不到,眼睛上的布條纏死緊,防止掙脫滑落,打了好幾個死結。

黃煙貼着牆邊,感受着車子特有的颠簸動靜。

她們在一個車廂裏。

車裏不只有她們倆個人,還有一個女生,也是任姚明姝怎麽跟她講話,也不搭理人的,倘若不是剛才車子經過減緩帶,灰塵都颠了起來,惹得她打了一個噴嚏,她們都判斷不出這人的性別。

沒人搭理姚明姝,很快,她在這份壓抑的寂靜中哭了起來。

“煙妹,你說我們是不是被人販子綁了呀。”

不知道。

黃煙有氣無力地心想。

她仍然渾身肌無力,不知道那人用得什麽捂了她,藥效太勁,現在都沒過。

為了一直保持清醒,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伴着姚明姝逐漸絕望的哭聲,車轱辘碾壓過花花草草的土壤,慢慢停了下來。

“煙妹,煙妹……”姚明姝的哭聲減弱,往黃煙的方向擠了擠,“停下來了,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黃煙回了一句,聲音微弱,細細碎碎的,不成調。

“什麽?你再說一遍。”姚明姝往聲源湊近了一點,“你,我聽到了,你,還有呢?能,你能,你繼續說,看見!看見,我聽到——”姚明姝頓時洩了氣,帶着哭腔道,“我看不見……我眼睛被捂上了……”

“怎麽辦,怎麽辦?煙妹,我不想被賣,不想當生育機器……”

她太害怕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以至于身後車廂門‘吱嘎’一聲打開,溜了幾縷光進來都沒發現。

黃煙說不出話,想摸摸她的腦袋,給予她一點安慰,奈何她雙手反剪在身後,動彈不得。

很快,有人跳進了車廂,有棍子敲打在車壁,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動靜很大。

黃煙貼着車板,被這一聲震蕩轟得失聰幾秒。

姚明姝亦被這一聲吓得往黃煙懷裏瑟縮,連哭都短暫的忘了,腦袋一片空白的對着門口。

車廂不小,是大貨車的規格。

她們的位置就在門口不遠處,輕易就被伸過來的魔爪拽了過去,硬生生拖拽到門邊,然後失重,掉落在被車輪碾壓過的草地土壤上,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黃煙只感覺到她臉上沾上了濕潤的泥土。

在下雨。

随着她變換動作,掃過她臉上的雜草亦留下了雨水。

彌漫在空氣中的泥腥味将她包圍,黃煙沉默地躺在地上,有那麽幾絲雨水滴落在她的臉龐上。

陰天的白天。

是第二天。

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好,不知道玉龍雪山怎麽樣。

這一刻,黃煙也很想哭。

不同于雨水的冰涼,眼淚熱熱的,浸濕了緊緊纏裹在眼睛上的布條。

這一刻,沒有一處是安靜的,天在下雨,雲在悶雷,風在叫嚣,草在騷動。

姚明姝在放聲痛哭,那個陌生的女孩在低聲抽泣。

車廂門被關上,杵在她們身旁的人口音濃重:“去,問那些漁夫佬還能不能出海。”

放個預收。

下一本寫《死亡,可愛集會》,言情無限流,屬于第四天災劇情流,可以看看文案,這本完結之後就開。

現言《我們與正常的距離》,哥特式少女被安排商業聯姻的叛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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