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雨中狂舞(19)

在雨中狂舞(19)

姚明姝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被扼殺在咽喉裏。

她暈過去了。

因為‘他們’發現她清醒的哭着,于是加了劑量,将她弄昏了過去,整個過程他們似乎都用眼神交流,沒再發出過聲音。

這下,周圍的聲音除卻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間雜着的悶雷,便別無其它。

黃煙手腳都被麻繩困住,幾乎是以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姿勢蜷縮躺在地上。

同往日的穿着風格一般,她穿了一條裙子。

一條茜素紅的連衣長裙,很輕薄,雨一浸,皺巴巴地折了幾折粘在皮膚上,露出光滑白皙的腿。

不知那個去碼頭的人走了多久,這之間一直沒有來回的腳步聲。

還沒有人回來。

但她們都知道,剩下的人就守在身邊,直挺挺的站着。

沒有誰再敢哭,害怕遭到姚明姝一樣的下場。

雨下了一陣,愈來愈大,雨點敲打在臉上,使黃煙想起很多個從前的雨天。

布條和裙子都濕了,水的分量加重了沉悶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奔跑着回來。

那人附在一人耳邊,窸窸窣窣呢喃一陣。

淅零淅留的雨水蓋了過去,沒人能聽清他說了什麽。

又是好半晌,終于有一人做下決定。

“不等了,此地不宜久留,現在就走!以免夜長夢多。搬!”

又是方言。

一整句話,語速飛快,幾乎都是濁音,很難辨清內容,但黃煙還是捕捉到‘現在-走’這幾個字。

走,聯系到前文的‘出海’……

又要轉移陣地,黃煙幾乎是瞬間心灰意冷。

“大哥,現在出發恐怕會出事!”

有人在那句‘撻(擡)’之後,無縫銜接地說了句話,語氣焦急。

“要不再等等,至少等這雨停喽。”有人提議。

“就是。”

“風這麽大,船翻了事小,頂多貨不要喽,我們可以游回去,被條子捉了可不行,大哥,我家裏頭老母親還等我明兒趕回去給她老人家祝壽,可不能今天被捉喽。”

頓時,四面八方都是聲音。

“去去去。”有人‘呸’了一聲,罵娘道,“說得什麽狗屁話。”

“一幫膿包!廢物,孱頭,孬種!”那個大哥又說話了,“在這兒不走,等着條子來?趕緊去擡!現在就走,出什麽事兒了上頭有人頂着!”

“還不快去!”

“快快快……”

雨天出海,那嚣張的架勢不亞于跑公安局破口大罵,就差大喊一句‘來捉我啊!’。

于是在做出下一步決定之後,他們又恢複成了啞巴,分工合作訓練有素的擡起地上三具軟綿綿的身體,分別裝進一個超大麻袋裏,然後擡到一架平板車之上,麻繩前後捆着。

三人幾乎是擠在一團的,黃煙躺在中間,左邊是暈過去的姚明姝,右邊是那個陌生的女孩。

大家都被捆着手腳,不得不蜷縮身體,她與那個陌生女孩面對面着,那個女孩兒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肩膀上。

方才就算布條裹着,仍可感受到白光。

這下,周身又再度陷入黑暗。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公安局門口。

劉诃輝幾個人見到門口有人出來,立馬上前奔去。

“還沒。”顧家明對着門口的同伴搖了搖頭,沉聲道。

“葉老板呢?”劉诃輝神色着急,“怎麽還沒出來?”

“他們還在看監控。”顧家明說。

“先吃點東西吧。”

一旁,鄧晗遞過來一個牛皮袋,打開一看,是附近買到的快餐漢堡。

顧家明早就餓了,随手拿了一個最頂上的,拆開包裝來吃。

他們昨晚在山上看了一宿的監控。

早上從山上下來,拿着監控前往當地的公安局報案。

幾乎一整夜沒合過眼,也就在下山的途中在車上眯了一會兒。

“那些人到底是誰?葉老板有說嗎?”劉诃輝推拒了女朋友遞過來的可樂,搖了搖頭表示不要,“不喝了,你喝吧。”他小聲說。他沒胃口。

“不認識。”顧家明搖了搖頭,他往後看,退了幾步坐在臺階上。

“不認識怎麽會打起煙妹和明姝的主意?”

劉诃輝幾乎也是一宿沒睡,最後還是那個男人勸他早點回去休息,睡一覺,今兒他來開車。

劉诃輝轉念一想,也對,總得要有個人開車。

下山的路十八彎,讓他們幾個疲勞駕駛,肯定是萬萬不能的。人還沒救到,把自己搭出去了那不是笑話嗎!?

反正他留在那兒也沒有用處,即不能像顧家明那樣聯系家裏人,讓家裏人打幾個電話幫幫忙。也不能像那個男人一樣,随手一算,還真讓他算出了姚明姝她們失蹤前的地點。

不過當他們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現場只留下一臺手機,以及黃煙一直特別喜歡的上弦月簪。

一個漢堡下肚,終于見那個男人從裏出來了。

“怎麽樣?有新發現嗎?”劉诃輝連忙上前問。

“在排查嫌疑車輛。”葉衎說。

“葉老板,吃個漢堡吧。”鄧晗給他遞了一個漢堡。

“謝謝。”葉衎沒接,問了一句,“這是什麽口味的?”

“普通的漢堡和巨無霸。要嗎?”鄧晗的手頓在空中。

“不了謝謝。”葉衎輕輕地說,“我不能吃牛肉。”

“那我再去買別的吧。”鄧晗收回手,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不用,謝謝你的好意,鄧小姐。”葉衎接過劉诃輝遞過來的咖啡,又說,“你們待會就回山上去吧。”

“那你呢?”顧家明扔完垃圾回來,恰逢聽到這一句。

“我跟警察走。”

“那我也去。”劉诃輝立馬道。

“你去幹嘛?”顧家明詫異道。

劉诃輝沒看他,只對葉衎說:“葉老板,葉哥,我們是跳舞的,力氣大得很,也能扛事兒。”

“喂。”顧家明感到無語,“人家葉哥去是因為他能找方向,你去幹嘛?警車可沒有你的位置坐。”

“啊?原來是這樣嗎?”

劉诃輝一腔熱血被澆滅,一臉窘迫尴尬地看着他們。

“同學,理論上是這樣沒錯。”葉衎抿了一口咖啡,試圖提提神,輕聲道,“你們聯系兩位女生的家人了嗎?”

“聯系了,怕家長以為我們是惡作劇,專門找民警叔叔打的電話。”劉诃輝點點頭說,“姚明姝的家人聽聞了在過來的路上,小煙的家人……”他停頓了一下,“說……說來不了。”

“來不了是什麽意思。”葉衎将咖啡放到一邊,摸出褲袋的煙。

“就……”劉诃輝抓了抓頭皮,“她是離異家庭,父母都各自重組了,她從小在她爺爺奶奶家長大,她爺爺奶奶那邊我們沒聯系,怕吓壞了老人,擔不起這個責任,她爸爸說今天會派人來跟進一下。”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空氣都随之凝滞了。

幾個人都一臉錯愕。

顧家明罵了一聲操,真不是人。

葉衎恢複點煙的動作,沉默地吸了一口煙,點點頭,說:“明白了。”

“大哥,臭魚佬說雨停了,但是浪還是很大,保不齊路上會出什麽危險。而且現在出海太顯眼了。”

“沒事兒,打過招呼了。”那人還欲說什麽,李老兆一拍他的背,“走,別等了,再等就該等來警察了。”

那人只好閉上嘴巴,跟着李老兆往船艙的方向走去。

路上,碰見一個小弟,李老兆吩咐了一句:“那個身材幹癟癟,穿短褲的女的,要是醒了就別喂藥弄暈了,免得到時候藥效在身體裏留太久了,那邊不好開刀,喂點飯吧,其餘時候堵着嘴巴,她太能哭了。”

“好的老大,其他兩個呢?”

“都喂一下湯湯水水吧,飯就算了。”李老兆想了想,又說,“給她們擦擦臉,弄幹淨一點,別到時候老板們不喜歡。”

“不會不喜歡吧?那個穿裙子的女的,大腿也忒白了,看得我當場扯旗。”

“你沒見過世面,還當老板們沒見過世面?”李老兆白了他一眼,又淫.笑一下,“那個女的你可別碰,年紀太小了,搞不好是個處,到時候讓老板們找人檢查,另一個你們摸摸就行了,可別弄進去。”

那人眼前一亮,當場激動地謝過李老兆,然後一路奔走相告去。

十分鐘後,一條漁船脫離出它的位置,漸漸駛離了破碼頭。

因着這場傾盆大雨的到來,漁夫們幾乎都沒出海作業,周圍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自然也沒看到這條漁船逆着海浪朝大海前進。

好在路途不遠,漁夫這才接了這單生意。

巨浪一波又一波,不知疲憊的翻滾着,船舶随着海浪颠來簸去。

船上的這些人在行走時,必須緊緊攥着欄杆,穩住下盤,否則一不小心就給揚出去了。

拿來的飯幾乎都在路上颠沒了,不得已,他們找來一些瓶子,裝了湯,泡了飯,打算待會直接灌,省心省力。

三個女孩關在一個船艙裏,手腳仍然沒解綁。

那個身材幹癟的還沒醒,昏睡在一側,另外兩個藥效漸漸失效。

門打開那一刻,她們還在試圖互助解開繩子。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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