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砸鍋賣鐵

第3章 砸鍋賣鐵

“表演課兩千，臺詞一千八，聲樂一千……課時費這麽貴的嗎？”陶最猛地擡頭看向章鈴，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章鈴無奈：“小陶總，您要求找院校級的專業老師，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如果是找教授級別，翻個番人都不一定會答應。”

陶最：“……”

五個人，第五鄒、曾以諾、辰星可以共用課程；蘇寄秋本來就在北影上學，公司對他的培訓主要是形體和聲樂，課程很少；顧南是重點培訓對象，課程最多而且和爆火男團三人組幾乎不重合。

這樣算下來，一天光培訓費就要大幾千，一個月下來二十來萬，一年就要兩百多萬……難怪現在的人都不愛生孩子，這個教育成本幾個家庭供得起？！

陶最忽然就能理解為什麽陶父會砍掉整個男團企劃，這完全入不敷出啊！

見陶最撐着額角一臉郁悶，對公司財務多少有點了解的章鈴思忖着開口道：“其實……如果降低點要求，只需要預算的三分之一就能請到合适的老師。”

培訓教育這一塊在收費上彈性很大，就拿表演課老師來說，藝考培訓老師課時費只需一、兩百，就算是一對一最多不會超過四百。但如果換成院校老師，就會翻一番，院校的知名度也會影響報價。

因為陶最要求找名校老師，而北市稱得上表演系名校的，就只有中戲和北影，可這倆學校不僅僅是北市聞名，放眼全國都數一數二，學校老師經常被明星或經紀公司請去跟組，價格幾經哄擡早就不接地氣，要不是跟組太遠太辛苦，他們給的價格說不定都談不下來。

聽到章鈴的建議，陶最沒有說話，只是翻着手裏的預算表，盤算着公司的資金流。

老實說，幾百萬不是沒有，加上走了那麽多員工，僅僅是省下的工資就足以支付這筆費用。

但一個公司的運轉除了人員工資，還有水電車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更何況産業園區這麽大的三層獨棟建築租金也不便宜，再加上管理費、清潔費，一個月下來幾十萬，一年要好幾百萬啊！

就算陶父已經付了兩年租金，今年他不用擔心被人趕出去，但也只付了兩年，明年年初他要

不續租，要不滾蛋。可這續租一續就是兩年起步，加起來近千萬……

千萬租金對于一個娛樂公司來說其實不算什麽，當紅小生拍個廣告公司抽成都能有好幾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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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桃李的現狀導致所有藝人都想解約，帶他們的經紀人也全部離職，除了已經簽好的合同，經紀人不可能在藝人合約存續期再簽新合同。也就是說，公司這一年的進項其實已經清清楚楚，沒有增項，壓根存不下明年要付的租金。

他确實可以給藝人直接安排新工作，但因桃李的運作模式，找上門來的工作都是直接聯系經紀人，到不了他手上。他又剛回國，陶父的人脈還沒來得及聯系，就算維系住，以桃李目前的情況，是個人都要觀望一段時間，想接新工作沒那麽容易。

要不……降低老師的标準？陶最眼中閃過掙紮之色，手裏的預算表也被他翻到了最後一頁。

“做飯阿姨也要一萬一個月？！”

章鈴：“……小陶總，這是給五個人做飯，一萬已經很便宜了。對了這個價不包含打掃清潔，買菜錢憑小票報銷。”

陶最：“……”北市物價也太高了吧！

前世在新一線打拼，剛參加工作時月薪只有北市保姆一半的陶最有點懷疑人生。

早知道畢業就來北市當保姆……啊不對，重點是錢的問題。公司能支付這筆培訓費，但必定會造成資金短缺，明年更是會面臨流落街頭的窘境。

可是如果降低培訓老師的标準……陶最抿了抿唇。

他是看過小說知道劇情的人，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沒有這些培訓課程，他們五人依然能發光發亮，走上人生巅峰。可是相應的，他們也會因為缺少系統的培訓，導致每個人或多或少地留下了黑點。

顧南出生窮苦，沒有參加高考，自學表演但臺詞始終差一點，這一點便成了日後各方猛烈抨擊他的弱點，哪怕日後他努力刻苦的練出來了，依然被人诟病。

曾以諾和辰星是難得地創作型人才，但因缺少訓練，連五線譜都看不懂，後期參加選秀創作全靠哼哼，沒少被網友和對家粉絲嘲諷。

相對來說蘇寄秋和第五鄒倒沒什麽，離開唱跳男團，蘇寄秋最大的黑點已經消失，第五鄒的舞蹈冠絕內娛，也沒什麽可黑的……

不知為何，顧南穿着黃色外賣員制服的身影忽然從腦海深處蹦了出來，對方身上那不符合其年齡的穩重和深沉，讓陶最的心為之一顫。

他才十九歲啊！自己十九歲還只是一個傻逼大學生，天天在寝室裏不是叫別人爸爸，就是逼別人叫爸爸，可是顧南呢？在桃李娛樂砍掉培訓資金後，他一個人負擔起三個初高中生的吃喝，按照男大學生帶個飯都能當爸爸的傳統，他的輩分還能再加一輩。

而且就算降低培訓老師的标準，也只能節省百來萬，他還是付不起明年的租金啊！

想到這，陶最拿起筆把預算表上保姆那一欄劃掉，然後遞給章鈴：“除了劃掉的那項，其他的可以開始安排了。最遲明天，我希望一切軟硬件設施能到位。”

章鈴接過預算表，欲言又止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順從地轉身離去。

待章鈴走後，陶最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赫然是律師交給他的遺産清單，裏面的東西已經走完流程，成為他的私産。

陶父留下的遺産除了桃李娛樂，其餘全是不動産。除了位于北市四環占地面積達一千五百平米的獨棟別墅外，還有位于二環的五百平米大平層一套，以及距離産業園區不到八百米的整層商品房。

商品房作為公司宿舍不能動，能賣的就只有大平層和別墅了。

陶最回國後一直住在大平層，十分喜歡那套房子，現在真要賣他還有點舍不得。但考慮別墅涉及的金額太大且位置有點偏，如果挂出去除非打骨折否則可能好幾年都賣不出去，公司現在又沒有進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需要用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陶最一咬牙，給律師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找中介，将大平層和別墅都挂牌出售。

聽到他的要求，律師沉默了一會便應下了，顯然他也很清楚桃李娛樂現在的情況，只是沒想到陶最這麽有魄力，會把最大的依仗賣出去，投入公司運作。

挂斷電話，陶最長舒一口氣。

反正自己就是個社畜，以前租的房子才三十平米，不也住得好好的嗎？其實嚴格說起來，這些資産都不屬于他，就算白送出去，他也不該覺得心疼。

而且按照原着劇情，這個月底顧南就會因為送外賣到酒店，被搭乘同一趟電梯的導演看中，受邀參與懸疑電影《晝夜》的試鏡，并順利拿到男三的角色，打響他演繹生涯的第一炮。

這部電影在來年五一檔上映，成為當時的票房黑馬，導演以三千萬的成本，拿下十億票房，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可在電影拍攝時他卻天天為資金發愁，總念叨着如果再有兩千萬就好了。

這一次，顧南不用穿着外賣服去碰運氣，而是作為桃李娛樂的藝人被推給選角導演，或許會犧牲一些話題度，但背後有公司撐腰至少不會被劇組那些人欺負。

把一切都安排好，陶最長舒了一口氣，看了下表便又癱在了椅子裏。離五點還有十幾分鐘還能癱會，等到五點就去買菜，然後晚上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找搬家公司搬家……

琢磨着等下要做的事，陶最忍不住嗨了一聲，有些恨恨地低語道：“早晚有一天讓你們叫爸爸！”

***

“阿嚏！”

“怎麽？感冒了？”曾以諾看了第五鄒一眼，從兜裏掏出一張衛生紙遞給他。

第五鄒擺擺手：“不用，就是鼻子癢癢，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罵我呢。”

“誰敢罵你啊十一中校霸。”曾以諾笑道。

“那可多了去了，比如你們班那幾個……”第五鄒小聲嘟囔着。

“什麽？”曾以諾沒聽清，反射性地問了一句，可還沒等第五鄒回答，他立馬舉起手，熱情地大聲喊道，“辰星！這裏！”

辰星跟着人流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聽到了曾以諾極具辨識度的聲音，他幾步走到斜倚着自行車的兩人身旁，熟練地把書包夾在曾以諾自行車的後座上，然後一屁股坐上第五鄒的車後座。

待他坐好，第五鄒和曾以諾同時發力，載着辰星的書包和人就彙入車流。

“今天秋秋滿課，要七點才能回來，咱們回去先把飯蒸上，等他回來炒菜。你餓不餓？要不先給你買點東西吃。”車騎穩後，曾以諾笑着對辰星說道。

辰星年紀小，早年父母雙亡，寄居在親戚家。雖然不像顧南有個賭鬼父親而受盡虐待，但也因親戚的冷暴力導致營養不良，十五的男孩子，身高才一米六五，急得幾個哥哥想方設法地給他補充營養，生怕他餓着。

辰星拒絕：“沒事，我還不餓。”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就叫了一聲。

曾以諾和第五鄒頓時大笑起來，自行車也跟着左右搖擺。辰星抿着唇一言不發，只是抓緊了第五鄒腰間的校服，白瓷般的臉蛋上隐約能看見一點紅暈。

等笑夠了，第五鄒開口道：“一會路過面包店，給你買個面包先墊墊。”

辰星想說不用，但想了想，他低聲問道：“你們有錢嗎？”

一陣急剎聲響起，第五鄒和曾以諾同時停了下來，兩人異常默契地開始掏衣兜，你十塊，我五塊地湊了十五塊錢。

第五鄒得意洋洋地沖辰星晃了晃手裏的錢：“十五！”

他們五個人，顧南、蘇寄秋和辰星都沒有家人支持，只有曾以諾和第五鄒時不時會收到長輩給的零花錢。但一來他倆家境都不富裕，零花錢有限，二來大頭都交給顧南補貼家用，因此也時常處于身無分文的狀态，今天能掏出十五塊錢已經算是巨款了。

可還沒等第五鄒炫耀夠，就被辰星一把搶走，塞進自己的衣兜裏：“等南哥回來給他，還能多買點肉。”

第五鄒：“……”

曾以諾：“……也行，我記得早上好像還剩了點面疙瘩湯，一會回去給你熱上。”

辰星嗯了一聲。

兩個少年再次蹬起自行車，很快便混在晚歸的人流中，沐浴着夕陽晃晃悠悠地遠去。‖

騎了足足四十分鐘，一行三人才抵達居住的小區。和五人窘迫的經濟情況大相徑庭的是，他們居住的小區雖不是什麽高檔住宅，但也不是老破小，有正規的物業管理，環境還算不錯。因毗鄰産業園區，許多經紀公司旗下練習生和十八線明星都住這，算得上是明星聚集地之一——當然是很糊的那種。

第五鄒推着自行車走出電梯，還沒到家門口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好香啊……是紅燒肉的味道！”

“樓下炒菜沒開抽油煙機嗎？”曾以諾嘀咕着，順便深吸了一口。

他們五個當中只有蘇寄秋會做飯，但因是蘇市人，炒菜老愛放糖，其實不太合其他四人的胃口，不過有的吃就不錯了，他們從沒抱怨過。

辰星也擡頭聞了聞，臉上露出疑惑：“這個味道……好像是從我們家傳出來的……？”

第五鄒&曾以諾：“啥？”

幾秒鐘後，三個初高中生站在宿舍門口，看着陶最系着圍裙手裏端着一個砂鍋，當着他們的面放在已經滿滿當當的餐桌上，然後轉身嫌棄地看着他們。

“你們這的東西也太少了，害得我買了菜還要去買鍋碗瓢盆。好了別傻站在那，快去洗手！gog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