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貓貓祟祟

第7章 貓貓祟祟

幾天後，桃李娛樂辦公樓前。

章鈴抱着文件夾從車上下來，腳步匆匆地進入公司大門。進門後，她正要直奔電梯，卻不知想到了什麽，腳下一個拐彎，就進入了右手邊的走廊。

桃李娛樂一樓全是各種各樣的房間，最大的是兩個練功房，然後是一個攝影棚、一個錄音室、以及一個小型會議室。

章鈴順着走廊往前走，一路上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窺視着裏面的情況。今天周三，初高中三人組和蘇寄秋要上學，練習生部只有顧南一個人在上演技基礎理論課，小型會議室裏，老師站在白板前講得激情四射，顧南在下面聽得認真仔細。

看到這一幕，章鈴輕輕呼出一口氣，順着走廊盡頭的樓梯上了二樓。如果說一樓因為教學發出的聲音還算有點人氣，那二樓就只能用蕭條來形容了。

原本桃李的二樓和一樓一樣，一條走廊剖兩半，一邊是藝人經紀部，各個經紀人的房間依次排列，全玻璃幕牆的設置讓每個房間是否有人一目了然；另一邊則是職能辦公室，法務部、人事部、公關部、財務部等，每個部門根據人數分配空間大小，同樣用玻璃幕牆隔斷，通透感十足。

由于經紀人和藝人的工作性質，導致即便正常運營，辦公室也常常處于一半都沒人的情況。可是再怎麽晝伏夜出工作繁忙，也不至于連職能辦公室都只有小貓兩三只。

藝人經紀部和公關部全部離職，法務總監和財務總監也跳槽了，就人事部還處于滿員狀态，不過這個部門本來就只有兩個人……

昨天連前臺都辭職了……章鈴忍住嘆氣的沖動，乘電梯抵達三樓，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小陶總，公式照洗出來了，您看看怎麽樣？”

陶最接過照片，一張張翻閱，只看了兩張就皺起了眉：“怎麽是素顏照？我記得公式照可以化妝吧？只要不是大濃妝就行。”

章鈴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是可以化，但是我覺得他們底子好，不化其實也沒什麽……”

陶最擡眸看了她一眼：“別扯那些，為什麽不請化妝師？”

章鈴：“……便宜的化妝師化出來不好看，化得好看的太貴。”

說到底，還是錢鬧的。陶最揉了揉眉心，放下照片：“我知道你是為公司着想，但再怎麽困難，也不至于付不起一個化妝師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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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搬去宿舍住了。”章鈴小聲嘀咕。

陶最：“……我那是為了上班方便。”

章鈴：“你還給他們做飯。”

陶最：“……”這确實百口莫辯，他就是想省那一萬塊一個月的保姆錢。

想了想，他換了個角度：“我省的都是自己，可從來沒省過藝人的，他們對外的形象就是公司翻盤的資本。和化妝師、攝影師重敲時間，全部重拍。”

“哦。”

章鈴接過照片，正要離開，就聽到陶最語氣平淡地說：“以後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見，可以提出來大家一起商讨，但不要自作主張。這一次重拍的費用公司承擔，下一次你自己掏錢。”

章鈴心中一緊，連忙道：“是，小陶總對不起，是我太想當然了。”

陶最笑笑：“你出發點是為了公司着想，這點我很感激。對了，我記得你住得挺遠的是吧？”

見他似乎沒有生氣，章鈴放松下來：“是，我住在六環。”她不是北市本地人，大學畢業就進了桃李，實習經紀收入并不高，工資只勉強租得起六環的一居室。

“六環？那你每天光通勤就要四五個小時？”陶最有些吃驚。

章鈴腼腆一笑：“習慣了。”

“這也太遠了，”陶最說着，從手邊的文件夾裏取出一份文件，“正好這套房子下個月到期，你一會聯系租客，跟他們說我們不租了，等他們搬走，你就搬過去吧。”

章鈴瞪大了眼睛，接過文件一看，赫然是公司宿舍的租房合同。這可是北市四環的房子啊！哪怕一居室一個月也要五、六千！而這是兩室一廳！

“給……給我住？”章鈴聲音都有些發顫，好一會又弱弱地問，“給錢嗎？”

陶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給也行。”

章鈴一聽眼睛都亮了：“謝謝小陶總！”

“去吧，好好做事就是感謝我了。”

“好的小陶總！我出去了！”

看着章鈴歡天喜的背影，陶最挑挑眉，要不說年輕呢，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他施施然地翻開面前的文件，上面正是電影《晝夜》的組訓。

等新的公式照出來就該遞資料了，順利的話五月初顧南就會進組，他已經決定到時候自己去跟組，一來可以學習劇組的運行模式，二來也能利用劇組關系建立自己的人脈。

不過他要是和顧南進組了，剩下四個人就沒人管了，這個時候章鈴不就能頂上了嗎？而且日後随着通告增加，他一個人分身乏術，必定需要人輔助，正好章鈴有實習經紀的工作經驗，完全能在初期勝任執行經紀的工作。

八千的房租就能換來臨時保姆和一名執行經紀，這買賣不要太劃算！

陶最微微一笑，精光四射的鳳眼裏，已初具資本家的神采。

到了下午五點，陶最準時離開辦公室來到一樓，此時授課老師已經走了，顧南一個人還在會議室裏埋頭整理筆記。

經過這幾天的近距離接觸，結合原着劇情，陶最對五位主角都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初高中三人組許是因為沒被社會毒打過，或者是打了

但沒到絕境那一步，性格和原着比起來差異最大，但主要部分還是沒變。

第五鄒的簡單直白，曾以諾的活潑外向，以及辰星的敏[gǎn]內向，這些都和原着相符，區別只在于他們比原着出場時更單純，也少了幾分經歷世事後的警惕深沉。

這一點在陶最做了幾天飯，徹底收複他們的胃袋後表現得尤為明顯。他只是随口逗趣地說了句“想點菜就叫爸爸”，結果這仨熊孩子一點思想鬥争都沒有，下一秒就一口一個陶爸地喊了起來。

如果是同齡甚至比他大幾歲的人這麽喊，陶最肯定暗爽到不行，可是三個初高中生這麽叫，總讓他有種真的喜當爹的錯覺……

至于蘇寄秋則是和原着描寫得一模一樣，外表看着是個老好人，性格十分溫柔體貼，說話也從不大小聲。做事一絲不茍，存在感有時比辰星還低，讓人很難想象他居然是個為了追尋夢想，毅然離家出走，哪怕被斷了經濟來源也從沒低過頭的倔脾氣。

原着中他性子裏固執己見愛撒嬌的那一面，也只在面對家人和主角攻時才會表露出來，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型角色。

而顧南，大概是他們當中最複雜，也最難剖析的一個人。

在四本系列文中，顧南作為系列開頭第一本小說的主角，被作者賦予了最多最細致的筆墨，也是唯一一位着重描寫其成長經歷的角色。

同時也是陶最最喜歡的角色。

他身上有種“不管前路如何，我自努力向前”的韌勁，看着難以接近，卻有顆柔軟的心，對于劃分到自己地盤的人，會承擔起家長的角色，責任感極強。

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無疑是幸福的。他就像每個男生寝室都夢寐以求的大爹室友，無論是帶飯、點到、劃重點，還是打掃、繳費、處理文書，只要住進他的宿舍，就會被養成十級生活殘廢。

問題是想進他的宿舍，很難。這幾天接觸下來，陶最能明顯地感覺到，顧南對他始終保持着距離，時不時就能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

就像那個暗中觀察的表情包一樣……貓貓祟祟的。

陶最壓住唇角，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敲敲門：“顧南，走了。”

顧南擡頭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起身收拾東西。

陶最見狀走上前，把手裏拿着的文件夾遞給他：“正好放你包裏。”

顧南接過文件夾，嘴裏問道：“這是什麽？”

“給第五鄒他們準備的版權合同，”陶最單手插兜，語氣十分随意，“樂理老師說曾以諾和辰星寫的歌完成度很高，稍微潤色就能上市，我打算讓他們挑幾首錄了投放市場，在短視頻平臺上做推廣，看能不能把組合名字打出去。

“如果成功，盈利是早晚的事，這就會涉及版權以及分成問題，需要簽新的版權合同。這份合同只是草拟，你們拿回去慢慢看，也可以找人咨詢，把細節問題彙總，周末我們開個商讨會。”

說到這，陶最忽然嚴肅起來，用手指點了點文件夾：“對了，利益分成不僅僅涉及公司和他們，他們仨之間的分成比例也要定下來，免得以後為這個鬧矛盾。”說完他就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卻發現顧南沒動。

“怎麽了？走啊，還要去買菜呢！”陶最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明晃晃地寫着“拎包小弟還不快跟上”幾個大字。

顧南低頭将文件夾塞進包裏，背上包悶聲不吭地跟着陶最往外走。路上他故意錯了一步，盯着對方的後腦勺，眸光閃爍。

陶最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能眼都不眨地請來蘇寄秋的老師給他們上課，課時費高得吓人，卻也能在農貿市場和菜農為了幾塊錢讨價還價；

他能理所應當地指使他們洗菜、備菜，将所有家務分攤到除自己外每一個人的頭上，卻也能為了給他們準備早午飯忙到晚上九、十點；

他能在每個工作日掐着點起床，光鮮亮麗地出現在辦公室，卻也能在休息日睡到日上三竿，頭毛亂翹穿着睡衣做飯；

他應該是一位以賺錢為目的的資本家，卻又處處想在他們前面……

兩人沉默着一路走到停車場，上車前陶最擡眼看向車窗，恰好和顧南的視線對上。

沖着車窗上顧南的倒影挑挑眉，陶最調侃道：“你想開車？”

顧南這才反應過來，默默轉身紅着耳朵往副駕駛走。

貓貓祟祟。陶最輕笑一聲，拉開車門，很快黑色的庫裏南便駛出産業園區，消失在疾馳的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