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撲棱蛾子

第13章 撲棱蛾子

目送姚強的車遠去，陶最又等了幾分鐘才等來自己的代駕。交待清楚地址後，他半癱在後座上想事情，眼中沒有一絲醉意。

前世他酒量就不錯，穿書後更像是得到了加強，最近這半個月幾乎天天在應酬，他卻愣是沒喝醉過。不過想想原主的生長環境，倒也不奇怪。

扯遠了。陶最垂下眼眸，看着手機。

忙了半個月，項目找到不少，其中不乏大制作。但越是深入了解這個圈子越是能明白，這些人到底有多排外。

稍微知名點的電視劇項目，各方打破頭不說，光是平臺、制作、資方、甚至是男女主公司塞的人就能把主要角色包圓；名導的電影更是從不對外招募演員，都是內部推介直接挑人，一旦工作人員有點偏向，連公式照都到不了導演手上。

面對這種情況，他只能轉換思路，将目光瞄準不是那麽吃香的項目，可這樣的項目魚目混珠，想挑出靠譜的太難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終還是找到了兩部還算不錯的電影資源。

一部是律政題材的電影《刑事訴訟》，真人真事改編，編劇十分善長編寫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這是她第一次嘗試寫電影劇本，合作的導演作品不多也沒什麽名氣。不過因題材問題所需資金很少，憑借編劇的人脈順利立項，已經進入定演員的階段了。

一部是奇幻片《往生》，不光類型不妙，導演也名不見經傳，唯一的作品是上傳在視頻網站噼哩噼哩的CG短片。短短兩分鐘的作品，播放量高達一千萬，将賽博朋克和華國傳統文化相結合，有種電子鬼魅白天蹦迪的荒誕感。

短片質量非常高，可電影題材是屢拍屢撲的奇幻片，導演參與編寫劇本，立項兩年卻一直未開機……三重BUFF加起來，陶最覺得碩大的撲字已經扣在這部電影頭上了。

按理來說陶最應該把這個項目扔進廢紙簍了才對，可看着項目簡介，他就是下不了那個手。

項目簡介上對于劇情只有一句話概括：

2148年，一次物理實驗意外打破了生與死的界限，離奇事件接連發生，神秘藥物開始流傳……一個問題擺在所有人面前，是選擇往生極樂，還是面對沉重現實？

……就尼瑪很帶感。

再想想導演那部電子鬼蹦迪的短片，他到底還是把這部電影列入了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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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今晚的意外所得，現在擺在陶最面前的便是三個項目。

一是中規中矩的律政電影，投資小沒什麽壓力，只要檔期選得好，基本上虧不了，但因題材問題多半也火不了，是那種如果獎運好點能撈點實績，不然只能增加履歷厚度的電影。

二是一切未知的奇幻片，下限和上限都很高，受衆也有限，上映效果未知，如果選這個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名滿天下，賭輸了爛片履歷加一，造成的後果無法估算。

三是不知道能不能立項的《大理寺探案集》，原着中注定會大火的網劇，捧紅了包括男主女、男二、男三在內的一衆新人。

那麽，選哪部？

庫裏南停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裏，代駕已告辭離

去，陶最卻還留在車裏，沉浸在思緒中。

兩部電影已立項，《刑事訴訟》定好演員就能開機，《往生》則充滿了不确定性，運氣好兩部電影都能接，運氣不好怕是要撞檔期。

而《大理寺探案集》按照原着給出的信息，開機應該就在最近三個月內，不然趕不上明年的暑期檔。

無論怎麽算，電視劇和電影都只能分開接，不然就有可能撞檔期，好在他手裏有兩個人可用。

但這又造成了新的問題，誰接電影？誰接電視劇？

陶最長嘆一口氣，仰頭看着車頂。

八字還沒一撇就考慮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傲慢，但誰讓他手下都是主角呢？不但有作者親媽開的天賦金手指，還各個都是奮鬥批，不考慮其他因素僅僅從外形演技來考慮，不選他們那是導演眼瞎。

如果要考慮其他因素，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就比如骨仔被搶。也因為這件事，必火的《大理寺探案集》男二給顧南，似乎理所應當。

問題是，還有個蘇寄秋。

原着裏，顧南和蘇寄秋乃至三個小的人生規劃都很清晰，電影圈、電視圈、音樂綜藝圈，可謂泾渭分明。在不同領域發展的結果就是他們之間不存在競争關系，友誼一直延續到四本系列小說結尾。五人甚至還有團粉，每次唯粉打架時都會出來蹦跶。

如果他出于補償心理，讓顧南去演必火男二，那為了不讓資源落空同時基于公平原則，必然會讓蘇寄秋去試鏡電影，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命運會完全脫離劇情軌道，滑向誰也不知道的未來。

可如果要讓陶最按劇情發展去安排試戲，他又做不到，因為他已經讓蘇寄秋的命運偏離了軌道。

在原着裏，這個時候蘇寄秋和三個小的都被雪藏，唯有顧南意外被江啓生選中出演骨仔。原主本着送上門的錢不賺白不賺簽了合同，拿走了顧南百分之九十的片酬。

電影拍完後顧南并沒有迎來事業的春天，反而和其他幾人一起被雪藏，在這期間原主偷走了曾以諾和辰星的歌。

之後電影上映，顧南小火了一把，因擔心他将公司偷歌以及雪藏的事說出去，原主将找上門的工作都推給了其他藝人。

再後來火烈鳥平臺推出了打歌舞臺，需要一個炮灰團，Pentacle被趕鴨子上架。沒有彩排也沒有舞美，加上蘇寄秋本來就不擅長唱跳，這一登臺直接被嘲出圈，每次對家下黑手都會将這個打歌舞臺送上熱門。

更糟糕的是，因為要登臺表演，蘇寄秋只能戴隐形眼鏡，結果在後臺偶遇平臺高層，被對方一眼相中。

為了置換資源，經紀人将蘇寄秋騙到酒店，在他的飲料裏摻了藥，想将人送上平臺高層的床。

蘇寄秋借口上洗手間想跑，卻被經紀人帶人堵在了電梯口，掙紮扭打間碰到了主角攻。

不過那個時候蘇寄秋因為藥物頭腦混亂，誤以為主角攻和經紀人是一夥的，對人家連打帶罵，要不是主角攻為人正直，他差點就折在那了。

現在因陶最穿書，蘇寄秋的命運也随之改變，他不會被送去打歌舞臺留下黑點，自然也不會被平臺高層看上，可沒有了酒店偶遇，他也不會和主角攻遇上……

“我這哪是蝴蝶翅膀，簡直是撲棱蛾子啊……”陶最捂着臉歪倒在後座上。

要修正也不是不行，等火烈鳥平臺推出打歌綜藝時，把蘇寄秋和三個小的送過去就行了。

問題是顧南這邊已經出了意外，誰能保證事情一定會按照原着劇情走？要是中間出了什麽纰漏……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陶最一下子彈起來，搖頭将剛才冒出的念頭都甩了出去。

無法控制的事最好還是別讓它發生，蘇寄秋和主角攻的姻緣……之後再想辦法讓他們偶遇吧！

至于那三個項目，和顧南蘇寄秋開個會，把事情攤開了說，讓他們自己選。他們不是小說裏的紙片人，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摸得着看得見的真人，他們的命運不該由劇情決定，而是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能做的，就是提供選擇，全力相助。

打定主意，陶最下車朝着電梯走去。

一路回到宿舍，陶最輕手輕腳地打開大門，進入客廳改成的衣帽間。為了不吵到已經睡下的顧南和蘇寄秋，他沒有關上衣帽間的門，甚至連燈都沒開，就這樣在月光下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襯衫紐扣。

忽然，一道輕微的開門聲傳入陶最耳中，他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出現在衣帽間門口。

“卧槽！誰…顧南？你吓死我了！”陶最捂着心髒差點沒背過氣去，好在改造客廳時保留了落地窗，透進來的光讓他及時看清了來人，不然非得被吓出心髒病來。

顧南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陶最，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無意吓人，只是聽到客廳裏的動靜，意識到陶最回來了便有些坐不住，于是任由沖動支配，直接開門而出。

沒想到陶最沒開燈，更沒想到他沒關門，尤其沒想到他會……衣衫不整。

青年的襯衫扣子被解開大半，露出雪白瑩潤的胸膛，不算壯碩的身材在月光照射下，線條流暢地起伏着，甚至能看到凸出的兩點粉……

顧南針紮般移開視線，心髒更是猛地一墜，然後又像是觸底反彈的彈力球，開始在狹窄的胸腔裏瘋狂跳動。

“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幹嘛？人吓人會吓死人的知不知道？”陶最碎碎念着脫下襯衫扔進髒衣簍，順手拿出一件絲綢睡衣穿上，“不過你既然沒睡，我跟你說件事，明天中午你和蘇寄秋……顧南？顧南你在聽嗎？”

半饷得不到回應陶最終于察覺到不對，走到顧南身前，擡手打開了燈：“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顧南在燈光的刺激下眨了眨眼睛，反射性地看向陶最，入目卻是一片近在眼前的雪白瑩潤……

他沒扣扣子！

顧南像是被燙到般轉頭，想都沒想直接擡手關燈，然後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別打擾別人，我去上廁所”便轉身快步走進位于餐廳的衛生間。

陶最看着砰地一聲關上的衛生間門，又擡頭看看被關掉的燈，最後打了個哈欠繼續換衣服。

怕打擾別人為什麽不去他倆房間中間的那個衛生間，偏偏要去餐廳那個？還把他吓個半死……他話還沒說完呢……算了，明天再說吧…好困……

陶最歪歪倒倒地走進另一間洗手間，勉強沖了個涼後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直到這個時候顧南才離開洗手間，剛走到客廳他便控制不住地往裏看，似乎在尋找什麽，又像是随意一瞥。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髒衣簍上，看着那件白色襯衫反射着月光于黑暗中凸顯出來，在他眸底深處烙印下一片雪白瑩潤。

第二天早上，陶最一邊刷牙一邊若有所思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昨天晚上顧南那反應……是他在睡夢中進行了二次加工還是…真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