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選擇

第15章 選擇

中午，顧南拿着昨天晚上章鈴準備的飯盒，腳步輕快地上了三樓。剛走進會議室，就看到陶最将一盒白米飯遞給蘇寄秋，兩人面前是十分眼熟的飯盒，裏面裝着味道熟悉的菜肴。

顧南：“……”不是說忙得沒空做飯嗎？

陶最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蘇寄秋身旁的位置：“來了就快坐，咱們邊吃邊聊。”

顧南：“……哦。”

壓下心中那點莫名的不爽，顧南走到蘇寄秋身旁坐下，看了眼對方面前的飯盒，垂眸揭開自己的飯盒。

蘇寄秋臨時被叫來公司心裏本來就有些疑惑，被顧南散發的低氣壓一掃，更覺莫名其妙，拿着飯盒小心地瞄了他一眼。

南哥又在生氣？為什麽？這幾天他的情緒老是這麽起伏不定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蘇寄秋目露擔憂，又看了眼陶最。

正好小陶總也在……有什麽事他肯定會幫忙的！拿定主意，蘇寄秋正要開口，就聽到陶最的聲音。

“顧南你沒熱飯嗎？”

顧南看了眼一點熱乎氣都沒有的飯盒，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忙着上三樓，居然忘記熱飯了。

“忘了。”

“……這也能忘，”陶最有些無語，擡手指了指隔壁的茶水間，“快去熱一下，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東西不能入口，對胃不好。”

“哦。”顧南乖乖地拿着飯盒起身，五分鐘後端着熱氣騰騰的三個飯盒回來了。

等他再次坐下，蘇寄秋敏[gǎn]地發現，南哥不生氣了！甚至感覺還有點高興？！

Why？！南哥你的情緒波動也太詭異了吧？你以前不會這樣啊？！這還是那個冷峻得生人勿近的南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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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說。”

蘇寄秋百思不得其解的思緒被陶最打斷，連忙捧起飯盒。

見他們開始吃飯，陶最刨了兩口飯，咽下後開口道：“這次叫你們倆來開這個午餐會，是因為我挑了三個項目，想問問你們的意見……別盯着我，吃你們的，午餐會午餐會，就是邊吃邊聊，懂嗎？”

又吃了幾口飯，陶最才慢悠悠地，挨個講述三個項目的具體情況。

“……目前來看，《刑事訴訟》最穩妥，進度也最快，正在敲定主演，順利的話六月中旬就能進組；《往生》不确定因素最多，可能開創華國新的類型片，但也可能葬送演員生涯，選它無疑是場豪賭；《大理寺探案集》雖然還沒立項，但方圓文化是業內知名制作公司，一旦立項，運轉起來很快，我估計立項後兩三個月就能開機。”

說到這，陶最給顧南蘇寄秋二人留了點時間消化剛才的消息，吃了幾口菜後才接着說道：“我知道這三個項目都算不上什麽好資源，但以公司目前的實力，以及你們自身的資歷，這是能找到的最好、最适合你們的資源了。一會吃完飯，你們倆拿着資料仔細想想，想試哪部戲，今天下班時給我個答複。”

忽然，他想到什麽般屈指敲了敲桌子：“對了，可以三部戲都選，但因為其中兩部檔期不确定，運氣好的話可以無縫進組，運氣不好就會造成檔期沖突，只能軋戲，這在業內是非常得罪劇組的行為，你們要考慮清楚。”

蘇寄秋聽着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勁，看看顧南，又看向陶最，咽下食物後欲言又止道：“小陶總……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有落選的可能？”

“怎麽可能！”陶最想都沒想就反駁道，“你北影藝考第一入學，連續兩年專業課第一，北影那麽多大拿肯定你的天賦，你卻不相信自己？至于顧南，我陪着他去試過《晝夜》，任誰看過他的表演都必須承認他的實力，如果你們倆都試不上，別人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實力之外的東西，公司的現狀就是這樣，我們沒有其他資源和別人搶，只能拼實力。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至少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試錯。而且公司很快就會有大筆資金注入，實在不行，我們就自己投錢拍，以前又不是沒拍過。”

二環的大平層已經有買家意向購買，一切順利的話，五月底就能到帳一個億；郊外的別墅确實很少有人詢價，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給點時間總能賣出去，到時候又是一億多入賬，加起來兩個半小目标完全能量身定制影視劇！

憑顧南和蘇寄秋的演技，他倆早晚會成為小說裏的頂流影帝和當紅視帝！

“小陶總……”蘇寄秋眼中有淚光隐隐浮動，他猛地低下頭刨了兩口飯，壓下眼角的酸澀後擡頭看向陶最，“笑陶腫…窩一定肥努力的！”

陶最：“……我知道你很激動，但嚼東西的時候別說話。”

蘇寄秋：“哦……”

兩人說話間，旁邊的顧南垂下眼簾，遮住了他比蘇寄秋更為激蕩的心緒。

他從未被人這樣無條件的信任并肯定過。

賭徒父親在贏錢時也會嫌棄他讀個破書花太多錢，母親會在他錯失一等獎學金時罵他是廢物，學校老師只要是成績好的都喜歡，更何況學生成績還和獎金直接挂鈎。

他從出生起就不被期待，前十九年一直惶然不知前路，這一刻，他卻忽然有了目标。

他要成為內娛，不，全世界最閃亮的那顆星，然後……然後……然後什麽呢？

顧南心中翻湧的情緒倏然停滞，水面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醞釀，他卻看不清。

還沒等顧南看清自己的內心，就聽到陶最說：“不要擔心選到一樣的，公平競争是每個演員都要面對的事，不要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就有所顧忌，這樣對不起自己，也不尊重對手。算了，為了防止你們串供，蘇寄秋一會吃完飯去我辦公室寫作業，我記得你下午沒課對吧？”

蘇寄秋

嘴裏有食物，聽到陶最的話，他面露遲疑，但很快就點頭應下，眼神悄咪咪地瞄了顧南一眼，然後敏[gǎn]地發現……他又生氣了！

為什麽？WHY？多西得？！

***

吃完午飯，顧南看着陶最帶走了蘇寄秋，為了防止他倆私下溝通，這人甚至收走了他們的手機。

他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就覺得郁悶，可他又找不到郁悶的理由，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一條：陶最居然這麽不信任他們！

他是那種會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拱手相讓的人嗎？

他又不是小孩！

倒是蘇寄秋有可能感情用事，這位年齡只比他小一個月，但行事在他看來并不比第五鄒成熟多少，要是發現兩個人的選擇有沖突，肯定會二話不說就退出。

不過他又不是個傻的！他肯定會先套出蘇寄秋想要的資源，然後再做打算啊！陶最居然不相信他！以為他會和蘇寄秋一樣傻！

顧南板着臉回到一樓會議室，将三份項目書平攤在桌上，盯着它們像在看什麽畢生之敵。

過了好一會，他才拿起《刑事訴訟》的項目書，看着裏面的組訓思忖着。因還是籌備階段，劇本肯定沒有，只有一個故事梗概和主創簡介。

顧南盯着故事梗概看了一會，忽然放下項目書，拿起平板電腦就開始查詢。

平板電腦是公司提供的，為了方便他們拉片，裏面下好了所有視頻網站的APP并購買了會員。顧南順着查出來的片單，以極快的速度過了一遍中外律政片。

很快他就發現一個事實，國産律政片很少，且普遍質量不如國外。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華國的法律體系是大陸法系，而國外是普通法系，這就導致從庭審到律師、從程序到判決方式都有本質上的不同。

大陸法系遵循法律條文判決案件，講究書面證據，辯論較少，這就導致華國的律政片很容易邊審案邊查案。可是法官和檢察官調查案件比起警察總是缺了點危機感和緊迫感，中間穿插的庭審鏡頭又會打破查案時營造的氣氛，讓整部電影的節奏忽快忽慢，很難營造出對抗所需的緊張感。

這一點國外的律政片就恰恰相反，普通法系會參照以前的判決案例，講究辯論和人證，最終判決由陪審團裁定，僅是庭審階段就很有看點。律師們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對彼此的證人施壓攻破心理防線，舌燦蓮花地說服陪審團，這些都是國外律政片的精彩所在。

如果劇本的節奏控制不好，很容易把律政片拍成懸疑片啊……顧南拿起《刑事訴訟》，仔細思考後将它放在了一邊。元素添加過多就容易變成大雜燴，更何況是這種無意識地走偏，劇本崩掉的可能性太大了。

淘汰掉律政片，顧南的目光落到了奇幻片《往生》和網劇《大理寺探案集》上。

其實這兩部都不是什麽好餅。

顧南的表演課老師除了教授怎麽演戲外，也有改編劇本、賞析電影的課程，國産奇幻片作為反面教材，經常被表演老師拎出來鞭屍，還是反複鞭撻的那種。

從故事立意到服化道，乃至怪物設計都被批了個狗血淋頭。老師甚至暴言，華國就拍不出好看的奇幻片！

這一點被老師壓着看了好幾部奇幻片的顧南也不得不承認。

至于《大理寺探案集》，誠如陶最所言，這一部網劇壓根沒立項，劇組拉不拉得起來都要打個問號。而且A級劇的宣傳、服化道都只能說一般，純靠劇本突出重圍，不确定因素太多。

就這樣思索了許久，顧南拿起平板電腦查了會相關資料，最後将兩個項目書累在一起放到一邊。

接着他拿出筆記本，點開一部電影，開始做老師留下的拉片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