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雁門關外(完)
雁門關外(完)
楚藍等人雖是從北城門出的城,但西夏滿以為這些宋人會往南而去,不管是去渭州、慶州、汾州皆有可能。
後續的追兵調度也全是往大宋的方向去的。
楚藍等人計劃從北城門走,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算準了西夏的人會以為他們從北城門出是故布疑陣。
須知一品堂地牢裏關着的人幾乎九成九都是一品堂的武士從大宋送回來的,任由一品堂的人如何威逼利誘,這些人好像個個都是硬骨頭,這些年來幾乎沒有幾個肯屈服歸順西夏。
此時牢裏還關着的,那更是對大宋一片忠心日月可鑒。
這樣的人一旦成功出逃除了回家之外不做他想。
楚藍卻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回家當然是要回家的,但誰規定了一定得走直線?
正因為十幾年都忍了下來,這時已經逃出來才更不用着急,徐徐圖之就是。
趙文峰兄妹的生意從遼宋邊境一路做到西夏來,生意之大可想而知。
他兄妹二人一直想要報答楚藍的救命之恩,此次楚藍所營救的又全都是令人肅然起敬的中原武林人士,二人也是義不容辭,一聽就一定要來幫忙。
楚藍想了想,也便答應下來。
這一回逃出來的武林人士像是玄沛大師、褚長老這樣的占了大多數,此刻都是衣衫褴褛、身無分文,沒人照料可不行。
逃出來的衆人在楚藍與趙文峰兄妹二人約好的一座小城裏相遇,這二人早已将萬事準備齊全,紛紛梳洗一番換了尋常衣着,玄沛大師、褚長老、還有那位昆侖的老前輩背後的傷也做了處理。
當時天色已晚,衆人一路勞頓,自然也要在此處稍作修整,明日再出發。
那些從一品堂地牢逃出來的武林人士原先相識的、或是在牢裏相識的此時三五成群坐在一處,竊竊私語。
但哪怕不凝神去聽,也知道他們都在讨論楚藍。
吳長風更是攙扶着褚長老走了過來。
褚長老已被關了十多年,自然不知道蕭峰任丐幫幫主、後又卸任,如今丐幫群龍無首的事。吳長風經由蕭峰提醒後才認出他來,出城後一路攙扶着他前行,将這十年來丐幫的諸事、又将近來武林中發生的大事說了。
此時褚長老慢慢恢複了一些功力、吃過飯後精神也好了許多。便叫吳長風帶了他過來,特意謝過楚藍、蕭峰搭救之恩。
吳長風杏子林之事過後,原就對蕭峰十分信服,少林寺之後也是一心盼着他能夠重回丐幫做他們的幫主。被蕭峰再三拒絕後,他心情郁郁,大意之下再次中了悲酥清風之毒,被抓到西夏來。
這回又是蕭峰等人家救了他們,吳長風就更加期盼蕭峰能夠再坐回幫主之位了。
褚長老沒怎麽與蕭峰相處過,只從吳長風的口中得知他的英雄事跡,白日裏在西夏都城中更是蒙他搭救才能保住性命,這一路更是多勞他與那位楚女俠諸多照顧。
但即便如此,褚長老出于謹慎,也不肯聽從吳長風的話,與他一起勸說蕭峰回丐幫任幫主之位。
只因蕭峰如今是天下皆知的契丹人。他們丐幫如何能夠交到一個遼國人手中?
吳長風脾氣上來,也顧不上才發現失蹤多年的褚長老還活着的喜悅了,直接沖過去大剌剌地對蕭峰問道:“幫主,你還回來做咱們的幫主吧?你說說如今,徐老頭、白老頭教咱們丐幫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了大臉,你也不做這幫主啦,咱們丐幫的名譽要何時才能救回來?”
蕭峰搖頭道:“吳長老,我早說過了,我是契丹人,絕無可能再接任丐幫幫主之位,你也不必再提啦。”
褚長老在一旁咳嗽道:“謝過蕭大俠搭救之恩。”
蕭峰此時卻是坐在玄生大師身旁。
這位也是少林的老前輩之一,他與蕭峰的授業恩師玄苦大師關系最好,二人常常坐在一起研讀佛法。
他失蹤後,玄苦大師更是常常向蕭峰提起他,語帶遺憾。
蕭峰這才能一直記着他,今日更是一眼認出了他。
此時玄苦大師仍在少林寺中,若大師能夠再見着玄沛大師,不知該有多麽高興。
這幾人坐在一處敘舊。
楚藍則是坐在她的徒弟們當中。
一品堂那一劍離得實在太遠,宣庭之等人只看見沖天而起的劍光,別的什麽都沒看見,但城門下那一劍,他們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此時距離那一劍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但夏存劍等人還是激動不已,宣庭之向來鎮定的面容上也染上了幾分興奮,連練劍一向懶散的張平都一改常态,激動極了。
幾人激情澎湃的心緒差不多,而對李豐寶和李清然的那點兒難以啓齒的羨慕和嫉妒更是大差不差。
此時幾人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地離李豐寶和李清然遠了一點兒。
楚藍與他們說起今日練劍的心得。
這也是一路上常有的事。
但宣庭之往日裏常常是聽得多說的少,他面容白皙,長相有點兒清冷,人也不大愛說話,總是埋頭練劍。
今日他卻是一反常态率先說道:“見了師父在城門下那一劍我好像隐約明白您說的劍意了。”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紛紛點頭稱是。
而後宣庭之還是搶在前頭說道:“師父,你下回再要與人動手,能不能帶着我一起?”
夏存劍立即說道:“我是大師兄,長幼有序,該我先!”
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分明也是這個意思。
楚藍忍不住笑道:“今日你們不是全都一起看到了麽?為何一定要分先後?”
幾人就都笑了。
夏存劍摸了摸頭說道:“一時激動,完全沒想到咱們可以一起。”
宣庭之道:“師父,這麽說你是答應啦?”
楚藍道:“這有什麽不答應的?我既是你們師父,自然盼着你們早日學成。”
“多謝師父!”
第二日,衆人一路向北,直奔大同府,出了西夏的地界後,楚藍和蕭峰就對衆多武林人士說道:“過了此處便安全無虞,諸位請自便吧!”
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大幾十上百號人了。
被楚藍等人護着走了一路,此時叫他們走,烏壓壓的人群裏有一多半都有些舍不得。
但人家将他們一路從西夏護送到遼宋邊界來,中途沒有叫他們花一文錢,已經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因此不舍歸不舍,走還是要走的。
“告辭。”
“這回多謝三位拔刀相助,往後有什麽用得上我恨地無環周狂風的地方只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當然,楚藍和趙文峰等人明知這些人沒錢,自然不會叫他們這樣餓着肚子走。
趙文峰那裏也早早準備了不少銀錢,由楚藍出面對衆人說了,離家遠身上一時不便宜,需要些錢財的盡管來取,回家後方便再給他們送回來就是。
楚藍雖然居無定所,但趙文峰兄妹二人都是經商的,這些人若是脫困後的确有心還錢,當然不可能找不到人。
須知趙文峰趙文雨這樣的商人,等閑不可能施恩這麽多武林人士,還個個都稱得上是江湖高手。
雖然這回被關了許久身上武功使不出五成來,但終究不是被廢了武功,如今既已經脫困,好好調理一番後從前的武功總是會回來的。
他們好了以後,往後只需要在遇上趙文峰兄妹二人之事随便幫幫忙搭把手,自然能夠還了他們這一回的恩情。
楚藍正是想到了這一點,這一路上才會這麽放心麻煩二人源源不斷地拿錢出來花用。
如今他們提前準備了錢財要贈送這些武林人士也是一樣。
既然九十九步都已經做了,何必差這最後一步,做好了叫雙方心裏都舒舒服服,往後能夠有來有往的相處。
一波一波的人與楚藍趙文峰趙文雨兄妹道別,或是拿錢或是不拿,而後離去。
走在最後的是個瘦伶伶、髒兮兮的小姑娘,她走到楚藍面前狠狠地看了她幾眼,眼圈紅紅的。
楚藍看她眼神不對,就問道:“你認得我?”
她卻搖了搖頭,聲音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沒有的沙啞:“不認得,只是曾經在江湖上闖蕩時聽說過你。”
說罷就去趙文雨那裏取了十兩紋銀後幹脆利落地走了。
直到人都走了許久後,楚藍才想起來——她的眼神有點像當初阿紫在洛陽城裏離開前的那種倔強的、不甘的眼神。
那她為什麽不肯承認與她相識呢?
不過她能夠從西夏都城出來這一路上都這樣沉得住氣,在人群裏好些天一點事沒有惹出來過,已經足以說明她性子與以前不同了。
阿紫倘若真能改了性子,那楚藍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她的心情就還不錯。
臉上也帶了出來,蕭峰見了問道:“妹子是不是也覺得耳根清淨了許多?”
楚藍沒想到他這麽愛熱鬧的性子竟然也會說那些人走了耳根清淨,她驚訝了一瞬,然後說道:“我還以為他們走了大哥會覺得冷清呢。”
那麽多重見天日的人一起趕路,性格再溫和的人也難免磕磕碰碰,更何況這些還都是脾性不一、許多都都怪癖的江湖人士,吵架常見,打架的也不少。只是大夥兒都知道分寸,打鬧歸打鬧,沒有人動真格。
這一路上的日子當真是過的熱鬧得很,周遭從沒有片刻清淨的時候。
但蕭峰在這樣的人群中卻是如魚得水。
不光是他自己,他還帶着他爹爹蕭遠山一同在人群中與人劃拳喝酒吃肉、日日都高興得很。
這一行救出來的人當中有杏子林的事情之後才被抓的,自然也聽說過蕭峰的身世真相。這會兒衆人難得重獲自由,多數都是想着要怎麽痛快怎麽來,因此一個人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可蕭峰和楚藍明顯是一起的,這回二人為救他們出了大力,尤其是楚藍,以一己之力搗毀了西夏一品堂。
這一回她帶着他們從一品堂的演武場殺出來,出手先毀了一品堂的一半房子,後來一路出去更是殺了一品堂無數武士,連那個堂主李賢宵多半也難留下性命。
後來滿城的追兵都是一些普通兵卒,再不見一品堂的武士足以證明這一點。
因為這一路沒有了西夏一品堂武士的追蹤,只是普通士兵,逐漸恢複了武功的衆人應付得也還算輕松,出了都城後一路到了這西夏、遼國、大宋邊界處,再沒有一個人受傷。
這些能夠被西夏一品堂看上用藥抓來的基本沒有庸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看家絕技,而能夠在人才濟濟的江湖上脫穎而出的也絕不會是什麽蠢人,他們當然能夠想到自己的恩人是誰。
這樣的情況下,別說蕭峰是個契丹人了,就是原先跟他們有什麽仇怨,此時被他所救,也該一筆勾銷了。
更何況他們并沒有什麽仇。
沒看連丐幫那個長老都完全不在乎蕭峰是不是遼國人,一心只盼着他能夠繼續做他們的幫主嘛。
蕭峰的為人品性由此可見一斑。
一路上衆人對他只有感激,沒有一點兒異樣的眼色。哪怕是生性不愛交際的,最多也就是不說話獨個兒待着,絕不會說什麽觸黴頭的話。
性子舒朗愛交朋友的那自是不必提了。
蕭峰和蕭遠山這些天與這些人相處得十分愉快。
楚藍在一旁看着,就覺得可能沒有杏子林的事之前,蕭峰快意江湖、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痛快日子便與如今沒有什麽不同。
因此聽見他說耳根清淨,她難免驚訝。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蕭遠山也算是十分了解楚藍的性子,此時見她驚訝,在一旁哼聲道:“那不是看你嫌吵麽。”
楚藍咳了一聲,她的确嫌吵。
那些人實在太多了,一天兩天還行,時間長了她當然會覺得有些不便之處。
目送他們一個個離開後,楚藍覺得一直嗡嗡響的耳朵總算清淨下來了。
因此她也不反駁蕭遠山的話,轉而振奮道:“咱們練武去。”
西夏一品堂全憑她一己之力給毀了。
楚藍說要練武,蕭遠山蕭峰、夏存劍宣庭之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精神一振。
“行啊!”
“練武去練武去!”
楚藍救下的全是武林人士,路上宣庭之等人早晚也是要雷打不動的練劍,刻苦勤勉,自然也會與其他人切磋,武藝倒是也各有精進。
尤其是宣庭之,不愧是楚藍收的學生當中資質最好的一個,他練劍的進度眼瞅着已經後來居上,比所有人都快出一大截。
可惜時日尚短,在劍意上頭還沒有什麽進境。
楚藍說的他也都盡力去領悟了,但可能有時候就差那麽一點兒契機,契機不到,總不能真正做到心領神會。
楚藍倒是不着急——
在《射雕》裏她叫馮默風不可為不盡心盡力,那也是足足十五年後他才學會了全套越女劍法。
宣庭之這才不到一年呢,用系統的話說,他的資質再高也高不過她本人,連她都是一步一步踏踏實實走出來的,宣庭之更不用着急。
不過,根據教馮默風等人的經驗,楚藍也是想着,往後還是要在遼宋邊界上多走一走。
楚藍教學生是絲毫不藏私的。
她會的、經人同意之後的,她都十分樂意教學生。
像是《九陰真經》、全真教的獨門輕功金雁功、還有幾套基礎的劍法,她也都在平日裏穿插着教了學生。
只是他們學不學得會、什麽時候才能夠學會,那她就說不準了。
系統的資質檢測是針對越女劍法的,對其它武學它卻從不出聲給出任何建議。
楚藍也習慣了,并不強求。
倒是宣庭之給了她極大的驚喜,這人長得好,資質高,學什麽都快得很。
楚藍不得不聯想到自己,咳。
見獵心喜之下,她單獨指導宣庭之的時候漸漸就變多了,心裏盼着他能夠早日學會她所有的武功。
與衆人分別之後,幾人既然已經離大同不遠,趙文峰趙文雨兄妹又是盛情相邀,楚藍等人也想着麻煩了他們一路,索性送他們安全到家。
便跟着一起去了一趟大同府。
再折返時,路過了雁門關。匆匆幾十年倏忽而過,如今的雁門關亂石谷自然尋不見當年的絲毫痕跡——除了那一塊石壁上蕭遠山留下的絕筆。
幾十年前的慘事發生時,蕭峰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孩,自然不可能對這裏有任何記憶。
他也不認識契丹文字。
但此時與父親一起見了那石壁上的字後,也仿佛見到了當日慘死的母親,忍不住與他對視,熱淚盈眶。
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們父子二人終得團聚,眼下的日子過得也還不壞。
過了雁門關回到大宋的地界後,楚藍一行開始往南而去,她一路繼續按照冊子上的地址去挑選合适的學生、也是往缥缈峰靈鹫宮的方向去。
她可沒忘了逍遙派傳的神乎其技的醫術。
他們剛剛出發沒多久,尚且離西夏不遠,走了一日後就有一個奇怪的消息傳到了楚藍等人耳中——
說是西夏一品堂被楚藍滅了大半,堂主李賢宵殒命後,西夏皇族在西夏搞了一波大清洗。
凡是不為西夏所用的習武之人,要麽給他們用了悲酥清風,要求他們歸順西夏,不願意直接殺了。要麽問也不問索性直接驅逐出西夏。
這麽一來,仍在西夏的慕容複可就倒了黴。
他被蕭遠山追着折磨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不太對了,明明以前也曾經裝成李延宗混在西夏一品堂裏。這回西夏針對國境內習武之人大肆搜捕,他的反應竟然不是低調行事、或是佯裝順從,而是直接跟西夏的大內高手動起手來。
他武功不弱,還帶着家臣,一起動起手來,也并不吃虧。
據說最後是一個女人陡然出手,先以攝心之法亂了他的心聲後直接将人打成重傷,武功也廢了。
而後慕容複一行人便被趕出了西夏——
他們不能回大宋,只得狼狽不堪地往回鹘去了。
楚藍:……
倒是蕭遠山聽了這消息後也是爽快地仰天大笑了幾聲——想來他也明白,對于原先自诩皇族後裔、自命不凡的慕容複來說,落入如今這喪家之犬一般的田地,那可是真真的生不如死了。
他心情暢快,突發奇想要教蕭峰契丹話和契丹文字。
理由也很正當:“你也是契丹人,怎能不會說契丹話、寫契丹文字。”
說話倒也沒什麽,蕭峰既認了父親、認下自己的契丹血脈,他爹說得原也不錯。
但要叫他拿筆寫字……
蕭峰可就做了難。
但他是個孝子,蕭遠山就是提什麽無理要求,只要無傷大雅,他一般也都會順從,更別說這回還是很正當的理由啦。
只能硬着頭皮學。
不知道為什麽,楚藍每天看他一個魁梧大漢拿着一支小指粗細的軟毫筆咬着牙苦苦練字,總會想到當初在桃花島上被黃藥師逼着練字的自己。
一連看了幾日後,她終于忍不住說道:“我既然稱蕭伯伯是伯伯了,大哥也是我大哥,當然也該認一認契丹文字。”
蕭峰大喜,連聲叫好,還對楚藍道謝。
楚藍:“……大哥你是不是練字練傻了,我要陪你一起練,又不能跟你一人一半,你還不是要練麽。”
蕭遠山哈哈大笑。
蕭峰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有個人陪着,練字的晨光總沒有那麽難熬。”
楚藍:“……那也是。”
而且他先開始識字練字的,楚藍原先對契丹文字也是一竅不通,此刻也是要從零開始,自然追不上蕭峰的進度。
被楚藍一比,蕭峰被治愈了許多。
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看他拿着二人練字的紙張放在燈下比較的模樣,分明就是那意思。
蕭遠山還在一旁忍着笑強調道:“楚丫頭你如今也是徒弟一大堆的人,可得以身作則,不興半途而廢的啊!”
楚藍:“……我知道。”
好在他們沒有什麽時間限制,也不趕進度,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可以慢慢來。
不知不覺當中,一行人裏楚藍又成了最忙的那一個。
每日裏她要教徒弟、時不時還要單對單的指點,到了冊子上記載的地點時,她還要去尋人、挑學生,若是有合适的,她要視情況而定。
宣庭之這樣的可以直接帶走跟着他們一起,加入日日練劍的隊伍也就是了。
但要是屈杏兒那樣的,她就要在那處留上些時日,好歹給新收的學生打打基礎,離開時給學生留下一本越女劍譜勉力對方好好練習,她抽空來抽查練劍進度。
是的,有蕭峰幫忙。
楚藍不光寫出了一本越女劍譜,還把其它武功,尤其是桃花島上學來的奇門遁甲之術也都整理成冊了。
由宣庭之等人沒事幫着謄抄多本備用。
楚藍後來再遇到屈杏兒那樣的學生,也不用像是在洛陽城屈家那樣待那麽久。
當然,要是喜歡那地方,學生師門或是家裏人性子合得來,大家就在那兒多住一段時間,合不來的就少住些時日啓程離開。
大江南北的風光盡可看遍。
用張平的話說,這樣的日子過得又好玩又浪漫,沒有一日是枯燥的。
恰好又到了冬日,衆人到了大理境內。
大理地處南端,景致極好,四季如春,處處有花,這時候來再合适不過。
才入大理不到一日,楚藍就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符淩風。
英雄大會後,他就被親友拉着回師門去了,這回重逢,楚藍本也沒看見他,是他興奮地走上前來自報家門、熱情地與楚藍打招呼,她才想起這個人來。
“許久不見,符少俠一向可好。”
符淩風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耳根通紅:“我、在下很好,不知楚女俠可好?”說完就連忙又說道,“中原武林都傳遍了,說是楚女俠毀了西夏一品堂,救人無數。楚女俠如今在武林中名聲更響了,在下到大理這一路上聽說有好些武林人士想要拜你為師卻找不到人。”
顯然他也知道楚藍在少林寺寫了一個冊子到處挑學生的事。
楚藍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處,她如今四處漂泊,別人的确不好找到她,于是想了想說道:“那就麻煩符少俠若再遇見想找我的人,叫他們去我徒弟家裏留信吧,我早晚能收到。倘若是急事……”
蕭峰在一旁說道:“急事聯絡丐幫。我們與丐幫有舊,幫中弟子幫忙給我們傳個信,想來他們也不會拒絕。”
而丐幫作為天下第一大幫,幫衆無數,旁人找不到楚藍等人,他們一定能找到。
符淩風臉上的激動淡去了些,他點頭道:“好,我一定轉告。”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楚藍一眼,低聲說道:“只是我若要轉告旁人楚女俠叫我傳出的消息,自然也要告知他們我與你相識,不知……方不方便?”
楚藍奇怪道:“我們不是在少林寺就相識的麽,這有什麽方不方便的?”
符淩風按下心中的雀躍之情,忙笑着說道:“我就是怕貿然說與楚女俠認識,你會不高興,覺得我這樣的無名小卒與你攀關系……”說完他意識到不對,又連忙找補道,“不不不,我絕不是懷疑楚女俠目下無塵、自持身份不願與泛泛之輩相交的意思,見過你的都知道你性子再好不過——”
楚藍看他汗都要急出來了,安撫道:“你別緊張,我沒怪你。”
符淩風松了口氣,但神色間的緊張之色仍然沒有褪去。
他是當街遇上楚藍,發現是她後想也不想就上前攀談了,此時能說的話都說完了,想不到還能說點什麽,但卻又不肯就這樣告辭,只好低着頭絞盡腦汁地想話題。
他這副模樣,實在與那位許久不見的段譽很像。
別說是蕭遠山和蕭峰了,連最小的李豐寶和李清然都看出他的意圖來。
面如冠玉、氣質出衆的宣庭之站在最前方,張平等人略靠後一兩步,衆人略低下頭,紛紛豎起耳朵來。
對楚藍來說這就是很尋常的在外地遇到一個熟人,寒暄幾句完了就可以該幹嘛幹嘛去了。
因此她說完就說道:“符少俠,你若沒有其它事,我們便就此告辭啦。”
眼見着離缥缈峰越來越近——
聽聞缥缈峰上的奇景也是一絕,更有個靈鹫宮的存在,她難免有些期盼。還想着要盡快安置好了宣庭之等人後,就直奔缥缈峰去呢。
沒有心思在這裏多做停留。
楚藍一說告辭,符淩風心裏就是一慌,脫口而出道:“不知楚女俠要去往何處?”
見楚藍、一旁的蕭峰等人目光都看過來,他更慌張了,急沖沖地說道:“我也沒什麽事,能不能與你同行?”
楚藍再遲鈍,這會兒見他這跟段譽追着王語嫣一模一樣的舉動,也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速戰速決,先看了一眼周圍,這一處倒是沒有什麽路人經過,于是直接問道:“符少俠,你是不是心悅于我?”
符淩風先是慌張,但這時少林寺時他的那些同伴都不在,無人勸阻他。
少林寺一別匆匆一年過去,今日異國他鄉難得一見,楚藍既然問了,他實在舍不得口是心非,于是心一橫,緊張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是,在少林寺我便心悅姑娘,只是那是……我,我自覺配不上姑娘,同伴也都勸我高攀不上,叫我死心。可這一年多的時日裏,我心裏、我心裏日日都念着姑娘,今日一見心中實在不勝歡喜。”
見楚藍要開口,他急急忙忙地說:“我,我自知自己絕對配不上姑娘,不敢癡心妄想,只是盼着能夠與你走在一處……所以,所以……不知姑娘能否成全?”
楚藍搖搖頭說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此生無意耽于兒女私情。”她的聲音很溫和,但說出的話卻是絲毫不留餘地,“符少俠,我既無心于此,自然不該拖着你,祝你另覓佳偶得成良緣。告辭!”
“可我、可我……”
楚藍雖然沒有戀愛經驗,但卻知道這樣的事情決不能拖泥帶水給人希望,那是在害人。
因此她說完也不給符淩風再開口的機會,轉身招呼了宣庭之等人,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獨留符淩風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晚上指點學生練劍時,到底還是張平膽子大,當然,也有他自覺自己的年紀跟楚藍差不多大的原因在。
他開口問道:“楚女俠,你今日說,此生無意……”
他雖然是唯一一個聽完了全程敢開口問的人,但到底也沒有成過親,話說到一半又卡殼了。
楚藍道:“無意兒女私情。怎麽了?咱們江湖中人,向來快意恩仇,自然不必拘于世俗一定要成親生子的。我事情多得做不完,沒工夫花在兒女私情上頭。”
她說得坦蕩。
張平不由得有些聽住了——
但如楚藍所言,他們都是江湖人士,原本也不是一定要與世俗中普通老百姓一樣成親生子、過鍋碗瓢盆的日子。
就連原先只想賴在師門裏不大樂意跟楚藍學劍的張平,他此時聽了楚藍的話想到自己若是日日在家裏掙錢養家、老婆孩子圍着打轉……也實在覺得這樣的日子離自己太遠了。
他有些接受不了。
這個還沒有心上人的少年很快就認同了楚藍的說法,轉而問道:“那你說要做的事情太多,是什麽事?難道是要開宗立派收徒将越女劍法發揚光大麽?”
他這麽問,但着實不覺得楚藍有這個意思——
因為她連不願意拜她為師的人都肯教,毫不在意師徒名分,甚至張平原先對她連授業恩師的幾分敬意都沒有她也不在意的。
江湖中都傳天下第一劍楚藍也是天下第一豁達人。
這樣的做派,怎麽會有什麽開宗立派的想法?
暗處幾個人也屏氣凝神聽着楚藍的答案。
只聽她一笑說道:“啊喲,叫你說中了,我是打算開宗立派廣收門徒!你看我如今滿天下收學生,好些都還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在自己家裏頭走不開。我學生越收越多,往後就要到處跑着去教,可不是忙得很麽?”
張平驚奇道:“真要開宗立派?那為何連另有師門的人你也傳授劍法?大夥兒不肯拜你為師,你如何開宗立派?”
“張平我問你,有朝一日你與人比鬥時使了越女劍法,過後旁人問你,你難道會說你使得是自己練出來的無名劍招麽?”
張平怔怔地搖了搖頭,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便見楚藍哈哈一笑,眉目舒朗地說道:“莫非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規定了必須找個山頭豎了牌匾,才能算做開宗立派麽?學了我的越女劍法,那自然就是越女劍派的人啦!”
夜已深了,天際一輪明月高懸,清輝灑滿大地。
此時此刻,卻仿佛連這天地間最耀眼的月亮,也比不得負手而立的楚藍身上散發出的光芒璀璨奪目。
這個世界結束啦,還有一個小番外,單獨發出來,随意買不買。
下個世界是“____,例不虛發。”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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