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雁門關外31
雁門關外31
原來當初,少林寺的英雄大會上讓楚藍名揚天下的那一劍,天下英雄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到是她手中武器的原因。
事實也的确如此。
楚藍這把劍是當初越王尋回之後贈送給她們姐妹二人的,阿青不肯要,一定要給楚藍。
她就收了。
如今一直帶着從不離身那更多也是因為這劍是一種念想。
以她如今的武功,哪怕只是用一截竹棍也能夠使出殺人的劍招來,兵器怎麽樣的确無關緊要。
少林寺衆目睽睽之下那一劍也的确與勝邪劍無關。
這也就導致了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楚藍身上背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應該說在《天龍》這個世界就沒有幾個人知道,只蕭遠山和蕭峰清楚,但他們更加清楚楚藍的劍法之絕妙不在武器上頭,自然不會與任何人提及。
一品堂自然沒有收集到這個消息,李賢宵也就無從得知。
在他的計劃中,随随便便從地牢裏放出來的一個人肯定不是楚藍的對手,但也絕不應該輸的這麽簡單。
更何況後頭五個人、十個人、二十個人還是一樣。
竟然一直打了半個時辰,也沒能逼得楚藍出一招來。
看那二十個人東倒西歪地在地上叫痛,有的還滾來滾去,李賢宵忍不住了。
“楚女俠,咱們方才說的是叫你這來兩個新徒兒開開眼界,你一招不出,他們又如何能夠增長見識?”
楚藍也很好說話,原本掌心向下的手微微一側,變作掌心向着演武場邊的人,手中長劍劍鋒自然也換了個方向。
她身形紋絲不動,只淡淡地說道:“如堂主所願。“
此言一出,她周遭的空氣似乎也已經凝固住了。
她的衣衫與長發在這一刻似乎也無比乖順,連一片衣角、一根發絲也沒有動過。
演武場邊的許多人只覺得好像有些看不清場中那女子的面容了,他們的呼吸也不自覺地變、變緩。
這種極強的壓迫感使得李賢宵有一瞬間的緊張,深入骨髓的那種危機感霎時間布滿了大腦,但在下一刻又被他的興奮、激動悄無聲息地全盤覆蓋。
他想也不想說道:“全都給我上!”
場邊的西夏武士上回一次解開了二十人的悲酥清風,早已經做好了下回會更多的準備,此時倒也不算慌亂,一個個身形在人群中快速移動。
很快解開了場邊所有武林人士的藥,連同第一個被打到場邊的高大同也被他們重新趕起來。
因為李賢宵的命令是“全都上”,那自然也包括了方才被打退但還有戰鬥力的所有中原武林人士。
當然,也包括西夏一品堂的武士。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握緊了武器圍着場中的楚藍。
這也是李賢宵得知楚藍在少林寺那一劍之後,給予這位風頭正盛的天下第一劍的尊重。
當然,他也并非為了親眼一見楚藍的武功就不顧一切了。
場中的西夏武士給衆英雄解毒後已經拿起刀劍加入了圍攻的人山人海當中。
而李賢宵作為一品堂堂主當然沒動,那些西夏武士拔出兵刃的一瞬間,演武場外已經悄無聲息地又湧進來四隊一品堂的武士,将整個演武場的兩道出路守的鐵桶一般,水潑不進。
另有兩隊武士守在了李賢宵身後兩側,以防萬一。
演武場中團團圍着楚藍的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大喝了一聲,衆人發出齊喝聲沖了上去。
始終站在場中央未動的楚藍終于也動了。
她手中始終微微朝下的劍尖揚了起來——
劍鋒為她周身濃厚的劍意所激,“嗡”地一聲響徹天地的清鳴。
同時那把看上去樸實無華的神劍劍尖上爆出一陣雪色光芒,比頭頂的日頭更烈,照得許多人下意識擡手去遮住雙眼。
與此同時她的長發、衣袂也開始狂舞。
李賢宵臉色驟然一變。
楚藍帶着李豐寶和李清然出發前往一品堂的一炷香之後,宣庭之和夏存劍二人負責督促其他人,收拾好了東西,帶上幾個師弟飛快地往北城門的方向而去。
那守在客棧外的十二名武士昨日見楚藍收下弟子,他們心中已經放心了大半。
他們都是普通武士,可不會想那麽多,見楚藍這是要歸降的意思,自然而然就信了。
畢竟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同意就是同意,都是直來直往的武林人士,又不是什麽朝堂争鬥,哪來的那麽多陰謀詭計。
今日清晨見楚藍帶了兩個徒弟又主動往一品堂去,有人聽到他們聊天的只言片語,話裏那意思就是要跟堂主表達歸順之意了。
他們就徹底放下心來。
暗中監視歸監視,其實他們都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必要,心神放松之下,蕭遠山和蕭峰二人動手極為順利,一舉将十二人全部解決了,勢如雷霆疾如閃電,一丁點兒消息都沒能傳出去。
而後宣庭之和夏存劍等人飛速往北城門去。
蕭遠山和蕭峰則是在城中兵分兩路,一個直奔西夏皇宮,另一個則是往昨夜打聽好的都城守衛軍營中去了。
蕭峰年輕力壯、武功不遜于父親,主動要求去往西夏王宮。
蕭遠山這回出乎意料地好說話,什麽也沒說就往軍營去了——那裏全都是些普通士兵,縱使人再多,身上痼疾已被九陰真經心法治好了的蕭遠山想要在其中進出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楚藍在一品堂內與李賢宵寒暄、到演武場時,蕭峰已經不聲不響地潛入了西夏王宮內。
一品堂既然是為西夏皇族所創立,最初的目的也只是為了護衛王宮安危,因此王宮中除了不斷巡邏的侍衛之外、也在各處潛藏了不少武功高手,倘若有什麽人敢貿然闖入,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蕭峰潛入後在心中暗暗盤算着時間,沒有立即動手。
另一側的蕭遠山則比他更加順利。
如同他們原先預料的那樣,營中都是普通士兵,沒有一個身懷內功的,蕭遠山這樣的武功絕頂高手闖入營中跟到自己家後院也沒什麽差別。
他同樣也在盤算着時間。
當然,看時間永遠是看不準的,因為他們不知道楚藍那邊的動靜如何。
因此今日行動之前,他們還有一樣最準确的動手時機可以看——
已經飛快地到了北城門的夏存劍幾人正在排隊出城。
孫一铠時不時地就要回頭看一眼一品堂和西夏王宮的方向,神色十分緊張不安:“大師兄,師父他們真不會有事嗎?”
張平反問道:“能有什麽事?再說若是師父一個人都出不來,帶着咱們不就更加糟糕麽?我們這時候老實聽話,就是幫了最大的忙了。”
這回夏存劍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點了點頭十分沉穩地說道:“張師弟說的不錯。師父他們計劃得好好的,咱們不能留下來添亂,得趕緊走。”
宣庭之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也回頭看了西夏一品堂的方向一眼,略微抿了抿唇,低垂下眼眸不說話。
幾人為了能夠順利出城,連武子龍送的那兩輛大馬車也留在了客棧後院沒帶。
這時城裏還沒有起任何亂子,一切如常,他們幾人與其他出城的老百姓沒有什麽差別,很順利地出了城去。
宣庭之走在第一個,而夏存劍作為大師兄走在最後一個。
他背着包袱也順利到了城門外之後,衆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幾人只往前走了幾步,便不約而同地飛速往城外一座小山頭上飛奔而去。
夏存劍為了速度能夠快一點,還直接把孫一铠給背在了背上。
張平倒是不太願意動。
但宣庭之站在他身側根本不允許他開口,一把把人給拉住一起往山上跑去。
幾人跑到最高處的時候,恰好見到城中一處雪光沖天而起,比正午最熾熱的陽光更為耀眼。
沒有親眼見過楚藍的越女劍法威力的宣庭之情不自禁地在這一刻睜大了雙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一處雪光,全然不顧眼睛被閃得酸痛不已似乎要流下淚來。
夏存劍激動地說:“那是師父的越女劍法!當時在少林寺山門外就是這樣的劍光!如今再看一遍也還是一樣令人震撼!熱血沸騰!我這輩子要是什麽時候能夠使出來這樣的一招,哪怕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學劍一向懶散的張平此刻也端正了面色,瞧着城中那個方向一動不動,像是看得有些癡了。
一品堂演武場內劍光沖天而起的那一刻。
西夏王宮中的蕭峰已經潛入了皇帝所在的宮殿上方。
他像一只靈巧無聲的貓一樣伏趴在最高的宮宇屋脊後方,今日特意換了一身與瓦片相同的顏色,此時與屋頂融為一體,而後,耐心地潛伏着,盯着一品堂的方向。
英雄大會那日,楚藍使出越女劍法一招制勝時,他和蕭遠山正在戒律院中鬥鸠摩智、慕容博等人。
并沒有親眼看見,但也曾經為少林寺山門外那一瞬的劍光大盛所吸引。
因此當昨夜楚藍提出這個計劃時,她說以劍光為信號,二人都沒有什麽異議。
此時果然見到那沖天而起的雪色劍光,蕭峰當即一掌亢龍有悔朝着下方宮殿拍去。
轟隆隆的聲響中,被他一掌擊中的這一片直接坍塌。
頓時整個西夏王宮都亂了起來。
“什麽人!”
“有刺客!快來人啊!保護皇上!”
蕭峰一掌拍出,人在房頂暫時沒動,此時見下方宮道、各個宮殿就像是一幅原本濃墨重彩地畫好的精致畫作瞬間活過來,所有人都動起來。
人聲越來越大,有往外的,也有往出事的宮殿這邊來的。
當然,遠遠近近也有不少武功高手在宮殿之間起起落落朝着蕭峰的方向來了。
蕭峰不緊不慢地瞧了一眼一品堂的方向,飛身一路順着禦花園往禦廚房的方向去了。
王宮重地,旁的地方對于各種自然災害的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好,只禦花園和禦廚房有機會放起火來。
守衛王宮的高手可是再也想不到這刺客已經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皇帝身邊,竟然只破壞了宮殿之後就飄然而去,改成放火去了。
宮中此時亂糟糟一團,衆人并不知道刺客有多少人,出了事第一時間就是叫護衛、大內高手來保皇帝安危。
蕭峰的火順利地放了起來。
于是王宮更亂了。
而在另一側的蕭遠山在見到遠處那道劍光後,也毫不猶豫地動了手。
他在辎重營放了火之後,由于沒找到這軍營裏有什麽糧草駐紮,索性直接往挂了紅頂的主帳去了,嘭地一拳打得那主帳塌下去。
原本已經被火光驚動的營中更亂了。
蕭遠山想了想,今天這件事辦的似乎有點過于簡單,他索性用了輕功在軍營各個營帳之間閃避騰挪,時不時就放一把火。
有的放起來了,有的沒有。
他也不在意。
等到這一處徹底亂起來之後,他才動用了輕功飄然而去。
自始至終沒有被營中的将士察覺。
一品堂內。
楚藍一劍仿若引動天威,她打的卻不是人,而是向前的那一處被守死了的路口。
這一劍下去,霎時間劍光所到之處廊柱、花草樹木、屋宇瓦礫盡數摧枯拉朽一般化為齑粉。
楚藍的身形卻是瞬間暴起往後掠去,含了內力的聲音響徹一品堂上空。
“迷藥已解,諸位不走還等什麽!”
李賢宵為了楚藍的确下了大功夫,他也自以為萬無一失,因此今日這演武場上是他地牢裏多年以來抓到的所有武功高手。
此時聽見楚藍的話他才陡然間清醒——此人從沒有想過歸順,她不僅自己不肯歸順,還要救走困在一品堂的所有人,要叫他一無所有!
眼見着楚藍一喝之下,那些手上拿着武器的武林人士全都往楚藍一劍劈開路徑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賢宵的反應不可為不迅速。
他立即道:“一品堂聽我號令,不惜一切代價誅殺楚藍與越獄逃犯!”
與此同時雙手想也不想向後抓去。
此人的武功不知道什麽路數,但這左右手同時出擊的一抓所用的招式倒也是十分精妙威猛。
李賢宵能夠如此大意,也是因為楚藍走上演武場中央之前将李豐寶和李清然二人留在了他的身側。此時楚藍要跑,他當然要抓他們以作威脅。
李賢宵這一刻動手時,腦中也閃過這兩個人是否已經是楚藍的棄子、抓了也不會有任何用處的念頭,但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才見了楚藍一劍之威——她方才那一劍可不光是劈出了一條路如此簡單而已。
這一品堂中的大演武場在一品堂的內部,尋常時候普通人等閑不得入內的。
楚藍的一劍不光劈開了演武場向外的路口守衛,更是直接從演武場往一品堂的正門口劈出了一條盡是斷壁殘垣的直線大道來。
他們一品堂原也布置了不少機關、每一道門也都布下了守衛,可此時連大門都被劈成粉末了,還談什麽機關不機關的?
拿什麽來攔人?
客棧那邊布置的人手直到此時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李賢宵絕不會心存僥幸以為客棧裏的人全都被抓了。
他作為一品堂堂主,或許蕭遠山的消息還收集的不多,但蕭峰這個中原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幫主的武功深淺他是很了解的。
若是客棧那裏的人質也都已經逃脫。
那他手中能用的就只有李豐寶和李清然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李賢宵想過這二人是一品堂的人、楚藍昨日才收下的徒弟,她要翻臉不認人,誰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卻沒有想到。
他這勢在必得的一抓仍然成空了。
楚藍劈開道路後身形不進反退,瞬息之間搶身到了李賢宵身後,将呆立在原地的李豐寶和李清然二人抓在了手中,
她口中喝道:“愣什麽神!沒聽見我的話麽,走!”
口中是這麽說的,她卻是左手護着二人,右手長劍以一個自下而上的刁鑽角度反手刺了出去。
李賢宵就在片刻之前還在如何才能夠逼得楚藍出手,見一見名震天下的越女劍法。
豈料頃刻之間事情盡數脫離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倒是以這麽近的距離見到了所謂的越女劍法,但卻不如不見。
楚藍這一劍刺出,劍光飛舞間,又是一隊武士倒下,其他原本奉命前沖的武士終于為她氣勢所懾,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退。
李賢宵口中罵道:“廢物,都給我上!她若逃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同時袖中短劍靈蛇一般刺出,直沖楚藍後心。
他見了楚藍這精妙絕倫、劍氣縱橫的劍法也不由得心生畏懼,但那又如何!
她孤身一人還帶着兩個幾乎不算是會武功的普通小孩,難道他們還沒有一戰之力嗎?
她再厲害也是人,不是什麽通天徹地的神仙!
李賢宵眼中,楚藍右手劍朝她右側的西夏武士,左手要護着前後沖上來的武士攻擊的李豐寶和李清然,他這短劍常年隐于袖中,尋常不會出手,正是他的成名殺手锏,在此之前從未失手。
哪怕是堂堂正正與人比鬥時,他這突如其來的袖中劍也令人防不勝防,往往一擊得手。
更別說今日楚藍看似已經被逼入絕境。
他這袖中一劍勢必能夠得手!
眼見着劍尖已經到了楚藍周身三寸之內,他刺的還是後心位置,中則無疑!
天下第一高手又如何?
若不能為西夏所用,那終将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
李賢宵握短劍的整條手臂上肌肉凸出、青筋暴起,劍尖在這一瞬間已經觸碰到了楚藍的衣衫。
他這袖中劍或許不如楚藍那把寶劍,但也同樣削鐵如泥,一件衣衫而已——
正在李賢宵盯着劍尖所刺的位置瞳孔緊縮時,他忽然胸口一痛,人倒飛了出去。
這回可不像是他之前見到的高大同那樣斷線風筝一樣輕飄飄的飛出去,摔得不痛不癢。
楚藍這左手一掌上內力浩瀚如海,拍在李賢宵的胸口頓時打得他肋骨齊斷,五髒六腑重傷,人直接飛撞在了後方的窗戶上。窗戶“吧啦”一聲應聲而破,他翻了進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楚藍回身看着兩個眼睛裏漸漸有了神采,盯着她手中劍的孩子說道:“看好了!”
一手護着他們,右手用了一招一劍化三清。
衆人只見劍芒在空中連連爆閃之後三生九九生八十一——
霎時間漫天劍影籠罩了一品堂的上空,而劍尖是朝下的。
仍在源源不斷趕來的一品堂武士中許多人看得呼吸都覺得喘不上起來。
李豐寶和李清然擡頭看着漫天劍影,眼中光芒大盛,同樣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楚藍帶着二人毫發無損地出了一品堂,翻身上了她的白馬明珠身上。
身側突然傳來一個人的呼喊:“楚女俠!”
楚藍身前坐了兩個小孩,語氣不變道:“諸位武林同道往北城門去!”
這些逃出來的人有的被關在地牢裏長達三五年,十年的也有幾個,最短的也有三五個月了。
倉促間解了毒往外跑,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裏去。
他們的功力恢複得也沒有那麽快,不可能立刻達到以往的巅峰時期。
因此楚藍去救下李豐寶和李清然又重創李賢宵之後闖出一品堂,這麽片刻的功夫,最先跑出來的人也才三分之一而已。
還有三分之二正在從裏面逃出來的路上。
他們跑的速度倒是都不慢。
是毫發無傷的楚藍帶着兩個孩子出來得太快了。
她此時一聲大喝,前後的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想也不想就往北去了。
也有那種找不着北的糊塗蛋直接運起輕功跟在楚藍身後狂奔。還有腦子聰明的也開始搶馬匹帶着兄弟一起騎上跟在楚藍後面。
楚藍一馬當先在前方開路。
她不欲傷害普通百姓,因此一路上也只是将擋路的人掃到兩邊去,其它多餘的事情一概不做。
而此時的西夏都城中大亂已起。
王宮中頻頻傳出有刺客的消息來,眼見着又是劍光、又是火光又是喊殺聲的。
機靈的普通老百姓早就躲回家裏去了。
尤其一品堂建的地方略有些偏僻,外頭本來也沒有什麽民居、更不是什麽繁華的街道。
明珠已經長成,據說身上有汗血寶馬的血統,此時全力奔跑起來猶如踏雲追風一般,兩側街景不斷後退。
楚藍沖在最前方直奔北城門而去,她方才在一品堂被她劈塌了一半的大門口處喊的那一聲同樣含了內力。
此時無數人跟在她身後。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城門處。
因為城中大亂,王宮也有了刺客,此時的城門處守衛們也是慌亂不已。
見一匹白馬轉瞬之間由遠及近,他們手中長槍、長刀朝着馬匹疾馳而來的方向連聲大喝:“停住、停住!”
“再不停下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身體一輕連人帶武器一起飛往城門兩側。
楚藍在馬上道:“拉住缰繩控馬!”
她人已經從馬上飛身而起,越過了坐在她身前的李豐寶和李清然二人,直撲尚未緊閉的城門。
這城門太重了,直到此時仍未能全然合上。
楚藍身形一閃猶如一道利劍一般從正在用盡全力關城門的人當中穿過,她所到之處士兵盡數不受控制地向兩側跌去。
楚藍沖到城門處,擡手又是一掌拍上去,厚重的城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應聲向兩側重新打開。
楚藍這才又回到了馬上一拉缰繩。
她這一去一回之間,明珠站在原地動也沒動,李豐寶和李清然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去抓馬缰繩,她人已經回到了他們身後。
楚藍縱馬沖出城門後,等候多時的夏存劍等人連連大喊道:“師父!師父!”
楚藍道:“看好馬和師弟師妹!”
反身折了回去。
夏存劍等人雖然也隐約知道他們今日的計劃,但還是忍不住對着她的背影又喊了一句:“師父!”
楚藍頭也不回,縱身躍上了城牆,持劍看着下方源源不斷奔過來的武林人士。
她忽然目光一凝,看向東側和東南側的方向,連片的屋宇之上正有兩道相仿的人影真起起落落,每一回起落都離這北城門更近一些。
顯然正是蕭遠山和蕭峰。
楚藍并沒有出聲,但二人默契無比地也都跟着上了城牆。
蕭遠山率先哈哈大笑道:“今日實在痛快!痛快!美中不足的是仍舊沒能見着小丫頭你的越女劍法啊!”
蕭峰也跟着哈哈笑了,不愧是父子倆,連此時的笑聲也是一模一樣。
“爹爹跟我想到一處去了,在少林寺咱們父子沒見着,如今在這西夏城中還是沒見着!”
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風,城牆上風聲呼嘯,吹得三人衣袂飄揚。
楚藍看着城門下的動靜,笑着說道:“咱們平時不是常常切磋麽,再說你們學都學了,哪還能說沒見過。”
蕭峰搖了搖頭道:“那怎麽一樣。”
蕭遠山更加直接地說道:“你跟我們切磋、傳授劍法時,可沒見着那麽刺眼的劍光啊!老夫還沒說小丫頭糊弄人,你還敢說我們見過!”
楚藍伸手挽起被風吹得飄散的長發說道:“那也簡單。”
蕭峰道:“哦?”
楚藍伸手一指北城門道路盡頭,只見密密麻麻的軍隊從四面八方的街道彙聚到這一條路上。
官兵的最前方正是才逃出一品堂的武林人士。
這時候還逃在最後的,那自然是已經被關在一品堂地牢裏好些年、武功已經荒廢得不成樣子、身子骨也虛弱不堪的人了。
蕭峰凝神一看最後那互相攙扶的三人的模樣,忍不住失聲叫道:“玄沛大師!丐幫的褚長老!”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飛身而起,躍下城頭直奔那即将被追兵追上的三人去了。
楚藍想也不想縱身一躍而下,緊跟在了蕭峰的身後。
二人內力都是極為深厚,又已經在城頭上調息了片刻,此時身形快得只能看見一道影子倏忽而過。
往北城門逃的衆多武林人士顧不上去看,但身後的大隊追兵卻忍不住看着那兩道閃電一般的影子發出驚叫聲。
但口中叫歸叫,他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手中動作也一點兒不慢,見着三個逃犯近在咫尺,當頭的四名追命想也不想揮刀砍去。
相互攙扶逃往的三人都已經被關在西夏一品堂的地牢裏十幾年了,中了毒之後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廢人一樣在地底下過了十幾年。
他們還沒有發瘋已經是殊為不易,此時倉促之間解了毒又哪裏用得出幾分身上原有的功力。
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
三人到底也都是久經生死的老江湖,在危急關頭渾身汗毛豎起,頭也不回地拼盡全力叫腳下跑得更快。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們三人原本以為要在這西夏地牢中被困到死了,今日好不容易能夠逃出來。
絕不想在能夠回家的前一刻死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
但三人同樣也知道——
他們的體力快要耗盡了。
身後砍來的刀尖似乎已經劃破了衣衫、觸碰到皮肉。
三人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子寒涼與悲怆。
正在此時,蕭峰和楚藍一前一後同時趕到,二人不約而同同時出手。
蕭峰拉了兩個,楚藍拉了一個,同時右手劍揮出,将緊追而來的四刀砍斷。
二人竟然沒有趁勢而去,而是站在了原地,只将救下的三人護在了身後。
蕭峰沒有回頭,但聲音卻十分關切:“玄沛大師、褚長老你二位可好?”
玄沛大師——他在地牢裏自然無法剃頭,這時一頭亂蓬蓬的長發、滿臉的胡子,幾乎看不清原來的模樣,身上的僧衣也早已破破爛爛,此時看來真是連乞丐都不如。
他以為這時就是見了朝夕相處的師父師兄師弟們,他不開口說話,他們也不見得能認出他來。
這人竟然能夠認得出他!
玄沛大師也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此時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請問施主是何人?”
他已經被關在西夏地牢足足十幾年,對中原武林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多了。
蕭峰按下激動,說道:“在下蕭峰,自幼深受少林大恩,玄苦大師乃是我的授業恩師……”
而褚長老——
他原先是丐幫的執法長老,那時丐幫的幫主仍是汪劍通,他忽有一日人消失不見,丐幫用盡了所有法子也找不到他人。
白世鏡才接替了他的位置。
丐幫幫衆都以為褚長老是在不知道在哪裏不幸遇害了,誰能想到他竟然是被西夏一品堂的人抓到了地牢裏關起來。
一關就是十多年。
而他們也的确硬氣,足足十幾年,換常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他們竟然能夠堅持到如今,如何不令人欽佩。
三人說話間,大隊追兵已經撲了上來。
這是一條出城的主街道,這距離城門不遠的路口足有五丈寬。
此時追兵層層疊疊地追上來,他們的身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追兵正在趕來,口中喊打喊殺,氣勢也是十分駭人。
玄沛大師和褚長老在蕭峰和楚藍二人身後聲音嘶啞地說道:“當心!”
楚藍手中握劍,笑道:“大哥不是想見一見我的劍法麽?如今可不正是時候,城頭的蕭伯伯想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蕭峰哈哈笑道:“好好好!”
他往後退了一步說道:“那我可要睜大了眼睛看好了!”
楚藍左手緩緩擡起,交握住了右手的劍柄。
蕭峰和不遠處城頭上的蕭遠山見了,都知道她這是要使那日在少林寺英雄大會上的那一劍、越女劍法中唯一的一招雙手劍了。
二人忍不住都微微睜大了眼睛盯着劍鋒。
楚藍的身後除了玄沛大師三人之外,都是往城門處奔逃的武林人士。
她的前方是源源不斷的西夏追兵。
那道藍影雙手握劍,當街而立,明明身形纖弱,卻有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蕭峰只見她招式十分簡單的擡劍,劍鋒上雪光乍現——
“轟”地一聲,劍氣激蕩得街邊旌旗獵獵狂舞,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
劍尖驟然向上。
最終置于楚藍正前上方。
劍尖上爆發出的并非是一道劍一樣長的光芒,倒像是烈日當空一般耀眼的光芒叫人不敢逼視。
“砰!”
這一劍極快,追兵尚不及全部上前将楚藍團團圍住。這一劍又極慢,慢到這是許多人的一生盡頭見到的最後光景、慢到在場見過這一劍的許多人一生永不能忘。
蕭峰喃喃道:“果然是天下第一劍。”
城頭上的蕭遠山離得更遠,将那劈得正迎面撲上來的追兵四分五裂的一劍看得更加清晰。
他也忍不住說道:“難怪見了這一劍的人要稱這小丫頭是劍仙……這樣的劍法,這樣的劍法!”
他重複了兩遍,語氣裏滿是贊嘆。
楚藍劈了一劍後就毫不留戀地轉身後撤:“大哥,走啦!”
蕭峰忍不住深深地看她一眼。
楚藍倒是一切如常,見他看自己,她還問道:“大哥你看我做什麽?”
蕭峰一笑,朗聲道:“沒什麽!咱們走吧!”
身後百丈內的追兵都被楚藍一劍劈了個一幹二淨,後頭的人看得肝膽俱裂,癱在原地,此時便是天王老子來下命令他們也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楚藍蕭峰五人大步走在逃亡隊伍的最後,定海神針一般護着衆人暢通無阻地出了城門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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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