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改變

改變

秦唯聲神色坦然地松開手，去收拾桌子上的外賣盒子。付與明起身，面色如常地走到姜清晖跟前，“這麽快就到了，先進來吧。”

姜清晖把自己的行李箱一扔，拉着付與明走到門外，小聲問他：“學長，你和秦唯聲什麽關系？”

付與明說：“就……朋友關系啊。”

姜清晖不相信！

怎麽可能是朋友關系？

朋友關系哪有伸手抓手腕的？

他連摸都沒摸過付與明！

姜清晖悄悄探頭往休息室看一眼，恰好秦唯聲的目光看過來，兩人看了個對眼，他尴尬地縮回腦袋，對付與明說：“學長，我怎麽感覺秦唯聲接近你是有別的目的呢？”

付與明也往休息室看了看，秦唯聲朝着他笑了笑，付與明收回目光，說：“沒有吧。”

秦唯聲一開始接近他的時候，他确實懷疑過他接近他是不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從這段時間來看，他好像并沒有什麽目的，之前的幾次偶遇大概率真的只是巧合，沒有付與明想的那麽複雜。

“真的嗎？”姜清晖将信将疑，不是說他不相信付與明的話，他是不太相信秦唯聲。

雖然秦唯聲是他的偶像。

但，要是讓他給他們排個序，他學長排第一，秦唯聲只能往後稍稍，排第二第三。

畢竟也不是沒有很優秀的人打他學長的注意。不論是誰，都得先過了他這一關才行！

“當然是真的，”付與明說：“更何況，他要真有什麽目的，這麽長時間也該露餡了。”

真實情況卻是，這段時間秦唯聲幫了他很多，還從來沒有跟他提過任何要求。可見，秦唯聲并沒有他們想的那麽複雜。

“那好吧。”既然付與明都這麽說了，姜清晖自然沒有再多想的理由。

兩人又重新回到休息室，姜清晖終于想起來秦唯聲還是他偶像這件事情，找了張紙和筆，問秦唯聲能不能給他簽個名。

“當然可以。”秦唯聲接過姜清晖的紙和筆，邊簽邊說：“前段時間看了姜導的新電影，拍得很好看。”

姜清晖受寵若驚，又想到這是在偶像面前，要矜持，謙虛地擺擺手說：“也就還行吧。”

說完，又拿着手機，問秦唯聲：“我能拍個合照發微博嗎？”

秦唯聲好脾氣道：“可以。”

“學長，你幫我們拍一張！”姜清晖把手機遞給付與明，趕緊跑到秦唯聲旁邊站好，笑得一臉燦爛。絲毫看不出來這人前幾分鐘還在懷疑他偶像接近他學長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照片拍好後，秦唯聲拿着手機，問姜清晖：“姜導，能加個微信嗎？實不相瞞，你的幾部電影我都看過，很喜歡。”

付與明聽見這話，側目看了眼秦唯聲，但也沒多說什麽。

姜清晖聽見這話，自然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加上了微信，姜清晖就去搗鼓剛才和秦唯聲的那張合照了。

秦唯聲從口袋裏拿出來感冒藥，又擡手碰了碰他的額頭，說：“不燒了就好。這是感冒藥，現在吃了吧，今天早上都沒吃。”

付與明早上走的急，自然想不起來拿感冒藥，但是秦唯聲怎麽會知道他早上沒吃藥，“你怎麽知道我早上沒吃？”

“你走的時候我還沒睡熟。”秦唯聲早上聽見付與明輕手輕腳地收拾東西，又急急忙忙離開的動靜，就猜到付與明沒帶感冒藥。

剛才就是這麽一說，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猜對了。

“噢。”付與明接過感冒藥慢吞吞地吃了，秦唯聲又從另外一個口袋裏拿出來兩顆話梅，遞給了付與明。

付與明都快習慣秦唯聲的順手投喂了，順手就接了過來，剝開包裝袋吃了一顆，把另外一顆又遞給秦唯聲，說：“這顆給你吃吧。”

姜清晖就坐在他倆面前，被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和過于自然的動作弄得一愣一愣的，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這相處得是不是太自然了點？

姜清晖看着他們兩個人，想上去插個嘴，但又感覺很奇怪，他好像找不到能讓他插嘴說話的地方。

姜清晖看見桌子上的感冒藥，猛地想起來剛才秦唯聲是讓付與明吃藥來着，他走了過去，有些緊張道：“學長你生病了？”

付與明說：“就是小感冒，不嚴重，今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姜清晖松了口氣，幸好是感冒，不是什麽別的嚴重的病。

秦唯聲見姜清晖緊張的樣子，又想到昨天晚上帶付與明去醫院時他的抗拒，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姜清晖。

聽見姜清晖問付與明喊學長，秦唯聲才想起來，姜清晖和付與明好像是一個學校畢業的，他對付與明當年的事情應該是了解的。

“等等！”姜清晖突然大喊了一聲，問秦唯聲和付與明：“你們兩個昨天晚上住在一起？！”

他猛然想到秦唯聲說的那句“你早上走的時候我還沒睡熟”，剛才他倆的對話太自然，都沒注意到這句話。

不是，怎麽就住在一起了？

什麽關系啊，晚上睡一個房間？！

姜清晖視線驚恐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越看越覺得這倆人有貓膩。

付與明在姜清晖的思緒走向不幹淨的方向前，趕緊說道：“我昨天晚上發燒了，他幫忙照顧我來着。”

姜清晖一聽見付與明說發燒，轉眼又把他們睡一個房間的事情忘了，緊張問道：“發燒？燒到幾度啊？嚴重嗎？現在退燒了嗎？”

付與明挨個回答他的問題：“好像是38度，不嚴重，現在已經退燒了。”

姜清晖這才再次放下心來，剛才的事情也忘了再問，念念叨叨地說着退燒了就好，不嚴重就好。

付與明見他忘了剛才那茬，輕呼了口氣，莫名放松了很多。

秦唯聲又在劇組待了兩天，最終被秦淑靜的一通電話叫回了家，好在他走的時候，付與明的感冒已經徹底好了。

有了姜清晖在劇組，付與明就能輕松些，但他始終都在現場盯着，沒有離開過，倒不是不放心姜清晖，只是自己看着，心裏更安穩些。

經過這幾天的拍攝，方簡白也适應得很好，大部分情況下都能自如地表演出來。姜清晖聽說方簡白也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對方簡白的濾鏡直接加厚了三層，手把手地教他。

“他不是你介紹給我的嗎？你不知道他是戲劇學院的？”付與明見姜清晖一副驚訝模樣，疑惑道。

姜清晖聽見他這話，也是一臉懵，“不是啊，我當時還沒物色到合适的人，你就說找到男主角了，後來我就沒再找了。”

付與明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當時只有方簡白一個人給他發了郵件，他就下意識以為是姜清晖找的人。

方簡白在旁邊聽了個大概，聞言，說：“付導，那你當初為什麽會讓我來演江禹？”

付與明實話實說說：“因為只有你一個人給我投簡歷。”

“……”方簡白還以為能從付與明口中聽到“因為你優秀”“因為你長得帥”這種話呢。

付與明看方簡白一臉喪氣模樣，又說道：“雖然那是實話，但還是看中了你的氣質，和江禹很像，所以才聯系了你。”

姜清晖在旁邊附和道：“你要是沒有和江禹相似的氣質，就算只有你一個人給他投簡歷，他也照樣會拒絕你。”

“嗯？”方簡白聽他這麽說，想到這幾天付與明在劇組的表現，好像确實是這個樣子。

付與明對每一個鏡頭都苛刻到了極致，一次拍不好就拍兩次三次四次，直到他滿意才算數。

今天上午有一個鏡頭，拍了很多遍，最開始方簡白覺得已經拍得很好了，但付與明不這麽認為，讓他們來來回回拍了很多遍才過。

他看最後一遍拍出來的片段時，發現最後一遍确實比前面拍的都要好很多。而且，要是再讓他拍，他好像也确實不能做到比這一遍更好了。

方簡白突然很慶幸，自己擔任男主角的第一部電影就能遇到付與明。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拍攝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秦唯聲離開之後，付與明和秦唯聲沒有再聯系過，他很多時候都是從姜清晖那裏聽到些關于秦唯聲的事情。

他今天出席了一個什麽活動，代言了某個廣告，上了某本雜志的封面等等。

付與明忙着現場拍攝，這些事情聽過也就過了，可又會在某個不經意間的瞬間想起來這些事情，但又會很快遺忘過去。

這邊的拍攝還有最後一個場景，之後就要去其他的場地拍攝。他們今天拍攝的就是最後一個場景。

[即使江禹被江母扇了一巴掌，但最終還是選擇了辭職。他在網上加了一個攝影愛好者的論壇，在裏面認識了幾個聊得來的朋友。

辭職之後的江禹跟他們約在了現實中見面。其中一位朋友是某公司的高管，工作很忙，所以江禹和他直接約在了公司。

江禹到的時候，這位朋友正在參加一個會議，他只能現在辦公室等着這位朋友。

朋友雖然和江禹一樣都很喜歡攝影，但他只是把攝影當成是一種愛好，或許是因為他的本職工作更能幫助他養家糊口。

江禹等的無聊，站在窗邊，拿着自己随身攜帶的相機拍外面的場景。

随着鏡頭的不斷拉近，江禹突然發現他的鏡頭出現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正站在對面大樓的天臺上。

江禹意識到這個男人想要跳樓。

下一瞬間，這個男人在江禹的鏡頭下，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江禹瞳孔驟縮，手抖得不成樣子，猛地地退後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時朋友推門進來了，看見江禹滿頭大汗，關切地問他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江禹不知道他該怎樣把這個事情告訴這位剛見第一面的朋友，只能敷衍了過去，心不在焉地結束了這次見面。

和朋友分開後，江禹站在路口等紅綠燈，遠遠望着對面的大樓，樓下聚集着很多人，警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紅綠燈上的數字還在緩慢倒數，江禹下意識擡腳往對面走，突然聽到一聲急剎車。

“闖紅綠燈你是不是想死啊？”

江禹驟然回神，看着已經将将碰到自己腿的轎車，驚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家，江禹把相機裏的照片調了出來，他看清楚了那個男人的模樣，也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表情。

他在微笑着，他在看着江禹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