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不日後,春攀滿山海。

本是百無聊賴的一日,繁月照常随處走走“游山玩水”,隔着一段寬闊的河岸,她卻老早就看到了對岸的津鳴。

他們兩個還是別碰面的好。

“又來——”繁月平直撇了撇嘴,直接背過身去,步伐加快。

朦胧中,山谷裏傳來了一陣細弱的呼聲:“別殺我——”

繁月停了一瞬,倉皇扭過頭去,多看了幾眼。

此時,在津鳴的正前方,卻是一個粉衣女子在不斷地跑,從遠處看,像極了一朵開在春天的桃花。

津鳴要殺她。

難道,那粉衣女子是——堕仙?!

不過那女子看起來怎麽這般眼熟,莫非,她是紫薇花仙?

“等一下——”不過片刻,繁月已持劍拂水過岸,轉瞬間化作一縷藍煙飄到津鳴身邊。

沒有一點猶豫,她直接提劍一擋,将那女子護在自己身後,厲聲呵道:“你不能殺她。”

津鳴見是她來了,漠然收劍,聲線平直:“你要攔我。”

“沒錯。”繁月往後看了粉衣女子一眼,移回視線,朱唇輕啓,“她是紫薇花仙,花神最得意的弟子,你不能殺她。”

Advertisement

“你看真切些,她已堕入妖道。”津鳴斂神收息,身後的劍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紫薇花仙方才已領教過津鳴的厲害,如今被吓得大驚失色,趕緊慌亂起身抓住繁月的胳膊,聲音顫弱:“請……請你救救我,我是被妖所害才變成這副樣子的,并非是我真的想成妖。”

“當真?”繁月身體一怔,輕緩轉過頭去問。

“當真,若我有半句需言,便讓我魂飛魄散永不為仙。”紫薇花仙淚流兩行,讓人看着心疼。

繁月心軟了下來,擡手握住她的手心,輕聲安撫道:“放心,你命已無礙,我會護你。”

津鳴沉吸了一口氣,一副正人做派的樣子,有條不紊道:“不管她因何原因成妖,如此她已成堕仙,就留不得。我要殺她,你便救不了她。”

“求劍靈救我。”那紫薇花仙害怕的渾身發顫,完完全全将自己掩在繁月身後。

繁月莫名頭痛扶額,忽然想起津鳴是沒有心的仙,自然不會顧念前因,只管後果。

她低低一笑,心無旁骛道:“雖山神大人已成風神,可這山仍是他的。她既然進了這山,便是風神大人要護着的一方生靈。你本是木神的手下,卻屢次來犯我山,你就不怕等風神大人回來降你的罪。”

“不怕。”津鳴回的坦蕩,卻讓繁月啞然片刻。

她努力掩着臉上的表情,一把抽出身上的劍,劍指津鳴脖頸,面色嚴冷:“只要我還未亡,你就無法殺死她。想從我面前帶走她,就先要贏過我的劍。”

“好。”津鳴輕聲應道,正欲拿劍,卻見繁月嘴角輕扯了下唇角,明媚的笑容一閃而過。

那一刻,耳邊響過一聲林商曾經說過的話。

津鳴,你心中也可曾有過一個不忍傷害的人。

沒有。

“呲——”

就在津鳴愣怔的那一瞬,劍身已經刺進他的心髒之中,他突然間眼前一空,耳邊隐隐約約傳來繁月急切的聲音。

繁月倉皇失措的抽出了劍,這一瞬間,被驚吓的六神無主。

她急忙跑到津鳴身旁,用手捂住了他流血的傷口,另一只手顫抖着想要抓住津鳴,滿眼都是心疼的目光:“你為什麽不躲開,沒有心的話,就連腦子都沒有嗎。”

“我有心。”津鳴輕輕撫開繁月的手,在她詫異的目光下面不改色道:“只是不會跳而已。”

山谷外,春暖花開。

山谷內,繁月冰着一張臉,給津鳴包紮好了傷口。

此時的他,上衣半褪,繁月臉上的表情卻出奇冷靜,滿腦子只有津鳴說的“我有心,只是不會跳而已”那句話。

“你可以走了。”繁月從容着收手,站起身背對着他。

他的心不會跳,她的心卻涼了。

不會跳是嗎?開什麽玩笑,她才不會信這麽沒有根據的話。

“告辭。”津鳴攏上衣襟,起身就走,全程沒有看繁月一眼。

繁月揉眉望着津鳴離去的背影,心下一沉,扭身回到山谷深處坐下。

真是根木頭,怎麽做才能讓他的心動起來了呢。

是夜,繁月偷偷潛進林商的新府邸,剛推開窗戶,就被他察覺了。

繁月下意識手一頓,沒有繼續行動。

林商見狀起身,開口調侃道:“津鳴不在,你可以進來。”

“多謝木神大人。”繁月翻身跳進窗裏,彎身作揖禮貌着問:“屬下有一事想問您。”

“問吧。”

“敢問木神大人,津鳴的元身是何物。”

“你問此事做什麽。”

“或許——”繁月試探性的擡起頭,輕聲問:“大人一早就知道了,津鳴有心卻沒有心跳。”

“你知道了。”林商輕笑一聲,緩步走到她的身邊,擡手折下一串桃花枝,別到繁月發間,開導道:“對你來說,讓他的心跳動起來怎是難事。”

“屬下不知大人的意思。”繁月把頭壓低了一份,只覺此時頭頂千金重。

“心動心動,女子讓男子心動,你可知這代表何意。津鳴沒有前生,他生來便沒有心跳,這是他命中的考驗其一,至于該怎麽過,無需我教你吧。”

“林商大人認為,我可以幫他過這考驗?”

“誰知道呢。”林商挑眉回道,輕舒一口氣:“情意這東西千變萬化,誰又說的準過。關于津鳴,是為過客還是命中人,就看你怎麽做了。”

“多謝木神大人指點。”

繁月翻窗而出,身體碰撞到窗戶上發出聲響,津鳴聞聲進來,看着開啓的那扇窗面無表情的問:“大人可有事。”

林商側頭看着那扇半開的窗,聽見晚風拂過耳梢的聲音,淺笑着勾了下唇,落眸道:“無事,将窗關上吧。”

“是。”津鳴快步走過去關上了窗,關住了黑色的夜景,同時也關住了掩于林間的那一抹瘦弱的身影。

津鳴轉回身時擡步離開,聽見“咯吱”一聲。

他擡腳垂眸,雙臂垂在身側,面色沉靜,無意中,已踩斷了一節桃花枝。

繁月獨留山中,這幾日百妖群出,甚是不太平。

她奉樓澤之命整日抓妖,一忙起來,倒是也忘記了還有津鳴這麽個存在。

今日一早,她追着一只妖追到河邊,誰知那妖竟縱身一躍,沉入河底去,繁月見狀立馬跟着跳進河中去追那小妖。

她奮力沖向河底,突然間,腰上橫過一股力量,将她用力的往上拖拽。

繁月掙脫了幾下,未果,人已被拖拽出了河面,她整個人還浸在河水中,打眼一看,瞥見了津鳴。

一見來者是他,繁月的胸口中頓時生出一口悶氣,她扭頭看向清澈見底的河水,哪裏還有什麽妖?

“你是專門過來挑事的?”繁月冷着一張臉轉頭仰視津鳴,談話間,她的右手狠狠的錘向河面,引起河水泛上一片水渦,水滴濺起,水聲惹耳。

察覺繁月生了氣,津鳴面不改色回:“木神大人命我前來助你捉妖。”

“助我?”繁月淩厲挑眉,低聲斥責道:“你剛才放跑了一只妖!”

“木神大人說了,你不通水性。”津鳴看向她,眼中未有一層波瀾。

“所以你以為我會入水後性命不保?那我倒要問你,木神大人命你幫我捉妖,他說過讓你在我遇見危險的時候救我了嗎?”繁月也不知哪裏來了一腔怨氣,看着津鳴那張整日面無表情的臉,她就心中不悅。

他沒有七情六欲,那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又有什麽意義。

“沒有。”津鳴不假思索的回,目色如常。

“那就離我遠點,你抓你的妖,我抓我的我妖。我和你,兩不相幹。”

繁月轉身就在河中前行起來,她就不信沿着這條河走,尋不到那只漏網的妖。

突然間,平靜的河水卷起波浪,氣勢洶洶的朝繁月沖來。

繁月正要跳出河面,就在那一刻,她被津鳴抱在懷中脫離了河水。

河水一滴接着一滴滲進地面中,在地上重新彙聚,變成一股水流緩緩下滑。

繁月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津鳴手一松,已用身體擋住她,朝着河面握拳行禮,聲音冰冷:“不知水神大人何故來此。”

水神,是千離?

繁月擡步走出津鳴的防護圈,走到千離面前面無表情認真說道:“水神大人來的真不巧,風神大人如今不在這裏,至于他此時在何處,我也不知情。”

“我來尋人,并非尋他。”千離疏離的看了她一眼,淺淺拉開視線,将一副畫卷打開後推到津鳴面前,聲音肅清:“這名女子,你可曾見過。”

“不曾見過。”津鳴審視了那畫幾眼,如實回答。

繁月用餘光瞥了一眼那畫像,眉頭一皺,自語道:“朝傾歌?”

“你認識她?”千離将頭扭過來,邁步逼近到她面前,微揚下巴看着她。

“她是風橪的朋友。”繁月低下頭回話,咬唇道:“可她在何處,我并不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千離冰冷的視線落到她身上,擡手握住她的肩,疑聲回:“你可知劍靈一毀,要用多少年才能恢複。”

繁月遲疑一瞬,面色發白:“不可恢複。”

“既知結果,你還要騙我?”千離俯下身來,雙眼微眯,手上加重了力氣,面色柔和着質問道:“別以為我不知曉,她就是被那個叫風橪的救走的,風橪幫助她逃跑,你會不知情,這未免太過于奇怪。”

繁月聞話輕嗤一聲,睫毛抖了抖,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說?”千離審查着她的神情,眸光震了一下,松開了手,輕嘆道:“你是要讓我與樓澤為敵嗎?”

“水神大人不信我的話,繁月難辭其咎,只求您不要将此時降罪到山神大人的身上。繁月——,原以死表誠心。”繁月突然間單膝跪地,雙拳握緊,唇邊滲出一抹血絲。

千離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偏過頭擡手。

下一刻,津鳴擋在了她的身前,低垂着頭道:“大人既要找那女子,屬下替您找便是了。”

“哦?”千離狐疑的收回手,追問道:“你若找不到她,又當如何。”

“我會找到她。”津鳴擡起頭,面不改色的看着千離。

“希望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是。”

繁月輕微的擡起手,看見津鳴挺直的脊背,心頭卻覺得覺得萬分沉重。

千離頭也不回的走掉了,沒有再為難他們。

繁月緩緩起身專注地看着津鳴的背影,只覺一團怒火湧上心頭,她閉眼順氣兩秒,終是沒有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她轉過身去背對着津鳴,聲線微冷:“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木神大人命我來幫你捉妖。”津鳴執拗道。

“你不是還要去尋朝傾歌的嗎?我的事,我自己看着辦。”繁月輕輕側身,餘光略過他眉眼,低聲道:“你再越界,可就退不回去了。”

津鳴不解的看向她,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雙臂環于胸前,面無表情道:“我靠近你,便算是越界了嗎。”

“是。”繁月咬牙回道,怒意漲進心口:“你不要仗着自己感知不到喜怒哀樂沒有七情六欲,所以就随意戲弄其他人的心。你的每一次靠近,都讓我十分困擾。”

風神大人都不曾對她這樣好。

可能就是在初見的那一次,生死一線間,她的心因他停止跳動,又在他的注視下再次複活,所以她不小心,被糊弄了心智。

但不該再這樣下去了。

因為不會有結果。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