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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寧琦知道那人在說他，他委屈癟嘴，終是忍不住伏在寧安肩頭哭了起來，他一抽一抽沒出聲，看着更加讓人難受。

寧安馬上拍哄小O寶寶，并皺眉側身看向這位刻薄的O男士，“先生，我家孩子當然能分清誰是爸爸誰是媽媽，請你不要這樣說他。”

O男士詫異睜大眼睛，指着寧安誇張叫道：“這也叫能分得清？難道你是個O女性，長了一張男人臉麽？”他像是發現了天大趣事，扯着自己丈夫笑着：“怪不得呢，原來這位是長殘了，所以孩子才不知道他到底是爸爸還是媽媽！還有你，你剛才幹嘛對他那麽殷勤？這種女生男相的，你也喜歡麽？”

這句半玩笑半嘲諷的話很傷人，不僅貶低了寧安，還嘲笑了自己丈夫。O男士丈夫見他越說越不像話，怕他得罪別人，馬上又上來道歉，說他是無心的，只是開玩笑，請原諒他。

可周邊人早就看不過去了，都對這位O男士指指點點，說他簡直是沒事找事。當衆貶損別的O，還把人家的小O寶寶弄哭了，真是不懂禮貌，沒素質沒教養。

O男士哪被這樣說過，在家他都是被寵着長大的，他當下又要反駁，卻被自己丈夫拉住了。這下可完蛋了，相較于其他人，O們有時更在意丈夫怎麽看待自己，被丈夫拉住，O男士臉上浮現出真正的怒意，他拂開丈夫的手，把炮口直指寧安：“說我沒素質、沒教養，他這個O就有麽？O寶寶如此珍貴，政府規定需要特別看管，可他卻自己一人帶着孩子出來。這是想讓大家都照顧他，給他優待，以此提升自己存在感，體現出社會價值麽？”

這個理論真叫人大跌眼鏡，寧安都不知如何回應他了。

O男士的丈夫見更多人看過來，連忙呵斥道：“小翎，少說兩句行不行，走吧，咱們回家。”

“憑什麽啊！我哪說錯了，你怎麽總向着這位O！說，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這薄情的家夥，敢當着我的面對別人勾勾搭搭的，嗚嗚，我要和你離婚！”

丈夫無奈，哄他不要哭，他卻哭得更大聲，丈夫想拉他離開，他又死活不願走，一個勁兒指着寧安說：“是他教育孩子的方式有問題，明明是他的錯，可大家幹嗎指責我？一位懂廉恥，有教養的O，只會跟自己丈夫一起出門，絕對不可能一人出來招搖過市，還帶個小O寶寶，這種人太不負責任了！”

男服務員實在看不過去了，他先将寧琦的三雪球遞給他，哄他不要哭，又為寧安說了兩句好話，O男士抹掉臉上淚花，輕蔑看了他一眼，道：“這關你一個B什麽事啊！”

寧安本不想多事，他怕自己被曝光，又被刷上熱搜，或登上頭條啊。可看那O男士得理不饒人，一個勁說寧琦，又來說這位好心人。準将大人忍不住開口道：“請你不要太過分，我并不想當着孩子的面批評誰。”他抱歉地看了眼一旁吓傻的A男孩，接着道：“你剛才提到有良好教養的O會怎麽樣，那麽我請問你，有良好教養的O，會如你一樣，像一只鬥雞，在大庭廣衆之下與別人扯着脖子吵架麽？”

撲哧，圍觀群衆被寧安的比喻逗笑了。他們并沒有惡意，只是看到兩個O當衆吵架，單純覺得挺新鮮的。

可O男士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嗷了一聲，向寧安撲過去，他想打寧安的臉。

對方畢竟是位O，寧安防備心不高，再加上懷裏還抱着抽噎不止的寧琦，閃身動作就慢了半拍，他後退時沒注意到有臺階，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幸好身後有人扶住他，才避免讓他出糗。然而，寧琦手裏的冰激淩，在空中畫出抛物線，直接糊到身後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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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身修身套裝，袖口別着精制寶石袖扣，鼻梁上架着複古眼鏡，一看這身就是高檔貨。他沒有責怪寧琦，而是對O男士冷冷命令道：“道歉！”

男人一身複古，特別考究，帶着金絲邊眼鏡，看上去矜貴又斯文。O男士一時間看入了迷，但下一秒他反應過來，這A男人很可能是面前這位O的丈夫，自己剛才沒少說人家伴侶壞話。想到此，他頓時萎了，快速躲到丈夫身後，羞于見人。

O男士的丈夫作為一名A，怎麽可能看着自己O在外面受氣，他挺起胸膛，站出來與斯文男人“對決”。可等他擺好架勢，擡眼看向斯文男人，頓時發現不對了，這麽強大的氣勢，好熟悉壓迫感，還有這透過鏡片，冷冷注視他人的目光。“哎呀，杉木先生！”

問：伴侶在街上得罪了自家總裁怎麽破？不對，自家伴侶矯情，被總裁兇了，自己要不要為伴侶出頭？

A丈夫很惶恐，只因他家不占理。這時，他家O小心翼翼從他身後探出頭，猛盯着總裁高呼：“這就是你們老板，杉木先生？哇，好帥啊！”

A丈夫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寧安在男人提高精神阈值時，急忙轉身護住小寶寶，并沒在第一時間看到男人的臉。此時聽人叫身後男人名字，他才猛然回頭去看，還真是杉木那張溫和斯文臉。這很尴尬，上次被這位搭救過，自己卻把人家當成流氓，而這次相遇，人家竟不計前嫌來幫他。

寧安有些羞愧，臉上一紅，輕聲對杉木道謝。

杉木對他擺手，目光仍然直視着O男士，執意讓他給寧安道歉。

O男士誤會寧安與杉木關系，他不敢再胡言，可當他丈夫拉着他過來道歉時，他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只能保持尴尬微笑，由丈夫代言。

寧安沒跟他較真兒，擺手說句沒關系，便讓他們離開了。可能O男士心中還有些忿忿不平，他扯過自己A兒子，罵他剛才多管閑事，都是因為他，他才丢了好大的臉。

小A男孩委屈哭了，安寧聽不過去，說道：“作為一個成年人，請不要把自己的過錯推卸到小孩子身上！”

被丈夫握着手腕，O男士沒敢大聲，卻還是不滿地嘀咕了幾句。

寧安看小A男孩哭得傷心，又和服務員要了三個雪球冰激淩，遞給小男孩，哄道：“別哭了，你之前說的沒錯，我是個男性，應該叫爸爸。但弟弟他是有媽媽的，他媽媽不在身邊，暫時由我照顧，弟弟只是太想自己媽媽了，才管我叫媽媽的。”

小男孩可能不太理解，但他看到大雪球冰激淩，也就不哭了。寧安又和他父親說了句抱歉，看了看用陰郁目光瞪着自己的O男士，沒再出言。

兩個O站一起，一個溫柔大氣，一個刁蠻任性，衆人紛紛對兩人展開議論。

男服務員出來維護秩序，請想要購買甜品的繼續排隊，請不相關的人員馬上離開。那對帶着A男孩的夫夫見此，馬上走開了。

杉木衣服被弄髒了，寧安十分抱歉，他說願意支付這套衣服全部費用。杉木并不在意，搖頭拒絕。寧安更加過意不去，指了指另一條街，“那邊有家洗衣店，如果不嫌棄，請脫下來，我可以幫忙送洗。”

經過醫院付款事件，寧安已将自己賬戶調成匿名狀态，故而他說這句話時很有底氣。

杉木目光閃了閃，唇角略有笑意，回頭吩咐服務員将他預定的冰激淩蛋糕送到某處，然後又重新點了只三雪球冰激淩，遞給還在抹眼淚的琦琦。

寧琦見了三雪球冰激淩很開心，但他不敢要陌生人東西，擡頭眼巴巴看着寧安征詢他同意。

這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讓寧安的心軟成了水。接過杉木的好意，遞給寧琦，寧琦拿着冰激淩羞澀對杉木笑了笑，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杉木稱贊：“這小東西叫什麽名字，很有禮貌啊！”

寧安怕剛才的事吓到琦琦，便逗着他說話，“來告訴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琦琦，叫琦琦。”寧琦把臉藏到寧安頸窩處，偷偷看這位陌生人。

杉木對他做了個鬼臉，随他們一大一小去往洗衣店，在這家洗衣店旁，正好有家咖啡店，他們去那裏等待衣服洗完。

“琦琦幾歲了？”兩人閑來無事，談論的話題圍繞着孩子。寧安發現，杉木并沒自己想像中的壞，上次估計真是自己誤會了，便與他耐心聊了起來，還告訴他寧琦是他大哥家的孩子，是自己的小侄子。

打開話匣子，防備心下降不少，他們聊到寧源的工作，父母對小O寶寶疏忽，會影響孩子性格等問題。杉木打開光腦，調出一份文件，給寧安看了一下，“剛才聽你說，琦琦媽媽自生過寶寶後，身體一直不太好，我這裏有份史達克康複中心針對O産後療養的申請，那裏很專業，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O們都會得到很好的治療。”

“這……太不好意思……”

“沒關系的，咱們都見過三次了，算是朋友。再者，這不過是個名額，又不是給你們免單。”

寧安知道這個名額才是千金難求的，琦琦需要媽媽，他大哥也需要妻子，寧安不想拒絕。他真誠望着杉木：“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要如何感謝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盡可以提出來。”

杉木沒想到寧安會這樣說，表情微愣，他盯着寧安出神。寧安被他盯得尴尬，輕咳了兩聲，可杉木還是定定看着他。

這時，寧琦寶寶對這位陌生的A叔叔産生了興趣，這位叔叔身上氣息收斂，相貌比他父親還要好看，感覺上也很溫和，他偷偷打量杉木半響，還傾身偷偷摸了摸杉木的手指。

杉木回過神，低頭對上寧琦粉紅小臉，笑着伸手要抱他。寧琦一臉驚喜，卻還是很害羞，擡頭看看寧安，見他不反對，便大着膽子伸手要抱抱了。

有的A很喜歡小孩子，卻因信息素有侵略性，不得與孩子親近，有的又因他們笨手笨腳，總把小寶寶弄傷，故而不太敢抱孩子。寧安沒想到杉木與小孩子在一起時，會完全收斂氣息，也沒想到他會願意抱小孩子。像是看出他疑惑，杉木解釋說自己有個弟弟，從小相依為命，弟弟差不多算是他親手帶大的。

“我弟是個A，從小就皮，上房揭瓦，上樹掏鳥，幾乎什麽都幹過。”杉木說到他弟弟，眉目間流露出滿滿溫柔，“我父親一直忙工作，對我們管教的少，你知道A總有一段時間，認為天老大，自己老二，上房上樹這些都不能滿足他們了，他們要向外界展示自己力量，會做出許多奇奇怪怪的事。而我弟弟他選擇試駕第一代機甲，來證明自己實力，當時，技術并不完善，我們準備使用代駕機器人的。”

杉木重重嘆息。

寧安知道之後的事，身在軍部對機甲的發展史很了解。十五年前，正是帝國與聯邦撕破臉之際，帝國為了出其不意戰勝對手，強征史達克家族研發的機甲，第一代機甲落地，當時故障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帝國卻不理這個問題，執意派出十臺機甲威懾敵人。返航後有七臺機甲在空中自爆，帝國不能有污點，最後将事故責任全部推卸到史達克家族身上，杉木的父親，當時的史達克家主锒铛入獄。

寧安猜，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杉木獨自帶着弟弟，還要面對外界對史達克家族的抨擊。

想到此，寧安覺得杉木小時候比自己生活的還要辛苦，他不僅要帶大弟弟，還要撐起整個家族。

這時，杉木滿眼悲傷，他道出心底對弟弟的愧疚，“我當時應該攔住他的，可我……也想向父親證明自己，就因為我的自傲，我弟才會在那次事故中失了雙腿！他的夢想，曾是做名帝國最強大的機甲戰士！”

聽他平淡敘述着過往，寧安的心卻仿佛被什麽攥緊，只有深深呼吸，才能緩解心口的不适。

“抱歉，我說的太多了，影響了你心情。”杉木也為自己的反應吃了一驚，之前，他從沒與別人談過這些事，今日遇到寧安，他的心仿佛很平靜，不知不覺間就聊了這麽多。

他思考着自己的反常，眸子裏閃過光彩，定定看着寧安，真誠道：“可能是因為你的信息素不同，是我遇到的唯一一個不讓我反感的人。那麽，我們算是朋友了吧？我可不可以擁有一根你的頭發，我說的是真發，不是仿生纖維制品。”

這話題轉的真快，讓寧安心中一凜，立刻産生警覺。他慌忙搶回寧琦，看了看杉木，調頭就跑。

杉木微愣，慢慢捂上胸口，“奇怪了，他剛才的眼神……怎麽讓我如此難受？”杉木不太明白，坐在那裏沉思着，一直到夕陽西下，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好像對一個O開始産生興趣了。

杉木揚起唇角，鼻梁上的眼鏡片閃過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