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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A男人半垂着頭，眼鏡片上帶着反光，寧安看不清他的相貌。男人想扶寧安站起來，可寧安卻怕動靜過大，引來巡邏人員注意，他反手将男人拉下來，還好這男人反應夠快，單手按在地上做支撐，不過他整個人還是快要趴到寧安身上去了。

男人：“你力氣真大！”

寧安這就尴尬了，他們靠得很近，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寧安側過頭，小聲道歉：“呃，不好意思啊，我……反應過度了。”

寧安突然想到自己假發剛才被中年大叔扯掉，是随意扣在腦袋上的，他連忙撫了撫鬓角檢查有沒有戴好。同時，不着痕跡側過身體，不想與男人有過多接觸，實在怕被人看出破綻。“謝謝你的好意。”

“你怎麽了？需要我幫助麽？”男人很紳士，察覺到他不适，馬上退開一步距離。

寧安本想說不用，但餘光瞥見那些巡邏人員向這邊走過來，他急急拽住男人衣袖，央求道：“先生，你可否帶我離開這兒？”

一位單身O對一位A男人說：帶我離開這兒。是很難不讓人多想的！可寧安已顧不上這麽多，如果被那群人找到，一定會仔細盤查他身份，那麽明日的星網頭條，一定是他寧安準将有異裝癖的特大新聞。到時他丢的可不止是自己的臉，還會讓軍部成為民衆的笑柄！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時候，上将大人不止要摔紙質文件，肯定會追殺他到最偏遠的天河星系！

腳步聲由遠及近，寧安心裏更急了，他雙手合十，對男人作出“拜托、拜托”模樣。

男人看向不遠處人群，又轉頭看看寧安，然後掏出飛車感應鑰匙一按，一手将寧安拉起，一手打開車門，快速将人推上車子。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傳出過大聲音。

男人站直身體，理了理衣服下擺，閑來無事般摘掉鼻梁上眼鏡，靠到車門上揉眼睛。

巡邏人員帶着中年醉酒大叔走過來，用強光手電晃到男人面容，連忙移開，驚呼道：“這不是杉木先生，十分抱歉，剛晃到您了，您沒事吧？呃……您這麽晚怎麽還在醫院裏？”

男人将眼鏡別在上衣口袋中，看着他們回道：“剛與你們院長做過會談。”又指了指被人架在中間的中年大叔：“你們這是在幹嗎？”

“哦，我們剛才從監控裏看到這位先生對一位O先生非禮，我們正在尋找那位O先生，希望他別被吓到才好。”

男人點點頭，轉身要走。

巡邏人員叫住他例行詢問：“杉木先生，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問，您剛才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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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搖搖頭，看向正和看押人員辯解的中年男人，他一個勁兒說自己并沒非禮人，反而是遭到了歹人攻擊，那人長得有點像寧安準将，他還被抽了兩個大耳光，現在臉還疼着呢。

可是不管他怎麽說，其他人都不相信，甚至還有位巡邏人員舉起手中電槍，憤憤道：“如果不是你非禮人家，那個O幹嘛抽你？人家抽你也是正當防衛，你一個A大男人，別在這裏叽叽歪歪推卸責任成麽？真讓人瞧不起！”

中年男人灰溜溜抹了抹鼻子，改口道：“那什麽，我錯了，根本沒有歹人，也沒有什麽O，更沒有人抽我耳光。是你們監控出了問題，而且你們剛才一定是太困了，都出現了幻覺。是不是？這大半夜的，哪裏會有O跑到醫院停機坪來閑逛？呵呵，明日我還要上班，快放我回去吧。”

巡邏人員立刻不滿，敢說他們監控出問題！馬上與這位中年大叔糾纏起來，非要讓他報出光腦通訊號，查驗他真實身份。

男人貌似很看不起這種敢做不敢當的男人，他對身邊的巡邏員點頭道別，打開車門坐進飛車裏。

飛車裏面漆黑一片，玻璃是防爆防彈防輻射款，只能從裏面看到外面，卻無法從外面看到裏面。

寧安窩在後座上，也不敢出聲，将自己縮成球，等男人發動飛車駛出停機坪，他才舒展開身體，松了口氣。

“你沒事嗎？” 男人從後視鏡向後看。

寧安回頭扒着後窗遙望那群巡邏人員，他們好像沒有放棄，還在組織繼續搜人。聽到男人問話，他胡亂點了下頭，等他再也看不到停機坪，才嘆了口氣，轉過身坐好，可一擡眼，正好與後視鏡中那道犀利目光對個正着。

沒戴眼鏡的男人，有一點點攻擊性，但這氣勢很快被他收斂起來，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溫和。他又問了一遍，還問寧安需要不需要去醫院，當然是去保密性更強的私人醫院。

“真沒事，謝謝。請将我放到下個路口就好。”寧安很感謝他的細心。

他心裏盤算着讓波頓過來接自己，還是自己走回去開飛車。如果那群人還不散，他回去後很可能自投羅網。

男人從後視鏡又多看了他兩眼，突然說道：“你真是個特別的O啊！”

“啊？”

男人輕笑，将飛車停在路邊，他轉頭與寧安正面相對，陳述事實：“一般的O，看到我不會這般冷淡。”

寧安眨眨眼睛，這才看出這位A先生，正是那位僅次于自己的全民理想伴侶。

“是吧，呵呵。”寧安尴尬笑笑，他是貨真價實的A，雖會喜歡O喜歡的某些小物什，卻不等于他也喜歡O們喜歡的A啊！

“先生，我對你很感興趣，尤其是你那特別的信息素……”昏黃燈光從車窗灑進來，把他唇邊笑容映得有些恐怖。

寧安臉色大變，他這是什麽意思？談論人家信息素不是調戲？他這是一晚上遇到兩流氓！

寧安不着痕跡退到車門邊，準備一有不對，馬上跳車逃跑。這位杉木先生可沒喝醉，寧安覺得自己要是打了他，明日定會被人肉出來。

“別緊張，我只是想認識你，留個聯系方式吧。”

就在杉木拿過光腦想與他的對接時，寧安摳開車門跑了出去，一溜煙兒鑽進飛車開不進去的小巷子裏。

杉木望着他消失方向輕笑出聲，他還真沒見過如此行事的O，不僅信息素特別，就連他這個人也很特別。杉木又笑了一聲，才傾身去關車門，然後，他在後座上發現一根長發。杉木手指一頓，捏起那根頭發看了看，又将它放在鼻下聞了聞。杉木慢慢閉上眼睛，掩住裏面爆發出的奇異光彩，他喃喃道：“真的沒有信息素味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杉木從車廂儲物暗格裏拿出醫療箱，将這根頭發珍而重之地收進透明培養皿裏，随後發動車子向研究所進發了。

寧安的心儀對象被刷上熱搜，還有高手上傳了醫院監控截屏，用一個紅色大圈，圈出穿着O套裙的高挑身影。

上将大人這次沒罵寧安，只是在例會上沒少對他放眼刀。“下個月初，軍部與史達克寰宇科技公司做聯合軍演，目的：測試新型防禦系統及艦載加農炮威力，地點：天河系GT-7138行星，總負責人：寧安準将。”

寧安：好吧，這是要發配他到邊緣星，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寧安加班加點處理手頭工作，省得下個月副官對着他哭。在他還沒患病前，看着副官耍寶，只覺可樂，可在他患病後，再見正直臉副官哭唧唧，他真的很想上前給他一個大巴掌。

寧安疲憊回到家裏，還沒來得及吃晚餐，通訊響起，第一個是波頓，告訴他飛車已幫他取回，套裙也幫他送進裁縫店裏，等修補好，他會轉寄給他。第二個是寧琦的B保姆，她說這兩天寧琦哭着要媽媽，請寧安準将大大想想辦法。

寧安無奈問道：“寧源呢？他沒回去哄哄琦琦？”

保姆：“寧先生只在家裏待了一個小時，說最近手上有個比較緊急的案子。”

寧安煩躁低吼：“案子，又是案子，他們警局又不只他一人！”

保姆：“……呃……”

寧安擡手揉揉眉心，“抱歉，我最近也有些忙，不是想對你發火。”

保姆：“沒關系，準将大大，如果那位不想來，您能來看看琦琦麽？”

“不要叔叔，要媽媽，媽媽！”光腦畫面晃了晃，寧琦的小臉出現在畫面裏，他眼角含着兩泡淚，嘟囔：“要媽媽，叔叔，要那天的媽媽！”

哎呦，寧安那鋼鐵般的心瞬間軟成泥，“好，好，要媽媽。明日休假，媽媽帶你去玩。”看，所有A對O都是沒辦法的，尤其是面對小O寶寶，別說穿個套裙假扮O，就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在所不辭。

次日，O裝寧安迎着保姆詭異目光來接寧琦，他真的不想知道這女保姆腦袋裏在想什麽。

保姆：“夫人，寧源先生工作是有些忙，但他對家庭對孩子都是極好的。寧源先生默默為人民付出，是不求回報的大英雄，雖然會和您聚少離多，但他心裏定是很愛您的。寧安準将也很好，但他實在是不茍言笑，與他一起生活會很枯燥的，而且他們軍部工作比警局工作還要忙，如果哪天準将大大要是去邊境駐守，這一去可是一兩年啊！”

寧安擺擺手，不想與她多說。

保姆：“夫人，我能看出寧源先生是真的很愛您的，再說你們已有孩子，小寶寶沒有爸爸，很可憐的！”

“媽媽！”寧琦從寧安懷裏爬起，昂着小臉糾正保姆。

保姆看看寧琦再看看寧安，哄小O寶寶道：“好，好，是媽媽。”然後，擡頭用譴責目光盯着寧安，說：“夫人，您看，您不在身邊，琦琦都弄不清生他的是媽媽還是爸爸了。”

寧安頭又要疼，硬着頭皮與她道：“時間不早，我們要出發了，這段時間，你可以放個假，我們大概會在17：00左右回來。”不等保姆應答，他放下懷裏寧琦，開始收拾小寶寶出門所需物品。

B女保姆看他熟門熟路翻檢寧琦衣物，再次肯定此人就是神秘夫人。

終于逃出保姆詭異目光，寧安松了口氣，寧琦覺得好玩，也模仿寧安哎了一聲。

寧安将他放到後座調出的安全座椅上，胡撸胡撸他頭發，“小東西，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是誰了？”

寧琦咯咯笑，但還是執意要叫寧安媽媽。寧安沒轍，由他了。

寧琦要去游樂園，那裏人山人海的，寧安有過醫院一夜游經歷，抱着僥幸心理，他覺得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也幸好寧琦年齡小，可玩項目不多，他們只在游樂園轉了小半圈，就找地方休息去了。

寧安：“琦琦，叔叔下個月有任務，要去邊緣星。你乖乖在家，要聽父親的話，知道嘛？”

寧琦乖乖點頭，但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

寧安摸了摸他頭頂，看不遠有賣冷飲的，問他要不要吃。

寧琦點頭，豎起三根小手指，說要三個大雪球。

寧安抱他過去選，他指着芒果味，又指了指草莓與綠茶味的。賣冷飲的B男服務員看他是個O小寶寶，好心建議道：“小寶寶只能吃一個球球，要不然會肚肚疼喔。”

寧琦搖頭，一手摟上寧安脖子，自豪道：“不怕，我有媽媽！”

男服務員奇怪對寧安眨眨眼睛，卻沒多說什麽，開始給他們挖雪球。

寧琦喜滋滋看着。

“哈哈哈，弟弟都不知生自己的人，是媽媽還是爸爸呢！”身後傳來小A男孩的嘲笑，他特別自來熟，走過來扯了扯寧琦小腳，指向身後介紹道：“弟弟，你的是爸爸，不是媽媽。看，那是我爸爸，你爸爸和我爸爸都是男性O，只有生寶寶的女性才能被叫成媽媽。”

寧琦摟着寧安脖子，低頭去看A男孩，又順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看那位O男子，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他扒着寧安肩膀反複強調：“是媽媽，就是媽媽。”

“不是啦，你的是爸爸，我的也是爸爸，你爸爸和我爸爸的性別一樣的，不信你看嘛。”

寧琦急得眼圈都紅了，癟嘴喏喏對着寧安叫了聲：“媽媽！”

寧安算是看出來，他就是想媽媽了。輕聲哄勸道：“嗯，是媽媽，對，是媽媽的，別哭啊。”

小A男孩的父親馬上過來道歉，寧安笑了笑說沒關系的。

這時，背後不滿聲音傳來：“這孩子都兩歲了吧？怎麽連生自己的人是爸爸還是媽媽都分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