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柳茵頭疼炸裂,她的酒量一向深不見底,輕易不會倒下。
昨天大概是情緒作用,喝了程雪點的雞尾酒,酒名叫什麽【今夜不回家】。
救命!她今天醒來的地方,好像真的不是“家”。
目之所及,卧室裏有巨大的飄窗,頭頂一排小射燈,光源暧昧,窗簾被子都是簡約白。
不是宿舍,也不像是起居室,她該不會被人挾持了吧?柳茵立刻低頭看身上的衣服,還好是昨天的T恤和牛仔短裙。
門外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應該是有人進到了客廳。
柳茵整個神經更緊繃起來,剛起床那點困倦消失殆盡,此時圓碌碌的眼睛睜大,靠到門邊,蹑手蹑腳,緩緩拉動開一絲縫隙。
再靜靜的聽門外的動靜,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赤腳踩在地上,摸着牆走出房間,看到男人的身影在靠近陽臺的餐桌前忙碌。
聽到聲音回身,林醉揚了下眉尾,喚她:“酒醒了?”
柳茵不知所措的“嗯”了聲,見到林醉的臉,昨晚的記憶碎片才清晰了些。
她記得當時是去找他是說舉報信的事,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居然……共處一室了?
此時,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林醉在疑惑中,已經邁步到近前,忽然附身下來,手背輕觸她額頭。
“嗯,也不燒。”他點點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果然醒了就安靜許多。”
柳茵被這突如其來的測試,擾亂了呼吸,亂了陣腳,好不容易平複心跳。
也從這只言片語裏,聽到蹊跷之處,試探問:“我昨天喝醉後,是發生什麽不好的事了嗎?”
林醉拉開椅子示意她坐,嘴角噙着笑意:“柳同學,以後不熟悉的人面前還是不要宿醉,很危險。”他頓了下:“對雙方來說,都有點危險。”
柳茵有點懵,不解的看向他,恰好瞥見他小臂上居然有個牙印,薄薄一層血痂。
她心中警鈴大作,每個細胞都立正起來,難道她昨晚發瘋咬了林醉?
昨晚的酒後勁實在大,她不止喉嚨像着火一樣,連腦子也燒幹了。
人家沒有把她直接交給警察局驗血,而是安置在酒店,這稱得上是菩薩行為了吧。
接下來柳茵不再多說一句話,懵懵的拉開椅子坐下,面包吃得味同嚼蠟。
林醉見她被吓住,按捺不住笑意,終于松口解釋:“別害怕,也沒發生什麽,昨晚你我說口渴,錦園鑰匙不歸我管,只能臨時将你安頓在這裏。”
柳茵不禁立刻做賊似的,環視四周:“這裏是?”
“學校附近的酒店。”林醉頭也不擡,繼續喝水:“最近在給教授辦理住宿,空出來一間套房。”
“學校附近?”柳茵眼睛都瞪圓了,林醉怕不是瘋了吧?
前幾天剛風言風語傳出來,他險些要不能留校,這會兩人在酒店開房,那豈不是板上釘釘坐實了。她合理懷疑林醉是被自己影響了,做事也不管不顧起來。
“你慢慢吃,我先回趟系裏。”林醉準備收拾餐具起身,剛轉身被一雙手拉住袖口。
柳茵要替他急死,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裏,滿是不解:“這樣不會更被誤會嗎?”
林醉的反應倒很平淡:“誤會什麽?”
柳茵急得踉跄跟着站起來,堪堪到他肩膀,長吸了口氣,直接坦白。
“你別騙我了,你根本不是自願離開,是因為周洋故意舉報逼你退出,對嗎?”
林醉重新轉過身,皺了下眉頭:“又是小成說的?”
柳茵擺手想讓他聽清重點:“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澄清這件事,我去幫你作證,就說是我為難你要跟着上山的,或者說我有男朋友了都行,總之跟你無關。”
林醉放下外套,很平靜撐住椅子:“可你是并沒有男朋友。”
柳茵被紮的心在滴血,理直氣壯強調:“就是編啊,應付過去不就行了。”
林醉握拳清了清嗓子,忍着笑嚴肅道:“柳同學,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希望你撒謊,項目名額已經定了,不會再有更改的機會,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他說完就去客廳的沙發上拿衣服,想必昨晚就是在這裏休息的,套房內的沙發不大,對于他的個頭來說,估計很難安穩入睡,就這樣一直等到十點多她才起。
柳茵頓時偃旗息鼓,良心不安起來,想起她昨天做的決定,本就不應該來打擾。
連忙自覺去拿自己的東西:“算我多管閑事了,我現在就走。”
“哐”柳茵推開座椅起身,倉惶點頭,又四處找昨天背的小包。
一回頭,發現林醉已經在玄關處,先一步幫她從挂鈎上取下來,小臂青筋泛起。
她不可避免的再次看見林醉小臂上那道咬痕,心裏再次軟下來,臉漲得通紅:“你這個傷口……”
林醉順她的目光看去,食指點了點眉心:“你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柳茵一萬個問號:“我記得我酒品很好的,怎麽會這樣......”
林醉略有受傷的點頭,笑道:“嗯,既然你問心無愧,那你走吧。”
林醉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友好的從後面推了她一把。
砰!大門關上了。柳茵站穩後,一整個懵掉,他剛說什麽問心無愧?
昨晚?昨晚怎麽了?難道她沒有控制住自己,傷天害理,餓虎撲食了?!
柳茵捂嘴蓋住驚呼聲,她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她帶着五雷轟頂的漿糊腦袋,速速打車,像個攜款潛逃的小偷一般離開了公寓。
林醉關上門,卻沒有挪動步子,手臂抵在門上。
良久,悶笑出聲,小孩子還真是好騙呢……
酒店距離學校大門就三百米,這一路上她生怕別人發現,繞路打車到南門才放心。
跟偷情完溜回宿舍一樣刺激。
“你昨天死哪去了?電話都打爆了。”程雪那頭還在着急。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喝多了,跟林醉在酒店過夜了。”
“什麽?!!!”程雪激動到,能聽見她起床磕到腦門的聲響,疼得“嘶”一聲,還不忘關上門,繼續質問她:“好家夥,你跟人斷舍離,斷到床上去了,那,現在怎麽樣啊?”
柳茵有苦難言:“我要是能記得就好了。”
“這麽大的事你都能忘?!昨天喝了多少啊。”
“就你那一杯都夠送走我了,不但失憶還發癫,林醉也奇怪……好像我對他做了什麽一樣。”
“我靠,你喝了我那杯酒啊,怪不得……”程雪意味深長的笑:“恭喜,得償所願啊。”
柳茵懶得跟她開玩笑,着急回去換衣服,剛走到寝室走廊,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他們國畫班的班長,身後還有兩個班委,幾個人站在樓梯口說笑,見她從旁經過。
有一搭沒一搭的調侃起來,明顯是故意說給柳茵聽的:“我就說你上次有些人怎麽那麽積極去投票呢,原來是為了勾搭男神,害我們整個班跟着丢臉。”
“誰能想到呢,都傳的沸沸揚揚了,跟人家師兄告白還被拒了,真凄慘啊。”
柳茵一瞬間僵滞,她的确是被婉拒了,但這是個很私密的事情,她們是怎麽會知道的這麽詳細。
她面不改色回過頭,個高腿長又站在臺階上,冷聲問:“不要以為造謠沒成本,你什麽意思?”
女班長一臉不耐煩,笑笑:“沒什麽意思啊,就是瞎聊,你不信就去帖子上看看,到處都是照片。”
“真看不出來呀柳仙,你還有這麽癡情的一面呢,真是悶聲做大事啊。”
“哎喲,這衣服都這麽亂,該不會昨天晚上沒回宿舍吧?”
宿舍門口人來人往,都豎着耳朵聽個熱鬧,來往的人多會瞥她一眼。
柳茵不想在這裏起争執,以免更加難堪,況且她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可羞恥。
倒是剛下樓的秋瑤和高燕,聽見了幾人的對話,立刻不加含糊就罵起來。
“有沒有腦子啊就對號入座,當心吃注水瓜淹死你啊。”
“放大鏡看的吧,那麽糊的照片誰看得清啊!”
兩人罵完拉起她就往上跑,柳茵還整有點納悶:“你們拉我幹嘛?”
秋瑤指了指宿舍門,對暗號一般講小話:“小茵,你在外面沒有得罪什麽人吧。”
高燕心有餘悸:“不知道哪來的老師來找你,把我們都盤問了一遍,跟教導主任似的,好吓人。”
柳茵被她們兩個說的,心裏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臉色已經白了一個度,将她們拉到身後。
“你們先別進去,我去看看。”
柳茵走到宿舍門口,繃緊神經一推門,頓時屏住了呼吸。
桌子旁邊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褶痕很深的雙眼皮微掀起,露出涼薄美麗的眼,她戴半框眼鏡,頭發整齊地在腦後盤成髻,過于素淡的臉看不出表情。
米色襯衫穿着很得體,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正随手翻閱桌上的畫冊。
柳茵頓時心情像被車輪碾過,顫巍巍地開口:“媽,你不是在雲州嗎?提前放假了?”
付芸放下手上的畫冊,擡了下眼鏡打量她,如掃描儀劃過出廠産品,冰冷又沉默。
柳茵瞥見付芸手裏的畫冊,頓時警鈴大作,那可是她畫成人漫畫的草稿。
她顧不上許多,一把先搶了過來,順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付芸對面。
“媽,你別亂翻我的東西了,我們下去說吧。”
門剛打開一條縫隙,走廊外的竊竊私語不絕于耳,清晰傳進來。
“人家藝術生膽子大,追人都能追到山上去。”
“還能有假,她沒去自己班活動,跑人家生科系的保護站,能是為什麽?”
柳茵剛來開門就定在原地,仿佛當面被潑髒水,進退兩難。
付芸越過她肩膀,立在門口環視一圈,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莫名襲來,剛才說話的幾個女孩,立刻被吓得閉嘴散開。她抓起門把手甩上門,帶起一陣凜冽的穿堂風。
門內這邊頓時陷入安靜,母女兩人相對而立。
柳茵背後的手,将畫冊的紙頁都要撚破,滲出了一層汗。
付芸又環繞到她身後,掃過她邊緣折起的短裙,犀利的目光頓時聚焦。
聲音也愈發沉冷:“你一夜未歸,去哪了?”
林醉:老婆沒有看到傷口,再秀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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