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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說是要追求周景然，可是到了要行動的時候，冷曉書才發現，自己雖然看了很多的愛情小說，卻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去追求一個人。

她跟周景然太熟了，熟到兩人已經像是親人一樣，情侶之間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的約會情節，他們經常會做。

對着本子，冷曉書咬着筆，抓了抓自己的頭哀嚎：“啊啊啊好難啊！”

萬欣語開門進來就聽見這一句，一邊将籃球放好，一邊問：“什麽好難？”

她湊到冷曉書的書桌前看她的本子：“逛街，吃飯，電影……你這是？”

“景然哥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追他。”冷曉書丢下筆，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可是我不會追人。”

你以為周景然是真的讓你去追他嗎？萬欣語看着她塗得亂七八糟的筆記本，找了件薄外套套在球服外面，建議她：“我記得，周景然給你買了衣服？”

冷曉書點頭：“嗯，我還沒還他錢。”她本來都準備去做兼職了，但戴妍香也喜歡周景然這件事讓她的心亂了，這幾天只顧着躲周景然了。

她拿過手機給戴妍香發了條微信，約她見面。躲周景然的這幾天，她連戴妍香也一起躲了。那天搶先告白的事，讓她無法面對戴妍香，雖然對方根本不在意，甚至後來還誇她做得好。

她完全沒注意到，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朋友，也不可能鼓勵朋友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的。

萬欣語也不打算提醒她，思緒沒跟着她跑題：“那些衣服為什麽不穿？不喜歡？”

“不是。我……”冷曉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的：“你知道原因的。”

萬欣語把自己的椅子拖過來坐在她對面，一副打算要長談的樣子：“冷曉書，擡起頭來。”

冷曉書不解地看着她。

萬欣語問：“你覺得自己跟妍妍比，哪些地方比她優秀？或者不拿妍妍做比較，那些追求周景然的女生中，你比她們有優勢的地方在哪裏？”

冷曉書答不出來。事實上，她覺得自己除了占據一個跟周景然青梅竹馬的地位，其他什麽都比不上。

“不，你有優勢。”萬欣語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直接而強勢地說：“你只是，不願意為了你喜歡的人，而展示你的優點。”

冷曉書有些茫然地望着她：“我？我不知道我有……”

“你的顏值。”萬欣語伸手指了指她的臉，又往下移指着她的胸口位置，忽然一笑：“還有你勁爆的身材。”

“你這身材真的是太好了。”萬欣語想起有一次晚上，她去打完籃球回來，以為衛生間沒人，推門進去時卻是冷曉書在洗澡，于是冷曉書尖叫一聲的同時，她把冷曉書全身上下看了個遍。等冷曉書洗完出來面對她十分尴尬的時候，萬欣語卻回想着衛生間裏看到的一幕贊嘆：你這身材，看得我都想彎了啊。

但冷曉書卻并不以此為榮，甚至還努力遮掩。

“曉書，現在不是從前了，網上和現實中，大部分人都是顏值黨，所以，你不要害怕展示真實的自己。”她拉了拉冷曉書身上寬大的衛衣：“我們不着急，一步一步來，先把這衣服換掉。”

她站起身，把冷曉書也拉起來，然後推着她到冷曉書的衣櫃前，打開櫃門，找到上周周景然給冷曉書買的衣服，不給冷曉書做選擇，而是直接從裏面挑出一條粉色的長裙，命令式的語氣：“去換上。”

冷曉書最怕的就是這種強勢的人，萬欣語一說，她連拒絕都不敢，就乖乖接過衣服到衛生間裏去換了。

萬欣語以為一會兒就好，倚着衣櫃站着等，結果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又過去了，還不見人出來。

她沒什麽耐心，直接過去開了衛生間的門。冷曉書已經穿好衣服，見了她一驚，往後退了兩步，要不是萬欣語手快拉住了她，估計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她不顧冷曉書微弱的掙紮反抗，直接打量她一番，然後啧啧稱贊：“你躲着幹嘛？這麽好看就要給人看啊。”

冷曉書最近這些天總聽人誇她，就像小時候一樣。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去回應，她甚至分不清這種誇贊是出自真心，還是像以前誇過她，後來卻對她各種冷嘲熱諷甚至侮辱的人一樣，會很快就變臉。

但看着萬欣語的眼睛，那目光裏的欣賞和贊美那麽真誠。她想後縮的身體稍稍挺直了一點點，小心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萬欣語當然清楚她的小心和膽怯，直接把她拉到鏡子前，讓她從鏡子裏認認真真地看自己：“曉書，你自己說說，你覺得自己很醜陋嗎？”

冷曉書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片刻後搖了搖頭：“不，我……”平日裏她那套裝扮，同學們頂多覺得她穿着怪異，從未覺得她醜陋，何況她知道自己真實的樣子，不僅不醜，還……

“既然不醜，那為什麽不敢見人？你怕吓着誰？”萬欣語對着鏡子裏的她笑：“就算是醜陋的人，也有擡起頭走在陽光底下的權利，你不醜，為什麽要低着頭？為什麽害怕別人見識你真實的樣子？為什麽不敢做自己？”

她一連三個為什麽，問得冷曉書緘默，下唇快要被咬破。萬欣語卻不管她心裏怎麽一番天人交戰，給她拿上手機，然後把她推到門外，自己卻堵在門口：“現在，給周景然發信息，請他吃晚飯。”

“可是……”

“不準可是。”萬欣語雙手抱胸倚着門說：“9點之前，不準回來。”說完退後一步回到宿舍，笑吟吟跟冷曉書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砰”一聲關了門。

冷曉書看着關上的門，又看了下空蕩蕩的走廊，心裏有些慌張，明知道萬欣語絕對說到做到，還是徒勞地敲着門。

但幾分鐘過後，宿舍門依然緊閉，倒是旁邊宿舍的人好奇地出來看了一眼，在上下打量一番冷曉書後，發出句“哇哦”的贊嘆，冷曉書更是連站立都覺得要費盡力氣了。

大概是知道她不會真的聽話，萬欣語在門內給她發了條微信，說是已經幫她約好了周景然，應該一會兒就到宿舍樓下了。

但冷曉書剛看完微信，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周景然，冷曉書吓得差點握不住手機。

她深呼吸後才按了接聽，電話裏，熟悉的溫柔聲音說：“下來，曉書。”

冷曉書扒到護欄前看一眼，宿舍大門前那站着的修長身影正是周景然。她心頭忍不住有些雀躍，“咚咚咚”跑下樓，卻在出樓道前想起自己不是平日模樣，又往回退了一步。

冷曉書，你怕什麽？這世界上，縱使所有的人都讨厭你，景然哥也不會。她想起周景然對她的好，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然後靠着這一口氣沖到周景然面前。

周景然第一反應是“曉書要投懷送抱？”雖然心知這絕不可能，但心裏卻止不住地有一點期待，他略略擡手，做好了回抱的準備，結果冷曉書卻在距離他兩步的位置停住，周景然不無可惜：果然不可能。

雖然這樣，他還是面帶微笑地将冷曉書上上下下仔細地看了一遍，誇她：“曉書今天真好看。”

冷曉書愈加拘謹，但想起自己答應過要追求他的，應該要自己主動，于是擡起頭，回贊道：“景然哥今天也很帥！”

周景然是有一點愕然的，繼而無聲地笑開，得寸進尺地說：“嗯，除了帥還有什麽？具體一點。”

冷曉書握了握拳，将目光貫注在周景然身上，好像這樣，就能忽略路人經過時狀似無意地一瞥。她看着他說：“景然哥很溫柔，很細心，也非常有耐心。”

“好了，看你這努力找詞的樣子。”周景然點了她的額頭一下：“不是看了很多小說麽，怎麽就沒跟書裏的女主們學着點。”

冷曉書摸了摸被溫潤指尖點過的地方，輕聲說：“書裏都是男主追女主……”

周景然睨她：“哦，我讓你追求我，你覺得委屈了？”

“沒有沒有。”冷曉書趕緊解釋：“景然哥肯給我機會，我，我已經很感謝了。”

周景然“嗯”了一聲，仍不住打量她，神情有點恍然，又有點懷念：“曉書，以後就這麽穿吧，別再掩藏自己。”

冷曉書沒立即答應，似乎還在掙紮猶豫。

周景然不給她時間想七想八最後給一個自己不想聽的答案。他拉起她的手，邊走邊說：“你不是要追我嗎？追人怎麽可以不把自己的優點展示給我看？”

“我們去哪裏？”冷曉書很久很久沒有穿這種突出身材優勢的修身款長裙了，路人看她的眼神，讓她非常不自在，甚至想把自己往周景然身後藏，可周景然卻一反常态不再遷就她，而是改牽手為十指相扣，讓她不得不走在自己身側。

“勇敢一點，冷曉書。”周景然的聲音裏帶着鼓勵卻又帶着一點不容拒絕的命令：“你沒有對不起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沒有勾引他們的男朋友，也沒有渣過其中任何一個男生，你真要渣……”

他停下來，忽然看着冷曉書笑，聲音轉為溫柔：“也只能渣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