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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不會。”冷曉書嚴肅着臉說：“我喜歡景然哥還來不及，怎麽舍得渣景然哥……”

她聲音很輕，但周景然離得近，聽得清清楚楚。他面帶笑容，拉着冷曉書繼續走，好像并無目的地，只是随便閑逛似的：“你看那些女孩子，她們都很羨慕你。”

只要在周景然身邊，冷曉書就總會比平常時候要勇敢些，也不會總一臉怯弱自卑的低着頭。她聽周景然的話，擡起頭去迎視那些投在她身上的視線，有的女孩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有的女孩會微笑，大膽一些地還會朝她伸手舉個大拇指，甚至還有男生對她吹口哨。

她們的目光裏，果然如周景然說的，帶着欣賞，或者羨慕，而不是冷曉書所以為的妒忌，嘲諷，或者羞辱。這給了她一點點把頭再探出來一截的勇氣。

周景然随時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見她連着挂着一點竊喜般的笑意，雙眼如天邊的星辰一樣明亮，溫和地說：“你看，其實這世界上其實沒那麽多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人。她們承認你的優點，甚至有的人會被你的優點鼓勵，想擁有你的優點，于是她會去努力。”

“把別人的長處通過努力複制到自己的身上嗎？”

“意思差不多。”周景然屈起小指刮了刮她的手心：“你也可以理解為榜樣的力量。”

冷曉書反射性地想縮手：“景然哥你別開我玩笑。”

周景然很好說話似地說了個“好。”

初冬的風帶着透骨的涼意。雖然是溫暖的南方城市，但萬欣語換好衣服就被萬欣語關在了門外，忘了給她一件外套。前面太過緊張，以致于沒在意，此時心境有所放松，立即就被凍得抖了一下。

周景然一愣。這要是在平時，他早就注意到了，今天卻到此時才發現，大概是因為看見自己的計劃終于終于有了一點收獲，所以一時放松了。

他立即脫下外套，将它披在冷曉書身上。

冷曉書看着周景然穿着單薄的毛衣，更擔心他會凍着，不肯穿：“這樣你會冷的。”

“沒事。”周景然不容她拒絕地按住她：“我要是生病了，不是正好給你表現的機會？”

冷曉書知道他什麽語氣下的話，是只能接受的，于是她乖乖把外套穿上。那上面還帶着周景然的體溫，她吸了吸鼻子，感覺從身體暖到了心裏。

周景然看着她像只小動物一樣地偷嗅外套上的氣味，心裏頓時像開滿了繁花。他擡起手，像是想要擁抱她，最後卻只是輕輕地落到她的頭上，拍了拍。

冷曉書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什麽都沒說，也就不在意，偷偷去看走在她前面的一對情侶。

那應該是一對正在熱戀期的情侶，明明可以一人買一杯奶茶，卻偏要買一杯，于是一邊走一邊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喝奶茶，中間還接了個吻。不知道男孩說了什麽，逗得女孩笑得前仰後合的，然後吧唧一口親在男孩臉頰上，男孩便勾了女孩的小指來牽着，一晃一晃的。

冷曉書的目光停在那晃啊晃的兩只手上，又看了眼周景然的手。前面兩人也是十指相扣的，可因為穿了件衣服，周景然沒再牽着。她心裏有些可惜地想：早知道這樣，剛剛就應該忍着不抖的。

但後悔也來不及。冷曉書于是裹緊了衣服，悄悄往周景然身邊靠近一點，仿佛這樣就很滿足，連眼裏都帶着笑意。

她的小動作周景然全都看在眼裏，卻只挑了最關心的一個：“還冷嗎？我送你回去？”

冷曉書搖頭：“不冷。”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想和景然哥多待一會兒。”

周景然仰頭看着夜空，心想：後悔，想直接進入戀愛階段。

冷曉書卻把他的這個反應當做是拒絕，心想景然哥果然只是可憐我，才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的。她握了握拳，想要放棄，讓她的景然哥可以去高高興興地談戀愛。

可真要開口放棄掉周景然送出的這個機會，她又舍不得。她想：就一個月，很快就過去的，景然哥就算勉強，也只有一個月。

兩人走過籃球場，冬日晚上的籃球場上，竟然也有男生在寒風中打球，而且人還不少，旁邊看球的也不少。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決定看一會兒就回去。

她有心想給周景然擋風，讓周景然坐到她後面。周景然卻不同意，在她旁邊坐下，伸出一只手：“你真有心，就給我暖暖手。”

他以為冷曉書會用一雙小手包住他的大手，給他呵氣取暖，結果冷曉書卻直接抓了他的手從外套下面塞進去，緊貼着她柔軟的腹部，手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僅暖，甚至還有點燙。

周景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曉書……”

明明只是一個名字，可聲音低啞柔轉，聽得冷曉書心裏一顫，就像被人用羽毛在心尖上刮了一下，明明力道那麽輕，可癢得想伸手撓一撓。

她轉頭看周景然，發現周景然正在看他，眼眸幽深，裏面藏着某種情緒。她想要看個清楚，卻越看越沉溺，完全忘了自己要幹什麽。

周景然有心想使壞，按着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把她揉進懷裏親一親。怎麽能這麽可愛呢？可愛得那只貼着她肚子的手，拼了命地控制住，才不至于貼得更緊一些。

他咳了一聲，掙脫衣服裏那只握住他的那只手，從衣服底下收了回來，然後拇指與食指搓了搓，有些不舍似的。

冷曉書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麽地不矜持。她囧得低下頭，長發從肩上露出來，發隙間漏出一點剔透的紅色，可以想見被頭發遮蓋住的耳朵，究竟紅得有多厲害。

“我，我，我……我只是……”她急切地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沒必要解釋，因為周景然的目光裏，雖盛滿笑意，但一點取笑她的意思都沒有。

他是明白自己只是單純地想要給他暖手的。

周景然确實不打算拿這來笑話她，雖然他心裏很想。不過以後機會多的是，不急在一時。

他轉移她的注意力，問：“妍香明天有約你嗎？”

“沒有。”冷曉書搖搖頭，又試探地問：“妍妍有說約你做什麽？”心裏卻在想：我搶在妍妍前面告白了，可好多天過去了，妍妍怎麽就一點都不着急呢？

難道是因為知道景然哥喜歡她，所以等着景然哥先告白嗎？還是……她覺得我根本搶不走景然哥？

周景然說：“不知道，她只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她沒有約你嗎？”

冷曉書繼續搖頭，視線再次落在周景然臉上：“景然哥……”語氣裏帶着些猶豫。

周景然應了一聲，等着她的下文。

“你……”她又低下頭去：“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怎麽這麽說？”

“你本來喜歡妍妍，妍妍她……”冷曉書想起來戴妍香還沒正式跟周景然告白，改口說：“你并不是喜歡我，只是因為怕拒絕我，我會傷心，會更自卑懦弱，所以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對不對？”

周景然沒回答，反問她：“如果我拒絕你的話，那你會變成那樣嗎？”

“會吧。”冷曉書坦誠地說：“我會覺得，連景然哥都不要我了。”

周景然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放柔了聲音：“我對曉書來說，原來這麽重要嗎？”

冷曉書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溫暖笑容，心裏因為他的問題而生的慌張與不安，忽然間就被安撫住了。她認真而鄭重地點頭：“這世界上，除了爸爸，只有景然哥最重要。”

“嗯。”周景然臉上的笑容擴大，在夜晚的昏暗燈光下都熠熠奪目：“曉書要是一直這麽坦誠就好了。”

冷曉書露出一點迷惑。

“你要是早一點說你喜歡我，早一點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原來這麽重要，那我說不定早就正視你的喜歡，然後就會慢慢地喜歡你也說不定。”

“所以，是我說遲了嗎？”她以為這是委婉的拒絕，聲音聽起來都要哭了。

“別哭。”周景然趕緊安撫她，用那只被她暖過的手輕輕貼了下她的臉：“不晚，我不是答應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追我嗎？”

冷曉書雙手把他的手抓下來，認真說：“我會努力的。”

周景然垂眼盯着那被抓住的手：“那你要怎麽努力呢？”

“我……”冷曉書說不出來。她從昨天想到今天，可是根本沒想出來。不僅僅是因為她從沒有過追人的經驗，最主要的還是，她嘴上說着要努力，心裏卻下意識地只想縮着。說到底，就是慫，就是性格裏的怯弱再作祟，讓她根本不敢往前跨出這最重要的一步來。

今晚要不是萬欣語先把周景然替她約出來，再強行把她關在宿舍外面，冷曉書說不定能一縮，縮到周景然給的時間全部用完，把他雙手奉上的機會給白白浪費掉。

周景然當然也明白。他故意裝失望地說：“所以，曉書其實沒有那麽喜歡我。如果真的喜歡我，真的怕我被別的人搶走的話，你哪怕找不到好的借口約我見面，也會先把我約出來再說，不讓我有時間去接觸別的人。那妍香約我明天見面，我就只能說，對不起，我已經和你有約了。”

冷曉書着急了：“不是的，我真的喜歡景然哥。我……我雖然不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把景然哥當做個哥哥的，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歡景然哥。”

“可是你喜歡我，卻什麽都沒做，你甚至都沒告訴我。”

“我……”她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下唇被緊緊咬住，然後忽然一閉上，一臉慷慨赴死的模樣湊上去親住了周景然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