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尾章

尾章

12月下旬的時候，一整個冬天都沒下過幾場雨的天氣也跟着變化，連着兩三日下起了雨，時大時小的，總不停歇。随之而來的，是溫度的大幅度下降，早起逐漸成了一件非常艱難的事。

臨近期末，一些課逐漸都上完，進入了最後的複習階段，學習室的位置越來越難以占到，有些人便幹脆窩在被子裏看書複習，但更多的，是窩在被子裏酣睡。

宿舍裏沒有空凋，學習室又占不到座位，冷曉書就跑去周景然那裏看書複習，和周景然一起完成每日至少半小時以上的畫畫練習。那天晚上的事對她的影響沒有她想的那麽大，她甚至在睡過一覺後，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忘得差不多了。

人一旦有了執着的人和事，挫折和苦難就無法再打倒她。

雙旦晚會，也既學校藝術節舉辦的當晚，她提前離了場，站在出口必經的地方等周景然。兩人約好了今晚一起去市中心跨年。

等出來了才發現外面竟然下起了雪，簌簌的雪花從夜空中飄落下來，在暗淡的燈光裏閃着熒熒的光，看起來非常美麗。有很多人在落雪中轉着圈地尖叫起來。

冷曉書也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去看一看雪。但想到鑽到人群裏，周景然會不好找，于是又繼續等着。

所幸周景然很快就出來，見她站在冬日的風裏搓着手，一副被凍着的樣子，于是趕緊将她拉到避風處：“這麽傻，就不知道躲着風麽？”

“這樣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了嘛。”冷曉書笑笑，看着他脖子上圍着的圍巾，那是她趕在聖誕節前一天織好的，特意買了精致的包裝盒裝好，再用絲帶紮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在聖誕節當晚送給了周景然，非常有儀式感。周景然收到的當晚就帶上了。

這話周景然是很愛聽的。他拉過冷曉書的雙手給她搓熱，看了眼外面的風雪，又幫她把圍巾拉上來一點，擋住了下半張臉：“走吧。”

他牽着冷曉書的手，放進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裏，頂着漫天的雪花穿過大半個校園，到停車場裏去。等兩人到達市中心的地标建築附近時，發現周圍全是來跨年的人，還好周景然有先見之明地把車停在了挺遠處的一家商場的停車場，兩人再慢慢走過去。

時間尚充裕，周景然先帶着冷曉書去給她買了本加了雙份的芋圓奶茶，下到二樓經過一家百貨店，想起冷曉書被凍得冰冷的手，又強行給她買了雙手套，還親手給她戴上。

結果帶好手套擡頭的時候，看到她露着的耳朵，還要去給她買帽子。冷曉書勸不住，無奈地看着他将帽子給自己戴上，将一雙耳朵都罩進帽子裏，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她這些天心裏一個有個猜測，只是她一直不敢問。此時卻想起來，之前景然哥說過，給他一個多月的時間，喜歡不喜歡，要不要交往，會在今晚給出答案。這讓她那顆仿佛灌滿了蜜糖一樣的心，忽然又忐忑起來，害怕景然哥給她的，是她最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可是，想着這些天來景然哥對她的舉動，她又覺得，應該不會那樣，而且，景然哥并沒有喜歡別人的跡象，如果要談戀愛，肯定是和我在一起吧。這樣想的冷曉書又感覺到了甜。

兩人已經出了商場，往地标建築物走去。距離新年到來還有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路上跟他們一樣去跨年的人急匆匆地從他們身邊穿過，而且，極目所見，整條街上的人，幾乎都是朝着一個方向走去。只有極少數幾個人與他們方向相反。

冷曉書帶着周景然買的手套，手裏捧着周景然給她買的奶茶，一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還險些撞到別人，周景然将她拉得離自己近一點，問：“在想什麽？”

冷曉書越想越覺得自己得到想要的那個答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她想了想，覺得都快到新年了，應該可以要答案了吧。于是實話說：“我在想，景然哥到底喜不喜歡我。”

周景然先是愣了一下，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還擋住了冷曉書，與她面對面站着。

冷曉書握着奶茶杯子的手緊了些，心跳開始加速，既期待又忐忑，但目光卻毫無躲閃地直直看着周景然，帶着些倔強，仿佛不等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就絕不會罷休。

周景然看着她，目光最終落在她抿得緊緊的唇上，慢慢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早知道了。曉書，我都用行動證明得這麽明顯了，說與不說有什麽區別麽？”

冷曉書還是不敢開心得太早，壓着自己的嘴角，問：“所以，景然哥也喜歡我，是嗎？”

“是啊！”周景然笑得有些無奈，無奈裏帶着一種無可奈何的寵溺，上前一步牽着她繼續走：“我要是不喜歡你，我怎麽會親你，老喜歡對你動手動腳呢？你見我對誰這樣過。”

冷曉書仔細想了下，好像是從自己跟他坦白喜歡後，景然哥就喜歡在走路的時候總要拉過她的手牽着，兩人相處的時候，還喜歡捏他耳朵，揉亂她的頭發，擁抱和親吻也越來越多了，還經常逗她，這些行為在以前她還沒告白之前是從沒有過的。

她由此又想到，之前妍妍她說的喜歡景然哥其實是騙她的，景然哥也說過不喜歡妍妍，那景然哥如果有喜歡的人的話，根據他們這些天幾乎一有空就在一起，也沒有可能是別的人。

“所以，景然哥騙我說喜歡妍妍，其實是激我的？”她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後，對周景然和戴妍香騙她的行為也就能想得通了：“景然哥其實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是嗎？所以你才跟我說你喜歡妍妍，目的是想激我主動告白。誰知道我太自卑，不僅沒跟你告白，反而想撮合你和妍妍。”

“然後妍妍才故意跟我說，她也喜歡景然哥你，其實就是想更一步激我。我害怕你和妍妍，或者說我怕你跟我以外的人談戀愛，而使得你離我越來越遠，到最後再也插不進你額生活，所以被妍妍一激就告白了。只是我就算告白了，也還是畏畏縮縮的，不敢有實際行動。”

人越來越多，他們已經擠不到地标下面去了，能進入到五米範圍內都很困難，索性便不再往前。周景然擡眼掃了周圍一圈，烏泱泱的全是人頭，每個人的頭上都落了不少的雪花。他怕人撞着冷曉書，或者被人群沖散，松了牽着冷曉書手的手，直接把她攬進了懷裏。

“是啊。”周景然帶一點責怪地說：“我還以為曉書很喜歡我，我稍微激你一下，你就立即要眼淚汪汪地拉着我的袖子，要我跟你在一起，不要喜歡別人的。可誰知，你居然撮合我和妍香，我當時快要被你氣死了。”

“你才不會被氣死。”被承認喜歡的人是自己，冷曉書就壓不住想要往上揚的嘴角了，連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你只會更冷靜地想着要用什麽方法來達到你的。”

周景然就得意起來了：“那是，我要是被氣死了，你成了別人的怎麽辦，所以我就只好讓妍香去激你了。”

那句“你成了別人的怎麽辦”聽得冷曉書心情很好。她咬住吸管，怕自己笑得太過張揚，惹人妒忌，等一顆“砰砰砰”跳動得激烈的心稍稍平緩了一些才說：“其實，我明白景然哥的心意。”

起先不懂，為什麽喜歡我不直接跟我說，而是要拐彎抹角地說喜歡別人，非要自己去追他。此時方才明白他用心良苦，讓自己先告白的目的背後，還有着更深的目的。

冷曉書想了下，如果景然哥先跟她告白，她雖然也會坦誠自己的喜歡，卻不會這麽快地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那必然是需要她的景然哥花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先走進她那間封閉的房裏，取得她全身心的依賴後，才肯跟着他走出去。但那樣的她，依然會怯弱，會自卑，遭受到一點相同的經歷，立馬又會縮回去。

只有她在生出了想要搶奪，想要通過自己去抓住想要的人或物的決心之後，才能克服自卑和怯弱，主動走出來，并且不再懼怕類似的遭遇。

冷曉書擡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臉，針織手套觸碰到皮膚後的柔軟又溫暖的感覺讓她呆了一下，想起這手套也是景然哥買的，一顆心也變得柔軟又溫暖，還抹了蜜似地甜。冷曉書在周景然懷裏擡起頭，看向這個從小就開始保護他的人，心裏湧動着既酸澀又幸福的情緒。

她在人群裏主動抱住了周景然，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撒嬌似地說：“我要景然哥說喜歡我。”

喜歡的人投懷送抱，周景然嘴角高高地揚起，當即就回抱住了冷曉書，周圍人開始新年即将來臨前的倒數聲：“10 ，9 ，8，7……”周景然看了眼地标大樓上的LED燈也開始了倒數，空出了一手摸進口袋裏，然後取下了冷曉書的一只手套，将一個東西套到冷曉書無名指上，說：“我不是喜歡你，曉書，我愛你。”

冷曉書感覺到手驟然一冷，随後無名指上被一個冰涼的東西套住。她想要擡手看一眼時，新年的鐘聲敲響，周圍人震天的歡呼聲中裏，周景然和那些一起來倒數的情侶們一樣，側過臉吻上了冷曉書的唇。

冷曉書愣了半秒，心裏湧上的巨大喜悅讓她不知道要怎麽宣洩才好，最後只好環住了周景然的脖子，主動松開了口迎接他的攻勢，以此來證明她有着和他一樣的心情。

景然哥，我也愛你！她在心裏說。

完結啦，這是一開始就想好的結尾的地方，撒花~

不過，為了湊個雙數，會有一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