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個浮黎

三個浮黎

遲钰快步走上前來和通天相互行了一個拱手禮,仰臉看着天門上恢宏氣派的三個大字——三清宮。遲钰指着宮名,忍不住連聲贊嘆,“好字啊!好字!”通天覺得長臉,自然笑的得意,伸手邀遲钰前去三清殿內一敘,“道友不必客氣,請吧!”

兩人剛向前走了幾步,便看見迎面走來的老子和元始。遲钰臉上的淺笑先是僵了一下,随後笑容擴大,真誠熱情了許多——他眼裏那還有老子的身影啊,滿心滿眼的都是——身穿八寶蝙蝠暗紋銀白色道袍,手持八寶玉如意,面容清俊的元始。

見二人款款而來,遲钰不失禮數,端端正正的拱手問好,“二位道友許久不見,風采更勝從前啊”老子見狀不動聲色,笑的一如既往的禮貌,心說:“自己這二弟容貌一向出衆,這麽一打扮恐怕整個洪荒都難有人與之媲美。”由此可見,遲钰這句風采更勝,究竟真心誇贊的是誰,已經不用他明說了。

他心中雖然腹诽,面色卻不顯,笑着走上前去,和遲钰搭話,“上次見道友便想結交,今日相見甚是欣喜啊!”一副熱絡親昵的樣子,大有一見如故之意。

倒是元始回禮以後,聽罷遲钰的客氣話,只是微微擡了擡頭,并未言其他。遲钰笑而不語,目光還停在元始身上,聽老子說完,這才回過神來笑着回答,“道友客氣,三清大名,洪荒誰不知不曉。”“三位師兄拜在先生門下,钰本應當前來拜訪。”

通天聽後哈哈大笑,拉着遲钰的袖子就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大大咧咧地數落着老子和元始,活像是看不得大人們表面客氣寒暄一般,無奈催促道:“大哥二哥,別在這兒互相推诿着說好話了,趕快進去吧!”

老子笑着點頭,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擡手示意他二人先行。元始望着被通天拉的一踉跄的遲钰,心中咬牙,無聲地怼他——通天你這個笨蛋!

三清殿上,三人依次落座,遲钰在左下方的椅上坐好,笑着接過白鶴童子遞過來的茶,淺嘗一口眼神一亮,細品了品,端起杯看了看茶色,笑着誇道:“好茶。”

通天咂了咂嘴看起來有些遺憾,但轉而便激動地向遲钰介紹,“好喝吧,我二哥最愛喝這個了。下次請你喝酒,可比茶好喝多了!”

遲钰笑着點頭應下,心裏美滋滋的想——啊,我同浮黎道友竟然是一個品味呢。

通天剛說完,就聽元始冷不丁的開言,輕聲呵斥道:“通天!休要胡鬧!”轉而看向遲钰,不愠不怒,淡淡地說道:“道友喜歡就好。”

遲钰一聽元始向他搭話,頓将通天抛在了腦後,眼睛都笑彎了,“道友品味向來很好,一見道友本人便知了。”

通天神經再大條也品過來了,咂了咂嘴,心想道:“得,被二哥迷住了這是!”看向遲钰的眼神裏多了些無奈和同情,好像在說——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

元始心情舒暢,這個人有實力還知禮,和他相處起來并不讓人厭煩。目光柔和地在暗中仔細打量他一番,忍不住想到——長的也很是不錯。難得他主動開口,詢問心中疑惑,“老師紫霄宮講成聖之法,不見道友,不知道友……”

遲钰憨憨一笑,心裏激動的想——浮黎道友這算不算關心他啊!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柔聲說道:“道祖另傳他法,钰潛心修煉至今,現奉道祖命外出游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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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始聞言若有所思,垂眸點了點,老子順勢接過話茬,關心地向遲钰詢問。“那不知道友有何打算?”

遲钰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出了紫霄宮,沒有自己的道場。若是真要安定下來,恐怕只有回到東海……

心裏蠻不樂意地遲钰,瞪着眼睛向老子投去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希望老子能讀懂他眼神裏的意思: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道場,還挺想在昆侖住一段時日的——望收留!

無辜地眨了眨眼,低下頭失落地說道:“本欲前往不周山随後前往天庭,回來後再做打算……”說着長嘆一聲,多少看起來有些落魄。

這又是不周山,又是天庭的,三清面面相觑,心有疑惑——難道道祖要管巫妖之事?遲钰見三人欲言又止,知道自己話說的不清楚,急忙搖頭笑着解釋,“只是我自己好奇罷了,聽聞燭九陰為時間之祖,想與他論道而已。況且我家中二叔與燭九陰關系不錯,想去拜訪一下。”遲钰頓了頓,不緊不慢地說道:“至于上天庭,只不過是對日月有些好奇”

日月更疊,時間變換。

遲钰修行時間法則,已然知道這個道理更能察覺其中微妙的聯系。常言說烈火烹油,從巫妖兩族身上便能窺得此言不虛。

若要說改變什麽,隐約參透兩族結局的遲钰,選擇了成功幾率盡可能大的一方——雖然他沒有什麽把握,如今也并不是錦上添花的時候。

肯有人雪中送炭,已經是大恩了。

所以他要上天和日月的主人談一筆生意,一筆他們不會拒絕的生意。畢竟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不過這些話遲钰都沒和三清說,三清也是聰明人,從遲钰這短短的幾句話中也隐約猜出遲钰修行的法門。

三人是準備走斬三屍成聖的路子的,對遲钰走的這條路也很是好奇,再加上遲钰可憐巴巴沒有個住處,深知學無止境的三清,爽快地邀請遲钰在昆侖小住。

遲钰美滋滋,在心裏激動地喊道:“道祖保佑!心想事成!”

接下來這段日子,他雖說是住在昆侖,但卻并不常同時見三清。通常都是通天拉着遲钰滿山跑,遲钰自己主動去找元始。

至于老子不是遲钰不想,而是太上沉迷丹道,遲钰沉迷炸爐……兩人實在是相克至極,老子覺得遲钰簡直就是只開發出了搞破壞技能的通天——還得是加強版!

好脾氣的老子曾指着遲钰,怒沖沖地喊道:“出去!”喊聲大到能推開他居處的大門,将遲钰不客氣地卷出去……同樣,遲钰面對老子,總有一種我還在紫霄宮的錯覺。

眼下遲钰正拿着通天的青萍劍,認認真真的跟通天學他的劍法。事情的起因就是——通天開心的向遲钰展示道祖賜下的誅仙劍陣,又喋喋不休地給遲钰講述了他們兄弟是如何得到的青萍劍玉如意的……說着說着通天猛地想起來什麽,緊張兮兮地悄聲問遲钰,“道祖給你什麽寶貝了?”

通天眼神亮亮的,倒叫遲钰傻眼了,懊惱地在心中無能跳腳——失策啊失策,竟然忘了這事兒了!其實遲钰之前也向道祖求過寶貝,道祖總是神秘地說道:“緣在以後,緣在以後。”

直到出了紫霄宮,遲钰都沒有一件趁手的寶貝……想到這兒,練劍的遲钰看向在哪裏悠哉哉躺着的通天和自己懷中的青萍,目光有些複雜。小聲地嘀咕道:“先生一直說緣分在後,不會讓我搶通天的青萍劍吧……”

通天打了個寒顫,青萍也嗡了一聲——總感覺被什麽盯上了!遲钰天分好又有底子,通天教的劍法,練了幾遍就能掌握——就是通天招式太多,還一直嚷嚷着要繼續比試,搞的遲钰手腕子都發酸。

被人纏的不行的遲钰,毫不客氣地推脫道:“你去找別人去!我要去論道了!”說完不耐煩地推開通天,将青萍劍塞進他懷裏。

“用完就丢,什麽人啊!”通天看着遲钰腳步輕快根本不像是累到的樣子,小聲地吐槽道。大大咧咧地向後一倒,抱着青萍晃悠在搖椅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洪荒啊……真是寂寞如雪啊……”

這邊遲钰揉着腕子,興沖沖地去找元始——這是遲钰每天必做的事情,美其名曰論道……元始和他論了幾次道以後,發現遲钰每次說說話就呆住了,根本沒有專心在聽。饒是通天都看出來端倪,私下攬着遲钰的脖子悄聲問道:“莫非我二哥道法有別樣妙處?”

遲钰一片心誠,偏偏不在正地方,又氣又羞的元始表示不太想理他。偏偏遲钰禮數到位,嘴也甜,臉皮更厚——那怕是自己不理他,遲钰也不在乎,只在一旁靜靜地陪着他喝茶,常常是兩人一坐就是一柱長香盡……“跳脫之人,竟然也能守住這無趣之事嗎?”元始瞥向一旁的遲钰,冷不丁地問道。早就神游天外天的遲钰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看向元始,很是正經地真誠說道:“我心中論最,莫過于眼前。”

今日遲钰揉着腕子進來,元始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跟着通天學劍,元始是知道的。難得能讓他倆同時不煩自己,元始雖然心有點兒小別扭,但他是支持并且十分支持的……只不過他心中那一點兒小不高興,也不知道是別扭弟弟被人搶走了,還是別扭煩人精遲钰缺席了。

遲钰進院門就拖着長聲和元始膩歪,“浮——黎——”元始被他肉麻的聲音,膈應的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收回剛剛冒出頭的一點關心——這人臉皮甚厚!

眼見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顯然沒病沒災!元始帶着淡淡地不耐煩問道:“怎麽了?”言下未盡之意是——你又作什麽妖!

遲钰撇了撇嘴,浮黎待自己愈發冷淡了。一腔子熱血被潑冷水遲钰恹恹地悶聲說道:“沒,腕子酸!”說着坐在了元始身旁去拿茶杯,想要給倒一杯水。

杯子剛端起來一點兒,遲钰就變了臉色——這懸腕拿杯的姿勢和通天讓他多練個幾千遍的懸劍式太像了!眼下剛懸起來一點兒,手腕發沉就酸的不行,未免出醜,他不動聲色地将杯子放下。抿了抿嘴,淡定地轉過頭,笑嘻嘻地說道:“我還是不亂動了哈!”

他這點兒異常元始自然是注意到了。杯子放下後,元始聞言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滿不在乎地說道:“聒噪!”

遲钰更難過了,浮黎不僅待他冷淡了,這下連他心裏話都不藏着了——聽聽這訓我和訓通天一樣的語氣,随便兒幹點兒什麽他都嫌煩了……遲钰正難過呢,就見元始拿起剛才自己要拿的杯子,給他倒了杯茶,推了過來。

遲钰心情頓時大好,換了個手端起來一飲而盡可憐巴巴地笑鬧着說,眨着眼睛期待地看向他,“好渴啊 還要喝,還要喝!”

元始又給他倒了一杯,他是喝了第二杯就要第三杯——根本沒注意到,浮黎越來越暗的臉色。正當遲钰美美喝着茶,準備要誇贊浮黎好賢惠的時候,一個字剛出口就被浮黎重重地放壺聲打斷了,“浮——”

“哼!”遲钰看着元始拂袖而去,呆愣愣地眨了眨眼,心說——哎呀,鬧大了!正要放下杯子起身去追,就見元始去而複返,冷着臉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遲钰讨好的試探着問道:“浮黎?”元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說話。“對——”遲钰暗暗叫苦,道歉的話剛說出口就被打斷,只見浮黎按住了他拿着茶杯的手腕,皺着眉警告道:“別動!”随後從袖中拿出一瓶白色瓷瓶,取出藥膏,仔細地塗在他的腕子上。

遲钰瞬間心中被欣喜和感動占據,淚眼汪汪地笑着說,“浮黎——你真好,不僅人長的好看,心也這麽好!”元始可不吃他這一套了,揉着他的腕子冷聲說道:“好了?那把剛才我給你倒的茶,一杯不少的倒回來。”

遲钰眼下美的不行,心想——別說倒茶了,倒立也不是不可以。

遲钰乖巧地搗頭,忍不住和元始抱怨,“浮黎你不知道,青萍和通天似的,一點兒都不聽話……”元始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好像很是贊同他的說法。不耐煩地推回遲钰的腕子,冷着臉通知他,“既然如此,你明日随我學鞭子!”

遲钰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很是驚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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