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異常靜谧的車內,氣氛壓抑。
溫子舒大氣不敢出,呼吸間,鼻尖充斥着身旁于未淮呼出的濃重的酒氣,她聞着不禁皺了皺眉。
他低着頭,沉默不語,溫子舒感覺,他應該是喝蒙了。
說好的順道送她回家呢?怎麽車頭也不回的往東區開,而不是她住的西區方向?
溫子舒斜睨了一眼閉目養神的于未淮,她也不指望他對司機說出她家的地址了。她自己主動開口,歪頭看着前排中年男人,清咳了一聲,說道:“師傅,等會兒前面過了橋後,右轉直行,謝謝。”
說完後,溫子舒撤回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歇息。
不過,司機師傅只是在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于未淮,詢問:“于總?”
于未淮手撐額頭,冷淡地回:“先送她回去。”
溫子舒聽着,心裏一萬個後悔,腸子都悔青了,悔恨自己居然頭腦一熱,跟他上了車!現在這樣尴尬的處境,讓她感覺,自己不應該在車裏,而應該在車底!
但是既然她坐了他的車,他也是好心送她,她得感謝人家,回道:“謝謝。”
約莫過了十分鐘,于未淮忽然換了動作,仰頭靠在椅背上,手垂在身側,重重地嘆了口氣。
昏暗的車內,溫子舒主動側頭看他,暖黃的路燈劃過,透進玻璃窗,照亮了他那張精雕細琢的俊逸側臉,溫子舒在他的臉上,瞧見他眉心中那道緊皺的豎紋。
溫子舒張了張唇,想關心他一句,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一想自己這樣啰嗦,他聽了會不會嫌煩,便又閉嘴,坐正身子。
“如果今晚沒被拆穿,你打算騙我多久?”
“……”溫子舒聞言,驀地身子僵硬。
于未淮忽然坐起身,像是清醒了許多,他扭頭看着她,質問的語氣:“一直騙下去,是嗎?
這大概是秋後算賬吧!
溫子舒避開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冷不丁回一句:“我樂意。”
車窗外,道路旁只剩光禿禿樹幹的樹木,獨立在冷風中搖曳,溫子舒心裏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認識他已經從夏到了冬。
“說,為什麽?”
于未淮低沉地聲音,在她耳邊再次響起。
黑色車窗映出于身後未淮模糊的五官,溫子舒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咽了咽口水:“是你先誤會的,我只是順着你的意思說而已。”
她低下頭那一下,于未淮心頭的怒火突然消了一半,她長長的睫毛輕顫,瞧着無辜極了,真的像她不是故意為之似的。
于未淮聲音緩和了幾分,“我問了你同事夏婉秋,她說你跟那個男的壓根兒什麽都沒有。”
溫子舒不知道自己該感動,還是生氣,她沒想到,有一天于未淮也會對她的私事感興趣,居然還找她的同事打聽她。
打聽到的結果是她和別的男人沒有發生關系,沒有孩子!
溫子舒平靜地說,“過年他要帶我見家長了。”
說來,她有私心,一是為了繼續氣他,二是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撇清自己與鄭安的關系。
雖然這句是鄭安與她開玩笑時随口說的一句。
她沒當真。
“停車!”
吱一聲,商務車突然剎車,溫子舒沒坐穩,身子往前送了一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于未淮已經獨自下車了。
車門被甩上,溫子舒被徹底吓清醒,緊張的探頭看着背對她,往路邊走去的高大的男人。
司機師傅緊随其後下車,小跑着追上于未淮。
溫子舒坐在車上,很矛盾,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自覺下車?畢竟車主人好像生氣,臨時變卦不想送她了。
她趴在黑峻峻的車玻璃上,側耳只聽外面傳來于未淮很低的聲音。
“老齊,你先送她回去。”
司機跑回來,打開後車門,對溫子舒說:“這位女士,你在車裏等一下。”
溫子舒沒明白怎麽回事呢。司機已經從後座拿走于未淮的大衣,送到他的手裏。
司機再次折返回來,坐上駕駛位,啓動車子,繼續離開。
什麽???
溫子舒趴在窗戶上往于未淮站着的方向看,那抹欣長的身影,只穿着單薄的一身,只身站在路邊。
車子速度極快的往前行駛,不到幾秒,溫子舒已經看不見于未淮的身影。
她忍不住問司機:“師傅,你怎麽把他……于總,你怎麽把于總一個人扔下不管了?”盡管是這個時候,她還是想糾正自己對他的稱呼,保持距離。
司機淡定地回:“于總說不用管他,他自己醒酒後,自己打車回去。”
溫子舒抓狂,他想醒酒也不能用這種法子啊?這零下幾度的天氣,萬一凍壞生病了怎麽辦?
她心中惴惴不安。
車子駛過跨河大橋,眼看要到溫子舒的住處了。
溫子舒猶豫說:“師傅,要不我下車吧,你去接一下你們于總,天太冷,他一個人在室外待太久,身體扛不住的。”
司機說:“別,你可別為難我,于總吩咐讓我送你回去,半路把你扔下,他知道不得罰我工資!再說他說他自己會打車回去,你不用操心了。”
他接了一句:“一個大活人,還是男人,難道有危險不成!”
是話糙理不糙,可是溫子舒還是不放心。深冬大冷天的晚上,他喝醉一個人,獨自在路邊徘徊,雖說他是男人,但是他有美色有財啊,難保有圖謀不軌的人對他劫財劫色!
譬如她就是想對他圖謀不軌人中的一個!想劫他色,如果可以,她還想劫他財!這是她一直想而不敢付諸行動的事兒。
呸呸呸,溫子舒擡手打自己嘴巴子,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什麽呢?
她更擔心的是,她和于未淮是在王成遠的眼皮子底下一起離開的。雖然是于未淮順道送她,但溫子舒聽得出,王成遠是讓她照看于未淮,給她下命令安全送喝多了的于未淮回家。
萬一明天王成遠問起今晚上的事,知道于未淮半路下車,不知幾點回去,那她豈不是被王成遠給剁了!又萬一于未淮今晚凍出病,王成遠肯定又怪罪在她身上。
溫子舒思前想後,忖度半天,下了決定,她還是老實回去找于未淮吧,把他勸上車,讓司機送他回家。
“師傅,掉頭,回去找于總。”
司機一臉詫異,轉頭望了她一眼,“你确定?”
溫子舒回:“确定确定,你趕緊回去接他。”
女人激動地在車裏嚷嚷,司機沒好再說什麽,在下一個路口掉轉車頭,又倒回去了。
溫子舒再次看到于未淮時,他穿着長長的大衣,已經走到了跨河橋,欣長挺拔的身影撐在橋邊,孤身發呆。
夜色無月無星,陰沉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路燈,淡淡地照着他的身影。
天上零星飄落幾滴雨水,像是要下雨的征兆,空氣非常濕冷。
她下車,站在冷風中,瞧着那個背影,心裏忍不住想,他在她的認知裏,一直是一個精致的男人,衣着、頭發打理的一絲不亂,看得出他應該是個從沒有虧待過自己的人。她難以想象,此刻他居然身着單薄的衣服,站在橋邊,吹着冷風受寒受凍。
他是腦子壞了!呃,是被她氣壞了嗎?
溫子吸了幾口涼氣,鼻尖就被凍得通紅,她深吸一口氣,朝他走去。
走到他身邊,她側頭,仰着臉看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被寒風凍得微微泛紅,她平靜地開口:“于總,醒酒了嗎?”
于未淮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睛中的驚訝一閃而過,視線又看向面前映着彩燈的河水,沉聲說:“你怎麽回來了?”
溫子舒撇了撇嘴角,“還不是因為你。”忽然韌性的像個青春期男生似的,你以為你還年輕啊!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她不敢當面罵罵咧咧,只敢在心裏嘀咕。
于未淮沒吭聲,安靜的站在那裏。
溫子舒又仰頭觀察他幾眼,不确定他此刻到底是還醉着,還是醒酒了?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衣服,說道:“天太冷,你胃不好,再不回去,會凍出病的。”
于未淮微側身,面向她,居高臨下俯視她的眼睛,“我只跟你說過一次,你還記得。”
“……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溫子舒感覺自己像是被他抓了把柄,急着否認自己下意識對他的關注和關心,勸說道:“你趕緊上車回去。”
于未淮盯着她,眨了眨眼睛,沒吱聲。人也沒動!
溫子舒無力望天,這厮怎麽這麽固執難搞?
她換了個問題:“你助理的電話你知不知道?”
沒人能管得了他了,她只能替他把他的助理趙石叫來。畢竟趙石跟在他身邊,經常形影不離,他這樣新型的發酒瘋方式,他的助理來的話,應該能搞定。
然而于未淮晃着腦袋:“不知道。”
“……”溫子舒大驚,片刻後,她确定了,于未淮現在還是醉酒的狀态。
行,她不跟他計較。
“于未淮,你把手機拿出來。”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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